熊菊
摘要:本文以一個在德學習的藝術者的身份,從德國漢堡的“中國月”視覺藝術作品的傳播,去嘗試思考德國現行中國文化的傳播作品所顯現的歷史性和文化性,同時對“中國月”跨文化交流和視覺藝術作品的傳播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關鍵詞:跨文化;中國月;視覺藝術;信息傳遞
中圖分類號:G642.4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9)06-0241-02
在德國學習生活的2014—2016年的兩年,我觀看了幾乎所有與視覺藝術相關的“中國月”展覽。這些作品離我越近,我眼中的中國卻離我越遠。我開始質問我自己,我在這些作品里看到了什么?這些作品要向我展示什么?這些作品在進行中國文化交流中遺失了什么?我所見到的在德國當下的中國主體文化是真實的嗎?這是我全部的、真實的中國嗎?當我不停地問自己時,我決定以一個在德學習的藝術家的身份,從“中國月”展示的視覺藝術作品的傳播,去嘗試思考在德國現行中國文化傳播的歷史性和文化性。
一、我的跨文化交流起源
2005年9月,我負責到上海接待德國漢堡美術學院的Matthias Lehnhardt教授。教授俯瞰上海的夜景后說:“我不是在中國,我是在美國。”教授從前對中國的印象又是怎樣的呢?是否表示教授徹底地否定了自己曾有的中國景象?“我是在美國”是否傳遞出教授重建了的中國美好印象,同時也表達了自己原有的中國景象和自己看到的中國景象的差異呢?我開始充滿了疑惑并開始對中國以外的那個“中國”充滿好奇,我開始試著想去言說……
二、我看到:2014年及2016年“中國月”活動中跨文化傳播視覺藝術作品——“我們身在哪兒?”
“中國月”(China time)活動源自1988年,當時漢堡和上海已經結成了“姐妹城市”,漢堡市政府決定于九月至十月期間舉辦一場大型的“中國文化月“活動。直至2005年,關愚謙教授受漢堡市市長封·博埃斯特的邀請,負責舉辦2006年中國與德國交流的文化活動:中國時代2006—“和諧之夜”。2006年的“中國月”活動辦得空前成功,成為了“中國月”發展歷史上的轉折點。至此“中國月”活動每兩年舉辦一次,由漢堡市政府辦公廳發起與負責。豐富多彩的節目和活動涵蓋藝術與文化、政治、法律與經濟及教育與保健等領域,眾多區域性和跨地區的機構、企業、基金會、促進會、協會和聯合會舉辦各種講座、專家論壇、文化項目和實踐活動參與系列活動。毫不夸張地說,“中國月”成功地被打造成了中德跨文化交流極其重要的一扇窗口,也是漢堡的民眾認識中國及中國文化最重要的途徑,同時對生活在德國的華人華僑也具有不容忽視的文化、藝術影響力。
2014年,“中國月”系列活動圍繞著“神秘字符”的主題開展,以“神秘字符”為載體,描述中國文字的文化、社會和政治力量,同時提出質疑:漢字體系在新媒體引入之后的未來發展之路在哪?作為視覺藝術部分,此次活動最大的展區在Harburg的“Sammlung Falckenberg”,展出了中國當代藝術收藏家希克的藝術珍藏,包括徐冰、谷文達、邱志杰、張洹、單凡等30多位著名中國當代藝術家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的代表作品,以書法、繪畫、影像、裝置、招貼、剪紙等多種藝術形式。
2016年的“中國月”以“神秘音韻”為主題,旨在用聽覺來感受中國,共舉辦了160多項活動。此次最主要的視覺藝術作品的展覽是一場名為“眼見為實”作品展。此次“中國月”活動中還有其他視覺藝術作品展大約8場,異性相吸—傳統和現代中國畫;靜靜的中國—來自佛國的攝影;走來走去—劉濤攝影展等。
三、我感受到:這不是我全部的真實的中國文化——“我們要去哪兒?”
在德國學習的近兩年半時間里,自己常常會陷入一種美感經驗的空白。我會在德國學生創作的藝術作品面前停頓,總有無法經驗到作品情感和靈魂的無力感。藝術作品創作的過程通常包含三個部分的信息:符號、情感和意義。如果藝術作品的這三個部分有一個出現差異,作品最終經驗給觀眾可能大相徑庭。也許作品遺失的是情感,亦或是意義,是隱藏在符號底下的文化。
冥思漢堡舉辦的“中國月”跨文化交流的真正目的,我們在這場跨文化活動中要去到哪里?回到一段中國的政治歷史中,抑或是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播和弘揚?這些跨文化交流的信息接收群體是中國人還是德國人?20世紀,意大利著名哲學家、歷史學家克羅(Benedetto Croce,866-1952)認為:“一切歷史的本質就在于它具備的當代性”。無論是歷史學家還是哲學家,都應當從現實文化出發,運用批判精神從歷史中選擇對于我們今天依然有文化意義的東西。我們對歷史的思考,是將之納入我們當前的精神文化之中。克羅齊并不認為歷史事實本身會說話,說話者正是言說者自己的思想或精神活動。
四、我認為:作為一名在德學習的中國藝術者的關注和想法——“我們該做點什么?”
1.藝術作品在被進行跨文化交流時,完成的應該是對中國文化的宣揚,即便藝術是自由的,可是藝術和文化是不可分的。中國在幾千年的文化歷史中,藝術與文化的傳承總是一體的。在中德跨文化交流背景下的藝術作品是不是應該更多的關注其文化性,仔細斟酌其歷史性?被交流的藝術作品不再只是一件簡單的藝術家作品,它已經被賦予了跨文化交流的責任,具有極其特殊的意義和功能。作品更多的只是一種交流的符號和承載形式,其真正被傳遞的應該是作品中具有代表性的、積極的中國文化。就跨文化交流而言,人們所使用的符號是隨意的和主觀的,如古蒂斯坤斯特金Gudykunst and Kim說:重要的是,符號是約定成俗的,在符號與所指物之間沒有天然的聯系,這種聯系是人們主觀賦予的,并且因文化而異。
2.跨文化交流的藝術作品應該更多地去克服個體獨特性、成見和極易忽視的客觀性。“中國月”的誕生和起源與關老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關老以及早期和關老具有相同背景和人生經驗的中國華僑,讓“中國月”的活動在形成初期就帶有部分極強個人獨特性的判斷,慢慢形成了一種約定成俗的文化氛圍,進而丟失了部分中國當下的文化璀璨。跨文化交流的文化一般被分為兩種,主導文化dominant culture和群體文化co-culture。當我們提到一群人用來代表某種文化,那么我們實際上指的就是這群人所在社會中的主導文化。我們用群體文化來代表那些在交流特征、認識方式、價值觀念、信仰和實踐方式等方面與其他群體、社區和主導文化不同的團體和社會群體。如果要克服“中國月”視覺藝術作品帶有個體獨特性的文化交流氛圍,是不是可以考慮吸收一部分優質的在德國進行求學和研究的新生代藝術從業者呢?
3.“中國月”活動作為中國跨文化交流的一扇窗口,文化交流的內容和完成過程的主要監控者,是整個活動文化性傾向的重要影響因子。“中國月”活動一直由德國漢堡市政府發起,中國政府的參與和監控力度極其微弱。“中國月”在德國漢堡目前已經發展成為具有極大影響力的慶祝活動,可是我一直存有疑惑的是:這是一場中國人在德國的慶祝,還是德國人幫中國人慶祝,抑或是德國華僑和商業伙伴的慶祝?2016年“中國月”活動有30多個贊助商,可見,活動的商業性也是降低其文化性的重要原因。
4.對“中國月”活動中文化藝術自由的誤讀。“中國月”活動內容豐富,崇尚對藝術文化的自由解讀和討論,但是更多的時候借藝術之名,把自由解讀和討論演變成一種對中國文化的誤讀,難道這種誤讀就是文化藝術自由表達的全部意義嗎?2014年和2016年兩屆“中國月”活動都舉辦了對中國女性和女性藝術—“女書”的討論,討論話題:拜金、社會地位低下、性開放、獨立能力弱、文化藝術修養的匱乏等,這些對中國女性和女性藝術話題的誤讀對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任何形式的跨文化交流活動,交流文化的主動性是積極文化傳播的源頭。作為一名藝術從業者,在兩屆活動的視覺藝術作品中看到更多的是對德國觀眾的迎合。迎合的近義詞還有投其所好,在藝術作品創作中,投其所好又可以理解為人性化設計和創作的部分意思,其實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但是我更加欣賞用投其所好的藝術表現形式去展示和交流、傳遞中國積極的文化和精神。
參考文獻:
[1]Larry A.Samovar,Richard E.Porter.跨文化交流[M].閔惠泉,賀文發,徐培喜,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
[2]張浩達.視覺傳播——信息 認知 解讀[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3]德國漢堡中國月網站:http://chinatime.hamburg.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