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公園人工生態島營造模式探討
——以昭通市望海公園為例

董享帝，歐 靜

(貴州大學 林學院, 貴陽 貴州 550025)

1 引言

中國古典園林早有一池三山的人工島營造先例，大多注重的是空間的布局與意境的創造[1]，現代園林在人工島的營造中，加入了生態的概念，需要更多考慮與周邊環境關系發揮其生態效應。但由于缺乏系統性的理論方法，城市公園人工生態島的營造往往從設計者角度出發，更多側重于景觀美學，忽視生態島更應該發揮的生態價值。昭通市望海公園的人工生態島由于其獨特的地理優勢，受到緊鄰的鳳凰山森林公園里鳥類的青睞，導致大量的鳥群飛往此島筑巢棲息，現如今已超出承載力，島上的植物由于鳥類的影響已經出現枯萎的情況。科學地、合理地發揮生態島的價值，恢復生態島日益惡化的環境，是望海公園急需解決的問題。

2 從一池三山到生態島

中國園林最早進行人工島營造可追溯到先秦時期的建章宮，當時在太液池中起三山，分別為蓬萊、方丈、瀛洲，從此一池三山模式成為了中國古典園林人工島營造最經典的手段[2]。一池三山模式備受推崇除了受到道家的神仙思想的影響[3]，在蘇芳、張凌等研究中，還解讀出其獨具藝術創新的空間結構、防御性的民族符號等功能[4]。可以看出，古代的人造島模式主要還是停留在對園林景觀藝術的創造，設計之初并未追求生態效益。

隨著現代社會工業化進程的不斷推進，城市環境日益惡化成為不可忽視的問題，恢復城市環境刻不容緩，生態修復成為近年來發展的熱門。城市雙修的提出，讓城市公園設計更多開始追求生態效應。城市公園人工島的營造，也應同樣具備其生態效應，引入生態概念。因此，現代的人造島在繼承古典園林藝術創作的同時，還更多關注其生態價值。城市公園里的生態島不同于一般研究的生態島[5，6]，不僅在尺度上遠不及廣義上生態島的面積，還會加入景觀美學，考慮其外在形態與公園水體的統一、協調，最重要的是其本身不具備完整生態系統，需要同周邊環境互相聯系，協同發揮生態效益，一般不提供游人上島游憩活動，如濕地型生態島，常常堆砌于城市河道中間或污染較嚴重的湖泊。在城市修復過程中，常常發揮去除水中有機物、氨氮、總磷等污染物，改善了城市河道水質環境等重要作用[7]，或通過增加水體梯度，來增加底棲動物多樣性，從而增加濕地的生物多樣性[8]；生態島還可以為周邊鳥類等生物提供生境，供其作為短暫停留地或棲息地，使城市與周邊自然環境更好的融合，進行物質能量的交流。然而，由于城市形態的差異，城市公園與周邊環境的關系往往各不相同，城市公園人工生態島營造的條件與發揮的功能也各自存在差異，以下將進行系統的分類與針對性的營造模式討論。

3 城市公園人工生態島三種類型

相比與景觀功能，城市公園人工生態島更多的還是發揮其生態效益。故從發揮生態功能的角度現將人工生態島分為3種類型：修復型、生境型、混合型。

3.1 修復型生態島

當公園周邊水系污染嚴重時，生態島發揮對周邊河道與濕地修復功能。此類型生態島已在許多實際環境修復案例中運用，且大多為濕地型生態島[7，8，12，15]。修復的方式主要分為兩種：一是通過植物凈化周邊水質；另一種是通過增加水體梯度，來增加底棲動物多樣性，從而增加濕地的生物多樣性，修復水系生物環境。

3.2 生境型生態島

公園緊鄰環境優越的生態群落，通過營造生態島為周邊生物提供生境，增加城市公園與自然環境的連通性，其模式類似于景觀生態學里面的島嶼生物地理學，物種的豐富度及數量與同生態群落的距離及自身面積有關[9]。如果公園位于兩自然群落之間，生態島還可發揮生態踏腳石作用，在生態斑塊之間形成廊道進行物質能量傳遞[10]。

3.3 混合型生態島

此類型的生態島將發揮城市公園生態島最大效益，既要修復周邊水系，又為周邊生物提供生境。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修復型與生境型在形式上存在較大差異(如植物選擇)，所以混合型并不是生態島自身兼具兩種功能，而是在公園水面中分別設置修復型與生境型兩種形式的生態島，交錯縱橫，各自發揮各自優勢。

4 城市公園生態島營造方式探討

4.1 考查周邊環境，是否值得建造生態島

生態島營造并非城市公園的必要選擇，其營造的首要條件在于城市公園有無廣域的水體。公園水體面積過小，修筑生態島時，從景觀上來講，整個空間將顯得局促，生態功能上更是無法發揮其應有的作用，這種情況不建議修筑人工生態島。另外，若公園水域面積滿足營造生態島條件，在對公園周邊環境的勘察中，發現該公園周邊水系狀況好，無需生態修復，且周圍沒有自然生態群落，則大可不必增加工程量進行生態島建造。

4.2 調查周邊生物種類，營造合適的棲息環境

此類情況主要針對生境型生態島營造，即公園緊鄰環境優異的生態群落，通過營造生態島，為生物提供生境，增加城市公園與自然環境的連通性。筆者認為，在營造之前，需要對其周邊生態群落的生物種類與數量甚至部分生物行為進行調查。不同生物在選擇棲息方式上往往有不同的習慣，如針對鳥類的棲息情況，有研究發現，不同鳥類有不同的棲息習性，例如濕地公園常見的涉禽、游禽、陸禽等有著完全不同的棲息選擇[11]。因此，生態島并不一定是所有鳥類的首要選擇。

4.3 選擇最優化底質，發揮生態島最大效益

研究發現，不同底質下，底棲動物的多樣性差異顯著，直接影響生態島的物種多樣性不同，松散底質的物種多樣性高于密實底質，而物種多樣性對于河道修復和鳥類的棲息環境起著重要的作用[12，13]，袁子奧在濕地型生態島的研究中發現土島底質的生物多樣性大于石子島[8]。所以在實際建造過程中，可選擇以土島為準，石子島為輔的模式開展。倪鵬平等研究又將恢復型生態島細分為了濕地型與常規型兩種，并發現濕地型的生態島比常規型的生態島具有更好的水體交換能力和水體凈化能力[14]，所以若城市水體公園要通過人工生態島營造來解決水污染問題，選擇濕地型的生態島將會發揮修復型生態島的最大效益。

4.4 預估環境承載力，結合景觀美學進行設計

在設計生態島時，應盡量避免只設置一島情況，從景觀美學角度來說獨立個體顯得單薄、突兀、不美觀，從生態角度來說易形成孤立島嶼狀，無法與周邊進行協同合作，并進行自我恢復[15]。設計過程應先以景觀的角度對不同尺度的湖泊進行對應的生態島尺度與外形的設計，針對于生境型生態島營造，還要考慮生態島大小對于周邊生物選擇生境的影響。如針對鳥類棲息環境設計生態島，國外有研究發現，鳥島面積在5000m2以內，越大越適合鳥類棲息[16]。在植物選擇方面，恢復型生態島的營造可借鑒關于濕地型生態島植物的搭配模式[7，17]。而對于生境型生態島，在植物營造時則更側重針對不同生物棲息環境選擇所需要的植物類型[11]，并對其設計的島嶼進行承載力預估,如對生境型生態島鳥類環境承載力的計算，可借鑒GOSS-CUSTARD等的研究方法進行預估[18]，但這并不是此類生態島承載力計算的針對性方法，還需進一步研究，因此現如今的承載力預估結果還存在較大的調整空間，固對于預估的生態島數量，在水域面積允許的條件下，可盡量在總數上增加，建議設置三個及以上生態島，既有一池三山之美感，又能形成穩定的自我恢復系統(圖1)。

圖1城市公園人工生態島營造模式

5 昭通市望海公園人工生態島現狀分析與應對措施

5.1 望海公園人工島現狀與分析

昭通望海公園位于昭通市區鳳凰山麓，依托恩波樓舊址，公園內開鑿大型人工湖，并仿古典園林的一池三山模式修筑三島，兩大一小。兩大島臨湖岸，島上完全人工開發，并修建景觀廊橋供人上島游玩；另一小島位于湖中作為生態島，不可入島，島上植物自然生長。由于公園緊鄰鳳凰山麓，自然環境優越，公園內供鳥類覓食的資源豐富，因此吸引許多鳥類進入，而湖中的生態島由于無人打擾、樹木茂密、隱蔽性極佳，又位于公園內部，無疑成為了大量鳥類棲息的絕佳選擇。隨著鳥類棲息數量的不斷增加，湖中的小島已超出承載力，成堆的鳥糞讓小島看上去白茫茫一片，島上最大的幾棵大喬木開始出現枯萎、凋亡的現象(圖2)，重新評估與周邊環境的關系，恢復生態島日益惡化的環境，是望海公園急需解決的問題。

望海公園作為昭通地標性公園，依托人工湖造景，由于鳥類等生物的加入，增添了公園的野趣，為當地居民與外來游客提供了優質的景觀享受。設計者在人工島的功能分類還是有一定考慮的，將其分為可供游人游憩的小島以及提供周邊生物生境的生態島，屬于研究中生境型生態島營造模式，生態島的營造為鳳凰山鳥類停供了再定居的生境(圖3)。不過，望海公園設計者并沒有對周邊鳳凰山鳥類資源進行詳盡的調查，對生態島的承載力也未進行預估，僅一個面積不足800 m2的生態小島，目前來看，是完全不能滿足鳳凰山鳥群棲息需求的。

圖2望海公園人工生態島現狀

圖3 望海公園與鳳凰山區位關系

5.2 應對措施

5.2.1 詳細調查鳳凰山鳥類資源現狀。

鳳凰山鳥類資源豐富，如今生態島上的鳥類數量是否還有可能增加。生態島的優越地理條件是否讓原本不以生態島作為唯一棲息選擇的鳥類也在此筑巢。能否通過在公園內營造更多優越的棲息環境吸引鳥類進入，以此緩解生態島的壓力。翔實的調查數據將是這一系列問題解決的首要條件。

5.2.2 拓寬生態島面積或增加生態島數量

望海公園生態島面積不足800 m2，從現狀來看，當前僅有一個生態島數量是遠遠不夠滿足周邊鳥類棲息的需求的，所以，需要對現有的生態島承載力進行評估。從水域的面積大小來看，可以再擴大生態島面積或增補同等大小生態島若干，增強生態島自我恢復能力與系統穩定性。若想滿足一池三山的初衷，可讓旁邊的兩座較大的人工游憩島也發揮一定的生境功能，針對生態島上的鳥類進行棲息地營造(如高大喬木與無人打擾的隱蔽性環境營造)，與生態島功能上連通，協同合作，形成穩定的生態系統。

6 結語

城市公園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特別對于人工生態島的營造，越來越多的城市公園在景觀營造的同時開始探索如何發揮其最大生態效益。本文對人工生態島營造方式進行了討論，認為：首先要判斷這個公園是否適合建造生態島，然后分析周邊環境，選擇最合適的生態島類型，并結合景觀美學與生態學，對生態島進行規劃設計。最后以昭通望海公園為例進行了實例分析，提出建議。但由于此類研究較少，研究中還存在許多不足，如針對生境型生態島，還需要有一套針對性的環境承載力預估方法，生態島與周邊環境的關系也需要進一步探討。總之，希望城市公園生態島的營造能在沿襲古典園林美學同時又發揮重要的生態效益，豐富新時代的人工島營造模式，為城市公園建設增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