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紅芳
(常熟理工學院人文學院,江蘇 常熟 215500)
這里的歐洲華文文學既包括狹義的移居歐洲的華人用中文書寫的文學作品,也包括廣義的移居歐洲的華人用居住國語言創作的,甚至歐洲人用中文創作的文學作品。和北美華文文學的熱鬧相比,歐洲華文文學顯得相對冷清。很多學者認為歐華作家的創作數量和質量無法與北美相比,這個說法有待商榷,但研究人員對它們的關注顯然比北美華文文學少很多。
就海外華文文學評論家而言,他們多數深造并居留于美洲大陸,加上21世紀之前,美洲的華文寫作人口都甚于歐洲,他們關注與研究的重心自然便以斯土斯文為焦點。特別是從臺灣移居美國的多數文壇“大師大咖級”作家、評論家,如夏志清、夏濟安、李歐梵、王德威、白先勇、於梨華、聶華苓、陳若曦、歐陽子、楊牧(葉珊)、施叔青等,都與美國學院淵源深厚,其觀照與文評焦點也全放在美國華文文學和臺灣文學之上,無暇也無心顧及遙遠的歐洲,這可以想象和理解。雖然21世紀之前研究歐華文學的個人及組織不多,但自20世紀90年代始,中國大陸卻也逐漸有學者將目光投注于海外華文文學的搜集與研究,較早的如汕頭大學陳賢茂教授在他1993年的著作《海外華文文學史初編》中納入了歐洲華文作家的篇章;之后,大約自2000年起,中國內地的學術研究機構或個別學者也慢慢對歐洲華文文學開始關注并產生興趣,投入這方面的研究,與歐洲華文文學社團組織或個別作家的互動交流也日益增多。就歐華文學的發展來看,從清末民初開始,經過幾代歐華作家的長期努力,歐華文學已漸成氣候,各種性質的作家組織成立,外來與本土的華文報刊風起云涌,加上自媒體的迅捷發展,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勢頭比較強勁。歐洲華文作家協會的創會會長趙淑俠如此概括:“半世紀來,歐洲華文文壇,已從荒涼的沙漠變成綠洲,郁郁成林,繁花滿樹,別具一番風景。”①誠然,我們都知道趙淑俠女士于1991年創辦的“歐洲華文作家協會”對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具有巨大的推動作用,但追根溯源,歐洲華文文學的萌芽恐怕離不開五四時期留學歐洲的如巴金、老舍、徐志摩、林徽因、蘇雪林、凌叔華、戴望舒、徐悲鴻等中國現代文學藝術家(甚至可以往前推到清末民初的外交官陳季同),以及熊式一、王鎮國、程抱一、楊允達、趙淑俠等各位文學拓荒者的貢獻,而且一路上還受到各種文化的滋養,這才成就了今天歐華文學發展較為繁榮的局面,尤其是20世紀90代以來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勢頭不可小覷,值得從事海外華文文學研究的學者深入細致地挖掘和探索。本論文在此背景下醞釀產生,試圖簡單梳理歐洲華文文學的醞釀摸索、拓荒播種、勃興發展以及眾聲喧嘩等幾個發展階段及90年代以來歐洲華文文學的一些重要現象,并對其未來的發展提出一些建議。
五四新文學運動以后,一批與歐洲淵源甚深的作家,如巴金、老舍、徐志摩、林徽因、蘇雪林、凌叔華、戴望舒、許地山等,是活躍于中國現代文壇、成就非常突出的一群人。他們的創作多少都受到歐洲古典主義、浪漫主義、批判現實主義、人道主義、自由主義等的影響,可惜匆匆而過,未能在歐洲播下華文文學的種子。倒是清末民初的駐法外交官陳季同著眼于在海外介紹中國文化的法文創作,如《中國人的自畫像》(1884)、《黃衫客傳奇》(1890)、《吾國》(1892)、《英勇的愛》(1904)等無意中對醞釀中的歐華文學產生了重大影響。黃萬華的評價切中肯綮:“他的寫作發揮平和、謙恭、寬容的中華傳統,使中庸主義哲學成為文化交流極佳的精神狀態,超越了國家、民族之間一時劍拔弩張的對峙,進入久遠而開闊的文化對話,其平和、從容的海外寫作經驗拉開了歐華文學的序幕。”②
陳季同(1851—1907),曾于1875年、1877年兩次赴法學習,又任職于清朝政府駐歐使館,旅歐時間前后長達18年左右,在此期間,他用法文寫了8部與中國有關的著作,其中不乏帶有文學色彩的作品。陳季同精通中國傳統文化,擅長文言體詩詞,他曾有詩集《學賈吟》(1896),他的法文造詣也堪稱一絕。清末民初文人曾樸(1872—1935)稱贊陳季同說:“中國的詩詞固然揮灑自如,法文的作品更是出色。”③陳季同從承載中國傳統文化的文言體語境跨入現代工業革命后的歐洲拉丁語體語境,其溝通、融合難度很難想象,但他敢于挑戰與創新,沉浸于“在地化”法語的學習中,進一步了解體悟歐洲現代文明,終于成為一名法語運用自如的外交官,在他的崗位上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著名法國作家羅曼·羅蘭曾在日記中評價陳季同在法國索邦大學的演講“非常之法國化,卻更具中國味”④。可以說“法國化”和“中國味”是陳季同從事外交活動演講和中華文化傳播的兩個立足點。陳季同顯然偏愛中國傳統文化,甚至贊同“三從四德”的封建倫理道德,但又不拘泥守舊。面對自由、民主、平等的歐洲現代文明,陳季同一方面堅持“中國味”,如他認為與倡導“民主自由”而相對松散的歐洲現代社會相比,儒家“家國一致”的實踐道德與行政哲學是中國社會長治久安的重要利器,而且還認為允許所有不同等級的人參與考試的“科舉制度”恰是體現了中國式的平等與自由。另一方面陳季同具有“法國味”“歐洲味”,他常著眼于歐洲的現在和未來介紹中國的傳統文化,并從兩種文化的聯系與差異的視角來講述中國故事。在輕喜劇作品《英勇的愛》中,陳季同抒寫了一個未婚就失去丈夫的女主角櫻桃“為夫守節”的英勇的愛情、婚姻故事。就“中國味”來說,陳季同在作品中自覺維護了未婚守節所表現的中華傳統道德,但當他借鑒西方輕喜劇的表現形式時,實際上卻表達了對守節女子命運的個人關注,而這種關懷,明顯體現了“法國化”“歐洲化”過程中對現代社會個人存在的重視,作品設計了未婚夫獲救生還,兩人最終一起步入婚姻的大團圓結局,某種程度上消解了甚至顛覆了中國傳統文化“守節”的意義。所以說陳季同的旅歐寫作既有在歐洲文明進步的潮流中對中華傳統文化的重新省察,也有在人類危機的意識中對中華傳統價值的積極肯定,他的《巴黎印象記》(1891)很好地體現了其“法國化”和“中國味”相交融的特點,也說明了在歷史的長河中東西方文化互補互證互通互融的某種特性。不論是作為外交官還是旅歐文人,陳季同這種超越國家、民族之間的差異,而進入久遠、開闊的文化對話的態度和做法都值得我們后人學習,同樣也給后來歐華文學的創作者以深刻啟示。難怪黃萬華認為“陳季同海外寫作的經驗由此拉開歐華文學的序幕”⑤,雖然他用在地國的語言進行創作,但其精神內核和敘述態度無疑具有歐華文學的某些特征。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20世紀20年代巴黎“天狗社”的文藝活動。這是一群留學法國攻讀文法或藝術的中國青年如徐悲鴻、邵洵美、蔣碧薇等人在巴黎成立的一個文藝團體,他們的目的就是試圖利用在歐留學時機向西方介紹一些中華文化的概念。主要活動是每個月出版一次手抄報,內容是剛萌芽的白話文創作,有新詩、散文、雜文和藝術評論,影響不小,吸引了英、德等國不少留學生的熱心供稿。“天狗社”的文藝活動持續了好幾年,遺憾的是這些學生學成歸國后就終止了。如果他們在法國堅持下去,歐洲華文文學的摸索階段將會大大縮短。
值得高興的是,歐洲大陸英吉利海峽對面的英國卻有一位中英雙語作家熊式一,他為中英文學翻譯和文化交流、中國傳統文化在歐洲的傳播奠定了基礎。熊式一(1902—1991),旅英華人作家。1902年生于江西南昌,著名雙語作家和戲劇家,畢業于北京高等師范學校英文科,年輕時主要從事小說創作和西方戲劇家蕭伯納、巴雷劇作的翻譯工作,1931年遠赴英倫深造,頗有成績,50年代以后輾轉于港臺、新加坡等地教書。代表作有英文版戲劇改編《王寶川》(1934)、英譯本《西廂記》(1935)、戲劇創作《大學教授》(1939)、英語小說《天橋》(1943)等。熊式一在英國不忘傳播中華傳統文化,他改編了著名的傳統戲曲《王寶釧》,把原先一夫二妻封建社會的大結局改編成具有現代感的患難夫妻愈見忠貞,讓薛平貴與西涼公主以兄妹相稱,不僅去除了傳統戲曲的糟粕性成分,同時也讓薛平貴與王寶釧的感情更加堅貞。除此之外,根據英語翻譯的需要,把“釧”改成“川”,于1934年發表的英文話劇《王寶川》,在英倫劇院以及美國連演數年,讓外國觀眾感受到了中華傳統文化的無窮魅力,產生了較大的國際影響。之后1935年熊式一又翻譯出版了元曲《西廂記》,受到英國著名劇作家蕭伯納的盛贊,稱它為能“和英國古代最佳舞臺詩劇并駕齊驅”⑥的劇作。此后,《西廂記》成為歐美各大學中文系與亞洲研究所的教材,熊式一功不可沒。
除了翻譯、改編戲劇,熊式一也進行小說創作,進一步反思中國傳統文化。受凌叔華英文小說《古韻》中姨太太情節的負面影響,熊式一決定要寫一本以歷史事實、社會背景為重的小說,把中國人表現得入情入理,于是有了1943年倫敦出版的英文小說《天橋》。小說將主人公李大同30余年的坎坷經歷,置于波瀾壯闊的中國近代史中,既寫出了清朝政府的腐敗和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的社會現狀,又反映了中國在社會變革轉型的前夕,經濟、政治、文化、宗教等方面的尖銳矛盾和沖突。不曾想小說一出版就大獲成功,還得到了英國桂冠詩人曼殊斐兒的贊賞,小說還被譯成多國文字,與林語堂的《京華煙云》齊名。20世紀50年代以后,繁體字版的《王寶川》和《天橋》得以在香港出版,影響也很大,陳寅恪曾寫詩稱“海外林熊各擅場”,可見熊式一和林語堂在海外華人文學中的地位不分上下。但由于多種原因,《王寶川》《天橋》等的簡體版21世紀初才在內地出版,這也直接影響了中國對這位著名戲劇翻譯家和劇作家的關注和研究。熊式一在英國旅居的時間只有20年左右,而且使用的寫作語言是英語,也許我們無法把它納入狹義的英國華文文學,但作者自覺的中英文化交流意識、作品中體現出的濃郁的中華傳統文化氣息以及它們在歐美世界的廣泛影響力,無形中為蠻荒期的歐洲華文文學注入了一絲真氣。
中國1949年以后的現代主義文學思潮首先在臺、港地區發展起來。就臺灣來說,夏濟安的《文學雜志》、白先勇的《現代文學》起了開頭先鋒作用,但恐怕少有人知道在白先勇由水利工程轉向文學的道路上,有一位歐洲早期華人作家的翻譯作品對他產生了重大影響,他就是留學意大利后定居比利時的華人作家王鎮國(1927—2001)。王鎮國1927年生于江蘇常熟,畢業于臺灣大學外文系,1960年留學意大利,后移居比利時,歐華作協創會會員,主要作品有《留歐記趣》(1964)、《旅歐十二年》(1972)等。王鎮國不僅創作,還翻譯西方文學名著如《希臘羅馬神話集》《伊丹·弗羅姆》《西洋文學欣賞舉隅》等,發表在臺灣的《文學雜志》、《文星雜志》、《聯合報》副刊上,譯筆優美,對當時還相對封閉的臺灣文壇來說無疑打開了一扇世界之窗。白先勇在他的散文集《驀然回首》中有這樣一段話:“有一天,在臺南一家小書店里,我發覺了兩本封面褪色、灰塵滿布的雜志《文學雜志》第一、二期,買回去一看,頓時如綸音貫耳。我記得看到王鎮國譯華頓夫人的《伊丹·傅羅姆》,浪漫兼寫實,美不勝收。雖然我那時看過一些翻譯小說《簡愛》、《飄》、《傲慢與偏見》、《咆哮山莊》等等,但是信手拈來,并不認真。夏濟安先生編的《文學雜志》實是引導我對西洋文學熱愛的橋梁。我作了一項我生命中異常重大的決定,重考大學,轉攻文學。”⑦可見王鎮國的翻譯作品對白先勇文學道路選擇的重要性。實際上,王鎮國的漢語創作和翻譯在六七十年代的歐洲華文文壇是極早的,難怪趙淑俠稱之為“歐洲華文文學的第一個拓荒人”⑧。
除了王鎮國,還有幾位40年代移居歐洲并長期在居住地生活、工作的作家,如程抱一(1949年到法國)、熊秉明(1947年到法國)等,六七十年代移居歐洲的作家,如趙淑俠(1960年到法國,后到瑞士)、關愚謙(1969年到德國)、池元蓮(1969年到丹麥)、楊允達(1973年到法國)、綠騎士(1973年到法國)、楊翠屏(1974年到法國)、朱文輝(1975年到瑞士)、呂大明(1975年到英國,1985年到法國)、王雙秀(1977年到德國)、陳玉慧(1979年到法國,現定居德國)等,他們有些來自中國大陸,有些來自臺灣。一方面由于初到異國對歐洲文化環境不熟悉,另一方面也由于當時歐洲還沒有成熟的華文報刊可供發表,所以作品常返回香港、臺灣發表,結集出版的主要代表作有:程抱一的詩文集《和亞丁談里爾克》(1972),趙淑俠的小說集《西窗一夜雨》(1976)、《當我們年輕時》(1977)和散文集《紫楓園隨筆》(1978),關愚謙的《狂熱、動搖、幻滅》(1972),楊翠屏的譯著《見證》(1977),呂大明的散文集《大地頌》(1977),楊允達的散文集《又來的時候》(1971)、《衣索比亞風情畫》(1972)、《彩虹集》(1973)和詩集《允達詩選》(1972),綠騎士的詩文集《綠騎士之歌》(1978)等,這些作家的文藝活動和文學創作播下了優良的種子,一旦時機成熟,歐洲華文文學就會生根開花結果。
文學前輩們努力耕耘播種,加上本土與外來報刊媒體的迅猛發展,七八十年代的歐洲華文文學形成了一個小高潮。就外來媒體力量來看,主要有香港《星島日報》系、《文匯報》系,臺灣《聯合報》系,大陸新聞社報系等,這些報紙的副刊均成為歐華作家的發表園地。如1975年創刊于倫敦的《星島日報·歐洲版》的《歐華大地》副刊、1982年創刊于巴黎的《歐洲日報》(臺灣《聯合報》的歐洲版)的文學副刊、1983年創刊于巴黎的《歐洲時報》(中國新聞社支撐)的“長篇連載”等等,很多歐華作家在上面發表過作品。
外來紙媒的輸入對于歐洲華文文學的立足與發展無疑有很大的影響,但本土華文紙媒的發展則顯得尤為重要。七八十年代歐洲華文文學的發表陣地主要有:《歐洲通訊》(1971年創刊于德國)、《西德僑報》(1972年創刊于德國)、《龍報》(1981年創刊于法國)、《萊茵通信》(1987年創刊于德國)、《歐華導報》(1989年創刊于德國)等。其中對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有很大影響的主要是《西德僑報》(德國統一后改為《德國僑報》)。《西德僑報》創辦于1972年7月,會長是西德慕尼黑華僑協會的商人徐能,他頗有見識。刊物除了刊發經濟類的文章外,還有較大的版面提供給喜歡文學創作的愛好者。《德國僑報》自1972年7月第1期到2004年8月,共發行了270期,可以說《德國僑報》是培養歐洲華文作家協會會員的搖籃,因為在歐華作協成立之前很多作家都在該刊練過筆,比如趙淑俠、朱文輝、俞力工、莫索爾、麥勝梅、王雙秀、楊玲、謝盛友、池元蓮、趙曼、邱玉、譚綠屏、黃鶴升等,1991年歐華作協成立以后,《德國僑報》依然是作家們發表作品的重要園地。
這么多可供發表的報紙副刊,使得歐洲華文文壇開始熱鬧起來,形成了一個小高潮。六七十年代移居歐洲的作家厚積薄發,到80年代文學之花紛紛綻放,主要有呂大明的散文集《英倫隨筆》(1980),趙淑俠的小說《我們的歌》(1980)、《落第》(1982)、《塞納河畔》(1987)、《賽金花》(1986)和散文集《異鄉情懷》(1980)、《海內存知己》(1981),朱文輝的偵探推理小說《松鶴樓》(1989)、《生死線上》(1989)、《異類的接觸》(1989),楊允達的散文集《巴黎摘星集》(1984)、《巴黎夢華錄》(1985)等。再加上一大批80年代從大陸(內地)和臺港澳移居歐洲的新移民作家加入,如法國的祖慰、陳湃、鄭寶娟、黎翠華、黃曉敏,英國的楊煉、眭澔平,荷蘭的林湄、丘彥明、王露露(又稱王露祿),比利時的章平,瑞士的顏敏如,德國的穆紫荊、夏青青、黃鳳祝、高關中、譚綠屏、謝盛友、金弢,土耳其的蔡文琪、高麗娟等,他們中,如大陸的祖慰、楊煉,臺灣的鄭寶娟、丘彥明、眭澔平,香港的黎翠華、林湄等本身已經小有文名,其他也都是對文學語言藝術和中外文化交流有濃厚興趣的愛好者。他們的加入以及前輩們的共同努力,使歐洲華文文學勃興發展起來。
隨著留歐學人、作家以及文學愛好者的增加,一些有志之士開始醞釀成立華人的社團組織,以促進中歐文化的交流和傳播。如1981年8月27日成立于法國里昂的“歐洲華人學會”(后改名為歐華學會),創有會刊《歐華學報》,前后共出了4期。這是歐洲最早的華人學術組織,雖不是華人文學組織,但其學術交流活動所產生的中外文化交流傳播的影響很大,對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有較大的推動力,其成員關愚謙(1931—2018)、車慧文等至今影響力依然不小。另外,還有1988年12月12日陳伯良于倫敦組織成立的英國華文寫作家協會(后改名為英國華文作家協會),聘請了著名作家凌叔華、葉君健等做顧問,定期開展文學講座,這無疑對英國乃至整個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有極大的促進作用。
外來和本土華文報刊的創辦運營、高質量作品的發表出版、大陸(內地)和臺港澳新移民作家的加入,還有部分社團組織的推動,這些都促成了歐洲華文文學的勃興與發展,也為90年代以后各種規模文藝組織的成立和文學作品創作、出版的集體喧嘩奠定了基礎。
經過長達80多年的醞釀、播種、摸索和發展,歐華文學于90年代終于迎來了百花齊放、眾聲喧嘩的春天。
20世紀90年代以來的歐洲華文文壇,紙媒發展相對成熟,除了前面提及的《西德僑報》《萊茵通信》《歐華導報》等報刊之外,還有很多新創辦的報刊雜志,都有一些文藝版園地,它們對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壯大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法國的《華報》、德國的《本月刊》《華商報》《歐洲新報》、捷克的《捷華通訊》、瑞士的《瑞士僑訊》、奧地利的《歐華》、匈牙利的《中華時報》等等。值得一提的有:出生于馬來西亞,在香港完成大學,后在法國讀完比較文學博士的黃育順于1996年7月6日創辦的《法華報》(1999年12月改為《華報》),來自中國海南、畢業于中山大學德文系、現為德國班貝格議員的謝盛友于1999年9月獨資創辦的《本月刊》雜志和華友出版社,以及捷克華文作家協會創會會長老木于2011年創辦的布拉格文藝書局。
《華報》是作家、翻譯家黃育順博士自創的以法國華人為著重點,向他們報導以法國本地為主的新聞情況的報紙。難能可貴的是,《華報》從1996年10月31日(《法華報》第九期)開始設有“世華詩苑”與“文藝世界”版(每期有兩版),吸引了世界各地作家、詩人投稿,當然主要是給法國與歐洲作家詩人開辟了一個園地,經常投稿的歐華作家有:西班牙的莫索爾、朱一琴、王熙麗、王熙都,法國的呂大明、楊允達、黃育順、施文英,奧地利的俞力工,比利時的黃志鵬,荷蘭的丘彥明,德國的麥勝梅,英國的吳仁仁,等等。《華報》社長黃育順博士除培育作家詩人外,自己也寫詩、散文、隨筆,并用法文創作了小說《難忘里昂情》,出版了散文集《懷舊的期望》等,還翻譯了巴金的《愛情三部曲》、丁玲的《水》、茅盾的《路》、魯迅的《門外文壇》等。黃育順辦刊及從事各種文化活動的主要目的在于弘揚中華文化,又將西方文化融會貫通其中,值得后人學習借鑒。
《本月刊》是謝盛友創辦的歐洲第一份在“本土”誕生的“上架”中文雜志,他隨后創辦了華友出版社,專門出版中文類書籍。該刊物辟有《社會生活》欄目,主要刊登小說、散文、隨筆、雜文等。法國的楊允達,德國的穆紫荊、高蓓明,英國的文俊雅等是歐洲《本月刊》的主要撰稿人。另外,老木2011年創辦的捷克華文作家出版社(2016年改名為布拉格文藝書局)可以說是至今為止為寫作者出書最多的出版社,其宗旨是鼓勵和提高在歐華人寫作的信心。總之,《華報》、《本月刊》及其華友出版社、布拉格文藝書局以及其他本土紙媒都為歐華作家的成長、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壯大做出了貢獻。
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網絡媒體越來越發達,文學傳播渠道日益多樣化,但紙質華文報紙依然是很多歐洲華人作家投稿的重要目標。大浪淘沙,至今仍然努力活躍在歐洲華文舞臺上的還有德國錢躍君主編的《歐華導報》、范軒主編的《歐洲新報》、修海濤主編的《華商報》,另外還有中國大陸背景的《歐洲時報》等等,它們都辟有相應的欄目,發表華文作家作品及評論。2018年9月,原來《歐洲時報》(中東歐版)的“奧華專版”改為面向全歐的《歐華文學》副刊(由旅奧作家兼評論家顏向紅主編),這是華文報紙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文學副刊,其意義非凡;2019年3月開始,由于奧地利華文筆會成為“歐華文學會”的奧地利分會,《歐華文學》副刊的主辦者,改為“歐華文學會奧地利分會”。副刊宗旨超越意識形態,超越社團流派,貼近審美,呼喚名家,扶持新人,其內容主要立足于東西方文化的交叉點,講述海外華人自己的故事,呈現歐華文學的心靈地圖。《歐洲時報》的《歐華文學》副刊將在未來歐華文學的發展史上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除了傳播出版媒體的助力,社團組織也是歐洲華文文學發展不可或缺的因素。在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中,各個派別、各種形式的華文文學藝術組織起了相當大的作用,如歐洲華文作家協會、歐華文學會(前身為荷比盧華人寫作協會)、中歐跨文化作家協會(前身為中歐跨文化交流協會)、荷蘭彩虹中西文化交流中心、捷克華文作家協會、斯洛伐克華文作家協會、匈牙利華文作家協會、歐洲華文詩歌會、奧地利華文筆會、西班牙伊比利亞詩社、瑞士零零詩社等,其中影響最大的要數歐洲華文作家協會(簡稱歐華作協)。用創會會長趙淑俠的話來說,歐華作協的歷史可以抵得上半部歐洲華文文學史,這絕對不是虛言。
歐華作協是歐洲華文文學史上第一個全歐的文學性組織,籌劃這樣一個作家組織不僅需要極大的勇氣和魄力,還要有克服各種困難的決心和大量的資金儲備,其中的艱難曲折恐怕只有趙淑俠及其麾下那些創會元老們自知。經過多方努力,1991年3月歐洲華文作家協會在巴黎正式成立,趙淑俠被公推為首屆會長。這是全歐乃至世界華文文學領域的盛事,它得到了大陸《四海》雜志、臺北《聯合報》副刊,以及《歐洲日報》等的大力支持,并以專輯的形式大幅版面刊出,影響深遠。
歐華作協的成立,使原來分散的力量相對集中,共同推動了歐洲華文文學走向世界,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創作高潮。為了推動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歷屆會長、秘書長和理事們出謀劃策,盡心盡力,比如:定期舉辦年會,吸收新會員,與其他各洲華文作協進行互動交流;鼓勵作家個人結集出版,并組織集體策劃、共同寫作及出版,不斷擴大影響力。在歐華作協大家庭的召喚下,很多20世紀八九十年代甚至21世紀初留學、移民到歐洲的大陸(內地)和臺灣、香港的文學愛好者匯聚在它的周圍,形成一股強大的文學力量,如黃雨欣、方麗娜、趙巖、常暉、老木、青峰、朱頌瑜、張琴、林凱瑜、西楠、夏青青、楊悅、丁恩麗等,他們各自以擅長的文學體裁、多姿多彩的內容、獨特的語言文字表達立足于歐洲華文文學的舞臺,出版了很多有影響的作品集,如:常暉的小說《情愛簽證》(1999),黃雨欣的散文集《菩提雨》(2003)和小說集《人在天涯》(2008),張琴的長篇紀實文學《地中海的夢》(2000)和詩集《天韻》(2011),西楠的小說《紐卡斯爾,幻滅之前》(2012)和詩集《我的罪》(2017),方麗娜的散文集《藍色鄉愁》(2017)和小說集《蝴蝶飛過的村莊》(2017),夏青青的散文集《天涯芳草青青》(2017),朱頌瑜的散文集《把歲月染進草木》(2018),老木的非虛構紀實小說《義人》(2018)和詩集《露珠》(2019),楊悅的隨筆集《悅讀德國》(2019)等。加上之前移居歐洲的作家90年代之后文學爆發力強,其作品大多成熟定型,如:趙淑俠的小說《凄情納蘭》(2008),散文集《忽成歐洲過客》(2009)、《流離人生》(2010)等;朱文輝的《推理之旅》(1992)等以張漢瑞為主角的系列偵推小說和《蠢女人》(1998)等“異類的接觸”系列;楊允達的詩集《異鄉人吟》(1993)、《三重奏》(2005)、《巴黎的素描》(2007)等;呂大明的散文集《來我家喝杯茶》(1991)、《流過記憶》(1995)、《塵世的火燭》(2000)、《世紀愛情四帖——呂大明美文選》(2012)、《生命的衣裳》(2014)等;鄭寶娟的小說集《一生中的一周時光》(1991)、《異國婚姻》(1996),散文集《在綠茵與鳥鳴之間》(2001),長篇小說《桃莉紀元的愛與死》(2003)等;丘彥明的散文集《浮生悠悠——荷蘭田園散記》(2000)、《荷蘭牧歌——家住圣·安哈塔村》(2007)、《踏尋梵谷的足跡》(2009)、《在荷蘭過日子》(2012)等;顏敏如的《此時此刻我不在》(2007)、《英雄不在家》(2011)、《我們·一個女人》(2018);王露露的荷文小說《荷花戲臺》(1997),中荷詩集《愛滿夏天》(2013);虹影的長篇小說《饑餓的女兒》(1997),兒童小說《米米朵拉》(2016);陳玉慧的長篇小說《海神家族》(2004);譚綠屏的散文集《揚子江的魚 易北河的水》(2002);高麗娟的《土耳其隨筆》(2006),小說《開花的猶大樹——從覺民到覺醒》(2008);夏青青的散文集《天涯芳草青青》(2017);黃鶴升的哲理性散文集《黃鶴升文集》(2018);高關中的旅游文集《高關中文集》(2018)等;穆紫荊的散文集《又見伊甸》(2012),小說集《歸夢湖邊》(2013),長篇小說《活在納粹之后》(2019);等等。同時,歐華作協共同作戰,集體出書,至今已經出版了約11本,成績喜人。它們是:《歐羅巴的編鐘協奏》(1998),《歐洲華人作家文選》(2004),《在歐洲的天空下》(2008),《對窗六百八十格》微型小說集上、下(2010),《歐洲不再是傳說》旅游文集(2010),《東張西望看歐洲家庭教育》(2011)教育文集,《迤邐文林二十年——歐華作協成立二十周年紀念文集》(2011),《歐洲綠生活》(2013)環保文集,《餐桌上的歐游食光》(2016),《尋訪歐洲名人的蹤跡》(2018)。這些文集涉及歐洲文化、教育、旅游、環保、美食等內容,頗受讀者歡迎,因此臺灣秀威出版社已經把歐洲華文文學作品作為公司的一大出版品牌。遺憾的是,隨著歐華各種文學組織的興起和發展,很多有才華的作家選擇適合自己的文學組織參與活動,再加上歐華作協一些有聲望的老領導的榮休,歐華作協最近幾年的發展情況不容樂觀,我們殷切希望歐華作協能有所突破,不斷創新,繼續發揮它領頭羊的作用。
除了歐華作協,歐洲還有一些文學性社團,其文學成就也非常驕人。歐華文學會,前身為荷比盧華人寫作協會,1991年由荷蘭女作家林湄創辦,因會員逐步擴展到其他國家,2013年2月12日改名為歐華文學會。這個學會會員雖然不多,但成果不斷,2016年11月在北京舉行的第二屆世界華文文學大會上,林湄會長的《天外》(2014)和匈牙利會員余澤民的《紙魚缸》(2016)榮獲“中山文學獎”,法國華文作家施文英、黃冠杰榮獲“夢想照進心靈”第二屆全球華文散文大賽優秀獎。學會的重要成員比利時的章平和謝凌潔也是很有分量的作家,章平出版過反映“文革”生活的《紅塵往事三部曲》(2006),他還曾是荷比盧華人寫作協會的副會長,謝凌潔的《雙桅船》)(2017)則是反思戰爭災難與人性救贖的優秀小說。新進會員德國的海嬈也是非常有實力的作家,2000年移居德國后,她的《遠嫁》(2002)、《臺灣情人》(2006)、《早安,重慶》(2012)等每一部作品的讀者反響都很大。特別是《早安,重慶》2012年還獲得了中國“五個一工程獎”,2017年被翻譯成德語,在德國發行,影響很大;同時,她還翻譯了著名德國漢學家顧彬的5部著作,功勞卓著。學會秘書長奧地利的顏向紅2018年出版了紀實小說《薩爾茨堡有張床》,除了創作之外,她還以歐華文學評論見長,最近幾年又作為《歐洲時報》文學副刊主編負責中東歐版的文學副刊編輯工作,其影響力不可小覷。副秘書長趙巖主要擅長翻譯,她主譯的唐詩德譯《輕聽花落》(2009)在德國備受重視和歡迎,目前正加盟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歌德全集》的翻譯工作,同時還主持中國作協旗下“中國詩歌學會”的“與喜歡的人一起讀”外國詩歌翻譯和欣賞電子期刊工作,受到業內人士的高度肯定。除此之外,她還主陣過鳳凰詩社歐洲總社,另有散文、詩歌等多種體裁的佳作。“歐洲華文文學會”這個社團堅守“純文學”理念,于1998年創辦了至今為止歐洲唯一的漢語純文學雜志《荷露》,共出版了6期,可惜由于各種原因現在停刊了。歐洲華文文學會還定期組織各種文學研討活動,在歐華文壇、中國大陸及臺港澳乃至世界華文文壇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中歐跨文化交流協會是21世紀出現的很有發展潛力的團體。2012年2月11日劉瑛于杜塞爾多夫組織成立了“中歐跨文化交流協會”(2018年7月改為中歐跨文化作家協會)。這是一個德國華文作家占多數的社團,范圍擴大到其他國家。協會宗旨是促進德國和中國之間的文化交流,促進在德國乃至歐洲的中文作家創作和推出更多更好的精品,豐富德國和歐洲華人華僑的華文創作活動。協會自成立以來已經舉辦了5次活動,特別是第五屆年會,因是和中國的“世界華文文學學會”組織一起合辦,其規模、質量、影響力遠超以往年會,對于協會本身及其成員的發展無疑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義。中歐跨文化作家協會是一個年輕的協會,但是翻譯、寫作方面成績斐然,而且很多是中青年骨干。如劉瑛的中短篇小說集《不一樣的太陽》、丁恩麗的長篇小說《永遠的漂泊》、昔月的散文集《兩鄉情苑》、王雪妍的隨筆集《易北河畔的留學時光》、魏青的隨筆集《德國故事》、嚴丁的《海客詩語》、葉瑩的長篇紀實小說《德國婆婆中國媽》和兒童文學《會刻貓頭鷹的男孩》、倪娜的長篇紀實小說《一步之遙》、朱奎的童話《約克先生系列》和長篇小說《嗚咽的黑龍江》、高關中的世界風土大觀旅游散文系列、楊悅的翻譯《格林童話全集》(合譯)、意大利趙九皋的詩集《自由海灘之吻》等等,在德國和中國的影響都很大,劉瑛的小說《不一樣的太陽》還于2017年在美國“觸”電成功,因此某種程度上也就具有了國際性意義。
除了以上3個比較重要的文學社團,其他還有如:1995年池蓮子創立的荷蘭彩虹中西文化交流中心,1996年張執任于布達佩斯組織成立的匈牙利華文作家協會,2006年老木于布拉格組織成立的捷克華文作家協會,2016年1月5日穆紫荊和老木等于布拉格組織成立的歐洲華文詩歌會,2017年2月14日巖子、夢娜、孫超雄等組織成立的鳳凰詩社歐洲總社,2018年5月方麗娜等人組織成立的奧地利華文筆會,2017年9月底張琴、王曉露等人組織成立的西班牙伊比利亞詩社,2018年瑞士洪瑜沁組織成立的零零詩社,2019年3月10日李迅組織成立的斯洛伐克華文作家協會等,它們不定期開展各種文學和文化交流活動,為中華文化的傳播和在地轉化奉獻了自己的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網絡信息時代電子媒體比紙質媒體發展迅捷,很多歐華作家開始專注于自媒體平臺,進行文學創作的交流互動,并定期出版電子期刊,條件成熟則出版紙質書籍,推入圖書發布渠道進行多方交流,推動歐洲華文文學不斷發展。上文提到的那些文學性組織都有各自的網絡平臺,在不同的領域內發揮自己的作用。如紫荊、老木2016年成立的“歐洲華文詩歌會”,其活動頻繁,宋詞同牌“歐風詞韻”、現代詩同題“歐風詩意”欄目搞得有聲有色。他們陸續推出“歐風詞韻”(春季卷)(夏季卷)(秋季卷)(冬季卷),“歐風詩意”(現代詩卷),如今“歐風詞韻”春季卷《且待薔薇紅遍》、夏季卷《且待君歸于側》、秋季卷《流云又送南歸雁》、冬季卷《相攜日月同輝下》和“歐風詩意”春夏卷《天那邊的笛聲》、秋冬卷《海這邊的足跡》等已經由布拉格文藝書局出版。而2017年2月巖子、夢娜、孫超雄等成立的“鳳凰詩社歐洲總社”則是歐洲詩歌創作發表的另一個平臺,會員與歐洲華文詩歌會的有所交叉,但它凝聚了歐洲包括歐洲大陸之外的詩歌力量和人才,以詩為友,以詞作舟,共建一個純粹的、文學的、自由的、有品位的精神家園。分為格律篇、現代篇、翻譯篇三大類,定期出版電子期刊。除了電子自媒體期刊,目前為止已經出版紙質本精選《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等,其發展勢頭非常強勁,會員遍布歐洲各國,甚至延伸到其他各洲。
以上各種文學社團成員喜人的文學創作佳績,加上很多喜歡自由、不愛參加組織的作家們的創作,如法國山颯的《圍棋少女》(2002中文版)、《柳的四生》(2011中文版),德國徐徐的小說《法蘭克福的青春戰役》(2015)、《法蘭克福的中國酷爸》(2016),樸康平的《出門看山水》(2012),許梅詩集《天邊那一片閑云》(2019),瑞士洪瑜沁的詩集《時間密碼》(2018)等在歐洲新移民文學圈內影響力不小。還有法籍華人作家高行健2000年獲諾貝爾文學獎的轟動,程抱一2002年榮獲法蘭西學院院士稱號、成為該院第一位華裔院士的無上榮耀等,都對90年代以后的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壯大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這個時期發表和出版的作品無論從數量、質量和國際影響等方面都可以稱得上是歐洲華文文學的高潮期,其創作實力并不遜色于北美的華文文學,亟待有識之士挖掘這塊豐富的寶藏。
從清末民初拉開歐華文學序幕的陳季同一直到當今歐華文學發展階段的梳理過程中,我們發現都有一些運用居住國語言進行在地化寫作的雙語作家,如陳季同、熊式一、程抱一、熊秉明、關愚謙、池元蓮、楊允達、俞力工、李述鴻、朱文輝、謝盛友、青峰、顏敏如、山颯等,他們在中西文化的傳播、交流、互動中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另有像德國作家海佩春等用中文寫出中西文化交融的佳作,這些可以說是歐華文學一個比較顯著的特征;同時,除了大量的小說、散文、詩歌以外,偵推小說、兒童文學、話劇等體裁和類型的創作所獲得的成績也不可小覷,它們都是歐洲華文文學有別于北美華文文學的一些特點。關于這部分內容將另文撰述論證。
注釋:
①《趙淑俠序言》,見《寫在旅居歐洲時——三十位歐華作家的生命歷程》,臺灣秀威資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4年,第7頁。
②⑤黃萬華:《序幕是這樣拉開的——晚清陳季同旅歐創作中的中華文化傳播》,《南國學術》,2019年第1期,第99-112頁。
③曾樸:《孽海花》,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13頁。
④羅曼·羅蘭1889年2月18日的日記,轉引自陳季同:《吾國》,李華川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年,扉頁。
⑥熊式一:《王寶川》(中文版),商務印書館,2006年,第3頁。
⑦白先勇:《驀然回首》,臺灣:爾雅出版社,1978年。
⑧趙淑俠:《披荊斬棘,從無到有——析談半世紀來歐洲華文文學的發展》,《華文文學》,2011年第2期,第1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