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創公司的專利戰略解構

姚冠揚

如何對初創公司展開強有力的專利保護，這是專利服務行業探討的關鍵問題。北京市柳沈律師事務所在超過25年的知識產權服務過程中，積累了大量關于專利申請授權和專利維權保護的經驗，在此供創業精英考量。

在以創新為導向的大環境下，我國涌現出大量初創企業，憑借自身的新鮮創意和真知灼見，扮演著時代弄潮兒的角色。在這些初創企業奮力拼搏以求立足之地的同時，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躍然紙面：創新技術到底需不需要知識產權保護？

實際上，不論初創公司的能力幾何、市場大環境怎樣，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干脆的：需要！而且，不僅需要，要的甚至是“從搖籃到墳墓”的全鏈條知識產權保護。

知識產權的種類很多，專利、商標、著作權、商業秘密、集成電路布圖設計等，各種權利側重于不同的保護重點。對于技術型初創公司來講，最重要的是守住專利和商標兩大主要陣地。可以說，專利使得初創公司的技術“海闊憑魚躍”，商標使得初創公司的名聲“天高任鳥飛”。尤其對于技術型初創公司來說，專利的布局、申請、授權、維權、運營等活動對于公司發展壯大并在市場競爭中游刃有余是尤為重要的。

如何對初創公司展開強有力的專利保護，這是專利服務行業探討的關鍵問題。北京市柳沈律師事務所在超過25年的知識產權服務過程中，積累了大量關于專利申請授權和專利維權保護的經驗，供創業精英考量。

專利布局提早做，全局戰略部署才能贏得全局的勝利

專利布局應當從初創公司的戰略高度進行考慮，作為企業邁入專利制度的第一步。專利布局從宏觀層面涉及到企業申請專利的方方面面，小到誰來申請、申請何種技術、何時申請、申請何種專利類型，大到在哪個國家申請、競爭市場地位、如何構建進攻和防御網絡，可以說一舉一動皆是學問，需要的是專利代理師的審時度勢、深謀遠慮、相時而動。最終得到的專利組合相互聯系相互加分，形成全面、規模化、多樣化、立體化的聚合效果。

以美國科技創新公司Nest智能家居為例，從2010年初創到2019年，其產品已經包括溫控器、攝像頭、門鈴、警報系統、門鎖、煙霧探測器等多種智能家居產品。該公司的專利布局分為上層、中間層和底層。上層為人機交互類專利，涵蓋人機交互界面設計、圖形化用戶操作界面和按壓觸摸式顯示屏等。中間層主要用于數據處理，包括無線信號操作、分布式計算、云端安全管理等。底層針對在后臺運行的智能算法類專利，促使Nest系統具有學習能力，適用用戶對環境的要求。正是由于Nest智能家居從底層到上層作了全面完整的專利布局，其競爭者若踏入Nest的技術領域就如同進入地雷戰，寸步難行。這些高價值專利也促成了谷歌在2014年對Nest的32億美元收購案。

專利申請要選擇合適的時機，切莫等到產品入市場

新鮮的想法往往一閃而現，市場的時機也大多一閃而逝，創新產品若不及時推入市場很有可能會喪失先機。此時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專利的新穎性要求。企業可以宣傳新品，可以線下推廣，甚至可以廣泛試用，但只要這一系列動作都是在已對相關技術申請專利之后進行的，那么初創公司就可以坐收創新的甜蜜果實。否則，“使用公開”之劍會長久懸在已授權專利的頭上，導致專利權不穩定，甚至在維權過程中致使專利“出師未成身先死”。

一個生動的例子就是共享KTV企業咪噠miniK的練歌錄音房外觀設計專利。該迷你KTV產品的出現本來為日漸衰落的KTV行業打了一劑強心針，該企業更是攜外觀設計專利之威在廣州知識產權法院提起賠償額為1.6億元的專利侵權案。怎料該外觀設計專利竟被全部無效，使用的證據就是某微信公眾號在外觀設計申請日前發布的一篇文章，其中展示了一款咪噠miniK的“唱歌房”圖片。這一對產品實物的“災難級”的提前公布使該外觀設計落入現有設計的“擁抱”，再無權獲得專利權保護的“垂青”。

采用不同的專利類型，構建立體保護體系

專利權包含三種類型，發明、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不同類型的專利適用于不同的技術，而并不是在權利的本身具有實質性區別。綜合來判斷初創企業的技術層次，考慮技術本身的特點和市場環境，可以選擇不同類型的專利進行申請。這樣也可以從費用上減少初創企業的負擔。

例如，對于技術型企業的核心技術，優選申請發明專利，一方面使得專利申請經過實質審查，由此獲得穩定和合適的保護范圍，提升專利的穩定性，另一方面對核心技術獲得較長的保護期限，在市場競爭中保駕護航得更加穩定。對于更新換代快的技術，優選申請實用新型或外觀設計，以較短的時間獲得專利權，及時對市場進行保護。當然，已經申請發明專利的技術也可以同時申請實用新型專利，實現較為快速的保護。考慮到展會維權、電商投訴等情況，外觀設計易于判斷侵權的優勢甚至超過發明專利，對于快速維權來講是不二之選。

北京市柳沈律師事務所整體負責的智能電動車初創企業車和家公司的專利申請策略即采取了這種立體構架。電動車的電池管理是電動車領域的核心技術，因此將其作為發明專利進行申請。相比于電池管理，電池在空間上的布置方式和結構比較容易發生變化，因此更適合申請為實用新型專利。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是電動車的外觀是否可以算作核心技術。如果將車輛外觀作為吸引客戶注意力的因素作為主要因素，那么電動車的外觀其實可以作為核心技術。但是，對該核心技術則只能申請外觀設計專利。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出，不論發明、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其本身并不高低之分，只不過需要針對具體的技術“量體裁衣”才能獲得良好的保護。

擅于利用PCT路徑，勇敢地走出國門

互聯網初創企業發展蓬勃。網絡的無邊界屬性促使互聯網初創企業不僅需要經營好國內的專利申請體系，而且還要勇敢自信地面對國外的專利體系。此時，最優的申請路徑可以考慮PCT體系。PCT申請路徑相比較于巴黎公約申請路徑具有很多的優勢，不僅在路程操作方面更順暢，而且從成本方面更符合初創公司的預算體系。

PCT申請體系可以使用30個月的期限進入國家階段，也就是說，提交PCT申請后可以有30個月的時間來考慮是否真正想要獲得某個國家的專利保護。此時，企業可以考慮市場的反應、技術更新的速度、未來的產品開發規劃、消費習慣培養等重要因素，根據企業的商業策略和市場環境在合適的時機再決定是否進入國家階段。

PCT體系還提供專利審查高速通道（PPH）為那些需要快速進入重點國家市場的核心技術提供服務。目前，與中國國家知識產權局開展PPH合作的主要國家包括美國、歐洲、日本和韓國等。這些國家屬于技術部署和市場部署的重要國家，例如美國或德國可能成為產品的銷售市場或制造基地，那么選擇這種國家進入則有利于在未來可能的專利侵權訴訟中立于不敗之地。如果中國互聯網企業與這些國家的市場“確認過眼神”，那么完全可以利用PPH加快審查程序。根據北京市柳沈律師事務所的實務經驗，有些專利申請在提交PCT-PPH請求后，甚至6個月左右就可能獲得授權，比預期的常規授權時間提前很多。

維權策略千萬條，誠實信用第一條

初創企業的產品往往創意新穎，引領市場潮流。這些爆款產品會被仿冒者盯上進行生產和銷售，導致初創企業的市場受到極大的影響。此時，初創企業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專利組合就將登場亮相。專利維權活動是對專利權最大的尊敬。專利權人可以針對仿冒產品提起專利侵權訴訟以打擊侵權行為對初創企業市場的影響，在競爭中拔得頭籌。

作為專利維權的根基，最重要的一條是遵守誠實信用原則。專利法的目的是激勵發明人創造出優秀的技術并對創新的技術提供保護，因此合乎情理的情況是，專利權人以其研發的且具有真正技術價值的專利權對仿冒行為發起維權行動，并最終獲得正向回饋。這一原則目前正在被吸納入專利法的第四次修改中，成為對專利權人濫用專利權的制約。

近年來發生的某些專利訴訟案已經有些濫用專利權的味道，例如自然人章璽向豐巢科技、智萊股份發起的專利糾紛案。章璽本人及其公司實際上沒有開展與其專利有關的快遞柜業務，但是其在近兩年內發起達百起專利侵權訴訟。尤其在針對智萊股份的專利侵權案中，提起訴訟的時機值得玩味——智萊股份上市的敏感時期。無獨有偶，以李云松為負責人的上海多家科技公司旗下擁有超過400項專利，但手下并沒有實體業務。這些科技公司向多家擬上市公司例如掌閱公司、盈趣公司等在IPO階段發起專利侵權訴訟，甚至倒簽獨占許可合同以另一家公司再次起訴掌閱。該案目前甚至已進入敲詐勒索罪的刑事審判階段，足以證明專利權人誠信維權才是專利維權的正路。

當然，應對這種濫用專利權提起專利侵權訴訟也是有靈丹妙藥的，那就是對這些專利提起無效請求并將涉案專利全部無效。根據不完全統計，我國近年來專利維持率總體為大概40%，其中發明專利的維持率接近50%，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的維持率為30%-40%。因此，從專利的根源入手，釜底抽薪是被告方贏得專利戰爭的基石。

專利訴訟的開展，需要考慮多方面因素

專利訴訟不亞于一場戰爭，在訴訟發起之前要對很多因素進行綜合考慮。例如，選擇哪個法院作為訴訟地，將哪些產品作為侵權目標，選擇哪些專利作為權利基礎，如何策略性地應用法律程序等等。

對于起訴地的選擇，可以考慮侵權產品銷售量較大的地區，同時考慮該地區是否設置有專利審理經驗豐富的法院。目前，我國設有3家專門的知識產權法院，分別在北京、上海和廣州，還設有18家知識產權法庭，分布在深圳、杭州、蘇州、西安、天津、福州、青島、寧波、南京等城市。這些專門法院和法庭都擁有審理專利案件經驗豐富的法官，同時也基本上都處于國內發展較為領先的城市。選擇這些法院或法庭所在地作為起訴地，對于案件的審理、侵權證據的獲得以及判決的執行都有較大幫助。

侵權產品和專利權利基礎的選擇同樣非常重要。在起訴之前，需要對手頭持有的專利權做全面的現有技術檢索和分析，了解專利組合的真實強度，并在其中挑出穩定性較強的專利。這些專利的權利要求優選需要具有較少的且容易進行侵權比對的特征，這有利于案件的順利進行。

從訴訟程序角度，作為原告來講，積極合理地綜合利用訴前禁令和訴中禁令，可以在專利權正被侵害且專利權人的合法權益受到難以彌補的損害的情況下，較為快速地保護專利權人的利益。在最終獲得禁令之前，專利權人也可以保持開放的態度與侵權者進行談判，以獲得預期的損害賠償。

目前國內熱門的維權案例是深圳源德盛的自拍桿專利侵權案。一件自拍桿的專利經歷過接近20次的無效審查仍然堅挺有效。自2015年起，該公司在全國二十多個省市地區開始專利維權行動，總案量高達4000多起。在已經結案的2000多件中，專利權人均獲勝訴，預計賠償額規模巨大。

專利的全鏈條保護是一門高精深的學問。初創公司只要持有一顆技術創新的赤誠之心和遵守規則的敬畏之心，必將在技術發展和專利保護的道路上乘風破浪。

（作者系北京市柳沈律師事務所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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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沈律師事務所是中國最大的知識產權律師事務所之一，客戶遍布世界各地，具有全方位處理知識產權糾紛案件的強大實力。所獲殊榮包括：累計10年被英國IP雜志MIP評為“年度最值得推薦中國知識產權事務所”;被亞洲法律權威雜志ALB（Asia Law Business）連續2年被評為“年度最佳知識產權律師事務所”;被China Business Law Journal在2015、2016連續2年評為“中國商法獎：IP實務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