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嵐
(1.西南大學 文化與社會發展學院,重慶 400715;2.西南大學 重慶市文化產業研究院,重慶 400715)
孵化器是20世紀50年代伴隨著新技術產業革命的興起而誕生的一種為新創企業早期成長提供支持性環境的新型社會經濟組織,主要功能是提供共享營運服務,幫助降低創業成本,提高成功創業的可能性,創造就業崗位,以及推動經濟發展[1]。我國于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開始探索建立以孵化器為核心的創業孵化體系[2]。筆者通過檢索中國知網上的相關期刊論文發現,國內學界對科技企業孵化器的研究較多,而關于文化產業孵化器的研究論文僅十余篇。其中,研究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的只有8篇,內容主要涉及孵化器的孵化模式、孵化器建設的經驗總結和發展思考、人才孵化機制等較為局限的主題。
相較于傳統產業,作為提供精神產品的生產、再生產、儲存、銷售等系列活動的文化產業,面臨著更多的不確定性,如在產品、市場、投資回報方面的不確定性[3]。這些特征使文化產業成了一個在初創時期企業死亡率極高的高風險行業,也表明了建設文化產業孵化器的突出必要性。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承載著培養人才、引導創新、輔助創業、聚合資源、輻射周邊等重要功能,需要從多方面對其加大建設力度和研究力度。當前,我國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多采取與地方政府共建的形式,體現出較明顯的非營利組織特征。但是,這種完全依靠“外部輸血”方式維持生存的孵化器,普遍存在缺乏為入孵企業提供優質服務的動力、創新創業活動脫離市場、入孵企業存活率低等問題,易使建設主體失去繼續投入的興趣和信心。為此,有學者提出,政府與其直接參與孵化活動,不如購買孵化服務[4],這樣可能更有利于有效利用政策資源和提升文化產業的創新創業效率。
因此,如果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適時引入市場機制,培養“自體造血”功能,走混合式發展道路,或可實現文化產業創新活動的可持續涌現。但是,目前鮮有文獻對此展開深入研究。有鑒于此,本文從建設主體、孵化客體、運行機制三個方面就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的混合式建設模式進行探討,以期能為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建設實踐提供一些思路。
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一般為多主體共建。傳統的建設主體包括高校、政府、企業三方,若能引入專業中介組織則會快速增加孵化器的資源整合能力。多主體共建需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是主體之間復雜的共生關系。這要求各建設主體都能為孵化器提供文化產業創新創業所需的某種資源,而這些建設主體也能從孵化器獲取自身缺乏的其他資源。
參與文化產業孵化器建設的高校多開設了藝術或文化產業管理等相關專業,可充分利用高校的歷史文化、新聞傳媒、經濟管理、計算機技術等學科優勢,為孵化器提供人力資源和知識資源。人力資源包括學生、教師、研究人員三類。文化產業管理等相關專業的本科生往往能產生新穎的創意,擁有積極的創業熱情,但缺少展示平臺和實踐機會;教師是以理論教學為主,用扎實的學科理論分析各種典型案例,但多欠缺文化產業的實際從業經驗;研究人員能緊跟相關的學術、技術前沿,持續不斷地進行探索研究,但研究成果較少轉化成實際生產力。知識資源一部分來自于圖書、期刊、數據庫等載體,更主要的部分來自于人力資源之中。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的主要需求是為學生開展專業實習提供實踐基地,為教師開展產業活動提供通道,為研究人員轉化科研成果提供平臺,為師生的創新創業提供空間。
企業是創新體系的主要構成部分,可為孵化器提供資金、項目、市場信息、工作崗位等資源。同時,企業也希望從孵化器獲得能滿足市場需求的產品創意,能為企業帶來利潤或幫助企業節約人才成本的回報。目前來看,企業所提供的資源是高校所急需的,但高校提供的資源卻不一定能滿足企業需要。如高校派送的實習學生實踐能力不強,創意方案脫離市場實際需求,缺乏可操作性。甚至少部分學生在實習期間不僅沒為企業起到任何有益作用,反而泄漏了企業的商業秘密或侵犯了知識產權[5]。另外,企業參與下培養出來的專業人才在畢業后可能另謀高就,讓企業的人力資源培育投入付之東流。人才培養是一個見效慢、不確定性高、具有明顯正外部效應的投資行為。解決該問題的一個思路是用公共資金投資來培養文化產業人才,把企業對專業人才的培養作為一項服務,由政府出資向企業購買該服務。
我國的孵化器建設也是政府意志的一種體現,表現出較強的政策驅動特征。政府的作用主要在于,通過營造開放自由的市場環境鼓勵創新文化的形成,激發創新動機;通過對在孵小微企業和創業者實施特別扶持政策再分配創新資源;通過鏈接高校、企業、中介機構等相關主體幫助建立廣泛的創新關系網絡;通過搭建文化產業公共信息平臺加速創新成果的傳播和推廣;通過加大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使創新主體的投入得到合理回報。政府主要提供優惠政策、土地、辦公場所、扶持資金以及其他資源。當然,政府也希望從孵化器投入中獲得一定的回報。首先,希望專家提供文化產業政策制定和評價的專業意見。可由高校文化產業研究人員和專業中介機構對有關問題進行分析,然后為政府決策提供政策建議。其次,希望形成一批成長速度快、創新能力強、專業領域新、發展潛力大的準“瞪羚企業”,未來可憑借這些“瞪羚企業”帶動地方文化產業發展。
專業中介機構包括融資機構、咨詢機構、市場調查機構、產品推廣機構等。它們能夠分別滿足創新創業在資金、信息、技術、法律等方面,以及在產品研發、生產、銷售等環節的各種資源需求。而專業中介機構希望從孵化器獲取的回報則是它們所提供服務的合理預期收益。比如提升組織形象或減免部分稅款等。在共生網絡中,組織的數量、多樣性,組織間的相互作用內容和強度決定了網絡的復雜性;網絡的復雜性又決定了整個系統的穩定性和抗干擾能力。引入專業中介機構,打破了傳統孵化器由高校-企業-政府構成的“三螺旋模型”,加大了孵化器內組織的異質性,有利于構建孵化器內主體間復雜的共生關系,從而提高網絡節點的可替代性,減少高校和政府對少數關鍵企業的過度依賴。
多主體共建的優勢在于:一是不同主體可共享孵化器內部擁有的異質資源,減少資源的獲取成本,對同一資源可實現多次開發和利用,以達到資源利用效率的最大化;二是在主體之間形成競合關系,即對于擁有部分同質資源的主體,通過一定程度的競爭優化資源在主體間和主體內的配置效率;三是形成多元主體協同互動的網絡創新模式,通過有效整合各種資源產生系統疊加的非線性效果,實現組織創新、市場創新、知識創新、技術創新[6],提高企業乃至整個產業的創新能力。當前,高校參與孵化器建設的積極性較高。但是,對于文化企業和專業中介機構來說,需要政府制定相應的政策與制度,保證他們從孵化器建設中獲益,這樣他們才會積極主動地參與其中。
孵化器客體即孵化產出,傳統意義上的孵化器是以符合出孵條件的企業作為主要產出。而按照前文所述的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的功能定位及其混合式建設思路,其產出還應包括文化產業人才、文化創意項目、區域文化產業集群雛形等。鑒于對企業的孵化已有較多文獻予以專題論述,故本文僅就其他三種客體的孵化進行必要探討。
根據文化產業價值鏈構成,可把文化產業人才劃分為內容創意人才、設計制作人才、營銷管理人才三類。內容創意是文化產業價值鏈的源頭,內容創意人才需要具備深厚的文化積淀、強烈的創新意識及足夠的創新能力。這要求他們具備廣博的知識、跨界融合運用多學科的能力。設計制作可創造產業鏈價值,設計制作人才需要具備將抽象的內容創意通過專業技能物化為具有經濟價值的文化產品的能力[7]。營銷管理是對產業價值的實現,營銷管理人才要能對產品的商業化、市場的拓展、資金的融通等進行科學的評估,制定營銷戰略,并對企業進行統籌規劃和運作[3]。培養的文化產業人才既要掌握扎實的理論知識,又要能將知識運用于科學實踐。因此,應找到一種合適的人才實踐規制。如王志標提出了“2+2”“2.5+1.5”學制規格[8],即在學校培養學生2年或2.5年,其余時間派送學生到企業進行實踐。一些高校按學年設置了階梯式實踐課程體系:在一年級,讓學生參觀文化創意園區或走訪文化企業以開展認知實習,使學生初步形成對文化產業的直觀認知[9];在三年級,以社會調查、專業設計、模擬比賽等形式開展綜合實踐,鍛煉學生運用所學知識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在四年級,通過送學生去文化企事業單位在崗工作的方式開展畢業實習,讓學生主動發現和彌補在學校所學技能的不足。一些高校結合專業課程設置了嵌入式課程實踐環節。如西南大學文化與社會發展學院在專業課程教學中遵循“三個三分之一”的原則,即理論講學、師生互動、學生實踐各占1/3學時,通過企業實踐及時地檢驗、矯正、鞏固學生所學的理論知識。總之,借助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可便捷、高效地開展實習實踐活動,實現“以實習實踐彌補課堂學習失靈”的人才孵化目標,讓孵化成功的人才能實現從學業到就業再到創業的無縫對接[10]。
項目孵化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創意的項目化,即對有市場前景的內容創意予以立項資助。立項方式主要有常規立項和競賽立項兩種。常規立項是指孵化器管理者每年在規定的時間接受高校師生、在孵企業的立項申請,根據專家的評審結果取舍立項項目、確立資助的額度及具體方式;競賽立項是指孵化器管理者針對文化產業發展中的熱點、難點問題,以及地方性文化資源的發展需求和文化企業提出的特定主題,不定期地組織文化產業創意大賽,從參賽作品中篩選出有市場價值的創意轉化為項目。第二階段是項目的產品化,即通過外包、眾包等方式將項目文案物化為產品樣品。孵化器作為項目的發包者,利用市場機制來整合創作資源,可大幅提高創意轉化為產品和文化創新的速度。外包生產的產品樣品經驗收合格后,就進入孵化的第三階段——產品市場化,即對合格產品進行規模化生產和市場推廣。盡管傳統文化產品以“內容為王”的市場戰略在數字化時代受到盜版和山寨產品的巨大沖擊,但若能結合“渠道致勝”的市場戰略,發揮先入為主的優勢,快速實現原創產品的廣覆蓋,并在此基礎上不斷升級產品,則可以比較有效地將低水平競爭者排除出局,顯然,這需要借助市場機制得以實現。在項目孵化的過程中,孵化器主要扮演著項目選擇者、合作組織者、利益協調者的角色,推動著文化創意的產生、創意價值的實現以及價值鏈的延伸。
當前,文化產業與科技、旅游、制造等融合度不斷加深,新業態不斷萌發,由此衍生出“泛文化產業”現象。在這種情形下,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不宜胡子眉毛一把抓,而應立足于地方文化產業發展需求,挖掘自身特色,進行區別定位,明確孵化重點。例如,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產業孵化器依托其傳媒技術、數字內容制作、傳媒人才教育等優勢主要選擇了與傳媒行業相關的文化項目和企業[11];重慶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則可定位為保護、傳承與創新巴渝文化,開發與建設民族村寨文化[12]。與此對應,學校需要開設富有本土特色的相關課程。在引進企業和立項的過程中孵化器還需要突出自己的特點、亮點,這樣才能吸引相當數量的同類企業入孵。然后,以孵化器核心產業為中心,吸引上游的供應商企業,下游的制造企業、經銷企業入駐孵化器或環建于孵化器周邊,從而形成特定的產業集群。孵化器及其周邊企業要培育共同的區域產業品牌,并有效地降低彼此的成本。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實證研究表明,地理距離等互動成本對創新網絡的構建是有影響的[13]。孵化器及環繞孵化器的區域產業集群能夠大大縮小各節點之間的地理距離,推動創新網絡的形成和擴展。
孵化器具有聚合與輻射的功能。聚合功能是通過明確的孵化定位和扶持政策,把創新創業者和相關資源所有者聚合到孵化器內,既幫助前者突破資源瓶頸,又幫助后者實現自身價值[14]。孵化器的各建設主體之間、各創新創業者之間,以及孵化器建設主體與創新創業者之間不斷地進行能量、物質和信息的交換與互補,充分發揮集群的智能效應,最終推動創新成果的持續涌現。輻射功能是將創新成果的影響力和價值放大,向相關產業、相鄰地區不斷延展,逐步形成一個具有完整產業鏈的區域特色文化產業集群。綜上所述,借助人才、項目、企業及區域產業集群的孵化,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在文化產業升級和地方經濟發展中將發揮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
作為市場的一種替代品,孵化器的價值在于,它構建了一種松散的共同體,可降低文化產業的創新創業成本,提高文化產業的創新創業能力。但是,孵化器在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過程中要經歷不斷調整自身運行機制的成長過程。
早期的孵化器不是市場自發產生的,而是政府為推動產業發展主動設計和構建的。從世界孵化器的發展歷程看,在20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孵化器由政府主導設立,主要功能是為初創企業提供廉價的辦公場地、基礎設施,以及基本的企業管理服務、政府優惠政策解讀及代為申請等。隨后,拓展出創業培訓、企業咨詢、投融資等服務項目,同時引入了大學、研究機構等來提供更多的智力支撐和技術支持。孵化器的“非營利”特征明顯。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孵化器進入企業化運作階段。一些孵化器開始為外部企業提供相應的服務,以增加收益;一些孵化器主動識別有價值或市場的技術并直接創建企業;還有一些孵化器吸納了專業的企業管理公司和風險投資公司,進入集團化發展階段[15]。孵化器越來越多地具備了“營利”特征。事實上,“非營利”的定位并不意味著組織不能尋求經濟收益,更不意味著不能采取市場化運作方式,而是強調組織的經濟收益只能用于組織發展和公益事業。本文所論述的混合式孵化器在初建期較多地通過政府的行政力量調動資源,牽線搭橋,通過合理的制度設計把多元建設主體吸引過來,為其提供優惠的扶持政策,從而推動文化產業的創新創業活動;在進入成熟期后,則越來越多地依賴市場機制配置資源的作用,依據創新創業者需求高效地整合和利用資源,通過競爭與協同發展實現多元建設主體共贏和產出更多孵化客體,以保持孵化器自身的可持續發展。以資金為例,孵化器的早期資金主要來源于政府資助和企業贊助,后期資金則更多地來源于風險投資、網絡眾籌、參股入孵企業所得的股權收益等。這種運行機制的演變符合世界孵化器發展的整體趨勢。
處于初建期的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主要鼓勵在校生、教師、校友、社會創業者以及小微企業入駐并投入到文化產業的研發、生產和服務中[11]。初建期的主要任務是聚攏人氣,把共建者及創業者請進孵化器,并在這個過程中做大做強孵化器,不斷提高其服務創新創業的能力。而進入成熟期的孵化器已經有實力為入孵企業提供專業優質的全方位服務,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和美譽度。其主要任務是識別和挑選有潛力的孵化種子,為每一顆種子提供量身定制式的全程服務,借此提高入孵企業的存活率和出孵率,實現孵化器自身的品牌化效應。要實現孵化器的品牌化運作,首先要有品牌文化企業加盟。品牌文化企業既要為學生提供優質實習和就業機會,又要為初創企業提供學習先進管理和運作經驗的機會。其次,要有品牌創業導師領銜。導師既要有廣博扎實的理論知識,又要有創業的成功經驗;不僅能為創業團隊提供創業培訓,還能全程指導和跟進創業過程。如華中科技大學Dian團隊就是基于導師制的本科人才孵化站[16],團隊創建人劉玉老師是業界知名的創業導師。前騰訊聯合創始人曾李青曾承諾,只要Dian團隊有2名以上的成員聯手創業并被劉玉老師推薦,他將無條件提供100萬元天使投資。該團隊自2002年創建至今已孵化出站270人,培育出50多家創業公司。再次,要有品牌管理咨詢服務。目前,國內為數眾多的孵化器仍停留在僅為企業提供廉價的房租和物業管理服務階段。將企業管理咨詢服務全面納入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更有利于入孵企業的成長和發展。如麻省理工大學為適應從創新到創業的不同階段需要建立了媒體實驗室、技術許可辦公室、列格坦中心等各有側重、有效互補的六大獨立運行機構,形成了較為完整的孵化體系[17],成功孵化了大量的創新成果和高科技企業。孵化器借助品牌效應又可吸引更多的優質文化企業和專業中介機構入孵,集聚更多創新創業資源,為入孵創業者提供更好的服務,由此形成一種良性循環。
早期孵化器多采取“工坊式”運作模式,主要為創新創業者提供辦公場所和創意實驗室等物理空間,加工設備、測試工具等硬件共享空間,創新沙龍、創業咖啡等研討交流空間。而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技術重新定義了孵化器運作模式。Mason等認為,在由創業者和創業資源提供者緊密相連構成的創業生態系統內,資源的對接能力越強,創業成功率越高[18]。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技術的發展進步,使企業在分布式環境下開展深度合作,建立空間上高效整合、性能上迅速響應、結構上高度開放、過程上并行運作的全球企業動態聯盟[19]成為可能,如此大大加強了全球范圍內的資源對接能力和創新能力。2000年,Hansen等在《哈佛商業評論》上首次對虛擬孵化器的運作模式進行了研究和探討[20]。劉曉英提出了從實體孵化器向虛擬孵化器網絡拓展的模式[21]。趙黎明等指出,虛擬孵化器出現了網絡化發展模式,虛擬孵化器不僅在孵化流程上實現了虛擬化,還在資源利用上實現了虛擬化,在孵企業可以通過網絡獲取所需要的指導和協助[22]。在網絡上,企業間的相互服務、互相外包成為常態,無邊界的開放性創新成為常態,基于全球產業鏈精細分工和無縫對接的“發明創造→專利確權→資本篩選→生產制造→全球營銷”積木式創新[6]成為常態。孵化器通過網絡為大量的異地在孵企業提供超距服務成為現實,基于物理空間的區位式集群將為網絡社區所替代。此外,網絡化運作的模式,使內容創意者、設計制作者、營銷管理者與文化產品消費者可共享一個平臺,通過平等的實時互動,共同實現社會化價值創造。在“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時代,文化產業的研發、生產、銷售成本大幅下降,開發非主流“微市場”成為可能;企業變成了生產工具提供商及技術顧問,由客戶“自生產”文化產品也成為可能。
當然,新的運行機制不是對原有運行機制的全盤取代,兩者可以共存互補。在“市場化”運作中適度保留政府的“行政化”干預通路,可以有效矯正市場失靈,從源頭上阻止精神毒品、文化垃圾等具有明顯負外部性的文化產品的出現;在“品牌化”運作中也不排斥繼續主動地將全新、優質的共建者及創業者“請進來”,利用“鯰魚效應”保持孵化器的創新活力;在“網絡化”虛擬孵化器大行其道之時,線下的實體工坊仍然是孵化器提供的服務之一,只不過主要由虛擬網絡平臺提供服務。

圖1 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混合式建設模式圖
綜上所述,可以勾畫出如圖1所示的高校文化產業孵化器混合式建設模式圖。“混合式”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在建設主體上,高校、企業、政府及專業中介機構協同互動,構成孵化共同體;在孵化客體上,將文化產業人才、文化創意項目、文化生產企業及區域產業集群等同時作為孵化標的;在運行機制上,呈現出從“行政化”到“市場化”、從“請進來”到“品牌化”、從“工坊式”到“網絡式”的動態演化態勢,且多種運行機制并存。
孵化器存在的主要價值是:在孵化器內部,市場機制作用可被孵化器的管理部分替代。如果管理得當,則可大幅減少組織和個人的信息查詢、談判締約、合同執行與監督等交易成本。孵化器聚合了眾多初創企業和創業者,可充分發揮規模經濟效應,最大化實現價值活動的成本節約[23];可以使創業主體充分享受共同體內部的創新溢出效應。混合式孵化器以公共投資補充私人投資的不足,對于創業風險大、市場不確定性高的文化產業具有突出的扶持作用。政府從文化產品生產的源頭介入則是保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占領人們認知空間制腦權[24]的重要手段。
產業共生系統是復雜系統。在產業鏈構建的市場機制尚不成熟的情形下,由政府主導建立合理的成本分攤機制、風險共擔機制、利益分配和調節機制,從而形成“他組織”的共生群落有其必要性。但是,如果政府長期過度干預,就會抑制孵化器“自組織”能力的孕育和發展。一個系統若長期靠“他組織”作用而生存,就會一直處于組織運行的低級階段,難以實現持續發展目標。反之,一個系統“自組織”能力越強,其創新能力就越強,對于環境的適應能力也越強,產業共生鏈也就不斷得到優化和新生。因此,政府宜逐步完成從產業共生網絡建構的領導者到共生網絡規則的制定者,再到網絡沖突的調節者的角色轉變,最終通過良好的制度安排促進孵化系統的“自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