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經濟”發展前景及對策研究

王少博

摘要：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老年人口所占比重越來越大，不少學者認為由此引起的“銀發經濟”將成為中國經濟有力的新增長點。本文通過調查問卷、訪談、實地考察、網上調查等方法，從需求和供給兩個角度進行的研究表明，由于老年人對老年產品的需求小、購買意愿低以及老年產品和養老服務供需不符等問題，我國“銀發經濟”短期內發展前景并不樂觀。為此，本文提出自主研發性價比高的老年產品、建立以老年人為主體的綜合商場、加強養老服務針對性等建議，以帶動社會經濟和養老服務同步發展。

關鍵詞：銀發經濟;發展前景

如今，世界人口老齡化趨勢日益加快，我國亦然。從2013年至2017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突破2億大關，并從2.02億升至2.4億。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老年人口比例升至17%，進入“超老齡社會”。如何應對這種社會發展的新變化及其帶來的一系列問題，如何在新的社會變動中抓住機遇贏得經濟發展的先機，成為國家和社會積極關注的重要熱點之一。城鄉養老服務機構及其職工人員數目大幅提升，廣大老年人在相關領域帶動一定消費市場等，都表明一種新的經濟產業即所謂“銀發經濟”初露端倪。

“銀發經濟”即老年產業，是專門為老年人消費服務的，包括衛生健康、家政、日常生活用品服務等多個方面。在國際上，這種新興經濟形態已經通過多種形式發展起來。荷蘭鹿特丹Grannys Finest公司通過老奶奶們制作時尚的手工制品;日本的Group Home、荷蘭的Dementia Village創建了照護老年人的新模式;英國的社會企業Participle建立了名為“Circle”的老年人互助計劃，為老年人在家養老提供條件。在國內，已經有一些公司嗅到銀發經濟的商機，例如專賣老年服飾的電商“老美樂”;App“糖豆廣場舞”為老年人提供了娛樂服務;疆域醫創專門設計適合于老年人使用的家用醫療器械;“智慧養老”創業公司專門提供養老服務。

然而，“銀發經濟”在當前是否能夠成為我國經濟新的有力增長點仍存在爭議。大部分學者認為“銀發經濟”具有良好發展前景。徐沁等（2010）以“積極老齡化”理論為分析框架，提出“銀發經濟”將成為我國經濟持續發展的新的增長點;朱玲（2014）通過對我國人口老齡化趨勢和“銀發市場”的潛力分析，提出“銀發產業”必將引發中國產業結構新一輪革命。在從宏觀上探討銀發經濟巨大潛力的基礎上，部分學者也開始聚焦于地區銀發經濟發展的研究。余家軍（2016）等通過分析蘇州地區優勢，提出蘇州發展“銀發經濟”的目標及途徑，認為“將潛在購買力轉化為現實的消費，勢必會推動老齡產業市場的繁榮和產業的發展。”而另一部分人則認為“銀發經濟”的發展仍存在巨大挑戰。唐璐（2014）根據現階段我國經濟實力和老年人收入狀況，提出由于老年人消費能力不足、消費意愿不強，“銀發經濟”尚缺乏社會基礎，只能是“花開不盛”。

本文將以對北京市東城、西城、海淀、朝陽、豐臺、石景山六區的實際調查為例，從供給和需求兩方面探索“銀發經濟”短期內的發展前景，并就“銀發經濟”未來發展提出建議。

一、對老年用品和養老服務供求現狀的調查

“銀發經濟”的主要研究對象是老年人。由于國家法定退休年齡是60歲，因此，本文主要對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進行調查。調查形式主要采用問卷、訪談、實地考察、網上調查等，以下圖表數據源于筆者調查結果的統計分析。

1.老年用品和養老服務消費需求

根據經濟學上對“需求”的定義，需求包括購買意愿和購買能力兩方面。筆者對老年消費需求的研究，主要采用調查問卷的方式，在北京城六區共發放130份問卷，收回有效問卷127份，統計分析詳情如下。

1.1購買力方面

從老年人月收入金額來看，經粗略計算，能夠滿足現今北京老人日常生活的基本消費金額為2000至3000元。11%的老年人收入在2000元以下，45%老年人收入在2000至5000元，44%的老年人收入在5000元以上。接近九成的老年人在日常開銷的基礎上有余錢，生活上沒有太大壓力，購買能力較強。從收入結構來看，94%的老年人收入主要來源于退休金，24%老年人的開銷主要由子女的贍養費負擔，8%的老年人享有國家補貼，還有6%的老年人有經營和其他收入。綜合來看，絕大部分老年人月收入以退休金為主，穩定性較高，具有購買老年用品的財務能力。

1.2購買意愿方面

從老年人每月消費金額來看，73%的老年人在3000元以下，約占其月收入的60%;25%的老年人在3000至5000元，約占其月收入的67%;2%的老年人在5000元以上，約占其月收入的63%。從老人的消費結構來看，98%的老年人主要花費在日常食品餐飲上。89%的老人的將錢用于醫療保健，每年消費金額大約5000元，占其年總收入的63%。除此之外，約有20%-30%的老年人會用于購買老年產品、理財保險、旅游娛樂等方面。值得注意的是，僅有22%的老人會購買老年產品，年消費金額約3000元。筆者對老年人關于老年產品的消費歷史、消費習慣的調查和訪談表明，他們在消費時主要考慮質量、實用性、價格、服務態度等因素，分別占比76%、49%、38%、28%。并且多數老人消費謹慎。對于當前市場上的老年產品，48%的老人認為價格太貴、42%的老人覺得質量不好;大多數老人對老年產品沒有特別偏好或依賴，并認為現有產品存在無法滿足老人的需求、使用不方便等問題。綜上，盡管從老年人月收入金額和穩定性方面足以證明其有一定的購買能力，但從其在老年產品上的消費金額和消費習慣來看，大多數老人認為現有老人產品性價比低、功能與需求不符，因此購買意愿低。

從老年人的需求特征來看，年齡、文化程度和收入對于老年人的消費需求有較大的影響。在年齡上，60-75歲老年人購買理財產品的比例約為21%，其比例約為76歲以上的老人2倍。由于60-75歲老人的子女數量相較76歲以上的老人的子女較少，且該年齡段老人見證了國內資產的大幅增值，導致老人們的危機感和儲蓄觀念都更強。在文化程度上，文化水平越高的老人的收入就越高，需求也越大，并且對于新產品的接受能力越強，在各方面的消費金額普遍更多。從老年用品消費特征來看，年齡、文化程度對于老年用品的需求影響各不相同。調查顯示，僅有9%的老人購買養老服務。60-75歲的老人對于養老服務需求和消費占比分別為16%、11%，而76歲以上的老人對于養老服務需求和消費占比均為3%。隨著科技、醫療技術的迅速發展，我國老人的壽命顯著延長，老年人感受到的生活壓力也逐年增大，因此現在越是處于較低年齡段的老人對于養老服務需求量越高。

2.老年用品和養老服務供給

2.1老年用品供給方面

這個問題主要通過實地考察、訪談、網上調查等形式進行研究。從產品供應商來看，目前北京老年用品專賣店數量較少，大多數老年產品需從藥店購買。藥店中的老年產品多為輪椅、血壓計、血糖儀等測量儀器，產品種類單一且價格較高，難以滿足老人的需求。經過與店員的訪談了解到，大多數藥店售賣的老年產品月銷售量較少，平均每月銷售3-4輛輪椅，2臺測量儀器。而專門的老年用品專賣店則虧損甚多，月銷售額僅3-4萬元，月虧損上萬元，因此這種專賣店數量日益減少。電商方面，本文主要以京東、淘寶上的多家電商為例，網上產品價格相較實體店更低，但產品種類基本相同，多為進口產品，并且不少網友反映電商的產品質量不好、使用不便等問題。

從老年產品的種類及供給量來看，大多數老年用品專賣店的產品種類較豐富，涉及康復類、護理床類及周邊、移位類、助行類、排泄類、沐浴類、生活類鋪具、養生保健等多個方面且質量均有保障，但大多數老年產品從國外進口，因此價格普遍較高且對于老人來說難以使用。由于老年產品研發成本較高，國內老年產品市場始終難以擴大發展，大多數老年產品公司規模較小，生產數量少，也難以提供高性價比的產品。

2.2養老服務提供方面

2017年7月以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老年之聲欄目組推出“去哪兒養老”系列報道，對北京各區域養老機構進行全面調查采訪。筆者收集了其中60家養老機構的資料數據，并進行統計分析。結果顯示，73%的養老機構床位偏少，在300張以下;82%的養老機構存在硬件不齊備、適老化設施較少等問題;57%的存在醫養水平不高的問題。因此，養老機構難以滿足老人的生活需求，更不能保障老人的養老生活質量。

綜上可見，現在北京“銀發經濟”發展緩慢的主要矛盾在于需求不足和供需不對稱。盡管老年用品存在種類單一、無法完全滿足老年人需求的情況，但總體供應充足。隨著經濟發展和教育水平的提高，退休老人的文化水平和消費能力越來越高，對新產品有一定接受能力。但諸多因素限制了大部分老年人的購買意愿，如產品依賴進口、不適用于中國老人以及價格較高等。同時，在養老服務上，也缺乏真正適應現階段老人需求的服務體系。因此，解決我國銀發經濟發展問題的根本方法還是要落實到供給上。

三、結論與建議

對社會需求和供給雙方的調查研究及對其內在矛盾的分析結果表明，我國“銀發經濟”短期內發展前景不樂觀，主要是因為老人對老年產品的購買意愿較低。而導致購買意愿低的原因包括消費習慣、現有老年產品性價比低、相關服務跟不上等原因。下面從改善供給、提高性價比從而刺激老年用品消費的角度提出以下建議。

1.我國需要自主研發性價比較高的產品。目前大部分老人對國內老年產品質量持有懷疑，并認為多數進口產品價格高不實用。他們需要時間接受新產品，且多數人消費較保守慎重。因此，我國應加大對老年產品的研發投入。政府需在政策上積極支持，為老年產品的發展提供條件。在引進項目時，可以對老年產業適當側重;加強在研發產品方面人才的培養和發展;注重提高國產企業知名度和信用度。學習國外對于老年產品的設計，制造出適用于中國老人的保質保量、使用便捷的產品。

2.建立以老年人為主體的品種齊全的綜合商場。目前老年產品單一，老年人因為體力問題大多不會選擇去商場購物。為促進老年市場的發育和老年產業的發展，要建設以老人為主體的大型綜合商場，將養生保健、休閑運動、購物、美食為融為一體，著重考慮老人的行動方便和購物感受，增添服務設施和休息場所，注重建設舒適便捷的商場環境。此外，超市內可增設老年專柜，主要售賣低糖、無糖食品、老年鞋等適合老年人的商品。

3.加強養老服務針對性。調查顯示，與老年產品相比，大多數老年人對于養老服務存在的問題和預設期望有更多的表達。他們更注重工作人員的服務規范及服務態度，并且對于社區環境以及物業服務有較多的意見與建議。因此，對于養老企業，應加強對工作人員的高標準培訓及管理，提高員工的素養及工作水準;對于社區，社區委員會以及物業更應加強對社區環境的管理與美化，增加適合老年人使用的設備，創建老年餐項目;還可以內設醫療機構，為老年人檢查各項身體指標。對于政府，要深化醫療保險機制改革，支持養老機構發展和按規定開辦康復醫院、護理院、臨終關懷機構、醫務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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