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如,楊姍姍,2,3,4,馬小娜,王建華,2,3,劉淼,2,3,王盛書,2,3,楊雪,尹明,姜斌,何耀,2,3
(1.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第二醫學中心,北京 100853;2.衰老及相關疾病研究北京市重點實驗室;3.國家老年疾病臨床研究中心;4.北部戰區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人口老齡化是社會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針對愈加龐大的老年人群,健康老齡化(SA)是實現社會健康發展的保障和基石。綜合國內外研究趨勢,健康老齡化是指老年人群不僅日常生活、生理功能沒有問題,而且心境及情緒方面也應當是健康的,是生物-心理-社會上的健康老人[1]。目前,焦慮和抑郁是影響老年人群心理健康的主要問題[2],其焦慮/抑郁的狀態對于老年人群的心臟和血壓等方面均有影響[3],近年,多個研究提示睡眠是焦慮和抑郁狀態的影響因素[4-5]。然而,目前對于老年人群中影響焦慮和抑郁狀態的睡眠因素尚研究較少,尤其是具體睡眠因素的哪些方面對老年人群的焦慮抑郁狀態影響較大尚缺乏規范研究,故而本文擬在一個老年男性體檢人群中通過規范的心理量表調查,深入分析影響老年人群焦慮抑郁狀態的睡眠因素,以期為有效預防管理老年人群的心理問題提供科學依據。
1.1 研究對象 整群抽取軍隊某三級甲等醫院2015年3月至7月的退休老年男性人群進行問卷調查,剔除205份不完整問卷后,最終納入老年男性1 132例進入分析,年齡范圍60~99歲,年齡(75.2±9.5)歲。
收集指標包括受訪人群的年齡、婚姻狀況、教育水平、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鍛煉情況以及各類心理量表(包括醫院焦慮抑郁量表-HADS,匹茲堡睡眠指數量表-PSQI等)。
1.2 定義與評價標準
1.2.1 定義 現在吸煙者指截止到調查日時仍持續規律吸食煙草制品,且時間大于半年的受訪者[6];戒煙者指既往曾連續六個月每日吸煙,但調查時已停止規律吸食煙草制品且時長超過兩年的受訪者[6]。現在飲酒者指截止到調查日時仍持續規律飲用酒精類飲品,且時間大于半年的受訪者;既往飲酒者指既往曾連續6個月規律飲用酒精類飲品,但調查時已停止規律飲用酒精類飲品且時長超過2年的受訪者。
1.2.2 評價標準 分別采用以下2個量表: 睡眠狀況的調查采用PSQI量表,調查的是最近1個月的睡眠質量情況,該量表由主觀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睡眠障礙、催眠藥物及日間功能障礙7個因子組成,每個因子均按照0~3分的等級計分,分數越高則該項問題就越嚴重,累計總分>7者被定義為低睡眠質量[7-8]。
焦慮和抑郁狀態的判定采用HADS量表[9],該量表由14個條目組成,各有7個條目用于評價被訪者的焦慮和抑郁狀態,采用0~3分的四級評分法,評價受訪者1個月以內的焦慮抑郁狀態,焦慮和抑郁各0~21分,累計>8分者被判定為有相關癥狀(焦慮/抑郁狀態)[5,10]。

2.1 一般情況 納入老年男性體檢人群1 132例(60~69歲364例,70~79歲363例,80歲及以上405例),年齡范圍60~99歲,年齡(75.2±9.5)歲。所收集的年齡、婚姻狀況、教育水平、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鍛煉情況等6個協變量(表1)中,睡眠障礙組和睡眠正常組在年齡、婚姻狀況、教育水平、吸煙情況、飲酒情況等分布存在差異(P<0.05,表1)。總體人群中具有焦慮和抑郁相關癥狀的人數分別有28例(2.5%)和49例(4.3%),在睡眠質量較差的人群中該比例分別為7.1%和9.4%,焦慮和抑郁的平均得分分別為(3.57±1.99)分和(4.67±1.97)分,均高于沒有睡眠障礙的人群(P<0.05)。見表1。

表1 1 132例老年男性體檢人群基本情況
2.2 睡眠因素對焦慮和抑郁狀態的影響分析 將PSQI量表得分,睡眠障礙分類以及該量表的7個因子得分分別作為自變量引入線性回歸方程,并啟用軟件校正選項。主要回歸結果為:⑴ 以焦慮狀態為因變量: 分步校正年齡、婚姻狀況、教育水平、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鍛煉情況后,量表總分每提高1分,受訪者具有焦慮相關癥狀的風險增加32%(95%CI:20%~44%),而被判斷為睡眠障礙的人群是睡眠正常的人群具有焦慮狀態的風險的8.03(95%CI:3.53~18.28)倍。主觀睡眠質量,睡眠障礙以及日常功能障礙是前三位會引起焦慮相關癥狀增加的危險因素(表2)。⑵ 以抑郁狀態為因變量: 校正年齡、婚姻狀況、教育水平、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鍛煉情況后,量表總分每提高1分,受訪者具有抑郁相關癥狀的風險增加17%(95%CI:9%~26%),而被判斷為睡眠障礙的人群是睡眠正常的人群具有抑郁狀態的風險的3.27(95%CI:1.81~5.91)倍。日常功能障礙,主觀睡眠質量以及入睡時間是前三位會引起抑郁相關癥狀增加的危險因素(表3)。
2.3 睡眠因素對焦慮和抑郁得分的影響分析 以焦慮得分和抑郁得分分別為因變量,采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綜合比較各睡眠因素對于老年男性人群焦慮抑郁得分增加的影響作用。回歸結果:
PSQI量表得分與焦慮狀態得分的β值(回歸系數)為0.268(95%CI:0.228~0.309)(表4),與抑郁狀態得分的β值為0.264(95%CI:0.219~0.308)(表5)。
根據標準化β值排序,影響焦慮得分的前三位睡眠因素分別為日常功能障礙,主觀睡眠質量以及催眠藥物,標準化β值分別為0.378,0.323和0.256(表4),影響抑郁得分的前三位同樣是這三個睡眠因素,標準化后的β值分別為0.328,0.264和0.201(表5)。

表2 影響焦慮分級的睡眠因素分析結果[OR(95%CI)]
注:Model A為不校正其他因素,Model B為校正年齡,Model C為校正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Model D為校正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體育鍛煉

表3 影響抑郁分級的睡眠因素分析結果[OR(95%CI)]
注:Model A為不校正其他因素,Model B為校正年齡,Model C為校正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Model D為校正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體育鍛煉

表4 影響焦慮得分的睡眠因素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
注:Model A為不校正其他因素,Model B為校正年齡,Model C為校正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Model D為校正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體育鍛煉

表5 影響抑郁得分的睡眠因素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
注:Model A為不校正其他因素,Model B為校正年齡,Model C為校正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Model D為校正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體育鍛煉
健康老齡化有兩個層面的涵義:一是指個體的健康老齡化,體現為老年期間健康時期延長,而傷殘或功能喪失只體現于生命的晚期,且持續時間短;以提高老年人的生存質量,晚年生活更加有意義;二是指群體的健康老齡化,老年人群中健康者的比例越來越大,老年人口健康預期壽命延長。為實現我國人群結構的健康老齡化,關注老年人群的心理健康勢在必行,而目前對于睡眠因素對于老年人群焦慮和抑郁狀態的影響尚研究較少,故而本文在一老年男性體檢人群中進行了相關研究。
本研究發現,在老年人群中,睡眠因素對于焦慮和抑郁狀態均有較大影響,對于焦慮狀態影響更甚,影響焦慮狀態的前三位睡眠因素分別為主觀睡眠質量,睡眠障礙以及日常功能障礙,而影響抑郁狀態的前三位睡眠因素為日常功能障礙,主觀睡眠質量以及入睡時間。同時,不同于對焦慮狀態的影響,睡眠時間,睡眠效率和睡眠障礙三個因素對于抑郁狀態的影響缺乏統計學意義,同時也可以觀察到,睡眠各個因素對于焦慮得分的影響較對抑郁得分的影響力更大。由于是醫療保障較好的體檢人群,本研究人群的焦慮和抑郁問題較其他老年人群為好,有焦慮狀態和抑郁狀態的人僅占2.5%和4.3%,低于北京社區老年人群(12.7%和22.5%)[11],這與本調查人群的醫療保障條件較好可能有關;而睡眠因素對于焦慮和抑郁狀態的影響,既往對于醫務人員的調查顯示:除睡眠障礙維度外,產科醫務人員PSQI 和其各維度均與焦慮抑郁呈顯著正相關(P<0.05)[12],與本研究結果相似;而另一項基于合并慢性疲勞綜合征的焦慮/抑郁患者的研究顯示,睡眠質量較低與抑郁的關聯更為明顯[4],這可能與人群特征不同有關。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包括:第一,本研究為橫斷面的研究設計,不具有因果推導的效力;第二,本研究人群為醫療保障條件較好的老年男性人群,結論外推需要謹慎。
雖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本研究仍較深入地分析了睡眠因素對于老年人群焦慮和抑郁狀態的影響,發現在該人群中,睡眠因素對于焦慮狀態的影響較為明顯,并分析了影響該老年人群焦慮和抑郁狀態的前幾位睡眠因素,為在老年人群中提供心理干預管理以及健康宣教提供了科學依據。提示應加強老年人群睡眠狀態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