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知的“大媽”

最近一次去拉斯維加斯，發現同胞們的購物熱情大降，幾乎暴跌到冰點，讓人非常意外。

我們的大巴開進Fashion Outlet of Las Vegas （洛杉磯去拉斯維加斯路上的奧特萊斯）時，我的心照舊一緊：同車大媽們不要又出洋相吧？ 5年前“大媽團”的購物窘態回憶起來真不是個味道。

那一年，朋友的小車把我們送到了Fashion Outlet of Las Vegas，洛杉磯到拉斯維加斯的車程是4個小時不到一點。這個Outlet距離洛杉磯大約三個小時，距離拉斯維加斯大約45分鐘。咋一看，它和洛杉磯棕櫚泉的奧特萊斯差不多，但細看可以發現，此地的大陸（或華裔）營業員比那兒多，尤其是，國人所喜歡的“鱷魚”和“酷趣”、“耐克”的專賣店，其店堂之寬敞雖然稍遜于“棕櫚泉”，但貨源更充足，每一家店將所有的物品排列得十分整齊，清楚標示現在的賣價與原本的定價，讓消費者一目了然。

該不該買“酷趣”的產品，五年前居然就成了問題，因為那時有同行就說，“酷趣”在上海已是罵人的話，意為已經落伍過氣。

我說，那你也不免太前衛甚至太矯情了，“酷趣”在當時，當然不算一流的，但還不至于落伍過氣到被人揶揄的程度吧！

似乎要證明我的說法公允，話音未落，“酷趣”的店堂里忽然躁動起來，營業員紛紛交頭接耳，一切似乎與店長剛剛接到的一個電話有關，只見他放下電話，緊張地通知全體店員：每人限購兩只！兩只！

4輛大巴轉瞬就到。停車立即涌出一群五顏六色的同胞，稍稍辨別一下方位就向我們的方向奔來，站在店堂，可以清晰看到她們為了助跑而張開雙手，拼命扭動著胯部的姿態，漸進細看即是享譽全球的“大媽”也！

不出店長的預估，這群女人果然直奔“酷趣”，一進店門馬上山崩地裂，價格基本不看，只看款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每人雙手就大閘蟹似的抄了一批“酷趣”，少的五六只，多的十幾只，什么？“每個人限購2只”？！大媽們立刻憤怒地咆哮：美國法律有這樣不人道的規定嗎？再刁難，我們就不走了！在這里過夜！叫律師告你們！

那是幾十個唾沫橫濺，口紅搽得像傷口的中年婦女圍攻一個瘦削自稱“店長”的男人的場面，語言溝通顯然困難，但身體語言的表達讓人一看就明白了，“大媽”們想要什么。

我驚愕地看著她們，看著一幫把頭發染成老抽顏色的女人大聲掃貨，席卷而去，大媽一走，店堂一空……

五年過去了，我擔心著搶購情景再現，可蹊蹺的一幕卻讓我等張口結舌，兩輛大巴上的“大媽”下車后都慵懶地打著呵欠，面對熱巴巴迎接顧客的品牌專賣店都像注視路邊小攤的神情，冷冷上下掃，剎那間仿佛那些不是“鱷魚”，而是爛魚。

更多的大媽，采取運動手腳，扎堆聊天的形式，消磨這一個半小時，也有坐在麥當勞里閑嗑的，弄得偌大個廣場如晨練之地一樣。

平心而論，東西不貴，以前大媽最為醉心的Nike女鞋，原價70刀，打折后是35刀。Nike童鞋，打折打下來是22刀。箱包的折扣，如果有coupon的話，買滿100返還15刀。從Burberry、Gucci等世界一線品牌，到Gap、Levis、Timberland等消費級品牌，都在打折。

然而大媽們神情淡定，大媽們目不斜視，大媽們巍然不動，我不知道是我們這批大媽特別有素質，還是大媽們現在都腦洞大開，反正最后上車時，那位導游的表情非常尷尬，訥訥地說，兩輛大巴，只有兩個人購物，是否有點太那個了……

大媽是神秘的、不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