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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是一種守望。伴隨著新年鐘聲敲響,上海的王怡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歡快地守歲,互相說著新年的吉慶話。“在微醺酣暢中守至天光微亮,男女老少就會穿上新衣一起祭拜祖先,為一年平安祥和祈福。”新年是新的開始,孕育著新的希望。在北京,春節最熱鬧的事情當屬逛廟會,觀看新奇熱鬧的廟會表演。讀初二的李明睿拜完“兔爺”,此時正在一個賣麥芽糖的小攤上等待他的美食。這糖黏得很,傳說古時專門拿這糖來黏住灶王爺的嘴,這樣他臘月二十三上天的時候就沒法向玉皇大帝報告家里的壞事情。
春節更是一種祝福。廣東人過年要“行花街”,也就是逛花市,因為鮮花象征著花開富貴,討一個好運氣。在潮汕某中學就讀高一的劉子卿說,春節去拜年,他都會帶上一包橘子。每走一戶,就要送上橘子,因為在當地口音中,“橘”與“吉”發音相似,寓意“吉祥”。魯迅說的元旦劈頭的磨難便是長媽媽要他吃“福橘”,并說出祝福:一年到頭,順順溜溜。
與祝福相對的是,節日期間有許多規矩,尤其是大年三十、大年初一,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更不許哭鬧。說話要輕聲細語,絕對避諱“死”“霉”“瘟”“完”等詞匯。時代變遷,這些說來可笑又帶有迷信色彩的“規矩”因為鑲嵌著人們彼此的“祝福”,因此變得更加牢固。濟南第一中學的謝安同學回憶:今年在威海老家過年,學到了很多老傳統,比如吃魚的時候翻到另一面時不能說“翻”——翻魚和翻船同音。應該把魚從頭開始倒轉一面,叫作“掉頭”“順過來”,安全回來的意思。過年他和媽媽一起煮水餃,餃子皮破了不能說“破”,說“破”不吉利,要說餃子“掙”了。
據宗懔《荊楚歲時記》記載,至少在南北朝時,吃團圓飯的習俗就流行起來了。北方人常常在飯桌中間設置火鍋,所以也稱圍爐。而南方大致類似,濟南實驗中學的周淞璐是南方人,他介紹:與北方人過年吃餃子“越吃越有”一樣,南方人過年時的習俗是蒸糕。年前,找個晴天吉日,把糯米淘凈、曬干,磨成粉,然后蒸出兩三籠糕。“糕”寓意“步步高升”“高高興興”,這一種諧音也帶著濃厚的文化味道。周淞璐還了解到:在閩南,“春”字諧音“剩”,人們在米飯上插上紅紙做的“飯春花”,取年年有余之意;華南地區的年夜飯則多有發菜、蠔豉,因“發菜蠔豉”與“發財好市”諧音。
春聯是春節必不可少的節物。世界上最早的有關春聯的記錄是在莫高窟藏經洞出土的敦煌遺書上,只有短短八個字:“三陽始布,四序初開。”年三十一大早,山東淄博齊陵二中的周浩喆就跟著父親一起貼春聯。“朱紅春帖千門瑞,翠綠柳風萬戶新。”哪個貼在右側,哪個貼在左側?父親告訴周浩喆:“對聯講格律,上聯尾字是仄聲,下聯尾字用平聲;上聯貼在門的右邊,下聯貼在門的左邊。”除此之外,大門上的福字正著貼,莊重地迎福納福;家里箱柜上的福字倒著貼,象征著把福“倒”進家里來。
春節期間,我國各地會上演精彩的廟會。在北京廟會上,兔爺可謂是當之無愧的“C位”,李明睿淹沒在人群中,盯著吉祥物兔爺默默祈禱:“兔爺兔爺,新的一年,保佑我的家人身體健康,保佑我逢考必過。”松鶴延年、金蟾招財、龍鳳呈祥,這些吉祥物寄托著人們的美好愿景,守護著世世代代的中華兒女。
一份針對春節的調查顯示,春節民俗最受中學生歡迎。“我們這里的‘社火’可謂是‘硬核’文化。”來自陜西漢中的孫新自豪地說。社火以“洋縣懸臺社火”和“協稅社火”最為有名。內容有懸臺芯子、高蹺、地社火等,以各種臉譜服裝扮演戲劇人物、場面,融音樂、舞蹈、美術、雜技于一體。這種游演形式全靠人抬肩扛,一臺5層的懸臺就需要48名青壯年抬。因此表演之時,往往是男女老少,全村出動,彰顯了漢水上游地區人民團結親睦的精神和友善開放的性格。
劉子卿的姥爺是潮汕一所小學的退休老師。每年,姥爺都會用紅紙疊一個生肖動物,將壓歲錢藏在里面,送給來拜年的劉子卿。在劉子卿看來,正是春節,把天南海北的親戚都聚攏到姥爺家,雖然有很多繁文縟節,但是看到大人們為了過好春節忙里忙外,自己很有感觸:“拿著姥爺的紅包,品嘗大人們準備的飯菜,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真讓人感動。”尊老愛幼不只是書本上學到的美德,更是我們身體力行的習慣。謝安同學回憶,上幼兒園的時候,都是爺爺和奶奶接送她,那時候天天在一起,不覺得親情可貴。可自從進入中學以來,只有過年幾天才能與爺爺奶奶親昵一會兒,“每年春節給爺爺奶奶拜年,都覺得親不夠。”
禁燃煙花爆竹,破除大規模燒紙陋習,有人感慨:年味淡了。這是片面的。周浩喆跟父親貼完春聯,跟奶奶學起了剪窗花。剪紙這門古老的手藝,如今傳承到了周浩喆身上。因為禁燃煙花爆竹,為了烘托節日氣氛,周浩喆跟同學一起制作紙糊燈籠,并用毛筆在燈籠上寫上“福”“祿”“壽”等字樣。除夕當天,他們提著燈籠帶著窗花,來到養老院看望孤寡老人,并為他們掛燈籠,貼窗花,忙得不亦樂乎。
其實,年味從來沒淡,當我們和親人歡聚時,總會在一物一俗中墮入春節的懷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