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手機“小心臟”

林楠

幾乎所有的電子產品都要用到一種叫做晶振的基礎元器件，它的主要作用是提供穩定頻率，傳遞操作信號使其保持正常運轉，因此，晶振被稱為各類電子產品的“小心臟”。

國內生產規模最大的晶振企業在湖北。2017年，湖北泰晶電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泰晶科技”）賣出晶振21.44億只，當年營業收入5.4億元。2018年，泰晶科技取得的成績依然不錯，已發布的財報顯示，前三季度，泰晶科技實現營業收入467億元，同比增長32%。

總部坐落在湖北隨州、成立于2005年的泰晶科技，是如何用十多年時間從零做到國內第一的？近日，在泰晶科技全資子公司，位于武漢光谷的武漢潤晶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武漢潤晶”）的一間會議室，支點財經記者專訪了泰晶科技董事長兼總經理喻信東。

因不愿受制于人而自己研發

1965年出生的喻信東是湖北隨州人，1988年畢業于武漢理工大學機械設計與制造專業，是典型的“理工男”。

不過，大學畢業后的喻信東，很長一段時間并非從事本職專業，而是先后在幾家國有企業負責貿易工作。1991年1月至1998年6月，他在中國（深圳）對外貿易中心任業務科長和總經理助理；1998年7月至2004年1月，則在深圳市果蔬貿易有限公司任進出口部經理。

這期間，雖然工作穩定且職務一直上升，但喻信東并不滿足于此，他希望自己能夠單獨干出一番事業。

于是，2004年喻信東辭職，成立了深圳市泰晶實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泰晶實業”），在以往積累的人脈資源基礎上，主要從事貿易業務，代理電池、電子元器件等多個品種。

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喻信東拿到了一位孟加拉客戶的一樁鐘芯貿易生意。由于鐘芯要裝上晶振等電子元器件，才能生成精確、穩定的時鐘脈沖信號，喻信東開始對晶振有所了解。

晶振是涉及計時、控制頻率等電子設備的必備基礎元器件，主要為相關產品提供穩定頻率，傳遞操作信號使其保持正常運轉，廣泛應用于石英鐘表、電腦手機、智能穿戴、汽車電子、通訊設備等領域。

換句話來說，幾乎所有的電子產品都要用到晶振。因此，晶振雖是個小元件卻必不可少，也被稱為各類電子產品的“小心臟”。

此時，各類電子產品在國內發展也是如火如荼。雖然重量還不夠輕，筆記本電腦卻是新趨勢；雖然沒有大屏，智能手機開始興起；雖然還未誕生車聯網，車載娛樂影音系統成為新賣點等。

不過，由于國內晶振產業起步相對較晚，當時市面上用的晶振基本是從國外進口。

因為看準了晶振產業大好的市場前景，喻信東開始在晶振貿易上發力，并取得了一家世界500強公司的晶體銷售資質，建立了國內經銷商的關系。

同時，泰晶實業也開始給國內的一些手機和電視廠商供貨，TCL、長虹均是其客戶。

喻信東賺到了第一桶金。然而，他并不是很高興。

“有點受制于人，”喻信東對支點財經記者說，“一般而言，客戶要貨分淡旺季，在旺季產品緊俏時，品牌商會優先供貨給海外企業，導致國內企業因為拿不到貨而停產；而在淡季時，品牌商又要求拿貨，不拿貨就取消代理資格，但是晶振產品因為要配套電子產品，因而更新速度較快，運氣不好就會囤積大量淘汰產品。”

“我想改變這種‘看臉色的狀態，而且我原本就是學的機械設計與制造專業，應該說有一定基礎，所以決定自己研發和生產晶振產品。”喻信東補充說，于是我們開始一邊做貿易一邊試產。

就這樣，喻信東在深圳開了一家小的晶振廠。

音叉晶振市場占有率國內第一

“其實，當時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在真正做的過程中才發現很難。”喻信東回憶道。

喻信東選擇了從音叉晶振的小型號2mm×6mm尺寸產品入手。這個產品當時在國際上較流行，但在國內還不能完全自主生產。

“傳統的音叉晶振是柱狀晶振，主要頻率范圍為KHz級，也稱低頻晶振，因為形似音叉而得名。音叉晶振的六面體電路尺寸越小難度越大。”喻信東解釋說，用了較長一段時間，我們才將產品做出來。

只是，客戶并不敢用“新品”。

沒辦法，喻信東找到一位客戶，承諾免費提供20多萬只產品，這位客戶才答應進行試用。試用過程中也發現，產品有些細微問題，如穩定性還不夠，喻信東又帶領團隊進行攻克和改進。

努力總算沒有白費，經過多次改進后，產品質量終于達到了客戶的要求，客戶也給泰晶實業下了每月200多萬只的訂單。

然而，新問題又來了。

訂單還算穩定，可是公司竟然處于虧損狀態，原因是成本居高不下。

由于國際上的技術封鎖，泰晶實業所生產的音叉晶振，是靠最傳統的人工方式在生產。從切割、研磨、拋光到電路加工、封裝、調頻和檢測，都是用手工在操作。

手工效率低下，每個月人均產量不到2萬只，要想按時給客戶交訂單就得雇足夠多的人。而一只晶振的價格，往往只有幾角錢。這樣一來，賺的錢還不夠開支。

喻信東想，“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必須提高生產力。”

要提高生產力就得擴建廠房，并自主研發配套自動化設備。

思前想后，喻信東決定回到家鄉重新開始。不僅是把廠房安置在隨州，公司總部也會設于此。

于是，2005年，泰晶科技成立。

為了在研發上有所突破，喻信東相繼邀請5名大學同班同學加盟，隨后又引進了其他院校以及行業內的多名專業人才。

“采取的方法是從音叉晶振的后端往前端逐步推進和攻克。”喻信東介紹。

2008年，音叉晶振自動檢測機研發成功，使得檢測環節的人工成本大幅降低；2010年，音叉晶振周波機研發成功，又使得調頻效率大幅提高。

此后，公司自主研發的音叉晶振自動化焊接線、自動滾膠機等設備相繼投入生產，生產效率進一步提升，規模和成本優勢凸顯。

為了更好地整合資源，2010年，泰晶實業成為泰晶科技的全資子公司。

慢慢地，泰晶科技的客戶越來越多。

在此階段，國內也有更多企業開始涉足生產音叉晶振。在競爭越來越激烈的環境下，客戶對產品的供應能力和價格較為敏感，已經發展好幾年的泰晶科技顯然更有優勢，大部分產品在國內的市場占有率均為第一。

成為國內生產規模最大的晶振企業

2013年，是泰晶科技的又一個轉折點。

針對各類電子產品越做越輕、越做越薄的趨勢，泰晶科技掌握了石英晶體微型機械電子加工（MEMS）技術——通過光刻、離子刻蝕、真空輪焊等關鍵技術，可以將晶振做成微型片式晶振。

直到目前，全球只有極少數企業掌握了這項技術。

與此同時，中國臺灣企業希華晶體科技（以下簡稱“希華科技”）注意到了泰晶科技的發展及其掌握的MEMS技術，主動找到喻信東表達了合作意愿。

“不過，最初他們是想在音叉晶振，也就是低頻晶振上進行合作。而我們在低頻晶振上已經有自己的核心技術，初始合作并不順利。”喻信東回憶說。

經過多次溝通，雙方一致表示可以在主要頻率范圍為MHz級的高頻晶振上進行合作。雙方決定合資成立隨州泰華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泰華電子”），專門生產微型高頻晶振。

相對低頻晶振，高頻晶振的未來應用市場更廣闊，但這是泰晶科技的劣勢。而希華科技作為微型高頻晶振領域知名廠商，具有研發優勢、原材料優勢和市場影響力。為保證其產品供應渠道，希華科技一直尋求在晶振生產方面有成本優勢、管理優勢的大陸廠商進行合作。

只有在工藝改良和研發新品等方面不斷下功夫，才能保持領先優勢。

2014年，在MEMS技術基礎上，泰晶科技獲批組建“微納米晶體加工技術湖北省重點實驗室”，泰華電子也開發出了微型片式高頻晶振。

強強聯合的效應很快凸顯，泰晶科技成為了全球極少數能夠同時生產音叉晶振、微型片式高低頻全域晶振產品的企業。

快速發展的泰晶科技隨后搭上了“資本的列車”。

2016年，泰晶科技在上交所主板上市，募集資金2.69億元。

次年，通過發行可轉債再次募集資金2.15億元。這一年，泰晶科技全年晶振產量22.51億只，是國內生產規模最大的晶振企業。同時，賣出了21.44億只，產銷率達95.25%；實現營業收入5.4億元，歸屬于上市公司母公司的凈利潤（以下簡稱“凈利潤”）為0.65億元，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歸屬于上市公司母公司的凈利潤（以下簡稱“扣非凈利潤”）為058億元。

引領市場需求才能喝“頭口湯”

即便已取得這樣的成績，喻信東坦言仍不敢放松半分。

今年元旦期間，他就是在武漢潤晶的辦公室加班度過的。

壓力來自泰晶科技的營業收入增長，與凈利潤增長不匹配。

2018年前三季度，泰晶科技的營業收入為4.67億元，同比增長32%；凈利潤為0.41億元，同比下降7.79%；扣非凈利潤為0.35億元，同比下降11.78%。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狀況，一方面是因為晶振在國內的發展已經越來越成熟，成熟產品的市場競爭也越來越激烈；另一方面是與行業屬性有關，晶振與電子產品降價的大趨勢保持一致，導致一些產品價格顯著下降。”喻信東解釋說，為此，我們在工藝改良和研發新品等方面不斷下功夫，從控制成本與喝“頭口湯”上保持領先優勢。

為集聚產業和人才優勢，2017年5月，泰晶科技成立了武漢潤晶。武漢潤晶的主要工作是研發晶振自動化生產設備、零部件和電子元器件等。

喻信東表示，泰晶科技特別注重將相關先進制造工藝和技術應用到晶振生產制造領域，未來會繼續在這些方面進行摸索。

不僅如此，泰晶科技還在加強晶振上游材料布局，并從音叉晶振向微型片式晶振產品延伸。目前，泰晶科技的高頻晶片、基座和上蓋都已實現量產。未來，相關規模和成本優勢會進一步釋放。

不過，最讓喻信東驕傲的是，泰晶科技還在轉變思維方式，從跟隨趨勢到引領趨勢推出新品。

比如，5G時代即將到來，目前全球通訊方案商以及手機廠商等企業都在以此為基礎開發產品，泰晶科技便同步開發晶振產品。

“這樣做的好處是，當他們的產品成熟時，我們的產品也就成熟了，能夠第一時間引領趨勢。”喻信東說，“同時，由于研發時就是在用我們的產品，當他們將其產品再推薦給客戶時，他們的客戶增長多少，我們的客戶也會增長多少。”

目前，泰晶科技TKD-M系列多款晶振產品，通過了全球知名方案商平臺產品認證。

“總之，2019年我們會繼續在這些方面努力，以更好地滿足和引領市場需要。”喻信東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