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紫麗 卜春凱
摘 要 本文以三音節短語為研究對象,分析動詞直接做定語的現象。通過語料搜集,材料整合,參考文獻和語言調查等方法,本文試圖厘清單音節動詞和雙音節動詞直接作定語的條件與特征。單音節動詞作定語中單音節詞多為烹飪詞匯,由其組合而來的三音節詞匯多為名詞性質的動賓結構這一特殊現象。
關鍵詞 動詞直接作定語 名詞性三音節詞語 烹飪動詞
中圖分類號:H31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9.03.021
Abstract This paper takes three-syllable phrase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and analyses the phenomenon that verbs act as attributives directly. Through the methods of corpus collection, material integration, references and language investigation, this paper attempts to clarify the condition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direct attribution of syllabic verbs and disyllabic verbs. In monosyllabic verbs as attributives, most of the monosyllabic words are cooking words, and the three-syllable words are noun-based verb-object structures.
Keywords verbs as attributives; nominal trisyllabic words; cooking verbs
0 序言
在日常生活用語中,我們經常用到三音節詞語,也經常用到動詞,我們本次的研究想在日常生活中挖掘現代漢語的語法現象。研究對象是名詞性三音節詞語。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很容易接觸到一種食品——“爆米花”,作為一種消遣零食,人們習慣在語言交流中說:“來桶爆米花”,“兩袋爆米花”。不難看出,人們在交流過程中已經把“爆米花”當做食品類名詞。我們再來分析它的語法結構,“爆”字在《現代漢語詞典》里是單音節動詞,“米花”作為一個名詞詞組,在現代漢語語法里,我們將“爆米花”這個名詞性詞組稱為“動賓結構”因而“爆米花”這個三音節詞語在語法上整體是個名詞短語,在結構上是動賓結構。當然也有部分人是覺得“爆米花”是偏正結構,這樣似乎與它的詞性相吻合。從朱德熙先生在《說“的”》一書中的觀點來看,動詞不可以直接做賓語,必須加“的”才可以,根據他的觀點和一些持相似觀點的學者的觀點,出現了“名動詞”這一術語,即對直接做定語的這一小部分動詞的稱呼。[1]
李晉霞在《現代漢語定中V雙+N雙結構研究》中對動詞直接做定語現象進行了全面分析,但沒有指出單音節動詞作定語的現象。因此,本文在整理眾多學者關于定中結構,動詞直接做定語現象的觀點后,認為部分單音節動詞也可直接作定語。例如:炒河粉、煎餃子。本文主要研究對象為名詞性三音節詞語的動賓結構,具體可分為“1+2”和“2+1”式。下面將通過與“雙音節”動詞比較,對這一觀點展開論述。
1 “1+2”和“2+1”三音節短語動詞作定語的情況
楊書俊在《國家語委詞表三音節詞語統計與分析》中分析:“三字節詞語中名詞性詞語有9094個,占總數的82.94%。三音節詞語內部結構關系動賓結構數量有754個只占據6.92%?!盵2]然而文獻數據庫并未對詞語進行詳細分析,只是簡單分析三音節詞語詞類和三音節詞語內部結構關系的比例情況。
但從中不難發現三音節詞語中名詞性以及定中結構占優勢。動賓式的名詞只存在兩個,由此可見,語法習慣上,人們把單音節或雙音節動詞加名詞直接當作偏正結構來看。關于“2+1”三音節短語動詞作定語,李晉霞在《現代漢語定中V雙+N雙結構研究》中論述:“我們能列出的“2+1”模式(雙音節動詞直接做定語),以及《動詞用法詞典》所列出的唯定中動詞,即我們列出的“2+1”模式中的雙音節動詞是唯定中動詞。”[3]可見在三音節詞語里,雙音節動詞可以直接做定語,如:游泳館。游泳是雙音節動詞。
呂叔湘先生在《現代漢語單雙音節問題初探》一文中,對三音節的語音段落的搭配有過專門的論述,認為動賓組合的在音節上大多是“1+2”式,偏正結構的大多是“2+1”式。我們接下來看“1+2”模式(單音節動詞作定語),這個模式在語法和內部結構上產生歧義,即序言里所提到的“爆米花”詞語,在北大語料庫收集信息如表1。
“爆,烤,炸,炒”是典型的能帶賓語的單音節動詞,后加的名詞,構成的是一種比較固定的搭配,比如現實語境中,沒有“爆米粉”、“爆薯條”、“烤米粉”這種說法,雖然形式上固定的搭配,但其可變形強,如果出現“炸紅薯”這種做法,炸紅薯也會被當做食品名稱,即這類動賓結構名詞受食品制作方式的影響??梢杂脭盗吭~來修飾,如:一份“炒牛河”,一盤“炸雞翅”、一包“爆米花”等等,而“爆腰花”、“炒牛河”通常也都會作為一種菜名出現。也就是日常生活比較常用的食物名稱,屬于名詞范疇。
我們在北大ccl語料庫里找到了如下的佐證材料:
樓下有一條小胡同,胡同里有釘皮鞋的,烤羊肉串的,修自行車的,崩爆米花的,賣煮玉米的,賣烤紅薯的,一派人間煙火。兩人分手之前,女歌星到烤紅薯的爐子前,買了一塊烤白薯。(《我叫劉躍進》)[4]
也有觀點認為“烤”是一種方式,強調這個紅薯是用“烤”這種方式制作出來的,按這種說法“烤紅薯”是狀中結構。對于這一觀點的看法,將在第三章進行詳細論述。
另一方面,醫用專業術語如“嗅神經”,單從內部結構來看“嗅”為單音節動詞,而“神經”是醫學名詞,其為動賓結構,組合在一起是名詞性詞組。這些特殊情況的存在也證實了單音節動詞可以直接做定語。
對于“打氣筒”、“搟面杖”之類的詞語,即中間的成分既可以和前面的成分組合,也可以和后面的成分組合?!按驓馔病比绻磧炔空Z法結構,更明顯傾向于“打”與“氣筒”這樣的組合,而在語義上“打氣”組合在一起,“筒”作為中心語才更為合理,才是一個定中結構的組合,依據個人主觀感受和經驗,我們發現,在讀這類詞匯中,讀音更傾向于“打氣/筒”,“搟面/杖”這樣劃分。其在語音,即韻律上特點,本文不做研究。
綜合上面情況,可發現雖然三音節詞語結構中偏向于定中結構,名詞性詞語占主體,但仍需要細化語言材料,特殊情況要單列出來,雙音節動詞和單音節動詞可直接作定語,且并非是一種修飾作用,而是整個詞匯在語言發展過程中被名詞化,且有專有名詞的傾向。
2 動詞形容詞化與加“的”的區別
朱德熙:“在漢語里…車…動詞必加上“的”字才能修名詞。要是把動詞直接加在名詞前頭,造成的就不是偏正結構而是動賓結構”。也就是說,V+N只能構成動賓結構,若是偏正結構,則一定是v+的+N的形式,朱德熙先生也有提出“名動詞”這個概念,這里討論動詞形容詞化和加“的”問題看起來沒有意思,但這一問題更加證實單音節動詞直接作定語這一現象的特殊性。
我們說“打氣筒”、“搟面杖”其實確實可以看作“打氣+的+筒”,“搟面+的+杖”。
“2+1”模式,“游泳館”“造紙廠”確實也可以做“游泳的會館”“造紙的工廠”,出于表達的流暢,語言審美上“打氣筒”、“造紙廠”這類三音節詞更占優勢,這類動詞確實有形容詞化傾向。
而對于“1+2”模式,烤紅薯,爆米花,如果在動詞后加“的”,如“烤的紅薯”還相對順路,“爆的米花”“炸的丸子”聽起來很奇怪,這也說明這類動詞并沒有形容詞化。
3 單音節動詞直接做定語中的單音節詞多為烹飪詞匯
上述討論了單音節詞匯可以直接做定語,答案局限于“爆、炸、烤”此類詞,動詞詞匯后面還要詳細接入食材才能構成動賓形式的名詞性詞語?!氨?、炸、烤”類詞匯為烹飪詞匯,烹飪詞匯有其他屬性,拿《現代漢語詞典》里對“炸”的釋義為例:
炸zha二聲調。是用旺火加熱,以食油為傳熱介質的烹調方法,特點是旺火、用油量多(一般比原料多幾倍,飲食業稱“大油鍋”)。炸可分為清炸、干炸、軟炸、酥炸、卷包炸和特殊炸等。
從這個解釋看,炸雖然作為動詞,但其含義比較豐富,炸直接可以看作烹飪的一種方法,詞匯獨立性強。相比較“打、抓”等名詞,炸更具體化。而烹飪詞匯運用時通常在它們前面加一些修飾詞。如“干炸”、“燒烤”、“爆炒”等,但在現實生活用語,我們往往只用占主導地位的烹飪動詞,如“燒烤”一詞中,“烤”的詞義占據著主導的地位?!墩f文解字》、《方言》、《烹飪技法》等書都有對烹飪動詞進行解釋。
我們認為烹飪動詞有以下三個特點:①方法動詞。②獨立性強。③歷史悠久。
針對有觀點認為“烤是一種制作食物的方式,因此烤紅薯等類詞為狀中結構來說?!蔽覀冋J為從語法上分析,這個觀點并沒有錯誤,但根據李臨定《現代漢語動詞》里的觀點:單音節動詞大多是表示具體動作的動詞,如表示身體某部分動作的動詞“咬、咽”、表示可以不憑借工具而用手的動作的動詞“摸、摘”、表示需要憑借某種工具而進行的某種動作如“埋、寫”。[5]來看“烤”這個單音節動詞,“烤”本身就是一個表示憑借某一種工具進行動作的動詞,因此“烤”并不是代表一種方式,而是用某種方式進行的動作,進而驗證了“烤紅薯”是一個動賓結構。在演變過程中,整一個動賓結構被看作名詞,更加準確來說,它和“爆米花”、“煎雞蛋”這類詞一樣被列在菜譜中,成為食品名稱或者菜名。據北大ccl語料庫數據顯示,這類詞的名詞性相比較于“爆腰花”、“燜豬蹄”這類詞食物名詞更加穩定?!氨ā薄盃F豬蹄”在作為菜譜里的菜名中,是這類菜的總稱,實際情況里還是會出現“鍋爆腰花”“醬燜豬蹄”這種叫法。如果把“烤紅薯”看成動賓結構的動詞性短語,多與“去”進行組合搭配,例如“我去烤紅薯”,但在實際交流中,人們更傾向于說“我去烤一些紅薯”,就是會在紅薯前面加一些數量詞,從而更強調“烤”這個動作行為,而三音節詞里“烤紅薯”的“烤”的動作性被削弱,更側重于“紅薯”這個食材。
因此從中得出單音節動詞作定語是一種特殊現象,這類單音節動詞是比較特別類的烹飪動詞,而且在直接作定語時,其動詞的動作性被削弱。
4 總結
綜合上述,可以得出名詞性三音節詞語中動詞直接作定語的現象是存在的,在雙音節動詞中,動詞有形容詞化傾向,但單音節動詞直接作定語是一種特殊情況,這類動詞的動作行為被削弱,且多為烹飪動詞。
參考文獻
[1] 朱德熙.說“的”.中國語文,1966(1).
[2] 楊書俊.國家語委詞表三音節詞語統計與分析[J].遼東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02):65-72.
[3] 李晉霞.現代漢語定中“V雙+N雙”結構研究[D].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2002.
[4] 北大語料庫:http://ccl.pku.edu.cn/corpus.asp
[5] 李臨定.現代漢語動詞.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