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國佬》中的后現代寫作手法

隨著各種后現代寫作技巧與策略的辯證與批判性發展，美籍華裔女作家湯婷婷通過不斷的探索與創新，創造了自己的寫作風格。她在表達美國主流文化歷史的同時，也強調中美文化的互動與融合，體現了多元文化寫作的魅力。《中國佬》是湯婷婷第二部作品，憑借其嫻熟的寫作技巧和深厚的文化底蘊，重構了一幅美籍華裔奮斗史的偉大藍圖，打破了傳統小說寫作模式的束縛。作品中充斥著后現代主義寫作手法，本文從不確定性、互文性、拼貼、大眾文化四個后現代主義視角對《中國佬》進行了探討，強調藝術實踐對作家創作的重要影響。

湯婷婷（1940-），其父母是居住在加利福尼亞的第一代中國移民，她為整個時代的美籍亞裔作家開辟了道路。她并不是一個多產的作家，但她的每一部作品都具有極高的文學分量。湯婷婷以其三部經典著作《女勇士》（1976年，獲美國及全國書評界的最佳非小說獎等多部獎項）、《中國佬》（1981年，獲美國國家評論獎和普利策獎）和《孫行者——他的即興曲》（1989年，美國西部國際筆會獎）而聞名。

一、《中國佬》的不確定性

曾有人說過，從后現代寫作手法的角度來看，湯婷婷的寫作技巧要比譚恩美嫻熟得多。該部分將以“鬼伴”和“關于發現”為例，探討華人形象和情節的不確定性和情節的互文性。

（一）人物形象的不確定性：“鬼伴”

“鬼伴”是《中國佬》的第四章，在這個故事中，湯婷婷的敘述像《聊齋》中的怪誕故事一樣，故意模糊主人公的社會準則，表現出一種模棱兩可的形象：“他可能通過了科舉考試……”“如果他是個鞋匠，她會讓他為她縫一雙鞋……”自始至終，讀者都未能獲知該年輕人的姓名，所以年輕人是一個沒有確定身份或根源的形象和群體，這相應地反映了后現代主義的特征：一切皆有可能。年輕人的原始身份在新的環境中并不重要，因為他需要從事任何他喜歡的工作，但是，一旦回到以前的環境，他不再被人們所接受，他意識到所有美好的生活都只是一個幻想，隱藏著像地獄一樣的噩夢。年輕人所有的邂逅，就像是華裔美國人帶著熱忱來到美國的祖先，用辛勤和汗水來實現他們的夢想。他們被迫在沒有原始身份的情況下謀生。如果他們不能忍受這種情況回到家鄉，其身份也難以在家鄉人民中得到認同。湯婷婷在其作品中用不確定性打破了傳統創作的統一性和封閉性，用不確定性加深作品的寓意和深度。

（二）“關于發現”中的《鏡花緣》

互文性這個詞最早是在20世紀60年代由Julia Kristeva在其《符號學》中提出的，被定義為：“任何文本的都像許多文本鑲嵌那樣構成的，任何文本都是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轉化。”也就是說，任何文本都不可能孤立地存在，都是對其他多個文本的吸收和轉化，它們相互參照，彼此聯系，形成一個龐大復雜的文本網絡，以此構成文本過去、現在、將來的巨大文學符號學的開放體系。湯婷婷《中國佬》的第一章“關于發現”可以追溯到李汝珍《鏡花緣》中女人國傳奇故事的改寫。兩位主人公在經歷和身份上有許多相似之處，但對時代的反映不盡相同。湯婷婷把《中國佬》的思考空間留給了讀者，讓他們了解神話和現代故事是如何相互聯系的。讀者有權發散思維，將作者的中國典故與美國故事交織在一起。在《中國佬》中，作者講述了一位尋找金山的華人深陷女人國的故事。經過一系列的女性訓練，華人成了王后的妾。在《鏡花緣》原文中，作者本意在于顛覆封建社會的父權制統治：她們戴著帽子和靴子，像男人一樣統治政府。而在湯婷婷的筆下，“關于發現”可以說是華人在美國做出犧牲的預示，他們在不同程度、不同意義上被閹割、被驅使，從事著傳統意義上女人從事的工作，也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男人女性化。

二、《中國佬》中的拼貼

湯婷婷曾經對自己的作品發表過評論：我追求小說中的流動性。人們從中可以推斷出她否認作品的必然性。然而，拼貼的創作手法完全符合她的要求。拼貼是后現代主義文學和藝術領域最重要的寫作技巧之一。對這一定義的理解，應首先體現在對拼貼畫的研究上。拼貼強調模仿其他作者的寫作風格和氣質，這是后現代主義的一個重要特征。這意味著要結合其他類型和風格的文學元素，創造一種新的敘事聲音。因此，拼貼的主要思想應是一種藝術表現手法，幫助作者以一種新的后現代主義視角，用多種元素來建構自己的文本。

湯婷婷運用她在《中國佬》中精湛的拼貼技巧，將這部小說塑造成一幅由神話、傳記、歷史文獻、新聞報道等多種文本風格組成的壯麗畫卷，消除了古典文學作品的連貫性。第一章“關于發現”是一個典型的傳說，講述了唐敖在金山探險時的遭遇;第二章和第三章是關于人性和道德的神話，講述了為了獲得永生而打破強制性沉默的故事;第三章、第八章和第十六章都是以傳記的形式講述祖輩和父輩在美國的血淚奮斗史，其中穿插了一份報紙報道，在沼澤中發現了一個野人，金斯頓用了四頁多的篇幅來講述反華的法律，而這些法律完全不符合整個作品的風格。這些看似混雜的文本風格在當時引起了激烈的討論。事實上，正是這種反傳統的寫作結構，反映了湯婷婷對前美學的反叛，也解構了美籍華人的刻板印象。

三、精英與大眾文化相結合

受大眾文化和消費文化的影響，被現代作家輕視的通俗文學正在悄然興起，并開始挑戰象牙塔里的精英文化。很多小說家也轉變自己的風格，創作了一些既受到后現代主義學者歡迎又受到大眾歡迎的通俗小說，湯亭亭小說《中國佬》是對文學的一種新的開拓形式。作者運用大眾文化和豐富的小說內容，既提高了小說的娛樂性和可讀性，又深化了文本主題。在小說中，湯婷婷運用普通人熟悉的文學人物、隱喻和民俗風情，豐富和重塑小說的主題。在小說的第三章“檀香山的曾祖父”中，湯婷婷移植了古羅馬“國王的耳朵”的故事，并將其轉化為中國的“貓耳朵”的故事。在原著中，邁達斯國王的理發師由于無法承受保守秘密的痛苦，被迫把秘密泄露到地上的洞里。而改編后的故事有了新的意義，講述了一種無法抱怨的苦澀，以及華人在異國他鄉的的思鄉病。

在小說的第三章“來自中國的父親”中，作者仍然記得父親在天使島中小木屋里等待時的所作所為，“把蝎子的尾端放進戒指里并拉緊它”，當這種方法仍然不起作用時，他“將錐子刺入股中，停在里面，繼續學習”。事實上，作者把中國傳統典故的故事移植到“父親”身上，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國人勤勞學習的精神，表現出對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高度認同和贊譽。在創作中，湯婷婷還將中國民俗文化與小說內容有機地結合起來，使小說充滿了各種民族特色和中國鄉土氣息，極大地激發了美國讀者的好奇心。

四、結語

隨著亞文化的蓬勃發展，美國文學正朝著多元化共存的目標邁進。順應這一潮流，湯婷婷不斷探索和創新自己的創作實踐，辯證地拋棄和發展各種后現代技術和策略，積極開拓邊緣文化的寫作空間，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中國佬》小說模糊了歷史與小說、精英小說與通俗文化之間的界限，打破了西方文化與中國文化的對立，嘗試了后現代寫作的多種手法，突出了后現代性的特點。中美文化的融合體現了文化多樣性的創造性美學，傳達了具有中美雙重民族文化作家的人文情懷。

（哈爾濱師范大學）

作者簡介：胡佳汝（1993-），女，山東煙臺人，碩士，研究方向：美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