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
摘 要:J.L.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理論推翻了邏輯實證主義中“意義就是真值條件是語言理解的中心”的觀點,從語言和行為的關系入手,發現了人們說話也是做事的一種方式,創立了言語行為理論。通過對J.L.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的梳理,并結合當今主流的認知語言學理論的基本觀點、理論假設來共同解讀語言、意義和認知之間的關系。
關鍵詞:J.L.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意義;認知
一、引言
正如羅素(B.Russell)所說:“語言也像呼吸、血液、性別和閃電等其他帶有神秘性質的事物一樣,從人類能夠記錄思想開始,人們就一直用迷信的眼光來看待它?!保?983:68)語言何以表達意義?這個古老而又復雜的問題至今仍未能得到完美的解決。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意義的復雜性、神秘性和多變性。古往今來,眾多哲學家和語言學家對這個問題的研究,極大地豐富了我們對意義的理解和認識,但依然沒有徹底解決。
近六十年來對J.L.奧斯汀及其理論的研究從未中斷,第一類研究主要集中于語言學領域,側重于對言語行為理論的闡釋和發展(Searle,1968,1969;許國璋,1980;顧曰國,1994;楊玉成,2004)。第二類研究致力于探究奧斯汀理論的哲學淵源和哲學意義(Baghramian,1998;蔡曙山,1998;陳嘉映,2006;馬蒂尼奇,1996;涂紀亮,1988;王健平,2003)。第三類研究屬于應用研究,主要是將言語行為理論應用到不同研究領域,陳海慶、張紹杰(2004)將之應用于分析語篇連貫性的問題;劉風光、張紹杰(2007)運用該理論中的以言行事分析詩歌語篇問題;付習濤(2004)認為言語行為理論的提出為自然語言處理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視角。對言語行為理論中意義的研究成果頗少(劉龍根,2003),劉文主要從語用學角度探討意義和意向的關系。本文試圖通過對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的梳理,并結合當今主流的認知語言學理論的基本觀點、理論假設來共同解讀語言、意義和認知之間的關系。
二、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理論
奧斯汀是牛津學派日常語言哲學的領袖人物,他在《如何以言行事》(1962)一書中系統地闡釋了其言語行為理論體系。楊玉成(2004:68)認為,他創立的言語行為理論是“對哲學和語言學的原創性的、永久性的貢獻”。言語行為理論的核心思想是,在某一定的語境條件下,說出一些話語就是實施一定的行為,比如允諾、請求、命令、祝愿或問候等等多種功能,而這些功能是不可單純依賴于真值條件就能解釋清楚。因此,真值條件的意義對使用中的話語及其意義與功能的分析是極為有限的。
(一)哲學背景
20世紀的哲學出現“語言轉向”之后,語言哲學家們認為,不論是研究本體還是認識,都要先弄清語言的意義。此后語言哲學沿著兩條路徑發展,一條是以羅素和早期的維特根斯坦為代表的邏輯實證主義,另外一條路線就是以后期維特根斯坦和奧斯汀為代表的牛津學派日常語言哲學。其中前一條路徑就是語言哲學的語義學路徑,后一條就是語言哲學的語用學路徑。
20世紀30年代盛行邏輯實證主義。該學說認為,除非一個句子至少在原則上可以證實(即驗證它的真假),否則嚴格地說它是沒有意義的。語言哲學家受該學說影響,一直認為陳述句的功能是“說明事物的狀態”或者“陳述某項事實”。其“說明”或“陳述”受“真或假”這一標準的檢驗和制約。例如:“林則徐在虎門銷煙。”這句話是陳述歷史的,它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聽話人可以提出質疑。
20世紀重要的語言哲學家維特根斯坦(1992)提出不要追問語言的意義,而應注重觀察語言的用法,因為意義就存在于可以稱作“語言游戲”的各種語言用法之中,或者說,意義就在于用法。維特根斯坦強調對日常語言用法的觀察和分析,強調在語言游戲中遵守規則和消除悖論。這些思想促進了奧斯汀、賴爾、斯特勞森等牛津哲學家們對日常語言的分析研究,從而形成了被后人稱作“日常語言學派”的牛津哲學。奧斯汀于60年代開始探討語言與行為之間的關系,提出語言不僅是描述世界的一種工具,而且還是做事的一種方式,即言語行為。他在《如何以言行事》一書中力圖推翻“真值條件是語言理解的中心”的觀點,指出有些語法形式上的陳述句的使用顯然不是做真或假的陳述,而是在于實施某一行為。例如:“我和你賭5塊錢,明天會下雨?!焙汀拔倚急荣惉F在開始。”這兩個句子顯然不是陳述某個事實,而是在實施“打賭”和“宣布比賽”兩種行為。由此可見,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的起源來自對這兩類句子的不同功能的論述。
(二)言語二分說
1955年,奧斯汀在美國哈佛大學做了題為“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的系列講座,系統地提出了“說話就是做事”這一觀點,并運用言語二分說理論推翻邏輯實證主義中的意義可證實的觀點。奧斯?。?962:2)通過對日常言語的話語分析發現,許多看似普通但又有意義的句子,即不真也不假;所謂“意義空洞”的“偽陳述”(pseudo-statement)其本身不是用來報道事實,而是用來以某種方式影響人們或抒發感情。換句話說,偽陳述句的意義在于以言行事。比如“我道歉”,這是個偽陳述句,但它是用來做事的。傳統哲學的錯誤并不在于日常語言本身的不完善,而是由于哲學家們錯誤地使用了日常語言。所以,哲學的任務不是去重建一種人工的語言,而應是澄清日常語言的用法,只有弄清了語言的用法,我們才能認清思想的結構。奧斯汀(1979:235)是通過研究語言的使用而達到他的“施行話語(performative)”概念的,他把“施行話語”看成是語言的一種使用。例如,在婚禮過程中所說的“I do”,總統在戰爭開始時宣布“我宣布戰爭開始”,以及在比賽開始時裁判員說的“各就各位,預備開始”等這類看似普通而又沒有真假的話語,其首要功用是做事,而不是陳述事實或描述事實。說話本身就是實施這類活動或履行其中的一部分,因此,說話就是做事。這類話語稱為“施行話語”,而與之相對照的有真假可言的直陳句被奧斯汀稱為“記述話語(constative)”。
雖然施行話語沒有真假可言,但我們仍然有相應的維度來評價它,這就是奧斯汀所提出的“是否恰當(happiness or unhappiness)”的概念。他把影響施事行為是否恰當的因素叫做“恰當條件”(felicity conditions),并概括為六條規則。這六條規則的基本特征是,若行為沒有成功地實施,統稱為未成(misfires),屬于A類或B類。比如在現代中國,夫妻吵架時,一方說:“我休了你?!边@種行為不可以作為言語行為,因為不存在這種程序:讓夫妻任何一方說一句話就可以使婚姻失效。若行為已經達成,但違反了C類的任一規則,稱為對程序的濫用(abuses)。例如,兩個孩子打架,母親讓自己的孩子給別人道歉,如果孩子不是真心道歉,即便孩子說了“對不起”,這種行為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言語行為,雖然道歉的行為已經完成,然而這卻屬于對程序的濫用。
(三)言語三分說
言語行為發展到此并沒有結束,因為奧斯汀不斷地反思自己的言語二分說,他發現記述話語也會遭遇不恰當,例如:“現任中國國王住在故宮?!边@句話就遭遇了類似施行話語中的不恰當,因為根本不存在現任中國國王。而施行話語也會遭遇真或假,比如“我勸你把你的錢放在我這里?!痹谶@個施行話語中,“把你的錢放在我這里”這件事如果對“你”沒有好處的話,這個施行話語就遭遇了真假,因為這件事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你”肯定不會做這件事。其后,奧斯汀又嘗試用語法和詞匯等標準來區分記述話語和施行話語,但均以失敗而告終。他最后放棄了區分說,決定用一種更為普遍的理論來解釋人類所有的話語。在他看來,人類所有的話語都可以看成是抽象的三種言語行為的統一體,也即是言內行為(locutionary act)、言外行為(illocutionary act)和言后行為(perlocutionary act)。“言內行為”即通過“字面”意義表達其他意義的行為;說話人在其表意過程中試圖生產某種“言外行為”,這種“言外行為”有其“語力”(illocutionary force),將對受話人施加影響,促使其他行動的發生;“言后行為”即在言語行為過程中對受話人實際上產生影響的行為。這三者其實是同一個言語行為的不同維度。言語行為理論是從總體上研究話語的施行方面,奧斯汀要弄清楚的是“總的言語情景中的整個言語行為”(1962:147)。
在言語行為中的三個抽象層面中,奧斯汀最感興趣的是言內行為,也即是說話人在表達意義過程中試圖產生某種行為的層面。奧斯汀運用語旨力學說對言語的具體功能和用法進行了分類,即按其不同的“語力”將言語表達方式劃分為五種。這種分類采用的方法是以“能使用第一人稱單數現在時直陳式主動語態”(1962:149)的標準查閱字典,得出了一個施行動詞表,從而對這些動詞按其語力進行分類。
(四)言語行為理論的不足
第一,言語行為理論中對言語行為的劃分用施行動詞的標準來實現,是經不起推敲的。例如,道歉這個動詞就不能作為標準來區分是否是適切的言語行為,如“我道歉時要喝點酒。”這是一個陳述事實的句子,也是傳達某種信息,而不是表達一個真實的道歉行為。這和在交際場合中真實道歉情景下說出的“我道歉”是不一樣的。
第二,關于施行行為的規約性問題。奧斯汀在區分記述話語和施行話語時,使用的例子都是高度規約化情景中所說的話語。這種話語的特殊性,說明奧斯汀注意到了這類話語與一般傳達信息的記述話語的區別,但是不夠全面,因為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的交際場景遠遠沒有像婚禮、祭祀那樣的高度規約性。也就是說,日常生活中說話帶有更一般的普遍性、模糊性和不確定性,所以這種規約性是不全面的。
三、奧斯汀與認知語言學理論
(一)語言和世界的關系
言語行為理論把人類的語言和行為結合起來談論語言的意義。言語行為理論的基本出發點是:人類語言交際的基本單位不應是詞、句子或其他語言形式,而應該是人們用詞或句子所完成的行為。由此看來,言語行為理論是在探索語言和世界的關系。奧斯汀是從哲學的層面上來探討言語的意義,其目的是為了解決哲學中的基本問題。因為在他看來,哲學中的很多問題是可以消解的,因為哲學沒有考慮到日常語言的不確定性和模糊性。對語言的認識和把握,僅僅在邏輯和語法上下功夫是不夠的。語言的豐富內涵,存在于日常生活的各種不同的形式中。要真正理解語言,日常生活同樣是一個不可缺少的重要途徑。因此,必須從人們的行為對語言的影響的角度研究語言,把語言看作是人們的一種言語行為,在言語行為中尋求語言的意義。由此可見,言語行為理論認為要得到語言的意義,主要看言語和行為之間的關系,這種看法使得意義的豐富內涵大大縮水,我們就無法充分體驗到這神秘而又豐富的意義。但奧斯汀提出以言行事這個觀點,是對前語言哲學中邏輯實證主義的批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對語言哲學的一大貢獻。
認知語言學以體驗哲學為哲學基礎,批判了傳統的語言哲學觀,包括天賦論、二元論、客觀主義、理性主義,提出了一種全新的哲學基礎——體驗哲學(Lakoff、Johnson,1999)。傳統的觀點認為語言符號與客觀世界之間是由大腦中的概念相連接,而概念的作用只是一種連接紐帶,語言符號與客觀世界有對應的關系。認知語言學的意義觀承認客觀世界的現實性及對語言形成的本源作用,但更強調人的認知的參與作用,認為語言不能直接反映客觀世界,而是由人對客觀世界的認知介于其間(趙艷芳,2001)。認知語言學的一個基本觀點是:在語言與世界之間存在認知和概念這一中間層次,如果不依靠認知結構和范疇知識,就無法接近現實。因此,反映在語言中的現實結構是人類心智的產物,而人類心智又是身體經驗的產物。認知語言學借鑒了認知科學、神經科學等其他學科的知識來共同驗證語言和意義的關系,這是對人類科學史的巨大貢獻。
語言和世界的關系不是直接的、具體的,二者之間是有橋梁的,言語行為理論認為只有借助于言語行為才能實現語言同世界的聯系,而認知語言學則認為只有人的身體和世界的互動,產生經驗,才能產生意義,再用語言表達出來。
(二)語言意義觀
言語行為理論和認知語言學的意義觀都大大豐富了人類對意義的認識。
我們先分析言語行為理論中的靜態意義觀。
首先,奧斯汀從日常生活中發現那些既無真假可分的記述話語,實際不是描述事實或傳達信息,而是以言行事的一種方式。此時,奧斯汀是在區分兩類話語,是一種實在的語言形式,而不是為語言意義的識解提供一種一統的方法。這也是一種純語言的意義觀。
其次,奧斯汀發現人們說的每一句話中,都在施行言語行為中的三種功能。奧斯汀的重點是言外行為,也就是一個言語活動中的一個角度。比如“天氣好熱??!”這個話語中的言內行為是說這句話時天氣真的很熱。而這句話的言外行為則是能把窗戶打開嗎?假若某人把窗戶打開了,那么它就是這個言語活動的言后行為。奧斯汀的重點是這句話所導致的是聽話人做出的什么行為。一個言語是否是施行行為或者說是否有意義,判斷的標準是“說是不是等于做”,而不是這句話是否有真假之分。言語行為理論的本質就是如何把言語視作行為。那么由此看來,言語行為的意義就是“說是不是等于做”。
再次,言語行為理論的焦點是對語言的理解,而未觸及到語言的生成機制。同時可以看出,言語行為理論中把說話看作做事,這是一種靜態的意義觀,意義存在于“說是不是等于做”中,而且這種意義的理解是單維的。
接著分析認知語言學的動態多維意義觀。
首先,認知語言學的基本假設是意義就是概念化,語言知識(包括了形式和意義的知識)從根本上來說就是概念結構,音系、形態、語義和句法表征都是概念化的。Lakoff & Johnson(1999:497)指出:“概念是通過身體、大腦和對世界的體驗而形成的,并只有通過它們才能被理解?!盠angacker(1999)認為,概念結構不能還原為真值條件與客觀世界的對應,人類認知的主要特征是將經驗概念化后表達出來,概念的各個方面都離不開識解。因此,在認知語言學理論中,意義具有極大的主觀性。認知語言學事業跳出了“為語言而語言”的結構主義語言學窠臼,其目的是通過對語言的分析來解釋非語言的現象(王馥芳,2017)。認知語言學把意義的內涵變得更加豐富,因為不僅有日常行為,還包括了人的身體結構、人與世界的互動等方面。
其次,言語行為理論面對語言意義的解釋只局限于語句的層面之上,而認知語言學對語言中的構詞理據、語法的認知基礎及語言的生成機制等都有詳盡地描述,并有了匯流證據。由此可見,認知語言學對語言學中意義的理解亦有更進一步的深入研究。
再次,認知語言學對意義的識解是一種動態的、多維的意義觀。認知語言學中的概念整合理論對于意義的在線理解和意義的生成機制都有非常深入地研究,體現了意義的動態本質。
從上文的論述可以看出,言語行為理論對話語意義的理解不如認知語言學豐富。認知語言學中意義的理解不是簡單的詞典意義,或者是哲學層面上的語義學理解意義。它是一種動態的多維度的意義??梢哉f,在言語行為理論中,說話就是做事,也就是說話語的意義理解就是一種行為,這是意義的一個維度。除此之外,意義還有其他很多的維度,比如聽者的識解。當聽到“天氣好熱?。 ?,回答可以是多種的,聽者回答說“你穿的多了?!闭f明聽者是從對方的角度來識解這句話的意義的。聽者回答“是啊,夏天到了吧。”說明聽者是從天氣本身的角度來理解的。假若聽者直接把窗戶打開,那么這個時候才真正是實現了奧斯汀的言語行為,只有這種情況下,說話才是做事。
四、關于奧斯汀理論的再思考
言語行為理論強調語言的行事功能,這種功能體現在言者和聽者之間的互動中。而認知語言學是一種體驗互動論,這種體驗互動論特別強調人類的身體結構經驗對意義的生成和理解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梢哉f,沒有人的身體和世界之間的經驗互動,就不能產生如此豐富的意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認知語言學通過跨學科的知識,對人類意義的生成機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奧斯汀批判了傳統意義理論,把語詞看做意義的基本單位。言語行為、語言意義、經驗世界三者是緊密相連的,經驗世界的各種現象之間的聯系與區別在語言中得以體現。然而,語言同世界的聯系并非是直接的、具體的,只有借助于言語行為才能實現。語言的意義或用法包含在言語行為之中,因為“語言的功能首先是被用于完成言語行為,言語行為既體現了表明語言和經驗世界的關系的意義,又體現認識的活動”(柴生秦,2006)。所以,意義研究不能同言語行為研究相脫離。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理論強調語詞和世界的關系,但是對人和世界的關系關注不夠。然而,言語行為的生成和理解,個人意向性與社會現象的有機結合,需要在人和世界的語境中進行。奧斯汀的語言現象學是圍繞語言和世界之間的關系而展開的,因為語言現象學所研究的是“什么時候我們會說什么,在什么情況下我們會用什么詞”(楊玉成,2004)。顯然,我們“應說什么”是與語言之外的“情況”密切相關的,只有在我們的語言與語言之外的實在或世界保持適當的關系時,我們的“說”才是適當的,或者說我們的語言才能正常地發揮作用。由此可見,奧斯汀在闡述他的言語行為理論時,至始至終都在強調語言和世界的關系,并未觸及到人和世界的互動關系。言語行為理論中的要素主要是語境、話語、語力等,它關心的焦點是一個一個相互之間分離且聯系不夠緊密的要素。這種語言理論看似注重動態的語境,但其本質上還是一種靜態過程的延伸。
認知語言學堅持體驗哲學觀,以身體經驗和認知為出發點,以意義研究為中心,旨在通過認知方式、概念結構、人類認知等對語言事實背后的認知規律做出一致性的解釋。受體驗哲學的影響,認知語言學堅持認為在語言和客觀世界之間存在一個中間層次“認知”,概念是通過身體、大腦和對世界的體驗形成的,并且只有通過它們才能被理解。概念是通過體驗、特別是通過感知和肌肉運動能力而得到的。同時,認知語言學也受到格式塔心理學的影響,強調語言實踐中的整體知覺,學習和記憶中的認知過程依憑整體結構,而不是抽象符號的機械運算。
以體驗哲學為基礎的認知語言學處處強調動態意義的衍生和過程,對語義的理解就要受體驗性、識解性等因素的制約,表達和理解時就充滿主——客——主的多重互動。它假定世界上并不存在自主的、不依賴語境的符號系統。所有的符號都是交際境況的即時產品,并沒有所謂的非語境(decontextualized)化的常規意義(Harris,1998:23),字面意義的提法只不過是默認識解的代名詞而已。而且意義也不局限于固體狀的襁褓之中,它牽連著由語境束約的在線交際特征,比如舉止、表情等附帶的意義潛勢,都屬于純粹的動態創造過程。
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理論同認知語言學中的諸多哲學觀點和意義理論有不謀而合之處,說明認知語言學與言語行為理論之間有著相互借鑒的關系。奧斯汀對人類語言中的言語行為進行了分類和分析,確定了它們之間的關系,這是奧斯汀對于言語行為的理論貢獻,同時也為具體語言的言語行為的分析提供了基礎。認知語言學關于意義的理論假設和哲學基礎為人類解讀意義的生成和理解過程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同時也是人類歷史上對意義解讀的一次革命。
參考文獻:
[1]Austin,J L.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2.
[2] Austin,J L.Philosophical Papers(third edition)[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9.
[3]Austin,J L.Performative Utterance[A].A.P. Martinich.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C].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1.
[4]Baghramian,Maria.(eds) Modern philosophy of language[M].J.M. Dent,London,1998.
[5]Harris,R.Introduction to Integrational Linguistics [M].Pergamon Press,Oxford,1998.
[6]Lakoff,G.& Johnson,M.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M].New York: Basic Books,1999.
[7]Langacker Ronald W.Grammar and Conceptualization [M].Berlin & New York:Mouton de Gruyter,1999.
[8]Searle,J.R.Austin on Locutionary and Illocutionary acts[J].Philosophical Review,1968,(4).
[9]Searle,J.R.Speech Acts: An Essay in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69.
[10][英]羅素.人類的知識[M].張金言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
[11]蔡曙山.言語行為和語用邏輯[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12]柴生秦.西方語言哲學[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2000.
[13]陳嘉映.語言哲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14]陳海慶,張紹杰.語篇連貫:言語行為理論視角[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4,(6).
[15]付習濤.言語行為理論綜述[J].求索,2004,(6).
[16]顧曰國.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理論:詮釋與批判[J].外語教學與研究,1989,(1).
[17]何自然,冉永平.語用學概論(修訂本)[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2.
[18]劉風光,張紹杰.取效行為與詩歌語篇[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7,(10).
[19]劉龍根.言語行為意義觀淺論[J].學習與探索,2003,(2).
[20][美]A.P.馬蒂尼奇.語言哲學[M].牟博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21][德]施太格繆勒.當代哲學主流(下卷)[M].王炳文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
[22]涂紀亮.英美語言哲學概況[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88.
[23[英]J.L.奧斯汀.論言有所為[A].許國璋摘譯.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語言學情報研究室編.語言學譯叢(第一輯)[C].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79.
[24]王馥芳.生態語言學與認知語言學的相互借鑒 [J].中國外語,2017,(5).
[25]王健平.語言哲學[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3.
[26]王寅.語言哲學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
[27][英]維特根斯坦.哲學研究[M].湯潮,范光棣譯.北京:三聯書店,1992.
[28]楊玉成.奧斯?。赫Z言現象學與哲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
[29]楊玉成.奧斯汀論言和行[J].哲學研究,2004,(1).
[30]趙艷芳.認知語言學概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