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色龍胡屠戶

李永順

[摘? ?要]胡屠戶是《范進中舉》中的重要人物，雖是陪襯，卻很出彩。他在范進中舉前后態度的轉變，使他欺貪愛富、粗野鄙俗的人物形象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關鍵詞]胡屠戶;《范進中舉》;前倨后恭;雙重性格

[中圖分類號]? ? G633.3? ? ? ? [文獻標識碼]? ? A? ? ? ? [文章編號]? ? 1674-6058（2019）07-0025-01

胡屠戶是吳敬梓《儒林外史》第三回“周學道校士拔真才，胡屠戶行兇鬧捷報”中的重要人物之一。該人物具有雙重性格，滑稽可笑，可悲又可鄙，實為變色龍。胡屠戶的言行舉止是隨著他的女婿范進中舉與否而變化的。胡屠戶何許人也？書中沒有翔實記錄，無從考據，只知道他是集鎮市上一個以賣豬肉為生的胡姓人氏。

《范進中舉》以范進中秀才回家開頭。老母親和妻子皆大歡喜，正燒火做飯，胡屠戶來“賀喜”，他是提著“一幅大腸一瓶酒”來的，坐下便挖苦范進是“現世寶”“爛忠厚”，是沒用的人，說范進中了相公，是靠他積了德。然后訓斥起范進來：“你如今既中了相公，凡事要立個體統來，比如我這行事里，都是些正經有臉面的人物，又是你的長親，你怎敢在我們面前裝大？”他教訓范進要凡事講“規矩”，立好“體統”。當著范進母親的面訓斥范進一家人：“我女兒也吃些，自從進了你家門，這十幾年，不知豬油可曾吃過兩三回哩！可憐！可憐！”作者通過話言描寫，將胡屠戶驕橫跋扈的性格特征表現了出來。他一邊吃喝一邊訓斥直到日西時分才肯離去。臨走之時，已是醉醺醺的樣子，他“橫披著衣服，腆著肚子”走了。范進母子倆唯唯連聲，還千恩萬謝，實在可憐之極。

當范進試著同丈人胡屠戶借錢參加三年一次的鄉試時，被屠戶一口啐在臉上，罵道：“不要失了你的時了！你自己只覺得中了一個相公，就‘癩蛤蟆想吃起天鵝來！我聽見人說，就是中相公時，也不是你的文章，還是宗師看見你老了，不過意，舍與你的。如今癡心就想中起老爺來！”胡屠戶的口氣十分傲慢，語言十分粗俗，動作十分鄙陋，根本不把范進當女婿，也不當個人。胡屠戶是商人，商人最看中的是利益，金錢至上。他希望的是投資少，獲利大。在胡屠戶看來，若借錢給范進這樣二十幾歲就開始參加科舉考試，考了有三十五年了還沒考上的，注定是個折本的生意，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若是打水漂，這簡直比要他的老命更嚴重。可是，當范進中了舉人，胡屠戶知曉后其語言、舉止態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簡直是判若兩人。他提“七八斤肉，四五千錢”來賀喜。小說的高潮是范進對中舉沒有心理準備，喜極而瘋。在眾人的慫恿下，胡屠戶喝了兩碗酒壯膽，打了范進一嘴巴，使范進蘇醒過來，然后胡屠戶上前道：“賢婿老爺。”這稱謂的改變，表明范進的社會地位上升，超越了胡屠戶。當眾人奚落胡屠戶時，他又道：“我的這個賢婿，才學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頭那張府、周府這些老爺，也沒有我女婿這樣一個體面的相貌。”胡屠戶極力吹捧巴結，真是趨炎附勢，見風使舵。得意忘形之時，還自夸自己慧眼識女婿：“我小女在家長到三十歲，多少有錢的富戶和我結親，我自己覺得女兒像有些福氣的，畢竟要嫁與個老爺，今日果然不錯！”胡屠戶嫌貧愛富的市儈嘴臉由此表現得淋漓盡致。魯迅先生評價《儒林外史》“戚而能諧，婉而多諷”，真是一針見血。

范進被打醒后回家，他走在前面，胡屠戶和鄰居跟在后面，見賢婿衣裳滾皺了許多，胡屠戶一路低著頭屁顛屁顛跟著替他扯了幾十回。到了家門，還高聲叫道：“老爺回府了！”仿佛范進已是達官貴人，榮耀顯赫。胡屠戶表現出了十足的奴隸相，他的傲慢粗俗早已灰飛煙滅，無蹤無影。當看到張鄉紳穿著官服坐著大轎來拜訪范老爺時，“胡屠戶忙躲進女兒房里，不敢出來”。此時胡屠戶已是見不得人的小癟三了，直到張鄉紳回去，他才敢走出堂屋。文章最精彩的還有篇末對胡屠戶接受范進贈銀的描寫。胡屠戶一邊“把銀子攥在手里緊緊的，把拳頭伸過來”，一邊又假惺惺推辭：“這個，你且收著。我原是賀你的，怎好又拿了回去？”還沒等范進說完，“連忙把拳頭縮了回去，往腰里揣”，“千恩萬謝”之后，“低著頭”，笑瞇瞇地走了。這揭示了胡屠戶言行和動作的矛盾，充分暴露了這個市儈小人嗜錢如命的本性。

胡屠戶前倨后恭的表現令人啼笑皆非，作者以夸張和諷刺的手法來描寫胡屠戶，以喜劇的形式表現了他悲劇的性格。究其原因，是世人對“功名”與“利祿”如癡如醉、如狂如魔的追求。范進窮困潦倒之時，胡屠戶百般凌辱，范進一朝中舉，他又極力奉承。胡屠戶具有雙重性格，是條可惡的變色龍，這是非常可笑的，也是非常可悲的。

（責任編輯 農越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