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源瑤繡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再設計

陳桂瑩 鐘宇婷 列小霞 曾子豪 茹曉茵 曾保根

隨著乳源瑤族地區社會形態的不斷發展，瑤族刺繡的內涵也在代際傳承中得到逐漸豐富，并成為乳源瑤族自治縣被列入國家級保護名錄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之一。但乳源瑤族刺繡文化產品的開發卻遠遠滯后于旅游業的發展，其帶來的經濟效應、社會效應并不樂觀。以乳源瑤族刺繡為載體開發文化創意產品，既是瑤族刺繡工藝得以傳承的可行途徑，又是帶動乳源瑤族地區旅游業發展的強力助推器。在新時代下，刺繡文化創意產品要在新視角與新觀念下進行開發再設計，利用好乳源瑤族地區的地域文化彰顯其獨特的地域性，打破原有刺繡產品的架構，并在瑤繡產品的內容和形式上進行大膽突破與創新。

引言

乳源，位于廣東省北部、韶關市區西部，享有“世界過山瑤之鄉”的美譽，瑤族是一個愛美、手巧、獨具韻味的古老民族。乳源瑤繡是我國刺繡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乳源瑤族典型的民族藝術形態與璀璨的民族文化遺產。

一、乳源瑤族刺繡的概述

走進瑤族，最顯眼、最能體現其民族特色的便是在重大節日時，男女老少身上那五彩斑斕的服飾。瑤族服飾，以瑤族刺繡為代表，是瑤族文化經過千年傳承與洗禮而鑄就的一朵奇葩，在瑤族人民的心目中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從古至今，瑤族刺繡以母傳女、婆傳媳的方式傳承下來，并在代代相傳中得到了改善和精進，成為現在的璀璨明珠。

（一）發展歷史

乳源瑤繡的歷史悠久，積厚流光。最早的史料可見于《后漢書》：“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服，裁制皆有尾形……衣裳斑斕”。可見在漢代，瑤族先民就以木皮為原料，并已經懂得運用染印技術，這為后來瑤族服飾“多彩”的特點奠定了基調。隋唐是一個經濟與文化交流頻繁、繁榮發展的朝代，瑤族文化與漢文化相互交融，瑤族服飾有了漢化的跡象。據《隋書》記載，“男子但著白布褲衫，更無巾褲;其女子青布衫，斑布裙，皆無鞋履”。可見，瑤族服飾有去繁就簡的改善，并開始出現瑤族女性穿著的繡花裙。到了宋朝，紡織業得到了很大的發展，瑤族人民的印染技術和刺繡工藝有了質的飛躍，同時，宋朝的精神文明也達到了整個封建社會歷史時期的頂峰，形成了獨特的審美觀念。瑤族先民對服飾的要求已超越了實用功能，更多地追求瑤族服飾之美感。男子喜以雞羽為插髻，女子則喜以銀、錫、海螺等為飾。據宋人周去非所述：“椎髻臨頭，跣足帶械，或袒裸，或鶉結，或斑布袍禱，或白布巾，其酋則青布紫袍。婦人上衫下裙;斑斕勃窣，唯其上衣斑紋極細，俗所尚也”。到了明末清初，社會經濟進一步發展，新型紡織技術不斷涌現，這不僅豐富和強化了瑤族民間的手工工藝，而且也使其服飾更為華麗多彩。到了現代，隨著工業時代和數字時代的發展，傳統的刺繡工藝逐漸流失，瑤繡的傳承有斷層的危險。可喜的是近年來，我國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與發展十分重視，乳源瑤族刺繡的傳承創新工作也取得了一定進展。

（二）制作題材

乳源瑤族刺繡的制作題材十分豐富，且在取材上獨具匠心，或取自古老神話，或師法自然。一是取材神話。在瑤族民間，流傳著盤王救世的傳說，盤王被認為是瑤族的始祖。為了紀念盤王，瑤族人民喜將“盤王印”繡在服飾上，以表達瑤族人民對神靈的虔誠敬仰。類似的，還有龍騰四海、鳳舞九天等神話題材，這些神話雖難以考證，但是其蘊含著的精神力量與警世作用卻不容小覷。二是師法自然。乳源處于亞熱帶季風氣候區，雨水充沛，雨熱同期，花蟲鳥獸等自然資源豐富，這不僅為瑤族人民提供了充裕的物質支持，而且也為瑤族在進行服飾創作時提供了多樣的素材，如蘊含勇敢剛強品質的梅花、象征富貴平安的牡丹等，這些圖案通過精巧的針線躍然于瑤繡作品之上，反映了瑤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期盼和追求。此外，日月山川也是乳源瑤繡上的常見圖案元素。正是這里的一山一水孕育了乳源瑤族的農耕文化，為瑤族人民帶來無限生機與希望。所以，瑤族人民將日月的光輝、山川的饋贈寓于一針一線中，在瑤繡中傳達對自然的感恩與祈禱。

（三）文化底蘊

在幾千年的代代傳承中，乳源瑤琇逐漸形成了自成一家的文化底蘊。瑤族刺繡在顏色上以黑、紅、黃、白和藍五色為主要色調。其中，黑色常被用作刺繡作品的底色，讓瑤琇大體上給人一種肅穆、莊重、沉穩的正派印象。而紅色，通常與黑底色相襯，在瑤繡作品中尤為顯眼，給觀賞者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它象征著熾熱的太陽，表達了瑤族人民勇于拼搏、生生不息的精神。刺繡中的黃色代表的是黃土的顏色，意味著金秋里的豐收與喜悅。藍色則取自碧河藍天，蘊含寬廣博大的君子胸懷。白色則象征著如水般的純潔與平靜。除了顏色，其刺繡還涵括多樣的具體物質形態，如雪花紋、松樹紋、龍尾紋和飛鳥紋，這些藝術形態或取材神話、或師法自然，都反映了瑤族熱愛生活、追求美好的高尚情操。瑤琇的文化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一方面可以看出瑤族人民對于自然與神靈的敬仰，希望能得到庇佑而安居樂業;另一方面，則反映了瑤族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可見，瑤繡蘊含著極為豐富的藝術價值。

二、乳源瑤琇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的現實價值

瑤琇文化創意產品開發，是指將乳源瑤琇這一優秀的民族文化遺產與現代文化形態進行有機結合，一方面做好瑤繡文化的繼承，另一方面則博采眾長，吸納現代流行文化的時尚元素，在傳統的瑤琇中注入生命力，使其煥然一新、融入市場。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總書記強調要“推動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堅持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不斷鑄就中華文化新輝煌”。在新時代下，人們應解放思想、與時俱進，對瑤族刺繡進行推陳出新、革故鼎新，使瑤繡文化在繼承中得以創新發展。

（一）有利于繼承瑤琇文化中的精髓

瑤族刺繡文化創意產品可以說是瑤族文化的縮影，如果開發得當，其開發無疑可以成為打造乳源知名旅游品牌的有效途徑，瑤族刺繡也可以成為乳源瑤族的一張靚麗“名片”。乳源瑤族的刺繡雖然歷代以來備受瑤族人民的重視，但是在現代物質思潮的沖擊下，卻出現了“后傳無人”的尷尬局面。當下，瑤族的一些民族風俗已經逐漸淡化，瑤繡也漸漸受到冷落，只有到了春節、盤王節等重大節日，瑤族人民才會統一穿著瑤族服飾。由于瑤族刺繡工藝復雜，制成成品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所以更多的瑤胞青睞機械生產的成衣。需要注意的是，瑤琇需求量的下降是導致許多瑤繡傳承人從事其他工作的直接原因。當傳承人不再將瑤繡傳承工作視為自己職業生涯規劃的核心選項時，就會出現瑤繡文化斷層的危機。近年來，用文化的力量推進創新成為了經濟發展的新動力。瑤琇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既是對優秀瑤族文化的“守”，也是大膽創新的“破”，一“守”一“破”中，瑤繡文化創意產品能兼具民族韻味與時代需求，所以其勢必能受到大眾的歡迎，走入市場。這能為瑤族刺繡人員帶來經濟價值，更重要的是能為瑤繡的繼承帶來新機遇。

（二）挖掘乳源瑤族文化遺產的經濟價值

對于瑤族民族文化遺產的繼承，一味單純地保護只是權宜之計，如若知而不用，不挖掘其潛在價值，最終只能使其被時代所淘汰。民族文化遺產的新價值包括經濟市場價值。通過對乳源瑤繡適當地進行商業化應用，可以讓其在市場中獲得新生。瑤琇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再設計是將這一文化遺產加以商業化應用的有效途徑，這一點不容置否。通過運用現代高效印染、刺繡工藝及數字技術，對瑤族神話、花木鳥蟲、山川日月等制作題材進行更具現代特色的創作，并在創作中融入時尚藝術元素，可以滿足現代人的個性消費需求，吸引一大批消費者，從而實現瑤繡文化的可持續發展。同時，瑤族刺繡消費需求的增加，能帶動乳源瑤族地區的就業，促進當地經濟發展，這也是民族文化遺產經濟價值的體現。

（三）帶動乳源瑤族的旅游業發展

近年來，隨著經濟新常態和供給側改革的不斷推進，發展旅游文化產業已成為大勢所趨。乳源瑤族擁有豐富的旅游資源和文化遺產，發展瑤鄉旅游經濟是實現當地可持續發展和產業轉型升級的必行之策。瑤族刺繡文化創意產品作為瑤族的一張旅游名片，可以增進乳源瑤族與客源地之間的文化交流，從而提高瑤族知名度，帶動旅游業的發展。瑤族刺繡文化創意產品，如頭飾、挎包、絲巾等，能讓來自不同文化地域的游客，與乳源瑤繡這份民族瑰寶零距離接觸，感受其文化底蘊帶來的震撼，讓游客成為“流動的廣告”，提高乳源瑤族旅游業知名度，增強其吸引力。

三、對瑤琇創意文化產品進行開發再設計的新探索

一個旅游區要進行文化產品的開發設計，就必須要進行創新。因此，要精準抓到乳源瑤琇文化產品開發的創新點，首先要對產品的設計進行定位，摸清瑤琇紀念品的優勢劣勢，明確機遇挑戰，從而揚長避短。運用SWOT分析法進行分析可知，乳源瑤繡具有文化底蘊深厚、民族特色鮮明、圖案元素簡潔的優勢，同時也具有受眾人群狹窄、設計風格單調、耗費成本較大的劣勢。在機會分析上，乳源瑤繡存在所處自然環境資源豐富、政府對旅游產業相對關注、瑤繡市場潛力巨大的機遇，同時也面臨設計產業化水平偏低、文化創意動力欠缺的挑戰。

（一）結合當地地域文化，彰顯地域性

在開發設計上，產品地域性是指在產品中融入本土的景物圖案、風俗文化或者歷史跡象，使得所設計的產品具備地域的獨特特征。游客在旅游區進行紀念品選購時，除了考慮紀念品的藝術性、便攜性外，最基本的關注點還是紀念品的地域性。因此，一個紀念品是否具備當地獨特的地域文化，與其他產品在象征意義上有明顯的區別，是決定其能否被消費者接受的首要因素。紀念品的地域象征越明顯，紀念價值就越高，對游客的吸引力就越強，被購買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在進行瑤琇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設計時，要充分挖掘、利用好本土的地域文化。乳源瑤族的地域文化主要包括自然景觀、節日風俗、特有物產3種，其中，自然景觀又包括乳源大峽谷、云門山、必背瑤寨和南嶺國家森林公園等，節日風俗包括盤王節、十月朝，耍歌堂等，特有物產有瑤山茶、竹筒飯、瑤家水酒、長鼓和瑤族反面刺繡等。可見，從自然到人文，乳源瑤族的地域文化都是相當豐富而獨特的，如若對瑤琇文化產品與當地深厚的文化底蘊進行巧妙結合，濃縮成在形態、材料，甚至功能上都具備地域性的紀念品，讓游客“觸物生情”，那么一定能激發游客的購買欲望。

（二）突破原有的產品架構，開發新型瑤繡文化產品

在開發設計新型瑤繡文化產品時，應打破原有產品不易攜帶、千篇一律的弊端，注重考慮產品的便攜性、針對性。首先是便攜性。一直以來，乳源瑤繡產品的設計思維都限定在整套的瑤族服飾、較大件的家紡用品中，這些產品往往是厚利薄銷，消費受眾并不廣泛。在當下，紀念品具有便攜性更符合旅客的消費偏好。所以在設計瑤繡文化產品時，應當考慮其便攜性，運用現代審美思維，開發出簡約精致、美觀實用的產品，如繡有七彩盤瓠的刺繡手機袋、乳源桃花的刺繡錢包、云門山水的刺繡壁畫等，這些產品既有乳源瑤鄉之民族韻味，又便攜實用、價格親民，是開發新型瑤繡文化產品的成功案例。其次是針對性。乳源瑤族旅游區也有一些售賣刺繡紀念品的精品店，但是大都沒有對刺繡產品進行細分。而要做到精準營銷，就要根據不同消費者的消費需求差異來進行產品的開發再設計。比如，根據游客的年齡、性別、職業等進行細分，可以分為兒童系列的繡花帽、平安結，女性系列的圍巾、頭飾;此外，又可根據不同產品的象征寓意來區分產品的受眾，如金榜題名系列、闔家幸福系列、事業順遂系列等。同時，同一系列的產品又可以劃分不同的消費檔次，這樣既能滿足個別消費者對高端產品的個性需求，如精致的私人定制手工繡包，又能滿足大部分旅客對平價刺繡紀念品的體驗需求，兼顧多元的消費檔次。通過對刺繡產品的細分，提高瑤繡文化產品的針對性，可以讓不同消費者買到自己想要的產品，并可以賦予刺繡產品銷售彈性。

（三）重構乳源瑤繡藝術形態，在產品內容和形式上進行突破創新

原有乳源瑤繡文化產品在設計風格上較為單調，通常用某一單一的平面繡紋符號，將其規整地排列成行，缺乏多維化、立體化的特點，容易讓游客產生審美疲勞。所以，人們在進行瑤琇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時，應注重將原有的藝術元素進行創新改造，推進原有文化符號的寓意傳達，讓新產品更加貼近當代的生活，使其更好地融入當下的文化情境之中。首先，可以將制作題材作為形態重構的切入點。乳源瑤族刺繡產品在取材上主要取自瑤族神話與瑤族自然風光。選取的題材具備非常濃郁的民族特色，但這樣選材也導致產生了一種“文化屏障”，因為這些題材的圖騰為瑤族所特有，又兼之許多圖騰十分抽象，所以不甚了解瑤族的游客并不易理解其中的美好寓意。因此，為了增強消費者對刺繡產品的文化認同，在設計刺繡文化產品時不必拘泥于照搬傳統的瑤族藝術題材，而應當結合其他題材元素，以引發消費者的共鳴。當然，不照搬傳統的瑤族藝術題材并不是指對其進行全盤拋棄，而是指對舊題材進行揚棄，在舊題材中提煉出符合現代審美的新題材，并吸取其他古今中外的優秀文化元素為己所用，使之在扎根原有文化土壤的基礎上結出創新果實，這是在新觀念與新視角下對產品的藝術形態的改造，也是對產品蘊含的民族個性的豐滿與升華。如以瑤繡單一的經典幾何紋“梅花”“雪花”“鹿形紋”為單位，組合成白鹿踏雪尋梅的創意圖案;以象征王權的幾何紋“盤王印”為單位，組合成代表中華民族的龍圖騰等。其次，也可以在形式上進行創新。原有瑤族刺繡產品以黑、紅、黃、白和藍五色為主要色調，取色自然，樸素大方，但是也因此而缺乏多維化、立體化，不易滿足游客的消費需求。因此，在進行產品設計時，可以在傳統五色基礎上，進行色系明度、純度的變換，使之具有漸變的效果，從而讓刺繡作品更具層次感。同時，在產品的配色上進行合理搭配，使不同主題的刺繡在配色上或輕快明麗，或肅穆莊重，從而突顯顏色的渲染效果，讓刺繡產品更符合“眼球”經濟時代的消費需求。

四、結語

乳源瑤族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再設計，是對作為文化遺產的乳源瑤繡進行傳承的生動實踐，也是帶動乳源瑤族旅游業發展的一個有效途徑。新時代下，用文化力量推進創新成為了經濟發展的新動力，而文化的深入挖掘也是創意產品開發再設計中不變的主題。因此，人們要充分挖掘當地的地域文化，讓瑤繡產品的“民族味道”深刻而富有個性。同時也要在個性的堅守上拓寬視野，豐富內涵，充分考慮不同消費人群的消費心理，為瑤繡產品注入新的時代元素，使其為人們所“喜聞樂見”。只有不斷地嘗試與突破，并做好繼承與創新這兩個方面的工作，才能讓乳源瑤繡這一瑰麗的文化明珠經久不衰、永傳于世。

（作者單位：韶關學院政治與公共事務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