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傳》片段角色語言常量分析

摘 要：言語交際中，不同的言語社團都有自己的規范，在遵守這些規范的前提下，交際各方才能順利地達到既定的交際目標。這些規范按照美國語言學家格賴斯的觀點來看，就是首先要遵守合作原則，表現在交際各方的話語常量在不同的交際場景中有一個恒量，并且話語常量會隨著交際各方個人關系、交際內容、目的和氛圍等因素變化而變化，但總體來說，話語常量則在一定范圍內保持恒定。本文試以《如懿傳》為文本，統計分析部分文段，以此探究語言常量在交際各方中保持的恒定關系。

關鍵詞：言語交際 角色語言常量 話語比值 語值權重 如懿傳

引言

美國語言哲學家格賴斯在一起演講中提出，為了保證交談雙方的會話順利進行，雙方必須共同遵守一些基本原則，這些原則他命名為“合作原則”。這一理論認為人們的語言交際總是圍繞著一定的目的互相理解、共同配合，以促進語言交際目標的達到。這些原則中，有關語言交際量的規則作為第一規則，但他只是模糊地交代了在某一次交際活動中，交際各方所說的話應包含交際目的所需要的信息，以及所說的話不應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而對于需要的信息量，并沒有做明確說明。在具體言語交際行為中，說話人的話語量通常受交際各方的個人關系、交談性質、交際目的、交際氛圍等諸多因素的限制，表現出復雜情況。下文我們將通過文本《如懿傳》其中節選片段，統計交際各方的話語量，展示交際活動中語言恒量和語言權重對語言衡量的影響。

一、交際角色語言恒量

在每一次交際活動中，設定有角色A和B。他們的話語總量為X。那么A的話語量AX和B的話語量BX的比值在符合角色個人關系的前提下，應該具有相對恒定性。

交際各方的話語恒定比值在現實生活中是存在的。比如，在商務談判中，談判雙方的語言量基本相等，遵循雙方你來我往的交替順序。這時語言量恒定比值趨于最大值1。還有在中學課堂上，一般情況下是教師教授知識點，而學生的角色要求其不說話或者盡量少說話;又比如電話營銷中，營銷員不停地推銷介紹產品，但其認定的潛在客戶或簡要幾句推辭或只是簡要幾個應答詞敷衍，這時語言的恒定比值的變動幅度就不大。蘇珊歐文特利普就曾指出，說話人由于場合不同，角色不同，其語言都帶有個人角色常量。個人角色語言常量實際上是一種言語社團行為規范，這種規范包含兩層含義，第一是在不同的言語社團中，交際各方角色關系的類似造成角色語言常量也具有某種普遍性。如在不同文化的軍隊里，軍官對士兵下達了命令，那士兵普遍的回答都及其簡短帶有服從性。第二是不同的言語社團中對語言常量有特定的規范。比如，同樣是課堂，西方文化的課堂可能更多情況下教師和學生的語言量比值比東方文化課堂的更大。

按照卡羅爾·斯克頓的框架，場景與角色的關系可以分為三種類型：

1.對等場景。即交際雙方沒有明顯的地位等方面的差異，有較多共同特征。這類場景交際各方的話語比值最大。

2.權勢場景。雙方在身份、地位、教育等方面有較大的差異。這類場景交際各方的話語比值最小。

3.事務場景。介于對等場景和權勢場景之間。交際主體既沒有明顯的共同性，也沒有明顯的地位等方面的差異。角色語言常量接近對等場景。

交際語言恒量在影視作品的劇本中也不例外。 在《如懿傳》第一部中，如懿晉升妃位后，有一段和乾隆皇帝的對話。經統計，乾隆和如懿在這段對話中分別有14句和15句，話語比值接近1。從討論宮中事務，到乾隆夸贊如懿衣服，揭秘皇上心情大好原因、如懿撒嬌讓乾隆不要把話題說到別人身上、乾隆正視如懿的委屈、夫妻說說體己話。整段對話基本都是兩人的交替應答。究其原因，是因為此時的如懿和乾隆兩人的關系處在一個心心相印、兩情相悅的階段，因此盡管身份地位不一樣，但這段對話不是皇帝對后妃所說，而是一對關系對等的琴瑟和鳴的夫妻之間的日常對話。而后邊如懿被陷害打入冷宮后，屢遭橫禍，僥幸逃生，乾隆準備替如懿復位并表示親密關切時，如懿只是冷冷地簡單答謝而已。此時，二人的交際僅僅處于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與唯帝馬首是瞻的皇后的權勢場景中，話語比值自然變小。

接下來我們分析權勢場景中的話語比值。在《如懿傳》第二部中，如懿的婢女阿箬不甘于終身只做奴婢，并且還冒著隨時被其他宮妃嬪打壓欺辱的風險，所以鋌而走險，在嘉嬪和慧貴妃的指使下，背叛了自己的主子，誣陷如懿害死了兩位皇嗣。在這里，阿箬的語言常量已經明顯地超越了自己的身份允許的語言量。在此之前，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事情，作為奴婢只能無怨言無異議地應承并執行。但由于被唆使兼誘惑，如懿和阿箬在這里的話語比值已經完全掉了個個，阿箬貌似義正言辭地娓娓道來如懿如何指使自己陷害皇嗣，實則在添油加醋地給如懿安上莫須有的罪名。而平時教導阿箬的主子如懿卻因皇上皇后在場百口莫辯。這里，我們可以看出，話語比值的顛倒，是因為交際雙方在語值權重上有了巨大的變化，阿箬因為有兩位妃嬪的支撐而顯得氣場強大，她的話語也顯得很有氣勢。而如懿語言量的減少，恰恰也因為自己在皇帝皇后面前處于弱勢，加之被污蔑更沒有權利言語。交際雙方的權勢值已然在發生變化。所以，盡管這個場景中語言常量并不合常規，但它卻實實在在地反映了最真實境況中交際各方語言常量變化的緣由。而等到如懿復位后，報復阿箬時，雙方的話語交際又回復到了之前兩人處于正常權勢場景中的話語比值，

又比如如懿在第一次被打入冷宮后，所有的身份光環已然不在。因此，她和冷宮侍衛凌云徹的對話就很顯然地成為了一種事務場景下的言語交際，雙方的身份地位勢均力敵。尤其是在如懿委托凌云徹幫他把手工品帶出宮售賣時，雙方的語言量很接近，話語比值也接近于1。

二、角色語言常量語值權重

以上引例分析的交際各方在語言量上的對比遠遠不是現實交際語言的全部情況。從另一個角度說，我們能見的語言量并不一定能反映交際各方真實的個人關系。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語值權重的問題。

語值權重可定義為制約現實交談語言量分配和交際最終結果的語義衡量單位。語值權重難以量化，特別是在權勢場景中。這時，就會出現和上文所描述的通常情況下的話語比值嚴重不符的情況。比如，在很多情況下，有權勢有地位的人并不一定需要說很多話，但他所說的寥寥數語卻能控制和影響整個交談，影響交際其他方的語言量，相對而言，這時的交際其他方要么啞口無言，要么會因辯解、解釋等而超出尋常說得更多。這往往是其受到權勢方的同意、默許、命令或威脅的結果。這時交際各方的角色語言不是通過量的多少來表現，而是通過質來表現。從外在形式上來講，一方通過命令、要求、威脅、喝斥等方式來交談，使其在達不到通常情況下的語言常量時，能通過增加語值權重來進行補償，以維護和保持其所在言語社團的規范;另一方在不得不超出角色語言常量時盡可能地調整自己的語言方式，比如用唯唯諾諾的語氣、誠懇怯懦的微笑、端正僵硬的坐姿等，減少自己超出正常語言量的語值權重，這同樣也是對言語社團規范的遵守。

在《如懿傳》第一部中，當如懿（當時還名為青櫻）的姑母烏拉那拉皇后被賜死，如懿為了保全自身，完成姑母遺愿，勉強自己到太后跟前表白衷心。這一部分，二人的話語常量總體來看，是如懿說的多，而太后說的少。因為太后和如懿的姑母烏拉那拉皇后一直心存芥蒂，所以太后有意要為難如懿。因此，即便是如懿極為恭敬的跪拜、哀求，太后依然無動于衷。在這部分作品中，如懿和太后的對話大概如下：

如懿：（福了福身見過太后，方才跪下）……

太后：（神色在瑩瑩燭火下顯得曖昧而渾濁，隨意翻著書頁，緩緩道）來了總有事，說吧！

如懿：（俯身磕了個頭，仰起臉看著太后）……

太后：（不動聲色，輕輕地“哦”了一聲。停了翻書的手，靜靜道）：去了就去了吧。

如懿：（青櫻仍是不動，直挺挺地跪著）……

太后：（聲音淡淡地，并無半分情感。）看都看了，再來請罪，是否多此一舉？

如懿：（不自覺地聳了聳身子）……

太后：（輕輕一嗤，撂下手里的書）哀家老了，皇帝又有皇后，不是該皇后才是一宮之主么？

從這部分對話可以看出，太后此時明顯處于權勢一方，按照正常言語交際情況來講，她應該是話語量更多的一方。但我們通過對比看出，太后的話語往往是寥寥數語，反而是如懿的話語量更多，因如懿要在關鍵時刻不讓太后處處針對自己，所以她要盡可能地向太后表忠心，向太后靠攏。表面看已經違反了權勢場景中交際各方的話語比值，但仔細分析發現這并不違反我們的言語交際規則，因為從作品的描述來看，太后通過嚴肅的神色、凌厲的語氣來補償了自己的語值權重，而如懿則通過規矩恭敬的動作、誠懇的語調來降低自己的語值權重。因此，從總體來看，雙方的話語總量還是沒有變。

結語

交際是一種多方參與的言語行為，交際各方總是按照各方之間的特定社會距離、社會角色差異來決定自己的言語交談，使交談的話語總量保持一種互補均衡。人類的言語交際是一個復雜的過程，而且總是因為各種因素處于不停變動中，這就需要在交際時，交際各方能夠根據現實情況的改變而進行相應的調整，組織相應的語言形式去控制整個交際過程，使交際效果一步步接近預期的目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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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岑運強，言語交際語言[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

[3]李崗，論交際言語場，[J]，西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科版），1998，4

作者簡介

賴小燕（1984—）.女，漢族，籍貫：四川成都，文學碩士，四川傳媒學院，比較文學與跨文化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