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德里亞媒介視角分析電影《黑客帝國》

李思慧

【摘 要】電影《黑客帝國》具有豐富思想內涵，故事的主題和背景都蘊含了鮑德里亞的哲學思想，對于科技發展的人類終極命運的思考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本文試從鮑德里亞的媒介視角對《黑客帝國》進行分析，探討影視作品中虛擬和現實，以及對日益發展的科技的反思。

【關鍵詞】鮑德里亞；《黑客帝國》；媒介；仿真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09-0110-02

電影《黑客帝國》自1999年上映后反響極佳，隨著社會的進步、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到如今依然有很大的影響力。電影虛構了一個富有哲理的科技故事：人們在熟悉的世界中日復一日地生活，年輕的網絡黑客尼奧發現這看似正常的世界仿佛被某種力量所控制。直到莫斐斯等人的出現告知人們所生活的世界是假象，大家都被蒙蔽在這個由母體程序預先設計的“真實世界”，而尼奧就是能夠拯救人類走出世界的救世主。了解真相的尼奧經過一番抉擇最終選擇加入了人類反抗組織。

整部影片給人的視覺沖擊十分強烈，很多經典的的場景都值得稱贊，但更令人深思的是影片所包含媒介內涵及哲學思想。受鮑德里亞思想的啟發，這部電影自始至終貫穿了一個核心概念，即人們所處的世界是計算機生成的假象，而現實的世界實際上是一個幻覺。如果沒有跳出這個世界之外，很難分辨所處的世界是真實還是虛擬。

一、鮑德里亞的媒介觀點

媒介作為一種技術手段，給整個社會帶來了一系列的變革。著名的媒介理論家麥克盧漢提出媒介即是信息，認為媒介作為社會組織形式是人的一種延伸。鮑德里亞則結合了符號學結構主義進入到社會形式的層面，認為一切存在應該是符號物的存在，不再從外在去理解。他運用符碼邏輯，突破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界限，注重符號是如何通過媒介蒙蔽現實，從而在沒有本體的基礎上營造出一個“超真實”世界。

鮑德里亞通過對“擬像”（ simulacrum） 、“仿真”（ simulation） 等為核心概念展開媒介批判理論。在鮑德里亞的思想中，人類雖然發明了科學技術，但在其不斷完善和發展后，人們最終會被高科技所奴役，屈服于科學技術的暴力。電影《黑客帝國》中處處暗示著這一哲學思想，在影片開頭部分尼奧進行交易找軟件時，拿出一本書，書名是《 Simulacra and Simulation》，這便是法國后現代哲學家鮑德里亞的著作，創作者精心設計的細節暗示鮑德里亞哲學思想在影片中的運用。那時候就似乎在提醒，未來的社會中虛擬將會比真實還真，高科技的不斷發展將會對人類進行反噬。

二、媒介產生的“真實”

真實性問題是學界關注的重要論題之一，隨著科技的發展和現代性的進場，德里亞超越了傳統哲學對于“真實”的界定和把握，更加注重符號的自我指涉和復制功能，使真實與虛擬的范疇獲得了新的理論內涵。

（一）關于真實的哲學思辨。真實是人的一切感知和認知的起點，是確立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關系框架的基礎。但是今天，真實已經不單是傳統意義上的了。鮑德里亞提出的“仿真”是一種超自然代碼的現實，和傳統概念中的“真實”并不相同。這是媒介營造出的仿真，該系統主要以模式和符號來營造出真實，從而屏蔽真實的世界，人們只能通過媒介來認識和感知所處的世界。

影片中是如何理解真實？莫斐斯在計算機程序里對尼奧進行訓練的時候，尼奧提出一個問題：這是真實的嗎？莫斐斯則反問什么是真實，真實的定義是什么？要是指觸覺、視覺、味覺、嗅覺，那真實只是大腦中的刺激信號。而莫斐斯將尼奧帶回真實的荒漠，尼奧則一度無法接受。該怎樣去分辨真實呢？ ——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么重要的不是找到真相，而是要了解真相。真相不是統一的，在不同的世界中對真相的理解并不相同。譬如當尼奧被當成“救世主”回到母體世界去尋找預言巫師時，門口有個孩子教尼奧用意念折彎湯勺，“不要試圖去用手折彎湯勺，要學會知道真相，真相就是——湯勺本身并不存在。”尼奧嘗試著這樣做了一遍，勺子竟真的彎了。影片一直在對世界的真實性進行探討，當尼奧領悟到其中的真相，便不再畏懼電腦人，那些程序代碼對尼奧不再具有威懾力。在這個世界里，一切都是虛擬的，虛擬的太過真實，但尼奧的意識中已經領悟真相，便不再畏懼。

（二）從影像到仿真。鮑德里亞在其著作《象征交換與死亡》中提出“擬像”的發展被分成三個階段，第三階段正是消費社會的“仿真”。影像是實物世界的影像，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影像逐漸脫離現實，開始篡改編造，直至擬像取代影像。我們周圍非真實的元素呈現出一種“真實”的狀態，這種模擬出來的真實更加逼真。這一系列的變化，從現實的反映到現實的屏蔽，讓它消失，形象不再具有外在原物，已經成為一種“純粹的模仿”。

鮑德里亞認為媒介是主要的仿真機器，身處媒介社會，仿真的跡象幾乎無處不在。并且仿真可以通過一系列的科學技術，讓人獲得感官上的享受和神經的快感。影片《黑客帝國》中，背叛者塞弗沉迷感官，他在吃牛排時說的話把虛擬與現實的思考推向更復雜的層次。“這塊牛排我知道他不存在，但將其放在嘴里時，母體會向我的大腦傳達這牛排多汁可口。 經過9年的艱辛，你知道我的理解嗎？ 無知即是幸福。”虛擬的世界可以給人的感官以愉悅的享受，直至沉迷其中，難以自拔。為此，塞弗選擇刪除了真實世界的記憶。尼奧與塞弗作了兩種不同的選擇，尼奧最終加入到反抗“仿真世界”的隊伍中，不但訓練自己的力量來抵抗。而對塞弗來說，虛擬的、色彩斑斕的母體世界才是真實的，他愿意待在這樣的“真實”環境中。正如鮑德里亞所認為的，可以通過高科技仿真，讓真實與虛構的界限變得模糊，從而有了超真實的存在。而真正的世界如荒漠般的錫安被大部分人忘記，從媒介到媒介的過程中真實被揮發了，僅剩錫安的人在堅持試圖捍衛恢復不停被仿真取代的真實世界。

（三）從仿真到超真實。媒介、計算機等技術的高速發展，仿真可以不再需要原物，以自我指涉的方式產生一種比真實還真實的自我，從而形成一種超真實。在技術營造的超真實世界中，傳統的標磚和界限已經不存在。真實和虛構之間很難找到一個清晰的劃分。真已經不再真，沒有說服力或者作為真的依據，而假也不再假，沒有真的對比，也就無法認定假。

電影《黑客帝國》中，人們在技術創造的社會中正常生活、工作、經歷生老病死，從未感覺自己生活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幾乎所有人都被蒙蔽在母體創造的“真實世界”中。劇中的主人公尼奧，因為莫斐斯給予的紅色藥丸力量，從母體世界來到真實世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在一臺巨大的機器上，實際上是一個生命胚胎孵化器。身上詮釋插管，這些插管與母體世界連接，使他只感受到虛構的世界。二十多年來，一直都沒有發現這一切，這是超真實世界對真實的遮蔽。軀殼被“飼養”在現實世界，而思維被禁錮在“母體”之中，不僅尼奧如此，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是被計算機系統控制的虛擬程序。超真實世界存在的另一面是人類文明的毀滅，這樣的超真實世界對人類來說是可怕的。

三、媒介批評：懷疑意識的社會批判

鮑德里亞的觀點與當今科學技術迅速發展所產生的后果密切相關。比真實還真的超真實世界在走向文明，顛覆人類文明，直至奴役我們。對此，需要我們提高警惕，對科技發達所產生“物役人”的境地進行反思。

鮑德里亞的思想在影片《黑客帝國》中一直發揮著主導作用。隨處可見的批判精神幾乎涵蓋了所有關于人類反思的內容，如社會批判、意識形態批評，哲學批判思想的背后也有著情感的動因，是一種人類對異化力量的恐懼。雖然人類接二連三取得物質上的勝利，但隨著智能機器人的逐步完善，越來越可能感受到來自異化的壓力，這極可能導致人類對科學的敬意開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危機意識，使人對世界產生懷疑。

電影用技術構建的超真實世界，也似乎暗示著如今人類所處的現實社會。電影設定的背景是22世紀，而虛擬世界重現了二十世紀末的場景，在“虛擬”和“現實”中建立了聯系容易使受眾有帶入感。其隱射出對人類科技的未來，譬如人工智能、克隆等與人類本身息息相關的科學研究的擔憂。電影帶有高度技術化的人類社會命運的悲觀色彩，但機器的生物化確實可能成為人類“失控”的主要危機。人們通過科學技術不斷改造我們所生活的世界，用機器技術持續征服自然。但當機器有了生物的特征，日趨完善的同時可能會反過來奴役人類，給人類的生存帶來危機，引發當今世界人們對高科技謹慎而又深刻的反思。

四、結語

鮑德里亞通過獨特視角透視到媒介及高科技所造成的虛擬將會取代現實的一種嚴峻境況。他的“超真實”理論一方面是對科技文明的一種批判；另一方面似乎也是一種無奈的反諷。但是，他的思維方式和深刻的理論洞見，為后人開創了一個文化批判研究的方向，以及對世人的一種深層次警醒。在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為避免高科技飛速發展所可能導致的技術暴力，我們充分需要發揮人類對構建社會的重要意義，主動從科學、自然和社會和諧的角度去處理人與自然、人與世界的關系，合理運用好科學技術，推動人類社會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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