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美貿易摩擦問題

白劍簫

[提要] 中美貿易往來一直存在各種爭端與摩擦，這不僅因為中美兩個經濟體在經濟結構方面的缺陷與矛盾，更是兩個大國之間的博弈與競爭。了解中美貿易摩擦問題的癥結，認清美國為遏制中國崛起所實施的策略，才能在新一輪的“貿易戰”中摸索出對付美國的竅門，制定有效策略，使中美關系的發展前景越來越清晰，也使兩國人民更多享受發展成果的福利。

關鍵詞：中美貿易;摩擦;博弈;競爭

中圖分類號：F7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9年1月23日

中美兩國的貿易往來自從初創期就一直存在各種爭端與摩擦，可以說是在曲折中發展前行。早在20世紀90年代，美國就曾分別于1991年、1994年和1996年三次對華進行“特別301調查”。而在2018年，美國特朗普政府又故伎重施，單方面挑起了中美之間新一輪的“貿易戰”。隨后，兩國采取了包括互相加征關稅在內的一系列報復與反報復措施。這場貿易戰引發了全世界的廣泛關注，同時也深深牽動著每一個中華兒女的心。而如果深入分析這場貿易戰，就會發現它也許遠比想象中的要復雜。

一、中美貿易摩擦問題的癥結

眾所周知，長期以來中美這兩個經濟體在經濟結構方面就存在著缺陷。兩個國家內部也面臨許多不可調和的突出矛盾。尤其是兩個國家都面臨過高的債務問題，并且基尼系數也都很高，貧富差距較大。而貧富差距的擴大會進一步激化社會上各階層之間對立斗爭的情緒，稍有處理不慎就可能引發嚴重的社會動蕩。因此，中美兩國都必須盡快拋棄舊有的不可持續的經濟發展模式，尋找新的經濟發展方式進行突圍。但在尋找新方式的過程中，也要在原有經濟模式的基礎上實現經濟安全穩步的發展，而不可出現那種“過山車”式的顛覆性錯誤，從而導致危機。在危機中若處理不好，那么新的經濟也發展不起來。所謂的那些“死亡療法”、“休克療法”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而筆者認為，中美雙方找到解決矛盾化解危機的一個共同方法就是對于高層次水平制造業的爭奪。如果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只在于美國是期盼制造業的盡快回歸而中國則在努力尋求制造業的轉型升級。

美國前總統高級顧問史蒂夫·班農曾經說過：“中國就是美國最大的敵人，我們和中國之間的經濟戰才是最關鍵的戰爭。中國搶走了自由貿易的果實，高科技領域是屬于我們的，而中國卻要來搶占，這是決不允許的。”其實班農這番評論才是美國現在的共和黨人、民粹主義者以及大財團真正的想法。而他在日本的演講也真實反映了本屆美國政府的基本立場，那便是：極力遏制中國高端制造2025撼動美國在高科技方面的龍頭老大地位，延緩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維護美元貨幣在石油商品中的結算霸權地位。

可以說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中國在美國人心目中的地位就是一個悲催的打工者，總是替美國人干著那些又臟又累的廉價的沒有什么技術含量的體力活，然后還不斷向美國提供那些便宜的制造業產成品，讓美國人可以十分輕松地過著富裕舒適的生活，也令美國的通貨膨脹大大降低。同時，中國人也用掙來的血汗錢去源源不斷地購買美國的國債，支撐起其龐大的債務體系。這個時候美國當然不會對這個窮酸悲催的中國產生太多的戒備之心，雖然有時也會對中國呼來喝去，但總是會哄哄中國并在適當的時機安慰其一番，和中國搞好關系。這就是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中美協同發展的效應。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之前那個悲催的打工仔賺的錢越來越多了，開始富裕了，而且其富有程度和美國差不多。更可怕的是這個“打工仔”要在經濟規模上和“老板”平起平坐，由于其規模非常龐大，所以就產生了修改當前世界中由美國主導或制定的一系列貿易規則，想要創建自己的經濟貿易規則。在制造業上中國也開始從中低端逐步轉變到中高端，想要搶走原來屬于美國的那一部分飯碗和地盤。同時，對于美國所結交的一些盟友，還有跟著美國的一些“小嘍啰”，現在的中國卻要對他們施加更多的影響力，要收編美國的這些小弟。比如南亞，中國就通過“一帶一路”以及成立亞投行的方法來拉攏他們。美國人當然不傻，這些全都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他們絕不會答應中國的這種做法。

二、美國為遏制中國崛起所實施的策略

其實美國對付中國的戰略絕不僅僅只是在貿易這一個領域，而是一個全方位的立體系統，包括政治、經濟、軍事、外交等各個領域的手段美國都使用了。而且在對付中國的理由上，從他們美國的視角來看也可以算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美國人的擔憂可以說來自于著名的“薩繆爾森效應”。而現在中國和美國之間，以美國人的目光來審視確實存在這樣一種“中國威脅”。以前中國只生產中低端的產品，而現在則開始向高端市場進軍，并明確提出了“中國制造2025”。這個時候美國的思路不是發展比飛機更高端的市場，而是要守住他在飛機這個領域的市場，并且不再購買中國的襯衫，這便是美國的“逆自由貿易”趨勢。同時，美國人也認為他們現在所面臨的處境都是過去幾十年中全球化的結果，因為過于開放從而讓更多的資本溜了出去，也讓自己的產業流了出去，讓其他的國家賺到了錢。當美國人回過頭來審視他們目前所做的一切時，他們才幡然醒悟原來買中國的東西，在中國投資建廠，對中國出售高科技技術都是在幫助中國于無形之中實現對自己的超越，都是在讓中國越來越富裕，越來越有技術水準，對于自己的優勢形成競爭甚至取而代之。因此，美國現在若再不“收手”就無異于“慢性自殺”。那么，美國現在就要趕快退回去，也就是所謂的“逆全球化”。最典型的例證就是美國不再倡導多邊貿易而是轉向單邊行動，有什么事情咱們兩家單獨商量。像WTO、巴黎氣候協議、TPP等都被其拋到腦后，美國已經不再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了，想違反就通通可以違反。這些都是逆全球化的體現。與此同時，由于中國的國際影響日益擴大，那么美國人就開始動心眼了，開始給中國小鞋穿了。就不能讓中國在地區和世界上形成優勢地位，就開始在各個方面給中國搗亂，不斷給中國添麻煩來延緩和消耗其向前發展的精力。比如美國挑動東海的政治，讓日本也來幫忙。挑動東亞的局勢，讓韓國也幫其圍剿中國，部署“薩德”。在南海局勢上，菲律賓、馬來西亞、越南這些國家要拉攏過來對中國形成合圍。而舊有的包圍圈比如新加坡也要去不斷鞏固它。而在中亞，美國則和印度不斷“眉來眼去”形成密切關系，從而利用印度與中國對抗。這樣的結果就是使得中國在政治外交上形成孤立局面，不讓其“一帶一路”順利推行。而歐洲是美國固有的傳統盟友，美國更要不斷給予他們利益，拉攏他們與中國對抗，因為中國現在也是歐洲許多國家重要的貿易伙伴。其中一些歐洲國家比如德國就擔心中國在推行“一帶一路”時會附帶一些政治條件，進行一些政治上的意識形態輸出。這些國家的擔憂也可以說幫助了美國完成其政治意圖。再比如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無論誰當韓國總統，薩德系統不都部署到了韓國嗎？而南亞的這些小國都是在利益面前隨時搖擺的國家，現在看來中國可以給他們一些貿易合作，給他們一些援助，所以他們還挺“聽中國的話”。但萬一中國哪天經濟出了問題，國力稍有減弱，或者在其他地區進行軍事對抗沒有能力顧及南海的話，那這些小國一定又會開始生事，并且筆者相信其幕后的操縱者一定還是美國。再有一個就是臺灣地區問題，特朗普簽署了對臺灣地區的旅游法案，高層之間互訪。這明顯就是一個向中國施加壓力的政治籌碼。更不用提美國的一些重型軍艦和航空母艦在南海的游弋，美國就是要用更強有力的手段來限制中國高科技的發展，防止中國獲得先進的高科技技術。而美國的這些舉動肯定會給中國帶來壓力，因而矛盾和沖突也就不可避免地產生了。

而中國本身也面臨許多問題，比如國內的落后過剩產能需要盡快消化。打個形象的比方，中國就像是一個吃了許多垃圾食品的畸形少年，這些垃圾在少年的肚子里不斷積存，必須要找地方排解。那這些過剩產能就要向缺乏和需要它們的地方不斷輸出，因此中國就在全世界范圍內推行大型基礎設施建設的風潮。許多國家需要的鋼鐵、水泥、煤炭等資源恰恰是我們國內生產產能過剩的資源。另外，國內的資產泡沫日漸膨脹，出現了許多過剩資金，還有許多企業手中也有大量閑錢。這些錢正好可以用來購買我們需要的對于基礎設施行業有支撐作用的原材料，比如各種礦產資源和石油。而另一方面就是高新技術和高科技產品了。因為我們現在太渴求高新技術，這一方面我國的短板還是有些太短了，急需補充，于是就去外邊收購。同時由于中國國力的增強，自然需要和全世界各個經濟體進行貿易，那這必然就會侵蝕美國的利益。中國向這些國家投資，那美國的閑錢往哪里去？中國向他們購買高科技，也許就會讓中國的競爭力超越美國。中國對于這些國家的“一帶一路”和基礎設施建設在美國人眼里就是他們在二戰之后實行的“馬歇爾計劃”，這還了得？這就不僅僅是和外國進行經濟合作，更是輸出了自己的勢力范圍和政治影響。所以美國一定要設置重重障礙，中國要向外走，美國要圍堵中國，這便是兩國產生的沖突所在。而且現在中國和許多發展中國家一樣，都需要全球化的互補，需要更加開放從而獲得自己需要的資源和高科技，并輸出自己的優勢產品和服務。而美國認為自己現在的處境就是因為當年財大氣粗的時候做得太多，全球化太過粗放，讓別人占了太多便宜。現在沒有錢了，而美國的“自家小兄弟”還在不斷向外花錢，給別人送錢。所以美國就提出了“逆全球化、逆自由貿易”。那么，中國是需要，美國是逆，這兩者之間的沖突就在所難免了。

所以中美之間的對峙是歷史的必然，不管兩國人民愿不愿意都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它不是一個偶然發生的事情，也不是由特朗普個人的好惡所決定的。這種對立在短時期看來是不可逆的。由于在這兩種思潮即“開放全球化”和“逆全球化、孤立主義、反對自由貿易”中雙方最大的代表就是中國和美國，那么兩個最大的代表的直接對抗也就不足為奇了。再加上這兩個代表都有各自十分鮮明的意識形態，美國是西方自由資本主義的代表，中國則代表了社會主義的國家，倡導共產主義。最終從表面上經濟資源的矛盾轉入到了深層次的意識形態方面的對立。這種深層次的對立更容易煽動本國的民眾，比如美國政府就對美國民眾宣傳中國一直沒有加入我們的“自由世界”卻成為了當今世界上的一個“紅色霸權”，對我們構成了很大威脅，就像當年的前蘇聯一樣。這種觀點已經在美國國內具有了廣泛的民眾基礎。

三、中國應對中美貿易摩擦的措施和策略

對于中國而言經濟體量早已和當年不可同日而語，不發生沖突那是天方夜譚。否則我們的出路就是按照美國人給我們的角色當一個悲催的打工仔，不謀求在更高的領域具有優勢，不謀求國富民強，就甘心當一個打工者就沒事了，但是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首先一定要加快經濟建設的步伐，堅定不移地實行“三去一降一補”，尤其是要降杠桿，降低金融杠桿。目前中國最大的風險就是金融風險，由過高的債務和金融亂象所引起。中國的人民還不算進入到富裕的生活中，而中國的資產泡沫價格卻跟最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已經可以并駕齊驅甚至比他們還要高。所以一定要強健我們的經濟。現在中央已經實行了“一帶一路”，并通過成立亞投行來配合“一帶一路”的實施，而且也在努力積極地構建我們在全球貨幣市場的話語權和更高地位，推出了石油期貨和鐵礦石期貨都以人民幣充當結算貨幣（無論境內境外）。這些舉措無疑對于美元霸權的地位形成了有力的打擊，同時也加速了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但我們更應該清醒地認識到，人民幣國際化的道路雖然已經開啟，但這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前途還十分漫長。中國人還沒有能夠建立起一套屬于自己的完整的經濟理論體系。在理論層面上我們總是拿著西方的經濟學理論來指導我們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我們在這一方面還只是西方的學生。我們在經濟理論的研究方面還要投入更大的力量，只有建立屬于自己的真正獨立的理論體系才能最大限度地激發中國經濟的活力。總結中國這些年來崛起所取得的成就便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國已經對美國多年來所形成龍頭老大地位的軍事領域、石油美元領域、科技研發領域、工業體系領域構成了極大威脅。而目前唯一還無法撼動美國的就只剩下華爾街在全球金融市場上絕對的說一不二的話語權。我們進一步深化全面開放國門的程度，對外開放更多的金融領域，而金融市場的打開就意味著要加強監管和采取強有力的控制手段，因為這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要高度警惕金融風險的發生，不斷加強防范金融風險的能力。未來中國經濟工作的核心之一就是防范金融風險，這是目前中國最大的軟肋，同時也可以看成是這幾年金融領域“老虎蒼蠅一起打”的大力反腐和游戲規則重新制定的原因所在。

其次，中國要堅定不移地走出去，但是走出去一定會遇到重重阻礙。就拿“一帶一路”來說，其最大的阻礙就是政治因素，別人會擔心你究竟要干什么。不管是“一帶一路”還是構建共同體，里邊會不會包含政治目的，這也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所擔憂的，尤其是歐洲國家。那么為了打破他們的擔心，我們可以向他們耐心友善地宣傳和講解我們的文化、思想以及制度，并求得他們的理解。但是文化、思想這些東西都屬于軟實力，再加上我們制度的優越性，要想讓別人接受一定是長時間的一個過程。比如我們教外國人學漢語，我們的孔子學院在一些外國政客的眼中也許就會被理解為是用儒家思想去和他們的基督教對抗。而且我們越是強調制度的先進性就越會給西方社會以威脅感：你們制度先進是社會主義，最終要實現共產主義。那我們現在是資本主義，難道你要用你的先進來替換我們的后進嗎？這些擔憂使得我們的走出去不管是引進先進的高科技還是把我們的資本、產能、商品輸出都遇到了非常大的障礙。但是為什么唐朝時我們的思想那么受世界各國人民的歡迎？日本派了那么多遣唐使來中國學思想文化制度，歸根結底是因為當時的唐王朝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國家。就像是一個人有錢時他說什么都是對的，而在他沒錢的時候他說什么都是不對的。因此有錢有硬實力才是硬道理。當一個國家有足夠強大的財富基礎并且有足夠強大的國防軍事力量來捍衛自己的財富地位時，這個國家所說所做的一切才會被別人認可。因為所有的動物包括人類都是“唯馬首是瞻、唯強是瞻”，這是本能。尤其是現在世界各國之間的紛爭矛盾一觸即發，軟實力所起的作用是很緩慢的。就好比中藥會慢慢來，而西藥才能比較快速地解決問題。硬實力在紛爭的過程中才會顯示出它強大的作用。所以我們現在所處的國際環境就要求我們在發展自己軟實力的同時，還要重點多發展自己的硬實力并且把自己的硬實力做得更強。因此，我們的強軍、強國防是必需的。但是這些舉措都只是在別人和我們發生沖突時使得我們有能力去化解和抵擋沖突，而不是讓我們去主動尋求沖突對抗。

最后，如果從“修昔底德陷阱”來看，不管我們愿不愿意，作為老大的美國在作為老二的中國往前走的時候是一定會打壓的。因此美國發動“對華301調查”遏制中國，直接指向中國制造2025也就不奇怪了。一位美國政府的貿易代表這樣解釋了對中國加征關稅商品的確定原則，那就是：“將運用一套理論計算出對中國造成最大壓力并且對美國消費者造成最小影響的商品，這些產品應被增加關稅。對于“中國制造2025”中所列的十大高科技行業如果到了2025年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則對美國不利，因此應該對這些產品加征關稅，無論這些產品是否被以上算法的結論所覆蓋。”所以無論美國的規則是什么，他們都要遏制中國制造的十大高科技行業。

既然是中美兩國之間的斗爭，就存在一個斗爭原則的問題。為了使中國能夠從不得不戰到戰之能勝，明白哪些該打哪些該讓，如何打才更有利于中國，就應該遵循以下三點原則：第一，既要面子，但更要里子;第二是以戰養戰，既然已經開戰就要盡量減少傷亡，不可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樣打仗是不合算的。我們可以通過打仗來促進自己的發展;第三就是以戰促和，戰只是手段，和才是目的。當然了，這種和不是委曲求全損害自身利益的和，而是由中國主導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和。中國有幾千年的歷史文化積淀，以溫文爾雅的儒家思想為主導，是“以和為貴”的國度。而美國則是競爭文化，以斗爭為樂。所以如果由中國所倡導的“和”來領導這個世界，那么不僅對中國有利，全世界人民也會皆大歡喜。筆者相信如果中國可以堅持并貫徹這三點斗爭原則，那就一定可以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逐步摸索出對付美國的“四兩撥千斤”的竅門，中美關系的發展前景也一定會變得越來越清晰明朗，也一定會有更多的發展成果造福于兩國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