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的神秘

鄧朝陽

摘? 要：《鮮花盛時的森林》作為三島由紀夫嶄露頭角的文學處女作，與奠定他文壇地位的《金閣寺》與《假面自白》等作品相比鮮少被提及，同其他作品一樣文章語言晦澀，作為神秘意象的令人戰栗魂牽夢繞的海、變化莫測的憧憬、棲身于靈魂的祖先等意象貫穿全文。《鮮花盛時的森林》與其巔峰作《金閣寺》中的神秘意象金閣寺在文學道路上的傳承，揭示三島由紀夫對神秘之物看法的改變：蒙著神秘面紗的事物令人憧憬，如癡如醉;但當祈求進入神秘未知的世界而不被接納之時，憧憬便將化為罪惡。

關鍵詞：神秘意象;三島由紀夫;罪惡;金閣寺;鮮花盛時的森林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4--01

一、日本作家對神秘意象的鐘愛

日本著名評論家森本哲郎于一篇名為《まあまあに見る日本人の心》的文章中提到：“恐らくは日本民族が體験した太古の記憶が無意識のうちにこのような景色をこの上なく美しく、懐かしい思いに誘うに違いない，”日本民族遠古記憶將海灣之景在無意識中引上無比美麗令人懷念的思緒中去。日本人從南太平洋、朝鮮半島等地方歷經無數個日夜漂流，于恍惚中覓得幾絲島影，就此來到賴以生存的棲息地。正如評論家山崎正和所說，日本民族沒有成為海洋民族而成為海岸民族，將遠古回憶作為令人懷念的回憶銘記在心，不再去招惹海上的驚濤駭浪，安于本分地生活。但與此同時，日本人先祖對未知的神域充滿敬畏的好奇心仍潛藏在日本民族的靈魂某處在內心最接近真實的地方住下來。作家將靈魂深處的好奇心寄托在文學上。“人間の知恵では計り知ることのできないこと”，國語辭典這樣定義神秘，意思是人類智慧無法估量之物。縱觀日本文學史可見日本作家對神秘意向的鐘愛：日本神話里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高野圣僧》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水蛭雨與神秘豐腴的女妖——細細品來不勝枚舉。

二、三島由紀夫《鮮花》與《金閣寺》中的神秘意象描寫

三島十六歲發表處女作《鮮花》進入日本文壇。得益于兒時好讀古典文學，將其尊至至高無上的地位，《鮮花》自然帶有《方丈記》等作品之風，如《方丈記》冒頭“行く川の流れ畫絶えずにしてしかも本のの水にあらず淀みに浮かぶ泡沫はかつ消えかつ結びて久しく止まる事なし。”中所記，逝去河川流水不絕而水非其原模樣，滯隅水浮且消且結哪曾有久佇之例。三島在《鮮花》中對憧憬也有一段異曲同工的描寫：“我知道我的憧憬之所在。憧憬恰如河川一般，河川的任何一部分都不是河川，因為河川在不停息地流淌著，昨天還是河川的部分今天就已經不再是，”憧憬作為《鮮花》中的神秘意象首次登場便為小說奠定了奇特詭異的基調。故事情節沖突尚不飽滿，似乎旨在宣告其美學觀念，但此作是三島文學走向的預兆——神秘意象在《金閣寺》以及《豐饒之海》系列中被提及更多。

文學作品是作家表達靈魂的凈土與樂園，三島作品中蒙著面紗的神秘意象可視作是他靈魂里“魔性”與“罪惡”之美的載體：《鮮花》中的先祖熙明的日記中記錄她遇見神跡之事：熙明外出散步，看見樹林中有東西熠熠生輝。定睛一看發現是位頭發烏黑胸前戴著耀眼十字架的女子后，受到感召成為基督教徒;遠祖的情人對海抱有魔性的恐懼夜不能寐寢食難安，墮入不可思議的恍惚之中;祖母的叔母因年幼時窺視過海，直到老都對海抱有熾熱的憧憬。

至于“罪惡”則是冷峻雋永的金閣寺，溝口被灌輸一種意念：金閣就是美，美就是金閣。至于有多美因未曾目睹便是神秘之極的存在，只知白晝金閣熠熠生輝夜晚金閣默默承受夜的黑暗，周圍的一切都不配與金閣相提并論。結巴的溝口極度自卑，口吃阻擋他與外界正常交流，神秘的金閣便是安慰他的存在：“對我來說，美就應是這樣的。是它使我免遭塵世喧囂的煩擾，為我建起人生的避風港。”溝口自知內心丑陋企圖用金閣美化丑陋。但當溝口發現金閣從未接納過他，他是世界丑陋底層的存在，與極端的對立面的金閣存在不可跨越的鴻溝之時，溝口接受了現實世界丑陋的自己，漸漸萌生只有金閣毀滅美才能發揮到極致的執念。

三島在《鮮花》與《金閣寺》中對神秘意象風格迥異的描寫，與三島悲愴令人惋嘆的一生密不可分。出生于顯赫沒落貴族，少年三島雖性格怪僻偏愛孤獨但好讀古典文學。被祖母的管教得喘不過氣來的三島，對未知世界仍抱有憧憬。戰后30歲的三島潛心撰寫《金閣寺》，不滿于戰后的體制企圖重新構建他的天皇觀：即葉渭渠所說“文化概念的天皇制”，此時的三島開始構建“毀滅美”這一概念，并將它注入溝口這個極端的人物身上。

三、罪惡的未知

三島在《曉寺》中寫道“所謂藝術，就是巨大的晚霞，是一個時代所有美好事物的燔祭……什么即將開始呢？什么也沒有開始。只有，終結而已。”

神秘意象在三島的作品中由美好演化為罪惡：蒙著神秘面紗的事物令人憧憬如癡如醉;但當祈求進入神秘未知的世界而不被接納之時，憧憬便將化為罪惡。

參考文獻：

[1]三島由紀夫（日）. 憂國·仲夏日之死[M]. 唐月梅等，譯. 北京： 作家出版社，1995.

[2]三島由紀夫（日）. 金閣寺[M]. 林少華，譯. 青島：青島出版社，2009，9.

[3]陳小芬. 綜合日語教程[Z].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8.

[4]三島由紀夫（日）. 曉寺[M]. 竺家榮，譯. 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12.

[5]鴨長明（日）. 方丈記[M]. 李均洋，譯. 法律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