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洪波 楊彥川 陶劍飛
本研究采用高校學生社團參與量表、領悟社會支持量表、人際關系綜合量表等工具對410名參加社團的大學生進行調查。結果表明,社團參與對人際關系困擾具有負向預測作用;領悟社會支持在社團參與和人際關系困擾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受到性別調節,即社團參與對人際關系困擾的影響存在有調節的中介效應。
大學生正處于人生發展的關鍵時期,建立和維持良好的人際關系不僅是大學生活的需要,也是將來走向社會的需要,是大學生社會化的重要內容。良好的人際關系能夠促進身心健康,提升主觀幸福感[1][2];不良的人際關系常引起心理失衡,導致焦慮、抑郁以及手機成癮等問題的出現[3][4]。因此,對大學生人際關系的研究引起了心理學家的普遍關注[5]。研究者已經考察了性別、生源地、學習成績、人格、認知、生活態度等因素對大學生人際關系的影響[6][7]。學生社團是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和校園文化建設的重要載體,有效開展社團活動在培養學生綜合素質、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等諸多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目前對社團參與和大學生人際交往關系的研究卻很少[8]。呂迎春等人[9]研究表明,社團參與能促進貧困大學生發展他們的社交和文化資源。高建萍[10]選取江蘇省7所高校進行調查,發現參加體育社團的大學生社會交往能力要顯著強于未參加社團的大學生。除了這些直接關系研究之外,目前尚未見有學者探討社團參與影響大學生人際關系的具體機制,即尚未探討哪些變量可能在社團參與和大學生人際關系之間發揮中介或調節作用,本研究將對此進行探討。
領悟社會支持是指個體對社會支持的期望和評價,是對可能收到的社會支持的信念。領悟社會支持是個體應對應激事件的重要資源,對心理健康、人際關系都有積極的影響[11][12][13]。有研究者基于社會生態模型表示,參加高校社團可以對大學生獲得社會支持起積極影響[14]。因此,社團參與可能通過領悟社會支持間接影響人際關系。這種間接影響是否存在個體差異?目前也尚未有學者探究。因此,很有必要考察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效應是否受其他因素的調節,這有助于闡明“社團參與的影響何時起作用”的問題[15]。研究表示,大學男生的人際關系困擾程度顯著高于女生,尤其是與異性交往方面[16][17]。那么對于男生和女生來說,領悟社會支持會對他們的人際關系各自產生什么樣的影響,這一點值得我們深究。本研究將對領悟社會支持中介效應的性別調節作用進行探討。
(一)研究對象
采用整群抽樣方法抽取廣州大學700名在校本科學生為被試,經嚴格篩選之后保留有效問卷572份,其中目前參加社團的學生有410人:男生165人,女生245人;大一237人,大二142人,大三31人。
(二)測量工具
1.高校學生社團參與量表
該量表由王瀟、史曉燕等人[18]編制,共22個項目,采用李克特4點計分。第1~8題為認知參與維度,第9~15題為情感參與維度,第16~22題為行為參與維度。三個維度的分量表α系數分別為0.81、0.89、0.83,信度良好。
2.領悟社會支持量表
該量表由Zimet等編制,姜乾金等人[19]修訂,共12個題目,分為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和其他支持三個維度。釆用7級評分標準,得分越高,表示個體領悟到的社會支持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總量表的α系數為0.90,信度良好。
3.人際關系綜合量表
該量表由鄭日昌等人[20]編制,其主要用途是測量大學生人際關系的困擾。該量表設有28個題項,若敘述的問題符合自己的情況,則答“是”,反之答“否”,“是”和“否”分別記作1分和0分。得分高則人際關系困擾程度就高,反之則代表著人際關系情況較好。0~8分表示與人相處不存在困擾;9~14分表示與人相處存在輕度困擾;15~28分表示與人相處的困擾比較嚴重。在本研究中,總量表的α系數為0.87,信度良好。
(三)統計與分析
采用SPSS17.0對數據進行整理并進行描述性分析、相關分析,根據中介、調節效應的檢驗程序進行多重回歸分析。使用Harman單因素檢查進行檢驗,發現第一個因子解釋率為19.07%,得出結論本研究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
(一)描述及相關分析
本研究中人際關系困擾平均分為7.44±5.59。有25.6%的學生存在輕度人際關系困擾,11.7%的學生存在較嚴重人際關系困擾。大一學生的人際關系困擾得分顯著高于大二學生(F=4.60,p<0.05);在社團內擔任部委/干事職務的學生人際關系困擾得分顯著高于擔任部長/副部長職務的學生(F=5.67,p<0.01)。人際關系困擾社團參與、領悟社會支持顯著負相關,社團參與和領悟社會支持顯著正相關。具體見表1。

(二)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檢驗
相關分析顯示,社團參與、領悟社會支持與人際關系困擾三者兩兩相關。為考察領悟社會支持在社團參與和人際關系困擾間的中介作用,本研究控制人口學變量,然后根據 Baron等人[21]提出的檢驗程序,將各變量進行中心化,對領悟社會支持(中介變量M)在社團參與(自變量X)和人際關系困擾(因變量Y)進行多重回歸分析。第一步,以社團參與為預測變量、人際關系困擾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標準化回歸系數-0.03(p<0.001);第二步,以社團參與為自變量、領悟社會支持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標準化回歸系數0.04(p<0.001);第三步,在控制社團參與的基礎上,以領悟社會支持為自變量、人際關系困擾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人際關系困擾對社團參與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從-0.03降為-0.02(p<0.001),但仍然顯著不為0,人際關系困擾對領悟社會支持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31(p<0.001),這表明領悟社會支持在社團參與和人際關系困擾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大小為0.04×0.31/0.03=41.33%。具體見表2。

(三)性別的調節作用檢驗
為檢驗領悟社會支持對社團參與和人際關系困擾的中介作用是否受性別的調節。本研究控制根據溫忠麟等人[21]提出的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程序,將除性別(調節變量U)外的變量社團參與(自變量X)、領悟社會支持(中介變量W)和人際關系困擾(因變量Y)做中心化處理,進行多重回歸分析。第一步,進行人際關系困擾(Y)對社團參與(X)與性別(U)的回歸分析,得到X的系數極其顯著(β=-0.25,p<0.001);第二步,進行領悟社會支持(W)對社團參與(X)與性別(U)的回歸分析,得到X的系數極其顯著(β=0.34,p<0.001);第三步,進行人際關系困擾(Y)對社團參與(X)、領悟社會支持(W)與性別(U)的回歸分析,得到W的系數極其顯著(β=-0.31,p<0.001);第四步,人際關系困擾(Y)對社團參與(X)、領悟社會支持(W)與性別(U)以及調節變量與中介變量的乘積項(U×W)的層次回歸分析,得到U×W的系數顯著(β=-0.23,p<0.01)。說明性別的調節作用顯著,有調節的中介模型成立。具體見表3。

通過簡單斜率檢驗進一步分析性別在網絡使用和網絡使用自我效能之間的調節作用。結果表明,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在男生群體中更為明顯。具體見圖1:

在本研究中,25.6%的學生存在輕度人際關系困擾,11.7%的學生存在較嚴重人際關系困擾,這一結果明顯低于前人的研究[22]。這可能是因為研究中的學生均有社團參與,社團參與有利于提高學生的社交能力[9][10],因此他們較少存在人際關系困擾。本研究表明,大一學生的人際關系困擾得分顯著高于大二學生。這一結果與前人研究一致[17]。從高中單一的環境跨越到大學多元化的環境中,大一新生一方面要應對生活、學習環境的巨大變化,另一方面還要面對突然增多的社會交往場合,而人際交往的經驗并不充足,因此就容易出現人際關系困擾。本研究還表明,在社團內擔任部委/干事職務的學生人際關系困擾得分顯著高于擔任部長/副部長職務的學生。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上述的年級差異。另外,參加社團活動越多可能會感受到更多的社會支持,其社會交往能力也可能會更高[14]。
本研究發現,社團參與對大學生人際關系困擾的影響,一方面是直接影響人際關系困擾,另一方面可以通過影響領悟社會支持這一間接途徑實現,即領悟社會支持在社團參與和人際關系困擾之間起中介作用。根據Fredrickson的拓寬建構理論[23],學生通過社團參與可以感受到更多的社會支持,而社會支持的水平越高個體的積極體驗也就越高,積極的情緒體驗可以幫助個體構建心理資源、社會資源等,從而也就更容易與人建立良好的關系[24]。個體發展是一個自身特征與周圍環境交互作用的結果[25]。本研究發現性別能夠調節領悟社會支持的中介效應。一方面,當領悟社會支持水平較低時,男生的人際困擾程度高于女生。國內外的研究大多表明女性的共情水平高于男性[26][27]。因為女生本身善于識別、理解和體察他人的情緒情感,人際交往中了解對方的需要,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所以在同樣低領悟社會支持情境中也會更容易形成良好的人際關系。另一方面,隨著領悟社會支持水平的提高,男生人際困擾改善程度比女生更加明顯。關于個體發展不同保護因素之間對個體發展結果交互作用的研究,包括兩種交互作用模式,第一種是增強模式,即一種保護因素可以增強另一種保護因素的作用;第二種是補償模式,一種保護因素的水平比較低時,另一種因素可以補償其低水平對個體發展的不利影響[28][29]。前文已述,女性角色和領悟社會支持都是大學生人際關系的保護因素,本研究的結論支持了保護因素之間交互作用的補償模式。具體而言,領悟社會支持對人際關系困擾的改善效果受到性別的影響,領悟社會支持對男生人際關系困擾的改善作用更大,對女生反而更小。
本研究提出的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模型,深入描繪了社團參與影響大學生人際關系困擾的作用機制,拓展了以往研究的深度。本研究的結論也提示我們需要注意到領悟社會支持對男、女大學生人際關系的不同影響,對于男生要多給予支持肯定,并引導其增強領悟社會支持的能力,以達到改善人際交往困擾。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7年廣州大學高教所招標課題(2700050212)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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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編輯羅力責任編輯陳春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