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樂
自2001年首次正式提出“數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這個概念以來,數字人文的浪潮正在形成,數字人文成為圖書館實踐的一個新方向[1]。截至2018年9月,CenterNet 統計的全球數字人文中心有200 個,美國75 個[2],美國儼然已經成為全球數字人文浪潮的中心。目前,我國數字人文研究與實踐剛剛起步,圖情檔學科在數字人文研究中占據著主導地位,已有學者對國外實踐案例[3]進行了研究,試圖通過國外經典案例的研究,推動我國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實踐的發展,但目前美國圖書館數字人文案例研究成果不多,我國圖書館想要實現數字人文視角下角色的真正轉變,仍然存在數字人文認知及自身定位缺失、數字人文學術土壤匱乏、數字人文服務先天不足、信息技術能力差等障礙[4]。因此,筆者選擇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踐作為研究對象,對其管理、運營、服務、科研等方面進行詳細調查,其中人員構成、服務內容、校內外合作、科研項目與獎學金資助、國際交流主要通過網站調查與文獻調研的方式實現,經費使用及評估反思主要通過對DHLab 主任Peter Leonard、經理Catherine DeRose 郵件咨詢的方式進行。筆者希望通過對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踐的分析總結彌補目前國內經典案例研究成果的不足,為我國圖書館數字人文實踐提供借鑒。
耶魯大學數字人文事業的根源至少可以追溯到1956年羅伯托·布薩神父訪問耶魯,以及耶魯大學在1965年獲得IBM 資助的人文學科和計算機為主題的會議[5]。近年來,隨著耶魯大學師生對數字人文學科的興趣呈指數級增長,越來越多的高知名度教師開展數字人文學科項目,耶魯大學圖書館積極應對此類變化,開始推動數字人文學科工作的發展。2012-2013年,一群教育技術人員、研究生、圖書館館員和教師舉辦了一個名為“數字學術新方向”(NewDirectionsfor Digital Scholarship)的系列研討會,通過數字人文領域校內項目展示與校外專家演講的方式,以揭示大學在支持數字人文學科領域專業知識的需求。2013年,耶魯大學圖書館雇傭了一名全職“數字人文研究圖書館員”(Librarian for Digital Humanities Research),此崗位是一種新型的人文學科館員[6]。2015年,在Goizueta 基金會300 萬美元的資助下,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Digital Humanities Laboratory,DHLab)在耶魯大學最大的斯特林紀念圖書館(Sterling Memorial Library)成立,標志著耶魯大學繼續致力于人文科學的前沿研究和教學[7]。2018年夏天,數字人文實驗室搬入了位于斯特林紀念圖書館的弗蘭克家庭閱覽室新空間[8],該空間包含大面積的協作工作空間、會議室及辦公室,主要用于推動耶魯大學科學、技術、工程、藝術和數學的教學和研究,數字人文實驗空間布局見圖1。

圖1 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空間布局[6]
據DHLab 主任Peter Leonard 介紹,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獲得的Goizueta 基金會300 萬美元使用方式大致可分為用于設備和設施、雇傭工作人員和資助數字人文項目三類。具體而言,在300 萬美元中,20%將用于設備和設施、包括翻新前儲備圖書閱覽室(現為弗蘭克家庭閱覽室)作為DHLab 的永久空間,購買小型計算機實驗室,專用軟件,如識別掃描文本語言的技術,地理空間信息系統和數字化設備,將用于研究目的、不受版權保護的書籍變成數字文本。25%將用于雇用三名新數字人文研究圖書館員。剩余的部分將用于資助耶魯大學教師和研究生的數字人文項目,其中教師項目的資助額度最高可達2 萬美元,教師和研究生的“種子基金”資助額度最高可達3,000 美元。自2018年起,大學中央財政支持與捐贈的組合模式是支持數字人文實驗室資金來源的主要方式。
DHLab 擁有一支成熟的數字人文團隊,其團隊主要分為日常管理隊伍、教學指導員隊伍、博士后隊伍、執行委員會隊伍四類。
(1)日常管理隊伍包括:①DHLab主任。主任是數字人文實驗室的“領頭羊”,是保證團隊順利運行的主要負責人,進行實驗室的管理工作。目前DHLab 主任是Peter Leonard,他是2013年第一位作為數字人文研究圖書館員來到耶魯大學圖書館工作的。入職前他主要負責芝加哥大學的人文科學計算,并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擔任文本挖掘博士后研究員,獲得谷歌數字人文研究獎;②經理。經理的職責主要為會見研究人員進行咨詢,參與數據分析和可視化研討會,并在相關的課程中與數字人文教學研究員進行合作。目前,DHLab 的經理為Catherine DeRose,其擁有英國文學博士學位以及人文計算和設計方面的輔修學位,參與國家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以及卡內基音樂廳和福爾杰莎士比亞圖書館的數字人文活動;③數字人文開發人員,其主要負責數字人文軟件產品的開放與優化。Douglas Duhaime 是DHLab 的數字人文開發人員,在加入實驗室之前,Douglas為ProQuest 公司的文本和數據挖掘產品經理,并與HathiTrust 研究中心合作開展了HTRC 高級合作研究基金會,并參加了NEH 贊助的“早期現代數字議程”;④用戶體驗設計師,其主要專注于用戶研究,原型設計和產品的設計,并通過數據可視化和信息設計手段來展示人文信息。Monica Ong Reed 為DHLab 的用戶體驗設計師,其畢業于耶魯大學和羅德島設計學院數字媒體專業,并在2007-2015年擔任耶魯大學音樂學院設計師,曾獲得韋比獎提名;⑤項目經理,協助耶魯大學教師和學生開展數字人文研究。自2015年起,DHLab 每年會聘請2-4 名具有計算機科學或人文學科背景的人員作為項目經理,來協助耶魯大學師生開展數字人文項目研究;⑥顧問與項目助理。顧問的主要職責就是與數字人文學者進行溝通,以了解其意見與需求。2017-2018年,DHLab 的顧問為Kevin Anderson 與Clay Greene。此外,DHLab 也面向耶魯大學學生招募數字人文實驗室項目助理,并向其提供資金[9]。
(2)教學指導員隊伍。DHLab 每個學期都會任命一批數字人文學科教學指導員,DHLab 工作人員將數字人文學科和演示設計整合到教學指導員的課堂中,以協助開設具有強大數字人文元素的課程。教學指導員的選擇取決于課程的目標和研究員的興趣。2015-2018年,DHLab 已經任命了21 名教學指導員,均為耶魯大學的博士生[10]。
(3)博士后隊伍。自2015年以來,耶魯大學數字人文實驗室與校內學術部門合作,為2-3 名博士后人員提供支持。在任命期間,每個博士后都參與實驗室的工作,并追求與他們的學科相關的獨立數字人文研究。除了在數字人文實驗室接收專門的工作空間外,博士后同事還與其所在部門的教師導師以及技術人員(包括數字人文開發人員和用戶體驗設計師)進行協作。2015-2018年,DHLab 已經與耶魯大學7 名博士后進行了合作[11]。
(4)執行委員會隊伍。DHLab 成立了一支由計算機科學專家、人文科學學者、圖書館員、數字人文實驗室工作人員等組成10-14 人不等的執行委員會,以專注于在耶魯大學推廣數字人文科學[12]。
為了幫助耶魯大學全校師生推進項目研究,DHLab 提供了廣泛的服務,其中主要包括:
(1)磋商咨詢。DHLab 為任何發展階段的數字人文項目提供個人和團體磋商咨詢。工作人員解決與最佳實踐、數據管理、語料庫創建、可視化、數字工具等相關的數字人文問題。科研人員可以通過預約或者辦公時間來DHLab 討論數字人文項目或與工作人員交流數字人文思想[13]。
(2)數字人文項目入門培訓。DHLab 為數字人文科學新手或對數字人文感興趣的人員提供數字人文項目入門培訓,旨在幫助研究人員成功規劃,管理和構建數字人文項目。入門培訓的內容主要包括項目規劃、語料庫創建、工具與方法、數字傳播等內容[14]。耶魯大學師生可在每周二和周三下午2∶00 至4∶00 到DHLab 尋求指導與幫助[15]。
(3)空間與設備。DHLab 是一個開放的公共工作空間,包含可用于數字人文研究的專用軟件和計算機,來進行文本分析、視覺分析、空間分析與網絡分析,提供的數字方法主要包括文本標記、映射、網絡分析和主題建模,為耶魯大學的教師、研究生和本科生提供廣泛的數字人文學科支持[16]。
(4)研討會。耶魯數字人文實驗室全年組織數字人文工作坊,介紹與數據收集、清理、挖掘、可視化和分析相關的方法和工具。工作坊向所有耶魯大學的學生、教職員工開放,但有名額限制,參加需要事先注冊申請。工作坊安排會提前在DHLab 主頁上公布,如2018年10月3日下午四點的Introduction to Machine Learning 與11月1日下午3-5點的DataHoursforHumanists[17]。
(5)數據資源挖掘及專題資源集。耶魯大學圖書館與Adam Matthew,Gale,ProQuest 等數據庫供應商合作,在許可協議中包含文本和數據挖掘(TDM)權利,耶魯大學的研究人員可以訪問原始文本以進行數據挖掘[18]。此外,DHLab 還將數字人文的相關書籍和網絡資源集成專題,其中書籍內容包括理論書籍,以及教授特定編碼技能的書籍,網絡資源包括數字人文博客、項目、工具及課程教學大綱,用戶可通過訪問LibraryThing 頁面[19]和耶魯數字人文實驗室Zotero 合作賬戶[20]進行專題資源獲取。
(6)GitHub[21]。為了讓用戶更好的進行數字人文研究,開發項目程序,DHLab 提供了GitHub開源代碼庫以及版本控制系統,用戶可以十分輕易地找到海量的開源代碼。
圖書館開展數字人文服務需要進行跨學科跨部門合作,以開放的態度走出去[22]。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與耶魯大學校內外部門機構進行合作,發揮自身優勢,開展服務。其中校內合作部門主要包括:
(1)教學與學習中心(Center for Teaching and Learning,CTL)。DHLab 與CTL 會舉行聯合咨詢,并且一名CTL 的工作人員幫助DHLab 培訓數字人文教學研究員。
(2)校園IT(Campus IT)。DHLab 與CTL 看展數字人文項目合作,并且提供關鍵基礎設施。
(3)GIS 服務、StatLab、耶魯大學研究計算中心(Yale Center for Research Computing,YCRC)和耶魯大學網絡科學研究所(Yale Institute for Network Science,YINS)。DHLab 與此類機構舉辦聯合研討會和聯合磋商。比如,2018年10月3日下午四點的Introduction to Machine Learning研討會就是耶魯大學研究計算中心用戶組系列的一部分[23]。
(4)學生組織。DHLab 中的學生項目經常與Yale STEAM(混合STEM/ 藝術與人文項目)和Float Yale(計算機科學中的性別多樣性)兩個本科小組合作,以支持學生感興趣的領域。
校外合作機構按照功能主要分為:
(1)資助機構。由耶魯大學已故校友設立的Goizueta 基金會為DHLab 提供了創業資金與撥款。另外,DHLab 十分幸運地收到了另外一份基金的資助,以用于未來數字人文空間的翻新。
(2)項目合作機構。DHLab 與紐黑文國家事務辦公室(Office of New Haven and State Affairs)合作開展了Pathways to Arts and Humanities 及Pathways to the Sciences ventures 項目,并與紐黑文和其他地區中學、高中舉辦了聯合研討會。另外,DHLab 還與非營利組織合作,如最大的非洲裔美國人視頻口述歷史收藏項目History Makers、紐約公共圖書館和大英圖書館等。
截至2018年9月,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已經參與完成的數字人文項目18 個,正在進行的項目12 個。項目主要分為視覺分析、文本分析、web 應用程序、空間分析、眾包數據和網絡分析6 種類型,主題設計到手稿、經、語言、語言學、中世紀、檔案、文字、照片、建筑等。其中12 個在研項目中視覺分析主要是有Neural Neighbors: Capturing Image Similarity、PixPlot,文本分析項目主要有Digital Humanities and Russian & East European Studies、Let Them Speak:An Anthology of Holocaust Testimonies、Robots Reading Vogue, web 應用程序主要有John Ashbery’s Nest,空間分析項目主要有GatheringaBuilding、Photogrammar、New Haven BuildingArchive,眾包數據項目主要有Transcribe at Yale,網絡分析項目主要有InsidetheDecisive Network。特征項目Ensemble:Crowdsource Yale Theater History[24]。DHLab 為這些項目提供項目管理、3D 建模、照片數字化、書面材料轉錄、創建在線平臺、可視化、資金支持等服務,幫助研究者更好地展示項目,擴大用戶對科研項目的理解。
數字人文實驗室提供許多資助機會,以幫助推動耶魯大學的數字人文研究。其中,耶魯大學與數字人文相關的獎學金主要有:
(1)快速原型制作資助(Rapid Prototyping Grants)。快速原型制作資助用于項目的重點設計和開發干預,以幫助項目開始或為現有項目添加創新功能。它鼓勵創新,主要資助同類項目的第一個,耶魯大學人文學科的研究生、專家和正在從事數字人文項目的耶魯圖書館員或策展人每年都有資格申請一份快速原型制作資助。ChirilaDB、Cinécircuits、 Digital Editing and the Medieval Manuscript Roll 是快速原型制作資助的科研項目[25],DHLab 為這些項目提供了資金資助。
(2)研討會資助(Workshop Grants)。研討會資助主要用于支持校園內的數字人文討論和培訓機會,每次資助500 美元,資助對象為來耶魯參與數字人文討論或培訓的非耶魯參與者,資金主要用于酬金、旅行費用或與會者的食物費用等[26]。
(3)數字人文訓練獎學金(DH Training Scholarships)。DHLab 為耶魯大學的本科生、研究生和圖書館員設立了數字人文訓練獎學金,以支持參加校外三天或三天以上的數字人文研討會。當數字人文訓練獎學金周期開放時,將以滾動方式接受申請,每人每次資助500 美元,直到資金用完為止[27]。
(4)校外其他資助。除了數字人文實驗室支持的資助機會之外,DHLab 還鼓勵對數字人文項目感興趣的人員積極申請一些其他國家和國際機構的數字人文資助,主要包括NEH(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Humanities)數字人文辦公室、ACLS(American Council of Learned Societies)數字創新獎學金、Alfred P.Sloan 基金會-數字信息技術專業、Artstor 數字人文獎、圖書館和信息資源委員會、人文科學高級技術研究所(Institute for Advanced Technology in the Humanities,IATH)-訪問獎學金等。
據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主任Peter Leonard 和經理Catherine DeRose 介紹,為了更好地促進耶魯大學數字人文研究的推進,及時總結經驗教訓,調整工作重點與方向,DHLab 每年或者每學期會通過兩種方式對數字人文實踐進行評估:一是年度報告。DHLab 每年會向基金資助組織提交數字人文年度報告,以通報DHLab 近一年的運營情況、經濟使用情況、存在問題及下一年的預算情況等。二是教學反思。DHLab 的教學人員在每學期結束后會對一學期數字人文工作進行總結,并寫下反思。這些反思是數字人文具體工作的經驗總結,有利于解釋如何將數字人文的方法有意義地融入本科和研究生課程的信息手冊[6]。
耶魯大學數字人文實驗室十分重視用戶與館員進行對外學習交流,鼓勵耶魯大學師生及館員去其他機構參加密集型或者超過三天的研討會。DHLab 推薦的學習交流數字人文機構或研討會主要有:
(1)數字人文暑期研究所(Digital Humanities Summer Institute,DHSI)。由于耶魯大學是數字圖書館聯盟(DLF)的成員,因此耶魯大學教師、學生和員工參與會享有300 美元的優惠學生注冊費。對于非學生,注冊費則為650 美元。此外,DHSI 也對所有人員開放獎學金申請,標準為學生150 美元,非學生300 美元[28]。
(2)人文強化教學(Humanities Intensive Learning and Teaching,HILT)。HILT 是一個為期5 天的培訓機構,其中包括為研究人員、學生、早期職業學者和文化遺產專業人士提供的主題演講,了解數字人文理論、實踐和文化。全日制學生、專業學者或畫廊,檔案館和博物館員工報名可享有250 美元的優惠。任何5 人團體注冊都有資格享受25%的折扣[29]。
(3)牛津數字人文(DigitalHumanities@Oxford,DHOxSS)。DHOxSS 接受任何對數字人文感興趣的人申請,包括所有職業階段的學者、學生、項目經理以及從事IT、圖書館和文化遺產工作的人員。培訓時間為一周,主要通過專家客座講座的方式進行培訓[30]。
(4)奎爾夫數字人文學院(DH@Guelph)。加拿大奎爾夫數字人文學院每年會舉辦一系列為期4 天的數字人文研究與教學相關研討會,各個學科和機構的學生、教師團隊都可以報名參加。學生注冊費用為200 美元,外校員工/教師注冊費用為500 美元,校內教職工為350 美元[31]。
(5)特里爾數字人文秋季學校(Trier Digital Humanities Autumn School)。德國特里爾大學每年秋季會開展數字人文學校,主要進行計算語言學與數字人文學科的相關研究培訓[32]。
(6)2016年的中文數字人文暑假學校(Summer School in Chinese Digital Humanities)。此研習營由我國臺灣“蔣經國國際學術交流基金會”、荷蘭萊頓大學與比利時魯汶大學聯合主辦。基金會會向大學院校或學術機構的專任學者,攻讀博、碩士學位的研究生提供一定額度的獎學金[33]。
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十分注重舊建筑空間的改造利用。DHLab 所在館斯特林紀念圖書館建于1930年,數字人文實驗室的永久空間弗蘭克家庭閱覽室也是由前儲備圖書閱覽室翻新改造而成。據DHLab 主任Peter Leonard 介紹,相較于重新建設館舍空間,翻新舊閱覽室大約為DHLab 減少了80%的費用支出。對于圖書館舊空間的改造與利用,一方面為數字人文工作節省了大量的資金,保證了DHLab 在其他方面,尤其是科研項目資助方面的支出,突出了DHLab的工作重點與方向;另一方面也保持了數字人文服務與圖書館地理位置上的連接,可以更好地利用圖書館的其他服務資源與物理環境。此外,DHLab 有一支分工明確的工作團隊,結構體系成熟。其中,日常的管理隊伍主要負責數字人文實驗室的日常運營與服務實現;教學研究員隊伍負責圖書館數字人文服務與耶魯大學日常教學的連接、實踐工作;博士后隊伍則主要負責數字人文服務與科學研究如何融合的探索;執行委員會則負責從各專業的角度監督、把握DHLab 建設方向,推廣數字人文。各團隊之間既相互交融,又彼此獨立,各司其職。
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合作機構分為校內與校外兩部分,其中由于DHLab 的服務對象主要為耶魯全校師生與研究人員,因此校內合作機構是DHLab 的主要方向,校外機構則處于補充地位,即“與校內機構合作為主,以校外合作機構為重要補充”的合作方針。其次,DHLab 不同合作機構承擔的職能也不盡相同。與校內合作機構主要是為了彌補圖書館在某些能力上的缺失,進行優勢資源整合,開展服務。而與校外機構合作則更多地是為了獲取資金支持,合作數字人文項目,推廣、普及數字人文,擴大社會影響力。數字人文中心的設立,主要是為了彌補圖書館資源與服務提供現狀和數字人文研究者期望之間的差距,推廣和普及數字人文[34],DHLab 向耶魯大學全校師生開放數字人文的環境,提供數字人文相關的軟硬件條件,集合相關的文獻信息資源,進行數字人文的基本培訓,提供接觸數字人文機會,輔助數字人文科研等服務,很好地揭示了圖書館數字人文中心紐帶、連接與推廣的角色定位,即不喧賓奪主,又無可替代。但是,與一些美國高校圖書館積極向校外提供數字人文服務不同,如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圖書館主動邀請校外有需求的相關學者舉行討論會,為其提供數字人文服務[22]。DHLab 的主要服務對象為耶魯全校師生與教職工人員,服務半徑主要為校內,通常情況下不提供校外人員的支持服務。
DHLab 獲得的300 萬美元資助中,有將近55%用于數字人文項目。DHLab 主任Peter Leonard 也表示“提供數字人文的新設備與環境不是第一位的,增加不同領域專家的合作,培育數字人文新空間才是DHLab 的首要目標”[7]。由此可見,孵化數字人文科研項目是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的主要職責與目的。DHLab 圍繞這一工作中心,針對不同的數字人文服務需求群體,制定了全方位的資助體系。體系包括以數字人文研究者為資助對象的研究基金,以數字人文研究生與圖書館數字人文從業人員為資助對象的種子基金,為對數字人文從業或感興趣的群體準備交流基金和以數字人文訓練為主的訓練基金等,覆蓋了數字人文不同基礎與需求的群體,涉及到數字人文不同的環節與步驟,為數字人文人才培養、科研項目孵化、數字人文推廣建立了全方位的資助體系。
雖然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服務范圍僅限于本校師生,但其仍然鼓勵校內數字人文研究人員、碩士生、對數字人文感興趣的本科生、圖書館數字人文從業者積極參與對外交流。DHLab 不僅僅建立了各種針對研討會、培訓班、訓練營的資助獎學金,還與一些知名的、有影響力的數字人文機構進行了溝通合作,為耶魯大學師生爭取了參與數字人文交流培訓學費的優惠。此外,DHLab 還通過其網頁、博客、e-newsletter、Instagram、Twitter 不定期向用戶推送數字人文研討會相關信息。同時,DHLab 十分重視對自身工作的總結與反思,通過年度報告與學期教學反思的方式,從運營管理與教學研究的不同角度,審視自身工作,積累經驗,為后期工作的開展與新員工的培訓積累材料。
受傳統業務流程、人力資源和資金因素的制約,圖書館組織架構與人才隊伍結構在短時間內無法改變,大多數圖書館仍維持著采訪編目、流通閱覽、信息技術、辦公室等傳統組織架構,人才隊伍結構與資金撥付也與之匹配,且各部門工作內容獨立,員工知識技能固化,館員對數字人文等新領域的實踐關注甚少。因此,任何一個圖書館傳統部門均無法單獨勝任數字人文服務[4]。而數字人文作為一個在全球蓬勃發展的新領域,其邊界不斷擴展,文本挖掘、可視化與圖形化、數字化項目、模式識別、VR/AR 與ARG 等數字技術廣泛應用于數字人文項目[35],數字技術貫穿數字化到數字出版的整個知識管理生命周期,資金投入也在不斷加大。面對如此寬泛的技術領域與巨大的資金需求,從事數字人文工作往往要求館員掌握數字技術、工具和方法,包括文本編碼、文本挖掘、數據可視化、GIS、社會網絡分析、圖像分析等數字人文技術甚至編程語言、數據庫設計、網站開發等計算機基礎知識和技能。結合耶魯大學數字人文實驗室團隊人員結構與學科背景,及我國高校圖書館的組織架構,可以依托圖書館的技術部門成立數字人文空間籌備團隊,提供服務。并且,圖書館可以根據數字人文項目的需求,在保持圖書館人員所屬部門與工作業務穩定運行的情況下,臨時抽調對數字人文感興趣或有相關技能的館員組成臨時工作小組,共同進行數字人文服務。此外,我國高校應該重視舊空間的修繕與改造,將舊空間改造作為數字人文空間建設的主要方式。一方面可以減少數字人文資金支出,將有限的資金支出到其他方面,提高資金的利用效率;另一方面可以縮短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服務建設時間,提高籌備效率。
由于目前我國數字人文學術土壤嚴重匱乏,圖書館數字人文實踐仍然是處于起步摸索階段,服務能力不足[4]。因此,首先我國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服務應該確立服務邊界,限定服務范圍,以保障數字人文的服務質量。耶魯大學圖書館由于數字人文服務實踐發展時間不長、經費有限等原因,DHLab 目前僅為耶魯大學的全校教職工提供服務。結合其限定服務范圍的經驗與我國高校圖書館的現實情況,我國高校應該把數字人文服務邊界限定為本校的教職工,優先為各高校內部服務。其次,由于數字人文具有明顯的交叉特征,且人文學科的研究或創作帶有非常強的個人色彩,人文研究所要使用的數據集、工具軟件或平臺一般是小眾的,而且指向性非常明確,沒有固定的套路[3]。因此,圖書館應加強對外合作,與校內外研究機構、研究人員共建項目,共同開展服務研究[36]。在各高校中,圖書館在空間、人力、資源組織等方面通常有一定的優勢[22],但在教學、項目研究、培訓、資金、宣傳推廣等方面有著明顯的缺陷。因此,圖書館應秉承著不同的目的找尋合作機構。其中,校內合作機構應該選擇在數字人文教學、科研等方面具有優勢的機構與部門,而校外合作機構則應優先考慮其在培訓交流、資金保障與宣傳推廣方面的優勢。內外兼修,以開放的態度,積極尋求合作伙伴。
目前,我國不少圖書館從業者認為,數字人文僅僅是數字時代各人文社會學科彼此抱團取暖的一種方式,是曇花一現的虛假繁榮。同時,這些從業者認為將圖書館提供數字人文服務視為代替人文學者從事研究工作,是一種越俎代庖的行為;也有人視數字人文服務為一項巨大的工程,圖書館從事數字人文服務必然導致顧此失彼,不得始終。以上種種認識上的誤區,究其根由,與圖書館知識管理角色定位的不清不無關系。而開展數字人文研究必須具備的基本條件,包括3 個層次:核心由圖書館、博物館、美術館等文獻資源服務機構組成,提供基本的資源保障;中間層由基金會、資源庫、機構倉儲、計算設施、系統平臺、工具軟件、領域專家和數據科學家等構成,是數字人文研究活動的主體;外圍是數字人文的成果發布、分享平臺和界面[36]。由此可見,在數字人文中,圖書館起得更多的是“輔助”“橋梁”的作用,并非數字人文研究的核心。因此,圖書館要對自身“幫手”的地位有著清晰的認識,履行“幫手”的角色。另外,耶魯大學圖書館數字人文實驗室將近55%經費用于數字人文項目的支持,為數字人文項目提供資金支持應該成為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工作的重點。圖書館應該成為高校數字人文項目研究的催化劑與孵化器,針對不同的校內群體,如研究人員、學生、圖書館員、其他對數字人文感興趣的群體等設立不同的項目資助標準,以鼓勵其認識、參與、開展數字人文項目或活動,擴大數字人文群體。
目前,國內專門的數字人文中心鳳毛麟角,相關基金組織、行業協會更是無從尋覓,學界對數字人文并未產生足夠的認識。用戶方面,學界主流尤其是人文學科對數字人文的方法論仍持懷疑態度,科學研究沿用傳統的精讀模式,教師教學過程囿于傳統的教學方式,而極少利用數字化資源和工具,造成人文學的學生缺乏自然科學思維和數字化技能的培訓;圖書館方面,圖書館員知識技能固化,對數字人文等新領域的實踐關注甚少。因此,支持用戶進行學習,發起數字人文交流,對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服務有著積極作用:一方面可以豐富圖書館員知識結構,培育數字人文館員,為圖書館數字人文工作服務;另一方面加強交流,為圖書館與人文學者進行項目合作奠定基礎。圖書館可通過“送出去”與“請進來”的方式,加強數字人文的學習交流。其中,“送出去”是指學習耶魯大學圖書館的經驗,設立專門的數字人文學習交流資助體系,鼓勵數字人文相關群體參與校外的數字人文交流培訓項目活動;“請進來”是指圖書館通過邀請校外數字人文領域的專家學者,舉辦數字人文研討會或培訓班的方式,來進行學習交流。此外,由于我國數字人文工作處于起步階段,圖書館應注重數字人文工作的總結評估,通過年度/學期報告、工作記錄等方式,積累工作經驗,總結工作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