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紅樓夢》中陌生化手法的運用

和平鴿

摘 ?要：《紅樓夢》中大量運用陌生化的手法，讓我們看到了一種新的視角與寫作方式，有效彌補了傳統語言的短處，使其出奇制勝，增添活力。本文以陌生化的理論為切入點，從語言運用，敘事方式，情節構造三個方面來簡要分析《紅樓夢》中該手法的運用。

關鍵詞：陌生化;紅樓夢;語言運用;敘事方式;情節構造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5-0-01

俄國的什克洛夫斯基在《藝術作為手法》中首次提出陌生化的理論。他認為：“藝術的技巧就是使對象陌生，使形式變得困難，增加感覺的難度和時間長度，因為感覺過程本身就是審美目的，必須設法延長。藝術是體驗對象的藝術構成的一種方式，而對象本身并不重要?！盵1]簡單來說，陌生化手法就是讓我們很熟悉的語言以一副陌生的面孔出現。陌生化的寫作手法可以引起讀者的興趣，深入理解文章的內容，同時也滿足讀者閱讀上求新求異的心理需求，使得文章清新脫俗，充滿活力。《紅樓夢》能夠在民間小說泛濫的時代脫穎而出，除去它特有的文學性與強大的社會性，獨特且多樣的寫作手法也是它如此成功的原因。

一、語言運用的陌生化

1、隱喻手法的使用

書中，作者大量使用隱喻的手法介紹人名地名，召喚讀者去想象、體會其言外之意，也通過這些名字來暗示人物的性格命運。比如，卜世仁即“不是人”;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即“原應嘆息”……這種隱喻的手法使名字不再僅僅是一個代號，而成了一個個故事。在引出人物的同時，直接運用諧音的方式展現其形象，揭示其性格特征或是結局命運。黛玉的兩個丫鬟，一個叫紫鵑，一個叫雪雁。紫鵑音同子鵑，代表著思歸，怨恨，離愁別緒。雪雁即是雪中之雁，所處環境艱難惡劣，又代表著孤單、鄉愁。兩個丫鬟的名字用來烘托黛玉悲慘的境遇與獨特的性格，用這種方式來補貼主角的性格特征，也從側面展現主角的性格與命運。

2、意象的陌生化處理

作者多次把某個意象與特定的人物聯系在一起，常常一語成讖，暗示人物的命運。如：用芙蓉花喻黛玉，寫出了她生性高潔，也暗示紅顏薄命;用牡丹代表寶釵，暗示她“冷”的性格;把李紈比作梅花，暗示其孤獨卻又甘心淡泊……把人物與特定的意象聯系在一起，表達其性格特點并暗示命運。這種陌生化的手法給作品增添了預言性與神秘性，暗示了小說的結局。

二、敘述方式的陌生化

1、多向整合敘述

不同的人在不同場合下分別講述同一件事情，或在敘述中輪流采用不同人物的視角來表現事件的不同發展階段，使讀者對整件事情有全面的認識。這使情節的敘述產生層次感和節奏感。作者在介紹房屋、園子時，多次采用了這種手法。在描寫寶玉的怡紅院時，通過劉姥姥、賈蕓的不同視角進行描寫。在描述榮國府時，選取了林黛玉、劉姥姥、薛寶琴等人的眼光進行多次描述。選用身份地位不同的日人去描寫同一事物，為讀者了解客觀事物提供了多重視角。

2、他者敘述

“他者敘述”，即借旁人之口講述人物的故事與經歷。《紅樓夢》中的他者敘述主要表現為對建筑、房間，或是人物的描述上，作者很少直接、正面地對這些進行描述，而是通過選取特殊的人物，構造特定的情節來描述，通過人物的行蹤，寫他們看到的樣子。而為了強調“第一次”來創造陌生化的感覺，作者選取的通常都是“陌生人”。說第三回中林黛玉進賈府，作者通過黛玉之眼，從側面由內到外介紹了賈府的景致、禮儀等。娓娓道來，層次分明。后來又通過劉姥姥的眼光對賈府及大觀園進行了很反面的描述。劉姥姥比起黛玉，就不僅僅是第一次來的陌生人的，她們以及可以算是兩個階層，不同世界的人了。所以當劉姥姥對這一切展開描述時，又會讓我們有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與認識，這同樣是陌生化。

三、情節構造的陌生化

德國貝托爾特·布萊希特提出過“間離效果”的理論，即在觀眾馬上要被主人公的情緒所感染，并對其描述的人物產生共鳴的時候，突然去描寫人物性格中低劣陰暗的一面，中斷讀者與人物的感情，因而使讀者在驚訝的同時擺脫感情的牽引，轉而用理性的思想去認識到人物本來的面目。在布萊希特“陌生化”的“雙層結構”里，實際上存在著一個表層與深層，真象與假象的問題。[2]

我們通常會覺得李紈的形象一直是“不爭”，安于淡泊，對權利、地位都不太在意，然而第27回中，她與鳳姐的對話中體現出的對丫頭小紅的熟悉，卻是她性格中的另一面。對一個小丫頭的來歷都那么清楚，暗示了李紈事無巨細地時時關注家族中發生的一切。這種寫法使得故事情節撲朔迷離，極大的引起了讀者的興趣，作者筆似游龍，變幻莫測，正是“陌生化”的妙用。人物的性格通過各種不同的事件來表明，但與此同時，同一事件中也可能同時表達人物不一樣的性格，甚至是完全相反的兩面。這種陌生化的手法使讀者不斷能夠發現書中值得深思與品味的地方，從而不斷研究、挖掘、探索。

清代李漁在《閑情偶記》中談到：“人惟求舊，物惟求新;新也者，天下事物之美稱也。而文章一道，較之他物，尤加倍焉?！币虼?，寫作所注重的，就是能跳出前人的窠臼，另辟蹊徑。[3]文學作品總是要求創新的，寫作創新的過程，實際上也就是陌生化運用的過程?！都t樓夢》在語言、敘述、情節等很多方面都有意的使用了陌生化的創作手法，為全書增添了魅力，也為后世提供了借鑒。

注釋：

[1]俄國形式主義文論選[C].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65.

[2]試論《紅樓夢》的陌生化創作策略李 珊 李荀華（ 嘉應學院文學院，廣東 梅州 514015）

[3]周紅才.《論寫作創新與陌生化手法》.文史博覽[J].20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