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孝感以孝命名,是中國孝文化之鄉。二十四孝中,孝感占有三孝,即人民所熟知的董永賣身葬父、黃香扇枕溫被和孟宗哭竹生筍。歷代的孝子風范匯聚成豐厚的孝文化資源,培養和感染了數代孝感兒女。
關鍵詞:孝;董永;文化資源
作者簡介:李國俠(1989.10-),女,漢族,安徽六安人,安徽工商職業學院旅游學院教師,研究方向:中國傳統文化。
[中圖分類號]:G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5--02
一、歷史沿革
孝感是中國孝文化之鄉,也是唯一一座以孝命名的城市。孝感歷史悠久,是楚文化的發祥地之一。夏商時代為古荊州之地。周為楚、鄖、軫等諸侯國割據地,且軫國、鄖國均建都于此。秦屬南郡;漢以后屬荊州江夏郡;南北朝以后屬安陸郡;唐屬安州;宋以后屬德安府;清分屬德安府、漢陽府。
南朝宋孝建元年,為了收攬民心、鞏固皇位,宋孝武帝劉駿劃安陸以東、都縣以南的地區為一新縣,取名“孝昌”,即孝子昌盛之地,該縣名沿用了470年之久。五代后唐莊宗李存勖為避其祖父李國昌的名諱,又將 “孝昌”改為“孝感”,孝感之名就此產生。孝感從建縣開始至今已經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其名也已沿用一千多年之久。
今孝感市位于湖北省中部偏東北,地處桐柏山、大別山之南,長江以北,漢江以東,南與武漢市東西湖區及仙桃市毗鄰,北與河南省信陽市交界,西接隨州、荊門、天門等市縣,東連黃岡市的紅安縣與武漢市的黃陂區。
二、“孝感”地名由來
在很多人的觀念中,孝感縣應該是因為出了董永這個孝子才設立縣的,實際情況并非如此。孝感建縣是在董永故事發生后四百六十多年的南北朝時期,原縣名孝昌。 孝昌建縣并不是因董永故事緣故,這或許可以從孝昌的“昌”字得到一些解釋,首先,昌代表美好昌盛之意;其次,孝感在漢晉時期為安陸縣地,屬江夏郡,舊傳該地多出孝子,除董永、董黯之外,東漢時還有黃香,三國時有孟宗,一個地方出了好幾個孝子,可謂之昌盛,故有名孝昌。
清代初年的孝感知縣、康熙《孝感縣志》主修張擢士就說過:“環(孝感),孝子之淵藪也……孝感以永名,而孝感之孝子不獨永也。”[1]
孝感最初被稱為孝昌,還有著深層次的政治緣由。據史書記載,南朝宋文帝元嘉三十年即公元453年,太子劉劭殺死自己父皇,自立為帝。這種行為在封建社會可謂是大逆不道,歷史上稱之為“元兇”。宋文帝的第三個兒子武陵王劉駿借此機會起兵討伐劉劭,打著“孝”的旗號,收獲了人心,打敗了劉劭,做了皇帝,并且用孝為帝號,稱為孝武帝,其年號也稱為“孝建”。其后,他的兒子都以孝字排名,如孝師、孝德、孝良等。孝武帝劉駿是因政治需要而提倡孝道,為了使孝這種思想觀念在社會上形成風氣,他從多方面宣揚和推崇孝,并且于孝建元年將安陸東部設置為孝昌縣。
孝昌從建縣開始,至五代后唐時期改名為孝感,這一過程大概經歷四百七十年之久。孝昌改為孝感是因為后唐皇帝李存勖的祖父名國昌,“昌”字犯了國諱,因此改名為孝感。因此,孝感之名由來肯定不會是因為董永一人之故,為什么后人提到孝感只會想到董永呢?大概是董永故事具有傳奇色彩,代表一種美好,人們更容易記得吧!
三、特色孝文化資源
孝感歷史悠久,文化資源豐富。要說孝感最具特色的文化資源,那必然是孝文化,孝文化已經成為孝感重要的城市名片了。古代著名的二十四孝中,孝感就占有三孝即董永賣身葬父、黃香扇枕溫衾和孟宗哭竹生筍。歷代《孝感縣志》中有記載的孝感孝子有許多,據統計達400人之多。一代又一代的孝子風范凝聚成豐厚的孝文化資源,影響和培育了數代孝感兒女。
《孝感縣志》中《孝子傳》記載了眾多的孝子及其事跡,其中董永故事最具傳奇色彩,流傳范圍最廣,歷來為人所津津樂道。該事跡的歷史真實性及發生的具體年代等問題歷來未人們所關注,說法也眾多。今天我們研究董永事跡,首先就要解決其發生的年代問題及真實性問題。本文以董永故事起點,對該事跡發生的前前后后做一個梳理。以此為例,來更深入挖掘孝感特色的孝文化資源。
四、董永故事探析
為了弄清董永故事的真實情況,筆者參照了康熙《孝感縣志》和光緒《孝感縣志》,認真看了兩志關于孝子董永的記載。從中發現了一些異同,也產生了一些疑惑。
康熙《孝感縣志》中關于董永事跡的記載:
“董永,青州千承人,今山東博興縣,早喪母,漢靈帝中平中,黃巾起渤海騷動,永奉父來徙,家貧,永傭耕以養,父沒不能葬,貸錢里富人裴氏,約身為奴,償之既葬,乳裴氏為奴,道逢一婦人,求為妻,裴詫曰:許一人鬻而益以二乎?婦何能,吾實不能荒飽,若永曰婦解織,裴難之曰能一月織三百縑免,若仆否即去若婦,婦曰:能。遂織彌日得縑如約,裴驚異放永歸,中路謂永曰:我織女也,天帝威君,純孝令助償責事既畢矣,天限有期,逝將去君而,言訖,騰空去。南宋以故名其地曰:‘孝昌。永沒葬父側,相傳董家湖舊有裴巷即其處也。永子仲見逸事編。”[2]
纂修人沈宜曰:“董孝子當列流寓中,而或有謂織女事幻當削者宜,初亦然之已思以是名邑千有余年,列之流寓則孝子無歸,斥為幻誕則感字不確,國家信之,我輩存之而已,六合之內,存而不論者多矣,吞卵生契,屢拇生稷,伯鯀化熊,彭生化豕,臥冰鯉出,哭竹生筍,理之所無,事之所有,其將曰幻誕而盡削之哉。”[3]
光緒《孝感縣志》沿用康熙志記載,但纂修人沈用增對該事跡產生了疑惑。沈用增按:“董永事不見正史,邑志云漢靈帝時人,劉向《孝子傳》云:‘前漢董永,千乘人。《邑志》云:‘為我織三百緡,《孝子傳》云:‘為我織絹千匹。夫三百與千匹固無足辨,而或云前漢或云漢靈時代懸殊,豈傳說之誤歟?或又云:永事乃小說附會,《劉向傳》后人妄增,不觀曹子建靈芝篇,天靈感至德,神女為乘機。《梁元帝孝德傳序》天降神女之語乎?三國六朝既已形諸歌詠之,何必以正史未列而斥之?”[4]
根據縣志記載,這里有些問題需要我們弄清。一是董永故事到底發生于前漢還是后漢?這是值得研究的。其二,董永故事的真實性,是傳說還是歷史?其三,孝感之名由來是因為董永故事嗎?
康熙志及以前順治年間修的《孝感縣志》都把董永故事記述為東漢中平年間黃巾起義之時,但這一記載受到了質疑。光緒《孝感縣志》的纂修人沈用增就提出:“董永事不見正史,邑志云漢靈帝時人。劉向《孝子傳》云前漢董永千乘人,或云前漢,或云漢靈帝,時代懸殊,豈傳說之誤歟?”[5]董永故事到底發生在東漢還是西漢?需要做一番探析。該故事在正史中雖然沒有確切記載,但其他古書中還是能見到關于該故事的記述。筆者查了相關資料,董永事跡除了見于上述的劉向《孝子傳》中,在干寶的《搜神記》和曹植的《靈芝篇》中也有相關記述。《搜神記》云:
“漢,董永,千乘人,少偏孤,與父居,肆力田畝,鹿車載自隨。父亡,無以葬,乃自賣為奴,以供喪事。主人知其賢,與錢一萬遣之。永行,三年喪畢,欲還主人,供其奴職。道逢一婦人。曰:愿為子妻。遂與之俱,主人謂永曰:以錢與君矣。永曰:蒙君之惠,父喪收藏,永雖小人,必欲服勤致力,以報厚德。主曰:婦人何能?永曰:能織。主曰:必爾者,但令君婦為我織縑百疋。于是永妻為主人家織,十日而畢,女出門,謂永曰:我,天之織女也,緣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償債耳。語訖,凌空而去,不知所在。”[6]
記述中指出董永為漢千乘人,這句話很有價值,也向我們傳達了一些信息。因為晉代人一般稱“前漢”(西漢)為漢,稱“東漢”為后漢。千乘是西漢高帝時置的郡縣,東漢前期千乘已改為樂安國,和帝永元七年(公元94年)又改為樂安縣。這表明干寶確認董永故事是發生在西漢的千乘,而不是后漢的樂安。
曹植也認為董永故事是發生于西漢時期。曹植是三國時期著名的文學家,他的詩篇《靈芝篇》大概寫于公元222年。詩中寫的是古代四位大孝子事跡,其中有關于董永詩句即“董永遭家貧,父老財無遺,舉假以供養,傭作致甘肥。債家填門至,不知何用歸,天靈感至德,神女為秉機。”[7]曹植是三國時期人,他把民間故事寫入詩中,肯定會經歷一個時間段,如果董永故事和他在同一時代發生,曹植應該不會這么快就記錄到他的詩中。而且當時正處于東漢末年戰亂的年代,很多故事流傳的速度必定不會這么及時和迅速。由此可以推斷出董永故事應該發生于西漢時期。
劉向《孝子傳》是最早記錄董永故事的書,但是該書早已亡佚。后來出現很多董永故事版本,應該是后人在引用原文時偽造了一些。后來學者根據各種古籍推測,目前已經確定董永故事是發生在西漢而不是東漢。
董永故事到底是傳說還是史實?歷來是有爭論的。一直以來人們把它當作傳說的比較多,但是傳著傳著,人們就信以為真了。但是作為歷史工作者,我們還是有必要搞清楚它的真實性,歷史學的宗旨就是求真嘛!根據史籍記載,人們也無法斷定該故事的真實性,但是加上考古發現,那就具有很大的說服力了。宋代時,在山東嘉祥縣武宅山就發現了東漢時期一些畫像,其中的武梁祠石室后壁第二石第三層刻有六幅關于孝義故事的畫,第三幅就是董永故事。綜觀六幅畫像的特點可以發現這些故事都是發生在東漢以前的,再結合前面的資料進行論證,更加可以肯定的是董永故事是發生在西漢,而且是真實的故事。至于后來他與仙女結緣的故事是真是假,筆者認為故事原形可能是真的,但是董永的妻子肯定不是仙女,只是人們為了更好的宣揚而附會的神話吧!
孝感特色的孝文化資源是該市的一張名片,可利用價值非常之大。孝感人應該好好加以利用,大力宣傳和踐行孝道文化,把孝感打造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孝文化之城,這是目前孝感市要重點關注的。
注釋:
[1](清)朱希白、沈用增《孝感縣志》卷十五,江蘇古籍、上海書店、巴蜀書社聯合出版,2001年,第238頁。
[2]朱希白、沈用增《孝感縣志》卷十五,江蘇古籍、上海書店、巴蜀書社聯合出版,2001年,第237頁。
[3]朱希白、沈用增《孝感縣志》卷十五,江蘇古籍、上海書店、巴蜀書社聯合出版,2001年,第238頁。
[4]朱希白、沈用增《孝感縣志》卷十五,江蘇古籍、上海書店、巴蜀書社聯合出版,2001年,第238頁。
[5](清)朱希白、沈用增《孝感縣志》卷十五,江蘇古籍、上海書店、巴蜀書社聯合出版,2001年,第238頁。
[6](晉)干寶《搜神記》卷一,中華書局,1979年。
[7](三國)曹植《曹子建集》,鳳凰出版社,2014年。
參考文獻:
[1]《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北府縣志輯7<光緒孝感縣志>》,江蘇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巴蜀書社,2001年。
[2](晉)干寶《搜神記》卷一,中華書局,1979年。
[3](三國)曹植《曹子建集》,鳳凰出版社,2014年。
[4]李友清:《中華孝文化研究》,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年4月。
[5]劉碧峰:《旅游與孝文化資源幵發》,武漢:長江出版社,2009年9月。
[6]李玲:《孝感與孝文化》,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年。
[7]吳崇恕、李守義:《孝感孝子》,北京:中國科學出版社,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