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世界銀行標準的福州營商環境比較與對策

□楊學明

一、世界銀行營商環境指標及我國營商環境排名現狀

旨在衡量世界各經濟體的監管法規是否有助于推動或是會限制商業活動，為企業投資決策及政府政策制定提供參考，世界銀行于2002年開始，每年發布《全球營商環境報告》(以下簡稱“報告”)。由于報告涵蓋面廣、指標科學、數據客觀等特點，為世界投資者所認可，成為評價一國(經濟體)營商環境優劣的權威依據。《報告》包括11項主題指標：開辦企業、辦理施工許可、獲得電力、登記財產、獲得信貸、保護少數投資者、納稅、跨境貿易、執行合同、辦理破產。《報告》評價一國(經濟體)營商環境的方法是測算其與最佳表現經濟體的“前沿距離”。“前沿距離”是指世界銀行每年定期(數據搜集周期為上年7月1日至次年6月30日)請各經濟體的政府部門、相關領域專家、商業人員、第三方評估機構做問卷調查，根據調查數據，將各指標上表現最佳的經濟體定義為“前沿水平”，并賦予分值100。然后，將其他經濟體的表現與前沿水平進行比較，計算得出“前沿距離”，表示某一經濟體在該指標上與世界最高水平的差距。近年隨著“營商環境就是生產力”成為政府、企業、社會的共識，黨中央和國務院以深化“放管服”改革為抓手，多推“啃硬骨頭”的舉措，包括改革投資審批、便利企業開辦和經營、提升貿易便利化、創新監管理念和方式、提供優質公共服務、推進政務服務“一網、一門、一次”改革、完善基礎設施等，使我國的營商環境得到持續不斷的優化。《2018年度報告》顯示，我國營商環境便利度排名從2014年的第96位快速上升到2017年的第78位，3年間提升18位。特別是在開辦企業、獲得電力、登記財產、跨境貿易、執行合同等領域排名提升較快，各項得分都為65以上，拉近與“前沿水平”的差距。但也要清醒地看到，2018年度我國營商環境便利度排名與2017年持平，仍為第78名，這與長期處于前沿水平經濟體的差距仍然有較大追趕空間，如分列第1、2、3名的新西蘭、新加坡、丹麥等國；在東亞及太平洋地區的25個國家(經濟體)中，我國排名第10，也要落后于泰國、文萊、蒙古、越南、印度尼西亞等。

二、福州營商環境

(一)福州營商環境改革成效。近年來，福州市委、市政府緊緊圍繞企業和群眾最關心、最現實、最迫切的突出問題，對標國際一流營商環境，以制度創新、流程再造為抓手，努力營造國際化、法制化、便利化營商環境。福州在開辦企業、登記財產、獲得電力、跨境貿易等領域進步較大。福州的營商環境便利度(綜合)排名約處于全球第81位水平(全球190個經濟體，如表8所示)；如以單項排名，10個指標中，登記財產(17)、執行合同(40)、辦理破產(56)、獲得信貸(68)等指標跑贏綜合排名。

1.開辦企業流程簡化。借福州自貿區設立與建設之機，福州市市場監管等部門對企業登記流程進行簡化，實施“三證合一”、“五證合一”等舉措，并對有關費用進行減免，使得登記程序從2008年12個簡化到2018年8個，時間從40天減少到19.5天，費用從(人均收入比)6.7%降低為3.45%，實繳資本從(人均收入比)200%降為0，進步明顯。

2.登記財產效率提高。福州市率先推行“互聯網+不動產登記”創新模式，推進“一網一門一次”改革，建設一體化平臺，提升信息化管理水平，取得顯著成效。登記程序從7個簡化到3個，從耗時37天減少到9天，成本從4.1%(財產價值的%)降為3.13%，目前福州市“登記財產”指標約處于全球第17位水平，是所有指標中排名最靠前的一項。

3.電網護航供電可靠。福州電力部門著力提升電力營商環境改革，把全面提升不停電作業能力、提高供電可靠性是福州供電公司的重要工作，依照全要素、全環節、全時限要求，強化“強前端、大后臺”建設。取得良好實效，企業從提出申請到接入電網，程序減少到6個、時間承諾70天完成，供電可靠性和電費透明度指數等主要指標也處于國內領先水平，如表1所示。

表1 福州-北京-上海(獲得電力)情況(2018年)

4.跨境貿易通關提速。福州自貿片區圍繞降低通關成本、提升貿易效率，不斷創新貿易監管舉措，口岸部門推出68項新舉措、新服務，如建立并完善國際貿易“單一窗口”管理制度，實行“一次接入、一次申報”，“報、檢、測、管、放”五位一體的進口食品檢驗檢疫查驗場等，成效明顯。體現在進出口單證合規、邊界合規等主要指標與北京、上海較為接近，如表2所示。

表2 福州-北京-上海(跨境貿易)情況

執行合同情況處于較好水平。福州市政法部門在優化營商環境工作中，透過部門聯動、形成合力，共同攻堅克難，通過走出去、請進來，在鼓勵改革創新的同時，也強調學習借鑒，及時總結好的工作舉措、工作亮點和成效，及時加以宣傳，傳播“好聲音”，凝聚“正能量”。“執行合同”的前沿距離得分67.15，單項排名約處于第40位水平。

(二)福州營商環境的短板。近年迅速上升的排名變化，表明中國營商環境獲得較大改善，福州的情況更是如此，但對標世界前沿水平，如香港、新加坡等先進經濟體還有較大改善空間。從單項排名看，在10個指標中，獲得電力(83)、開辦企業(101)、保護少數投資者(119)、納稅(130)、跨境貿易(148)、辦理施工許可證(158)等項目居于整體排名(81)之后，屬于較短板塊。

1.辦理施工許可證指標較弱。該指標記錄建筑行業的企業建設一個倉庫需要辦的所有手續及各項手續所需的時間和費用。福州辦理施工許可證全球排名約處于第158位水平，具體相關數據為：程序16個、時間246天、成本為人均收入8.7%、建筑質量控制指標11，比較與香港、新加坡等先進經濟體，除卻建筑質量指標稍好，其它則呈現出程序多、用時長、費用高等特點，如表3所示。主要原因，一是申報涉及部門多，如環保、發改委、規劃、國土、消防、人防、建委、銀行、自來水、監理等多個部門；二是部門之間缺乏聯動機制，加上程序復雜，需要當事人“過五關斬六將”。

表3 福州(辦理施工許可證)與其它經濟體比較

數據來自《2018世界銀行營商環境報告》。

2.跨境貿易尚需提效降費。該指標記錄了與進出口貨物的物流過程相關的時間和成本，包括與貨物進出口總過程中的三組程序——單證合規、邊界合規和國內運輸。福州跨境貿易指標約處于第148位，前沿距離得分57.95,進、出口耗時指標相仿或優于上海，但受到較高單證費用所拖累，上海在進、出口單證合規費用分別為90美元、150美元，分別比福州低295美元和235美元如表4所示。

表4 福州(跨境貿易)與其它經濟體比較

3.納稅指標較弱原因來自國家層面。該指標記錄一家中型企業在某一特定年份內必須繳納的各種稅項和強制性派款，也衡量因納稅與支付派款以及進行稅后合規而產生的行政負擔。我國在指標具體情況：繳稅頻率9次、時間9小時、總稅率和社會繳納費率(占利潤%)67.1%、報稅后流程指標(指數)49.08，這與先進經濟體的差距較大，如表5所示。高稅負、高稅頻、高耗時是該指標的特征，反映出目前我國企業稅負承擔較重、稅務行政效率不高的情況。

表5 福州(納稅)與其它經濟體比較

4.保護少數投資者機制不健全。該指標衡量在利益沖突的情況下少數持股者受到的保護，用另一組指標衡量在公司治理結構中股份持有人的權利。該指標我國在全球排名第119位，前沿距離得分48.33，與香港、新加坡差距較大，也是我國目前的短板，如表6所示。主要原因在于，目前我國中小股東權益保護機制尚不健全，缺乏健全的公司治理模式。

表6 福州(保護少數投資者)與其它經濟體比較

5.開辦企業耗時是短板。該指標記錄一位企業家要開辦并正式運營一個工業或商業企業時，官方正式要求或實踐中通常要求的所有手續，完成這些手續所需的時間和費用以及最低實繳資本。福州開辦企業單項排名約處于第101位，前沿距離得分85，如表7所示。近年在簡化程序及降低費用方面改善很多，對內而言，具體指標如手續、耗時、資本金等項目與上海、北京不相上下，甚至耗時更少；對外比較，除卻資本金外，其它指標就相形見絀了。其中原因主要在于涉及不同部門和程序多，涉及市監(工商)、稅務、銀行、公安、航天公司(金稅盤)、刻印(公司)等，程序8個。

表7 福州(開辦企業)與其它經濟體比較

6.獲得信貸信用體系需要加強。該指標衡量擔保交易中借方和貸方的合法權利，及通過征信服務提供商(如信貸社和信貸登記處)所提供的信貸信息的覆蓋面、范圍和開放程度。我國獲得信貸指標排名第68位，前沿距離得分60,整體處于世界中等偏上水平。這主要得益于近年我國大力實施信用體系建設。在其二級指標中，合法權利力度指數是4(最佳是12)、信用局覆蓋率21.4%(最佳是100%)，這兩項拖了后腿。表明經濟體的金融管理部門為借貸提供便利的程度不高，信用信息建設、共享、披露方面較弱。

三、改善福州營商環境建議

(一)理念層面。

1.提高營商環境價值認同。尤其是政府公務人員應當從理念高度充分認識良好營商環境的價值所在。在全國深化“放管服”改革電視電話會議上，李克強總理提出“營商環境就是生產力”。有評論指出“放管服”改革的要義其實就是“造環境”。環境優了，不僅可以招“財”來，更會引“才”到。在“造環境”方面，上海自貿區就是很好的范例：自貿區掛牌短短三年便吸引超過4萬家企業前來注冊——這一數字是掛牌前20多年總和。

2.強化服務企業意識。福州市政府機關、職能部門、基層公務人員不僅要樹立“為企業提供便利”意識，并切實化為自覺行為，積極主動地從各自職能出發，征需求、找問題、補短板，盡可能為企業辦事簡化環節、提高效率，最大程度地降低企業與政府打交道的時間和成本，形成良好的營商公務文化。

(二)機制層面。

1.建立改善營商環境常設機構。基于改善營商環境是一項長期而細致的工作，如果單靠某一部門的努力是不可能成功的，因此需要建立一個具備跨部門聯運、綜合性的常設機構來統一領導與推動。香港多年來營商環境表現持續優異，特區政府在這一方面的做法值得借鑒。為優化營商環境，香港專門建立了優化營商環境的專門機構——經濟分析及方便營商處。該機構以最大限度減少企業的制度性成本為目標，向各政府部門(主要為發牌部門)發出“精明規管”錦囊，對行政管理全周期提出優化原則和建議。同時，為配合方便營商處的工作，在一些重要的政府部門還設置1～2名“方便營商主任”，專門負責推動有關改善措施落地。

2.提供一站式集成服務。一站式集成服務的內涵，可以理解為集中咨詢、一張清單、一窗受理、合并審查、集約審批、一站辦結。企業申辦事務基本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常規性，占多數，可以將有關事務作模型化分析，然后設計一套標準化模式加以處理，此類事務可通過網上辦理。另一類是非常規，是少數，需要個性化處理，可以通過窗口人工處理，網下模式。不論網上、網下，一站式集成服務可有效節約企業申辦時間與成本。

表8 福州(排名、前沿距離)與其它經濟體比較

(三)方法層面。

1.PDCA循環工作的模式。如何讓營商環境持續獲得改善是一項艱巨、長期、系統的工程、需要包括政府、企業、社會各方的聰明智慧、共同努力和持續投入，以及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PDCA循環管理。PDCA循環包括計劃、執行、檢查與處理四個環節(八個步驟)。計劃環節，分為市場調查、查找問題、分析原因與制定策略，其中市場調查是基礎，查找問題是關鍵，分析原因是智慧，制定策略是手段。執行環節，核心是執行力，執行效果取決于是否有合適的人、必要的資源和科學的方法。檢查環節，一是要制定工作(操作)標準，二是運用標準對實際情況進行測量，三是找出與標準的差距(即問題)。處理環節，一是對發現的問題應及時采取措施做出糾正或調整；二是對階段性工作進行總結，提煉經驗與教訓，準備為下一階段工作做好指導。

2.PDCA循環管理的運用。第一，上述四個環節(八個步驟)不是運行一次就結束，而是周而復始的進行，一個循環結束了，解決一些問題，未解決的問題進入下一個循環，這樣階梯式上升。第二，該循環工作方法可適用政府、職能部門、工作人員等不同層面。只是運用角度不同而已，圍繞改善營商環境工作，市政府從宏觀整體角度，如制定政策、激勵考核、部門協調等；職能部門從中觀項目角度，如人員組織、資源調配、技術保障等；工作人員從微觀細節角度，如簡化程序、流程改造、接待溝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