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國夫妻約定財產制的完善

摘 要 夫妻約定財產制是夫妻財產制的一種類型，它具有優先于夫妻法定財產制適用的效力。我國1980年《婚姻法》首次對夫妻約定財產制予以確定，同時在2001年對《婚姻法》進行修正時又作了補充規定。但該制度在我國的司法實踐中仍存在許多問題，如對約定主體的規定不完善，對約定的撤銷和變更未作規定等。本文在對這些不足進行分析的基礎上，提出了相應的完善建議。

關鍵詞 約定財產制 法定財產制 夫妻財產制

作者簡介：張佳妮，西北政法大學法律碩士教育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

中圖分類號：D923.9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06.014

1980年我國《婚姻法》首次規定了夫妻約定財產制，雖然起初對該制度的規定較籠統，但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加深，也為該制度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可能。在離婚率居高不下的今天，夫妻因財產約定而引起的糾紛經常發生，由于此制度在我國婚姻立法中存在的時間并不長，且相關司法解釋規定的也不全面，加之法律本身的滯后性，所以我國的夫妻約定財產制度仍需完善。

一、夫妻約定財產制的概述

（一）夫妻約定財產制的概念

夫妻約定財產制是指夫妻雙方用協議的方式以確定婚前財產以及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財產的歸屬、管理、使用、收益、處分以及關于債務的清償等內容，并排除適用法定夫妻財產制的夫妻財產制度。

由于約定內容的不同，可將其分為兩種形式：

一種是獨創式。獨創式的意思就是說在這種情況下，當事人自由選擇適用他們的約定。其實質上是一種排斥性的財產制契約形式。

一種是選擇式。即夫妻雙方一定要按照法律的約束來進行約定，因為在這種體制下，法律對夫妻可進行財產約定的情形是有明確限制的。它是一種確定性的契約財產形式。

（二）夫妻約定財產制的性質

關于夫妻約定財產制的具體性質，主要有以下兩種觀點：

第一種是有人認為它是夫妻雙方當事人的約定行為，這個約定行為是依據特殊身份所產生的。這種說法認為進行婚姻財產約定的前提是已經擁有締結婚姻的能力，也就是說必須有明確的婚姻關系才可以。即約定的確立是以婚姻關系的確立為前提的，也就是說夫妻進行財產約定的這一行為是附隨的身份行為，認為夫妻對財產的約定是身份契約，而不是財產行為能力的體現。

第二種觀點認為夫妻財產約定的這一行為是有別于單純的身份行為的，可以將它歸屬于財產行為，確切的說它就是財產法，只不過存在自然屬性罷了。應該將其中所包含的財產性質與特殊的身份性質進行嚴格的區分。這就意味著在夫妻雙方進行財產約定時，雙方均應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贊同這一觀點的部分學者雖在具體內容中雖提到了一定身份性的要求，但他們仍然堅信其在本質上仍屬財產性，不應將其劃分到身份行為的范疇當中。

綜合以上兩種看法，筆者對后一種觀點較為認可，即將夫妻間的財產約定看作是一種財產行為。

二、我國現行夫妻約定財產制存在的問題

（一）約定主體不完善

“夫妻”是進行夫妻財產約定的主體要求，不具有法律夫妻關系的雙方簽訂的婚姻財產契約不是夫妻財產約定。若嚴格依法條，“夫妻”只能是合法夫妻，即已經有結婚登記。那么在現實生活中那些即將結婚的男女訂立的財產約定就不是夫妻財產約定。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婚前財產協議在婚后可自動轉化為夫妻財產約定，而具有夫妻財產約定的效力。因此，法律條文對主體的規定存有疏漏。

（二）約定時間及要求不明確

現行《婚姻法》對約定時間無明確規定，只要雙方表意真實，何時訂立的都不視為無效。法律并沒有在關于是在婚前訂立還是在婚后訂立上做過多的要求。

不論是在婚前還是在婚后，法律無需進行限制。所以在協議的生效問題上應注意以下兩點：一是婚前訂立的約定何時生效;二是婚后訂立的約定何時生效。所以《婚姻法》需盡快完善這一方面的缺陷。

（三）約定內容不具體

我國主要有三種夫妻約定財產制，即一般共同制、分別財產制和限定共同制。一般共同制是指無論財產何時取得，只要是在婚內，夫妻雙方都平等地享有財產權利。分別財產制顧名思義就是各自所有財產。限定共同制是指根據雙方意愿將財產劃分為共有財產及共有財產以外的其他財產這兩種類型。

因為受我國國情的限制，這三種財產制形式并無規定，所以在司法實踐中無法適用。

（四）約定效力有欠缺

《婚姻法》就夫妻贈與財產對內效力的規定上并不是很完善。在該約定對外效力上，若第三方知情，則對第三方有約束力;若第三方不知情，則對第三方無約束力。而在司法實踐中，對第三方的知道程度存在相當大地舉證困難。這就會導致夫妻一方的財產權益缺乏有效的保護。

（五）約定的變更和撤銷無規定

現行《婚姻法》中對財產約定的無效、可變更和可撤銷情形無規定。首先，對于進行財產約定變更的手續未作規定;其次，對于財產約定的終止情形規定不明確;最后，若契約終止時，關于債務的清償問題也不清楚。

三、完善夫妻約定財產制的建議

（一）明確主體條件

首先，財產協議的訂立者必須有婚姻法的合法保護，或者男女雙方正打算締結婚姻關系。

其次，如果是非法同居而訂立了財產協議，或者已經結婚的人與第三方簽訂了類似于約定財產協議的情形，其中非法同居不被婚姻法保護，應認定協議無效;而已婚者與第三者訂立的約定只要違背忠實義務和公序良俗，也無效。

最后，還應增加對限制和無民事行為能力婚姻當事人訂約的規定。若夫妻一方為限制或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那么訂約時應由其法定代理人（除配偶外）或者監護人來協助完成，否則協議無效。同時該法定代理人或監護人應為善意，且充分考慮被代理人的切身利益，此時財產約定協議才有效。

（二）明確時間及其要求

夫妻進行財產約定的時間還有待《婚姻法》以法條的形式去進一步明確。在婚前、結婚登記時、婚后應注明都可以進行夫妻財產約定，而且還應當詳細的注明在何種時間訂立的協議有何種效力，以及它的訂立程序將是怎樣的。書面協議的簽訂還應該寫明訂立的具體日期，那么當兩份不同協議出現時，就可以根據時間來確定在后的協議為判定依據。

（三）完善約定內容

在如今的《婚姻法》中，對夫妻約定財產制中種類的劃分不夠清晰，但是對每種類型的具體內容并沒有明確的規定，所以需要對約定財產制的三種類型分別作出解釋，以此來具體完善夫妻約定財產制度。

第一，分別財產制。訂立這種協議的夫妻，對自己的財產及孳息分別擁有所有權。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人在處理財產時，所剩余的財產必須滿足家庭日常開支，不得使家庭生活陷入困境，子女的撫養費必須留足。采用財產制的夫妻應當各自承擔其自身在婚前以及婚后的債務。譬如一些在共同生活中產生的費用及子女的撫養費教育費等債務，可以按照協議中的約定進行承擔。沒有確切約定記載的就需要兩人一起負擔。

第二，一般共同制。一般共同制指的是夫妻雙方共同擁有普通財產，但允許一方持有特有財產的存在，如殘疾人補助、遺囑及贈與中如寫明只歸一方的財產和一方因身體傷害所獲得的醫藥費等。同時在一般共同制下，夫妻雙方可以共同對財產進行占有、使用、收益、處分。這時，夫妻雙方間必須協商一致，同時行使其處分與管理的權利，不得善做主張，未經允許就對財產進行處分與管理。一般共同制下，夫妻對婚前婚后各類普通債務需要由兩人一起償還。但是因為其中一人的特有財產造成的債務應由其獨立承擔。家庭開支由共同財產來承擔。

第三，限定共同制。在限定共同制的條件下，筆者認為夫妻共同財產的約定可以類比一般共同制，而約定為各自所有的部分就將分別財產制的相關規定直接引用。限定共同制中債務的承擔應根據具體情況來具體分析。如果債務是因為子女撫養等問題產生的，則應當由兩人的共同財產來支付。日常家庭開支應當用夫妻間的共同財產支付，若約定中未做明確規定，就應當以夫妻雙方平攤分擔為準。

（四）明確法律效力

在婚后關于夫妻之間財產贈與約定的生效問題上，按我國現行《婚姻法》中贈與協議簽訂即生效的規定會給當事人帶來不必要的糾紛和矛盾。因為贈與協議并不能使物權變動。物權變動前，贈與方可隨時撤銷贈與，受贈方權利難以保障。筆者認為應將《物權法》中關于物權變動的時間（不動產物權變動自登記時生效，動產物權變動自交付時生效）規定作為夫妻財產贈與的生效時間。不僅對當事人有利，也能減輕司法部門的工作負擔。

針對第三人對夫妻財產協議知道程度舉證難這一問題，則需要我們完善與該制度配套的其他相關制度，而下文即將提及的夫妻財產登記制度，主要對此問題進行了解答，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舉證難這一困境。

（五）增加無效、可變更和可撤銷的法定情形

關于夫妻財產約定的無效和可變更、可撤銷等事項，我國現行的《婚姻法》并沒有做過多的表述，就只有在《婚姻法解釋（三）》中稍微提及了對于婚姻關系內的財產贈與和撤銷的問題。因此應強制約束財產協議的訂立，也應認定違反強制性規定的協議是無效的。當然，違法公序良俗的協議也應當被定義為無效。而訂立的契約可變更、可撤銷的情形就與普通合同類似，其情形應該包括欺詐、脅迫、乘人之危。

財產契約的無效為自始不發生法律效力，應由法院進行判決;而關于契約的變更或者撤銷需要兩人都同意;如果意見實在不能統一，那么主張方需要通過司法程序，向法院主動提起訴訟，請求法院作出相應的判決。協議一旦被撤銷，那么就從一開始就不產生任何效力，而因原來的協議而發生了財產變動的，需要將財產歸回。該做法可有效保護原財產所有人的財產利益。當然，如果需要使得被撤銷或者變更后的協議對外仍具有法律效力，則需要以公告程序來顯示出來。

四、結語

在離婚率日益增長的今天，夫妻約定財產制度越來越受到夫妻間的重視，該制度在我國婚姻家庭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當然其并不完善，仍然還存在很多缺陷。因此我們需結合我國的實際國情，提出相應的建議措施，相信夫妻財產制度會隨著我國法律制度的不斷發展而會得到更好地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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