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斌
翻轉課堂 (Flipped Classroom 或 Inverted Classroom)教學模式發軔于美國經濟學家莫林·拉赫(Maureen J Lage)題為《顛倒的課堂:建立一個包容性學習環境的途徑》一文。該理論一經問世,便立即受到國內學者和教師的熱捧,一時間被奉為圭臬。筆者在中國知網以“翻轉課堂”為關鍵詞搜索后發現,迄今已有25,572 篇論文與此相關,其中絕大多數文章以翻轉課堂教學模式為理論框架指導教學,即大多數以“翻轉課堂在××教學中的應(運)用”“基于翻轉課堂的××教學研究”“論××教學與翻轉課堂——以××課程為例”等為題。
然而,對翻轉課堂開展思辨性考察的論文很少,更別說探究其弊端了。筆者在中國知網以“翻轉課堂弊端”或“翻轉課堂缺點”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發現僅有5 條記錄(王唯茵 2014;朱怡 2014;呂長青2016;孫宏揚 2017;茌慶梅 2018)與此相關。筆者在翻轉課堂實施過程中也發現了一些亟需反思的問題。
近年來,翻轉課堂教學模式因不受時空限制極大地釋放了教師和學生的活力。然而在教學實踐中,翻轉課堂教學模式也存在諸如教師定位模糊、過分重視視頻、學生“兩極分化”加劇等問題。對此,筆者認為“翻轉課堂”的實施要講究一個“度”。具體而言,在教師、學生角色轉換及視頻重視上均要有“度”,從而實現教學效果的最優化。
在傳統大學英語課堂上,教師是無所不能的“圣人”,是知識的唯一來源。僅憑一張嘴、一本書、一支粉筆,教師便可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無互動、無質疑、無生機”成為一些傳統課堂的基本概貌。在翻轉課堂模式下,教師角色發生了根本性改變,由“知識講授者轉變為知識學習者、學習活動的參與者與指揮者”(劉穎 2018)。在傳統大學英語課堂上,教師只是“主演”這個單一角色,在翻轉課堂上,教師需兼具“導演”“配角”“場務”等多重角色。從繁重的課堂講授中解放出來的教師能有更多精力學習新知識、新技能,不斷“充電”,提升專業素養和能力,最終使學生受益。
在傳統課堂上,學生只能被動地接受知識,無法主動參與知識構建,導致其思辨能力相對退化。由于人的注意力持續時間(Attention Span)很短,學生上課開小差、注意力不集中等現象時有發生,翻轉課堂則從根本上扭轉了這一局面。以協作學習為特征的翻轉課堂能充分調動各方(尤其是學生)的主觀能動性,主要體現在“課堂教學中教師和學生不再僅僅是單向或雙向交互的學習模式,而是可以促進各教學要素之間多向交互的學習模式”(吳華2015)。學生在多向交互中主動參與知識建構,經過優勝劣汰、去偽存真、去粗存精的思辨選擇,使知識更持久地在頭腦中固化下來。
翻轉課堂立足于新技術、新設備,要求教師采用現代化教學手段,借助多媒體教室、筆記本電腦、手機等設備,利用慕課、視頻、社交媒體等平臺,建立線上、線下的師生交互、生生交互機制。由于不受時空影響,學生可視自身情況自主掌控學習進程,可在任何時間、任何場所觀看教師錄制的教學視頻,也可在線與教師、同學互動,甚至不必擔心教學節奏的快慢。視頻可快進、可回放,能夠大大提高學生的學習效率。對教師而言,錄制的翻轉課堂教學視頻等素材亦可納入教學資料庫建設,為交互式教學平臺的建立不斷豐富內容。
大學英語翻轉課堂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是教師角色定位模糊或教師角色錯位,主要表現為教師不愿“放權”給學生,在協作環節對學生放得太松,在課后環節缺乏對學生復習鞏固的監控。
在一些班級,雖有“翻轉”之名,卻無“翻轉”之實,教師依然未能擺脫“主體意識”,“霸占”較多的話語權,充當知識“權威”,導致學生主體作用無法發揮。在一些班級,教師則走到另一極端,對學生放得過松,任由學生掌控課堂走向,且交互過程缺乏引導和監管,致使教學節奏拖沓,教學效果大打折扣。在一些班級,課后鞏固環節則流于形式,教師既不參與互動,又不主動答疑,導致學生的反饋渠道受阻,學習效果自然不佳。
大學英語為公共基礎課,通常實行大班化授課,班級學生人數動輒40—50 人,有的班級甚至超過70 人,互動性不足,加之教師關注度偏低,導致學生“兩極分化”,這在理科或工科班級表現得尤為突出。在課堂互動上,一些成績優秀的學生表現得相當主動,紛紛“搶占”話語權,承擔起互動環節的提問、陳述、安排角色等任務,而少數成績較差或性格較為內向的學生則表現得相對被動,有的甚至刻意逃離公眾視野,將“表現”的機會拱手想讓。
(微)視頻作為翻轉課堂的重要載體,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教學實踐中,(微)視頻的作用有時被過分夸大。有的教師只負責錄制好教學視頻,發放或上傳給學生,全然不管學生的學習情況。“‘視頻至上’的觀念使教師只專心于教學視頻的拍攝,追求技術上的先進,忽略了學生的需求。”(韓盼盼2016)有的教師沉迷于新穎的視頻制作技術,過分追求精美誘人的畫面,忽略了教學質量的提高和對教學環節的監控,這一做法無異于舍本逐末。
大學英語翻轉課堂是一個多維度、立體式的課堂活動,主要包含微觀和宏觀兩大系統,前者涵蓋課程開發(微課、視頻、素材等)、課前學習(觀看視頻、觀看微課、課前練習、師生互動)、課堂活動(提出問題、獨立思考、分組討論、成果交流)與研討總結(教學反思、優化方案、優化資源),后者涵蓋網絡平臺、學生發展與教師發展三部分。宏觀與微觀兩大系統形成封閉循環式邏輯關系,呈現合作共生的態勢,彼此互相促進,形成良性循環(詳見示意圖)。

“翻轉課堂”微觀系統與宏觀系統示意圖
在大學英語教學中實施翻轉課堂教學模式有利于創設真實、生動的語言場景,調動學生積極參與意義構建,從而鞏固其語言習得成果,但具體實施中需處理好幾組關系中的“度”。
在翻轉課堂教學模式下,教師角色由主體性轉變為主導性,這一轉變對大學英語教師是一大挑戰。英語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課程,“為保證教學效果,教師需要做好課堂策劃,因為對于學生的引導、激發、鼓勵、評價及反饋是翻轉課堂成功的關鍵因素”(劉毅、羅臘梅 2018)。今天若不“革命”,明天將被“革命”。習慣于傳統教學方法的大學英語教師要從根本上解放思想,進行“自我革命”,在互聯網、大數據、泛在學習日益普及的今天,教師應將課堂主動權交還給學生,讓他們作課堂的主人。
與此同時,教師必須明白自身的“主導”地位并非“從屬”地位,教師角色絕非可有可無。從某種意義上說,翻轉課堂中教師的地位與傳統課堂相比不降反升,其任務量也較前大為增加。教師不僅要掌握相當扎實的專業知識,還要有較強的學習新信息技術的能力、高超的課堂駕馭能力、良好的人際協調能力等綜合素質。在課堂教學環節,一旦發現學生自主性受阻,教師要能隨時跟進并介入,使得課堂教學保持穩定性、流暢性。教師角色轉換要講究一個“度”。
學生是翻轉課堂的“主人”。學生角色的轉換程度直接反映了教師的調度情況。如何將學生角色由被動轉變為主動,考驗教師的綜合素質。在微課、視頻制作上,要充分考慮學生注意力持續時間短的特點,“心理學家的統計數據表明,注意力集中的有效時間為十分鐘左右”(王唯茵 2014)。因而教師可將視頻、微課時間控制在十分鐘以內,“碎片化”的微課視頻有助于維持學生的新鮮感。在分配活動小組時要有的放矢,高低搭配,每個小組都需有優、良、中、差各類學生,以便形成“先進帶后進”的良好氛圍。在課堂互動上,要關注“話語權”的分配情況,一旦有優秀學生“霸占話語權”的現象發生,教師就要以恰當的方法及時介入,引導“差生”逐漸接過“話語權”,培養其自信心,使其主動起來。
在課堂教學環節上,教師還要注意“翻轉”的“度”。一般的大學英語課堂學生人數多,教師關注度勢必降低,加之有的班級(如理科、工科等)學生的英語基礎相對薄弱,學習動力不強,使得實施翻轉課堂有一定難度。此時,教師要因材施教,可實施部分“翻轉”,或采用“翻轉”與傳統授課方法相結合的模式,既充分發揮部分優秀學生的主觀能動性作用,又照顧少數“差生”的需要。
作為翻轉課堂的重要載體,視頻等新技術對翻轉課堂的成功實施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大學英語教師受其知識結構所限,在制作視頻等教具方面存在不同程度的困難。馬秀歡(2017)在調查中發現,“大部分大學英語教師均表示自身掌握的微課技術尚且不足,無法有效適應翻轉課堂教學模式的具體需要”。面對新形勢,大學英語教師要努力學習和熟練掌握新的信息技術,錄制出高質量的微課視頻,并盡量以生動、活潑的圖文信息吸引學生的注意力。
注重微課視頻的“包裝”本無可厚非,但教師須分清主次,要知道視頻只是載體,絕非翻轉課堂的全部。翻轉課堂的核心之一應是視頻的內容,因此教師要在如何使視頻做到短小精悍、要素齊全且能引人入勝上做好文章。
當前,翻轉課堂已經成為教育信息化的一大熱點,在教育界已經引起了廣泛關注。大學英語教師銳意進取,將翻轉課堂教學模式應用于教學,并已取得不錯的成績。但凡事要講究一個“度”,在學校硬件設施建設尚未完成、教師知識(尤其是信息技術知識)儲備尚不足以滿足微課視頻要求的現階段,不可冒進全面實施翻轉課堂,而要結合各校、各班軟硬件的實際情況,開展不同程度的翻轉課堂教學,必要時需借助一定的傳統教學手段和方法。對那些設施齊備、生源優良、小班授課的學校而言,可大膽實施翻轉課堂教學;對那些設施相對落后、生源質量參差不齊、采用大班授課的學校而言,“翻轉+傳統”的教學方法仍是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