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爾“群己權界論”與城市社區治理的相關性分析

陳歡歡

摘 要：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城鎮化水平的不斷提高帶來的城市社區形態的根本性變化，社區治理在社會治理當中的意義也越來越大。密爾“群己權界論”中的“個人權利”“減少政府干涉”“平等”“社會功利”等內涵與社區治理有很大的相關性。嘗試通過對密爾“群己權界論”內涵的思考，從“個人權利”和“社會功利”的視角出發來理解社區治理，并對密爾“群已權界論”與社區治理的相關性進行分析，總結出對于社區治理的相關啟示。

關鍵詞：群己權界論;社區治理;相關性

中圖分類號：D669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9）04-0050-03

目前，“社區治理”已成為研究城市問題的一種重要的理論體系和框架，并一直受到學界重視，而實踐中的社區建設與社區治理也取得了較大的進步。為適應我國社區建設的發展，維護社會穩定，應加強對社區治理的深入研究。通過認真的分析密爾“群己權界論”的內涵與社區治理的相關性，有利于提高我們對當前城市社區治理的認識。

一、密爾“群己權界論”的內容與評判

在密爾看來，由工業革命促進的社會發展改變了權利發展的趨勢，即減弱個人的權利，加強社會的權利。通過立法、輿論的壓力，這種社會權利將個人的權利進行“疊加”，施于個體身上，進而引發了“多數的暴虐”。要維護個體的權利自由，就應防止“政府暴虐”以及多數輿論、習俗、得勢意見等產生的社會暴虐。由此，密爾將個體與社會權利的界限進行了劃分，即“群己權界論”。

（一）密爾“群己權界論”的具體內容

密爾將個人與社會權利邊界的依據劃分為兩點：只要不涉及自身以外的人的利害，個人的行為就是合理的，也就不必向社會負責交代;若是個人行為觸及了他人的利益，個人就應該向其負責[1]。他認為個人行為想要獲得完全的自由，就不應干涉他人自由。如果個人行為阻礙到他人的行為自由，那么這一行為就應在法律或者道德的范圍內，而不應在自由的范圍之內了，人們就有根據去干涉他的行動自由。密爾將是否危及他人自由作為“群己權界”的“界”之所在，不管社會對個人所采取的強制性手段是輿論帶來的道德壓力，還是法律帶來的強制力量，都應該以此為界限。

在為思想言論自由、個性自由以及反對政府干涉個人自由的辯護過程中，密爾力圖闡述或借助于這一原則，用以說明政府或社會施加于個人的權利的限度。密爾這一思想的主要傾向性不在于限制和約束個人自由，而是強調政府不應過度干涉個人自由與市場。

（二）密爾“群己權界論”的評判

第一，密爾在其“群己權界”的界定過程當中，強調維護公民個人權利自由的重要性。這一思想反映了當時對自由競爭的歷史訴求，而且對于當下社會的治理也有積極意義。

密爾將與公民“自由”相關的領域分為三部分，即思想言論自由、個性自由、政府干涉的限度，構建出了比較完整的自由觀[2]。他認為思想言論自由是社會不能夠控制的，作為人類幸福和進步的前提條件，就算是最好的政府也不能夠控制這些自由，每一位統治者也沒有權威代替全人類做決定?！巴ㄟ^自由討論的過程決定各種意見的成立與不能成立，這不僅是一個進步的社會，而且事實上是唯一可以產生適宜于享受自由討論權利的人們的社會?！盵3]可以看出，思想與言論自由對個人和社會都尤為重要。在當時英國資本主義迅猛發展的大背景之下，社會公民反對政府過分的干涉個人權利自由，并對個人權利的自由追求是一種趨勢。在當下，逐漸凸顯的社區治理“自治”的本質也要求著居民對于其個人權利自由的維護。

第二，密爾自由思想的“群己權界”透露著功利主義，但這種“功利”可以理解為是一種“社會功利”。

密爾基于邊沁的“功利主義”，發展出了自己的“功利主義”，并從其功利主義的原則出發來講述人類的政治社會問題。他們的不同之處則是在功利主義原則的解釋說明上。邊沁并沒有看到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之間的矛盾，其原則是建立在個人利益基礎之上的。密爾雖認為追求個人利益是人的本性所在，但不應對自身的利益有無限的企求，應該進行限制。當個人與社會利益發生沖突的時候，自身利益可以讓位于他人或者社會利益。密爾發現了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的矛盾所在，并在兩者之間如何做出選擇的問題上給出了答案。“功利主義的道德標準肯定地承認他人利益而做出的自我犧牲是善的，因為功利主義判斷行為的正確和錯誤的標準，不是行動者自身的幸福而是公眾的幸福。行動者必須和客觀而仁愛的旁觀者一樣，采取不偏不倚的立場?！盵4]可以看出密爾自由思想的“群己權界論”透露出的功利主義是一種“社會功利”。

二、社區治理的內涵

“社區”，最早是德國社會學家滕尼斯提出的學術概念，這一概念被引入中國后主要是指一定地域范圍內的人類共同體。目前，社區自治主要表現為以居委會為代表的居民自治，社區共治則涉及社區內不同主體（組織、群體、個人）之間的動態關系格局。

（一）從“個體權利”的角度看待社區治理

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民主化也在不斷推進，我國社區從1949年以后的“社區統治”發展到剛改革開放時期的“社區管理”，再到90年代后期以來的“社區治理”。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提出了要“開展形式多樣的基層民主協商”“發展基層民主”“促進群眾在城鄉社區治理、基層公共事務和公益事業中依法自我服務、自我管理、自我監督、自我教育”[5]。全會指明了社區治理的基本內涵和前進方向，即民主自治和協商共治。就其本質而言，社區具有一定的自治性和獨立性，自治既是社區建設的目標之一，也是社區治理含義中的應有之義。要做到社區自治與協商共治，必不可少的是維護社區公民個體的權利自由。在社區自治與協商共治的過程當中，各種利益訴求的表達實際上是由各治理主體單位的多元性來決定的。唯有在各治理主體不斷的協商討論過程當中，既考慮到多數人的利益訴求，又涉及少數人的利益訴求，以求達到一個利益上的協調與平衡，才能更好地治理社區。

（二）從“社會功利”的角度看待社區治理

社區治理會涉及政府與社區之間的功能邊界劃分和關系調整，而這種劃分和調整又主要體現在社區服務和社區管理上。在涉及政府與社區關系問題當中的社區管理和社區服務，需要分清政府與社區各自的功能邊界。而在政府與社區之間的功能劃分和關系調整之中，應遵循“社會功利”原則。另外，隨著城市社區組織的復雜化，居民所在的組織身份也會增加，社區居民不只從屬于一個單位。而在一個特定社區領域當中，不同的利益訴求就會交織到一起，個人與個人，個人與集體，小集體與小集體之間利益沖突也會變得復雜多樣。在社區治理當中，相互間利益關系的協調就變得尤為重要，而在協調這些利益關系的過程中更應踐行“社會功利”原則。

三、密爾“群已權界論”與社區治理的相關性分析

密爾“群己權界論”中的“個人權利自由”“減少政府干涉”“平等”“社會功利”等思想與社區活力、社區公平正義、政府在社區治理過程中的角色轉換有很大的相關性。下面是對密爾“群己權界論”內涵與社區治理的相關性分析。

（一）“思想、言論自由”與社區活力

一個有活力的社區，能夠很大程度的激發起社區公民積極參與社區治理的熱情，使得各參與治理主體的行為趨于理性。在開放自由的社區中，社區公共事務的治理過程是開放的，公民熱衷于將公共事務拿到公共場合進行自由的討論，汲取較為合理的意見，并付諸實踐當中。而且，在大家討論認同的情況下，實施起來也會較為順利。由此，維系社區活力與社區的開放自由聯系緊密。密爾在闡述“群己權界論”的過程當中，首先探討了思想、言論自由?！胺伞⑸鐣?、輿論對自由的破壞使人們把一件事遮蓋起來，使異端者沉默，這樣有害于人們心靈的擴大。這樣也不會有偉大的思想家的產生，不會有精神活躍的國民的產生，不會有社會的進步?！彼J為對思想言論自由的侵犯，不但有害于個體心靈的發展，而且不利于社會的發展進步。社會的進步有賴于“精神活躍的國民”。若要培養“精神活躍的國民”，就要做到開放自由，激發和維系社區活力，做到社區內思想言論的自由，鼓勵社區公民在處理社區公共事務當中進行積極而又充分的討論?？梢钥闯?，密爾所論述的“思想、言論自由”與社區活力有很大的相關性。

（二）“平等”“社會功利”思想與社區正義和公平

正義與公平是人們普遍認同與追求的社會價值目標。平等的機會與規則也是人們所追求的，人們有權利得到它?！捌降热怂M成的社會，只有共同承認所有的人的利益都要平等考慮，才能存在。在一切文明時代，除了專制的君主以外，每個人都是與之平等的人，并且不得不與一些人在平等的條件下生活。”[6]在人與人組成的社會中，采取其他的立場，而不以全體利益為立場，顯然是不可能的。并且，時代每進一步，都在促進社會上人與人之間的平等。人們要共同生存，就必須考慮社會，并約束自己，不做一切“較大的壞事”，同時，為了保衛自己，他必須永遠都要反對這些壞事。密爾倡導社會公平與正義，并將平等視為是時代進步的體現，堅持“社會功利”原則。現如今，我國在經濟迅猛發展的同時，社會領域也出現了大量的不公正現象，如權錢交易、公權私用、司法腐敗等現象。而在社區領域也出現了一些不公平的現象。例如，社區公民公共精神的缺失、公民個體參與的“搭便車”行為以及個人利益與公共利益沖突時的選擇的問題等等。這些不公平現象的出現，容易激化社區矛盾，不利于社區團結，給社區的有效治理帶來了一定的難度。

（三）“減少政府干涉個人權利與貿易自由”與政府在社區治理中的角色轉換

政府作為社區各治理主體利益的協調者，在緩解社區矛盾，解決社區沖突方面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7]。在過去，政府在處理一些緊急的社區公共事務時，往往會采取一種較為激進的方式?！皼]有必要要人類都知道都理解哲學家們和神學家們所能講的反對或贊成其意見的一切道理等等。所要讓人類的宣教者認識到他們所應知道的一切東西，就必然讓一切東西自由的寫作?！盵1]密爾強調了哲學家和神學家自由寫作以宣揚教義的重要性。人類雖沒必要全都知道理解哲學家和神學家所宣揚的教義，但他們也是有權知道的，不應壓制哲學家或神學家自由寫作的這種自由?，F如今，政府在應對社區緊急事務的時候，靠強硬手段很容易適得其反。在網絡社交空間急速發展的大背景之下，無論發生什么事，只要傳到網絡空間，一切都會無所遁形。一些網絡社交空間上的“寫作者們”，目前就充當著密爾所指的“哲學家們”或者“神學家們”的角色。而政府要擔當一個“壓制者”的角色還是擔當“鼓勵者”的角色，在社區治理當中影響極大。

社區治理還必然涉及政府與社區之間的功能邊界劃分與關系調整，在社區管理與服務領域，政府承擔著基本公共服務的供給，例如社會安全、社區教育、社區醫療等公共產品。除此之外的居民生活，都可以交給市場和社區，主要以社區自治的方式進行安排，而當前政府與社區的職能邊界是無法做到涇渭分明。密爾曾認為，不必要的增加政府的權力，會有很大的禍患。在社區治理當中，應盡可能地厘清政府與社區的職能邊界，做到政府職能的轉變。而政社分開，將權力下放給社區，增強社區自治，并將一些政府服務進行外包等等，無不體現民主自治和協商共治的現代社區治理內涵。

四、結論

通過對密爾“群己權界論”的思考，從“個人權利”與“社會功利”視角出發來理解社區治理的內涵，分析密爾“群己權界論”與社區治理的相關性，進一步總結出在社區治理實踐中應做到以下幾點：第一，維護社區公民合法合理的言論及討論自由，維系社區活力，并加強對社區輿論的引導;第二，完善有關社區法律體系的建設，明確個人與社區群體間的“界”之所在，使其在社區治理過程中有法可依;第三，進一步切實轉變政府社區職能，為社區放權，將更多能夠由社區基層解決的公共事務交由社區基層去處理;第四，加強對社區居民公民意識、現代社會公益理念的培養，培育為公精神的社區公民，并完善相關社區公共福利制度及設施。

參考文獻：

[1]密爾.論自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10，43.

[2]王四達，梁雁秋.論約翰密爾民主主體性思想的理論根基[J].北方論叢，2007（2）：118-121.

[3]薩拜因.政治學說史下冊[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0：785.

[4]密爾.功利主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33-34.

[5]李有梅，等.城市社會治理[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268.

[6]周輔成.西方倫理學名著選輯下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251.

[7]楊淑琴，王柳麗.社區沖突：社區社會工作者須有的風險預期[J].中共長春市委黨校學報，2010（5）：1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