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騫在湘雅

黃珊琦 龍大為 編著

七、提煉湘雅文化，凝聚師生人心

湘雅醫學院由私立改國立后，增加了一項辦學經費來源，使學校的辦學狀況有所改觀。但是，堅持在貴陽湘雅村的湘雅醫學院，辦學條件仍然十分艱苦，抗戰還沒有勝利，學校復原更待何時。很多湘雅員工也深感彷徨苦悶，在這種境況下，提煉出湘雅文化和理念的核心來凝聚湘雅的人心，可謂是迫在眉睫。為此，院長張孝騫教授在湘雅文化建設、文化育人、文化交流和文化交友上做出了多方努力。

其一，擇定院訓，推出院歌。早在回湘雅辦學之時，張孝騫就把辦學目標定位在“在戰時以及將來復員后都辦成國內最好的醫學院之一”，他要把他的學生訓練成既是好公民，又是合格的醫師，這是他的辦學理念和教學方針。

1940年湘雅醫學院改為國立后，經濟困難有所緩解，教學、科研和臨床工作也穩步發展。這種辦學理念也一直成為張孝騫率領湘雅醫學院走出逆境的指路明燈。但光有辦學理念還不行，他深知，作為一所學校，創造一種特定的精神環境與文化氛圍的重要性。越是戰亂時期，越是要有一種奮發向上的精神風貌。湘雅醫學院走過了這些年，也該有自己的訓誡、制度，湘雅醫學院的學生也該有自己的價值觀念和行為準則，而這些都必須是來自師生員工的共同創造，也必須發自內心地信奉和遵守。

于是，他在全院發起了征集院訓的活動。沒想到這一活動正好激發了這些年輕學子的熱情和創造力。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學生們各抒己見，舉行了“智慧大聚餐”：

有的說：“張教授經常給我們灌輸公醫制度的優越性和為公眾服務的精神。即使在遷院和貴陽復院的過程中，也不曾停止過。他總是告誡大家，在醫學院畢業后要在公立醫院工作，而不要作‘開業’醫生只圖賺錢。醫院要以治病救人為目的而不是以盈利為目的。醫療方法和制度要求正規、合理、以病人為本。在醫療實踐的同時進行教學和科研，因而使診治的原則和方法既符合經典規范，又能不斷更新，追趕時代的步伐。這是‘開業’醫生無法做到的。”

有的學生也說：“作為學生，學問很重要。張老師不是教導湘雅人做學問要又深又專嗎？而他自己的學問就是這樣，我看又邃又專比較妥當。”

“‘行醫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這是張老師的名言。”

還有學生說：“從張老師身上我們不但看到了他對我們的嚴格要求，也看到了他作為院長的甘于清貧和廉潔清正，廉潔、愛人是他的人格魅力，這也是我們要做到的。”

…………

大家把草擬的院訓都交給了張院長。有公正、勤奮、誠實、勇敢，也有深邃、專攻等等，其不一而足。“好啊，都不錯，既能體現這些年來湘雅人的共同特點，也是我們以后在辦學過程中必須要信奉與堅持的。不是嗎？”張孝騫院長寶貝似的一遍又一遍欣賞著這些作品，仔仔細細地琢磨著。突然，他將目光停留在其中的一條上：“公勇勤慎，誠愛謙廉”，這不正是他一直要求同學們做到的嗎？作為湘雅的院訓，是最恰當不過的了，對，就是這條。張孝騫院長一錘定音。

張孝騫教授最后親自擇定的國立湘雅醫學院院訓為湘雅師生的團結、共克時難起到了旗幟性的作用。

圖2.28 1942年《國立湘雅醫學院要覽》刊出的院訓

據可考的檔案資料記載，1941年6月1日出版的《國立湘雅醫學院院刊》第一卷第二號的第1～3 頁，推出了具有湘雅辦學特色的《國立湘雅醫學院院歌》及國立湘雅醫學院院歌歌詞說明。院歌，曲為簡譜，系唐學詠制譜，G 調，速度為2/4 節拍，演唱感情注明為“肅雍宏偉”。詞及歌詞說明為龍伯堅（毓瑩）先生所作。龍伯堅是湘雅醫學專門學校1919年學生自治會刊物《新湖南》的首任主編，第三屆校友，1923年畢業，1931年赴美國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進修。回國后，于1934年創辦了湖南省衛生實驗處。他曾任湖南省衛生實驗處處長、衛生署簡任技正、衛生專員。1949年前后為民國湖南省政府衛生處（相當于現在的省衛生廳）的處長。他寫的全篇歌詞為：“長沙張仲景，醫學溯先賢，泱泱乎流風千載，湘雅樹中堅。椎輪始業，自譚胡顏，歷盡艱難顛沛，壯氣直無前。院訓指薪傳，公勇勤慎，誠愛謙廉，求真求確，必邃必專。宏創造，利人天。發揚光大，億萬斯年。”

詞作者在說明中首先介紹：“湘雅自去秋改為國立，一切規模初具，惟院歌一闋，作者無聞，乃辱張慎齋（即張孝騫）院長。白施恩主任及同學群相督查，不揣搗昧，草擬一歌，附其說明，以咨就正。”接著，他在說明“椎輪始業，自譚胡顏，”一句時說：

“湘雅創始于民國三年，由胡美、顏福慶兩先生，商承湖南都督譚組庵先生延闿辦理，最初原議由湖南省政府與美國雅禮協會合辦，嗣以中國政府與外國教會事業，尚無先例，遂改由湖南省政府擬款，另由湘紳組織湖南育群學會，作為一地方團體，代表湖南省政府與雅禮協會合辦，此為最初創辦之情形也。

湘雅初創時，湘中豪右，頗有盡力反對，極摧殘之能事，經胡顏兩先生勉力支持，卒能渡過難關，迄今湘雅巍然屹立，蜚聲國際，而當時所謂豪右者，則聲消匿跡，湮沒無聞久矣。民國十六年長沙事變，終至停辦，賴王子玕院長之努力，排除萬難，始得繼續開辦，以有今日。及抗戰軍興，復賴張慎齋院長困苦支持，轉徙異地，卒能改為國立，自成立迄今三十年中，始則艱難險阻，繼則顛沛流離，而壯氣終不少挫，此則于歷年師友及各界之扶助提攜者，不可不深志紀念也。”他說：“‘公勇勤慎，誠愛謙廉’八字，為湘雅院訓，系張慎齋院長所選擇規定者。”“求真求確，為科學之精神，邃，示其深，專，示其窄，即以科學之精神，為窄而深之研究，一切科學之成功，無不賴乎此也。”“吾國現在所最需要者為創造力，必須有此力方能興于國際學術之林，湘雅以培養創造力為最大目的，將來發揚光大，博利人天，其前途正未可限，大愿所存，后生可畏，期與師友共勉之。”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據史料考證，雅禮協會為1901年由美國耶魯大學部分師生聯誼會人士所組，志在全世界傳播現代文明，雖帶有傳教色彩，但不是職業教會，當年合辦湘雅時有三個顯著特征：一是資產組成，中美雙方各有承擔；二是湘雅的課程設置為政府教育主管部門核準，不設宗教課，但師生有宗教信仰自由；三是湘雅校園的建筑布局，不像同期各教會團體創辦的其他學校，校園中定設教堂，而湘雅校園沒有。

圖2.29 1941年《國立湘雅醫學院院刊》刊出的首版院歌

圖2.30 龍伯堅（又叫龍毓瑩）的《國立湘雅醫學院院歌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