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用途英語專業詞匯的隱喻概念表征研究

鄭長明

引言

專門用途英語（ESP）是“與某種特定職業或學科相關的英語，是根據學習者的特定目的和特定需要而開設的英語課程”（蔡基剛 2004）。因此，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必然接觸大量的專業詞匯。ESP專業詞匯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學生已經熟悉的EGP（通用英語）詞匯，但是在ESP文本中具有區別于EGP文本中的隱喻含義。如果學生理解這種基于隱喻的詞義引申的理據性和規律性，就可以降低認知負荷，提高專業詞匯學習的效率。楊麗、周麗芳（2009）指出“詞匯的隱喻含義是詞匯深度知識的重要組成部分”，認為通過分析詞匯的深層隱喻概念可以促進學習者詞匯的深度習得。張維、劉曉斌等（2014）借助多模態話語課件，將隱喻理論應用于大學英語詞匯教學，結果發現相較于單模態隱喻教學方式，多模態隱喻教學方式更能加深學生對單詞意義的理解和記憶，提高學生的隱喻能力。

雖然學界對雙語詞庫表征進行了大量的實驗研究，也取得了眾多具有解釋力的理論模型，但是對具有隱喻意義的詞匯和概念表征的研究并不多見。基于不同文化中存在的隱喻語言形式和概念的不同步現象，徐知媛（2013）按照英漢語言中語言形式和概念的匹配關系將隱喻具體分為四種類型，并分別建構了四種第二語言學習者外語隱喻概念表征發展模型。然而，大多數現有的雙語概念表征模型包括隱喻概念表征發展模型是基于翻譯對等詞，即一個英文單詞或短語對應一個漢語詞語或短語，很少涉及ESP文本中的一詞多義情況。ESP學習者的專業詞匯隱喻概念表征發展模型既要考慮到學習者對不同類型具有隱喻意義的專業詞匯認知過程的差異，又要考慮到學習者語言水平的動態發展過程，還要考慮到一個英文單詞對應兩個或兩個以上概念的復雜情況。本研究擬在對英語語言水平和隱喻類型探討的基礎上，研究ESP學習者的專業詞匯隱喻概念表征的特點，為英語教師采取針對性的教學策略提供參考。

一、研究設計

（一）研究問題

本研究擬從認知語言學隱喻理論的視角，采用2（水平：高 /低）× 3（隱喻類型：翻譯詞相同 /翻譯詞不同但詞性相同/翻譯詞不同且詞性不同）混合設計的詞匯翻譯及匹配任務，研究高、低兩個水平組的被試理解材料科學英語中不同類型具有隱喻含義的專業詞匯的差異。具體研究以下問題：

1.ESP學習者對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的總體狀況。

2.語言水平對ESP學習者理解具有隱喻含義的專業詞匯的影響。

3.ESP學習者對不同類型具有隱喻含義的專業詞匯的理解差異。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相結合的方法，其中專業詞匯的分類采用定性研究的方法，隱喻意義理解測試采用定量研究的方法。

從外研版《材料科學英語》（2017年版）教材中選取12個具有隱喻含義的專業詞匯，按照其在通用英語和材料科學英語中漢語翻譯詞的對應關系和詞性，將其分成三種類型。第一類是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完全一致，如transparency在通用英語和材料科學英語中都是“透明度”的意思。第二類是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不一致但詞性相同，如versatile在通用英語中用于形容人多才多藝，在材料科學英語中用于形容材料用途多樣。第三類是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不一致且詞性也發生了變化，如freezing在通用英語中用于形容氣候嚴寒，在材料科學英語中用于描述材料所處的一種狀態，即凝固。

測試卷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為被試個人信息，包括姓名、學號、性別和全國大學英語四級成績；第二部分為詞匯英譯漢翻譯練習，要求被試寫下12個英語詞匯在通用英語中的常見意義；第三部分為匹配及排序練習，要求被試為第二部分的12個詞匯分別匹配在材料科學英語中對應的以漢語呈現的隱喻含義。（注：被試按照從易到難的順序完成匹配練習，從16個漢語詞匯中選取12個并且記錄完成題目的順序，即最早確定的題目填寫1，最后確定的題目填寫12。）

（三）研究對象

被試為某高校材料科學與工程專業的105名大二學生，收回有效試卷75份，按照全國大學英語四級成績各選25人分成A、B兩組。其中A組為高水平組，學生成績均在501分以上（包含501分）；B組為低水平組，學生成績均在439分以下（包含439分）。經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高、低水平組被試的全國大學英語四級筆試成績存在顯著性差異（t＝13.315，P值為0.000）。雖然學生之前學習過材料學和人體動力學等跟專業相關的漢語課程，但是所有課程的教師均未教授過本專業的英語詞匯。

（四）研究過程

本研究旨在根據被試翻譯練習和搭配練習的測試結果分析ESP學習者對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的總體狀況；根據被試搭配練習完成題目的先后順序分析ESP專業詞匯中不同類型隱喻理解的難易程度；根據實驗組和對照組的測試結果分析語言水平對具有隱喻含義的專業詞匯理解的影響。

被試被要求在課堂上嚴格按照三個部分的順序獨立完成試卷，不允許查字典。測試前已告知本次測試成績與期末成績或平時成績沒有關聯。但是，仍有部分被試沒有提供全國大學英語四級成績，部分被試第二部分翻譯題和第三部分匹配題答案雷同?？梢酝茰y，被試沒有按照順序做題，均作無效試卷處理。

二、研究結果

（一）ESP學習者對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描述性分析

表1：ESP學習者對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描述統計情況

隱喻理解能力測試要求被試先完成測試卷第二部分英語詞匯漢譯練習，寫下12個英語詞匯在通用英語中的常見意義；然后完成第三部分，要求為第二部分中的12個英語詞匯分別匹配在材料科學英語中對應的以漢語呈現的隱喻含義。只有同一英語詞匯的翻譯練習和對應的匹配練習都正確才能得1分，以考查被試通過通用英語中的常見詞義推導該詞在材料科學英語中的新詞義的能力，即通過發現相似性來理解隱喻的能力。ESP學習者對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的總體狀況不容樂觀——滿分12分，均值只有4.26分，最高分10分，最低分0分。這個結論和前人的很多研究一致，如趙平（2002）通過定量調查的方法發現學生的深層詞匯知識并不理想，姜孟（2006）通過對英語專業學習者的實證研究發現學生的隱喻能力發展水平有限。

（二）語言水平對ESP學習者理解具有隱喻含義的專業詞匯的影響分析

表2：不同語言水平ESP學習者的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描述統計情況

表3：不同語言水平ESP學習者的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差異的獨立樣本T檢驗

表2顯示，不同語言水平ESP學習者對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存在明顯差異，高水平組的均值是5.56，低水平組的均值只有2.96。表3所示為獨立樣本T檢驗分析的結果，并進行了方差齊性檢驗。結果顯示，Levene統計量為0.002，顯著性P值為0.967＞0.05，故方差齊。高、低水平組組間獨立樣本 T檢驗統計量：t＝4.019，P值為 0.000＜0.05，因此認為高、低水平組ESP學習者的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測試結果存在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差異，即高水平組與低水平組被試的隱喻理解能力存在顯著差異。這與徐知媛（2013）“英語語言水平對隱喻理解能力具有顯著影響”的結論一致。

（三）ESP學習者對不同類型具有隱喻含義的專業詞匯的理解差異分析

表4：三類專業詞匯隱喻理解的描述統計情況

表5：三類專業詞匯隱喻理解的配對樣本T檢驗

從表4可以看出，第一類隱喻是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完全一致，平均分最高，為0.49分；第二類隱喻是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不一致但詞性相同，平均分最低，為0.31分；第三類隱喻是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不一致且詞性也發生了變化，平均分為0.42分。

表5顯示，三類隱喻詞匯兩兩之間均不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這與徐知媛（2013）的研究結論不一致，可能是分類的方法不一致導致的。徐知媛（2013）按照隱喻的形式和概念的匹配關系將隱喻分為四類，而本研究的分類則考慮到漢語翻譯詞的一致性及詞性的變化。

關于ESP學習者對不同類型具有隱喻含義的專業詞匯的理解差異，根據測試后對個別學生的訪談得知，第一類即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完全一致的情況最簡單，第三類即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不一致且詞性也發生變化的情況較難，第二類即英語專業詞匯的漢語翻譯詞不一致但詞性相同的情況最難。訪談的結果雖然與表4反映的三類專業詞匯隱喻理解的描述性統計情況一致，但是根據表5的配對樣本T檢驗，這種差異不具備統計學意義。

結束語

研究結果顯示，ESP學習者的專業詞匯的隱喻理解能力總體狀況較差，高水平組與低水平組被試的隱喻理解能力存在顯著差異，三類隱喻詞匯兩兩之間均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在本研究中，測試卷的效度和樣本的數量均有待進一步提高，如測試后的訪談階段可以先向受試展示正確的答案，再要求他們通過Likert量表判斷難易程度。

ESP的理論研究和教學實踐方興未艾，從認知語言學的視角對專業詞匯進行研究，在理論上可以嘗試建構ESP學習者的專業詞匯隱喻概念表征發展模型，在教學實踐中可以把隱喻特別是概念隱喻的知識有機地融入ESP詞匯教學，幫助學習者更深刻地理解多義詞的諸多意義之間的認知理據，激發其學習興趣，提高其學習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