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經濟呼喚新治理

苗卿華

“新經濟”一詞最早出現于1996年的美國《商業周刊》。2016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新經濟”等新概念，強調以此打造中國經濟的新引擎。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從推動傳統產業改造提升、促進新興產業加快發展、提升科技支撐能力、把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引向深入方面對發展“新經濟”作出一系列有針對性的具體部署，充分表明在中國經濟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的階段中，堅持創新帶動經濟發展、推動新動能取代傳統動能變得非常重要。目前，以高人力資本投入、高科技投入和輕資產為特征的新經濟占據國民經濟比重已經超過三層，新舊經濟力量對比漸趨平衡，新經濟的崛起將為中國經濟下一輪增長奠定基礎。

所謂新經濟，是指借由經濟全球化浪潮所誕生的由信息技術革命驅動、以高新科技產業為龍頭的經濟體系。之所以稱為新經濟，是因為其與傳統的經濟模式差異顯著，主要驅動因素包括新材料、新能源、新技術，核心新技術包括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物聯網、新一代移動通信網絡、集成電路、區塊鏈、智能制造、機器人、生物技術等，這些技術給原有產業帶來的新業態包括第三產業的電子商務、共享經濟、新零售、遠程醫療教育等，第二產業的新能源汽車、智能電網、智能家居等，第一產業的智慧農業等。這些新業態已經成為帶動中國經濟新舊動能轉換的新引擎，使中國經濟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新面貌：平臺經濟成為新的產業組織形態，互聯網經濟與制造業加速融合（工業互聯網），制造業與服務業加速融合，產品（服務）趨向個性化、差異化、智能化，生產（服務）呈現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特征，技術和人才取代自然資源、低成本勞動力資源成為主要生產經營要素，信息化取代物資資料成為主要生產資料，技術創新取代擴大產能成為主要增長方式，技術創新優勢是企業生存發展的根本內生動力。

新經濟既是技術進步驅動下的生產力變革，也是管理創新驅動下的生產關系變革。首先是公司資本的多樣性，其次是公司股東的多元化，這些變化導致公司治理呈現出新的發展趨勢。

新經濟催生新企業。新經濟環境下，企業組織形式趨于多樣化，創業合伙人、合伙企業、普通合伙人、有限合伙人等是傳統的合伙企業的說法。關于合伙人有很多新的說法，包括事業合伙人（萬科2014年推出），內部平臺合伙人（海爾），外部生態合伙人（螞蟻金服），事件合伙人（萬科）。與此同時，公司股本趨于多樣化，《公司法》2018年修訂，取消了最低注冊資本的限制，使全部以技術出資成為可能，“以人為本” 取代“資本為王”。

新企業呼喚新治理。原有的公司治理教旨，基于公司治理問題產生的根本原因是委托代理關系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公司治理的過程是董事會自上而下指導和監督經理層的過程。而新經濟環境下，科技創業公司的治理過程趨于創業團隊共創共擔，由此一貫沿襲的公司治理要義，即以滿足股東利益為核心的股東、董事會中心主義，趨于創業團隊共治共享，“激勵”取代“控制”成為新治理的導向。阿里巴巴就是典型例子。

新經濟下的企業需要公司治理有更高的寬容度。新經濟創業類公司大多從事高科技業務，往往成立時間較短、規模較小，業績也不突出，但有很大的成長空間，需要通過資本市場獲得融資途徑孵化成長。基于初創企業的特點，資本市場需要在上市門檻、監管制度、信息披露、交易者條件、投資風險等方面給予這些企業低門檻進入、嚴要求運作的上市通道設置，有助于有潛力的中小企業獲得融資機會。科創板的設置，可能有效解決這些問題。證監會主席易會滿在中國上市公司協會2019年年會上表示，推動設立科創板并試點注冊制平穩起步，增強發行上市標準的包容性和政策的可預期性。

具有創新技術和轉化能力的創新者成為治理的主導力量。提高經濟發展質量、培育新動能離不開創新，而創新最重要的是人才。技術創新優勢是高科技公司最終生存發展的唯一內生動力，高科技企業創始人一般必然是科技專利的擁有者和技術應用的開拓者，只有創始人擁有對公司的控制權，才能保障公司在發展中能夠始終擁有和掌握技術的掌控權和開發的持續動力。在高新企業初創引資的過程中，通過同股不同權等治理方式的寬容設置，公司能夠始終由創業團隊控制。典型案例如百度、申請科創板上市的優刻得。

股權激勵是治理機制中激發員工活力、創造力的最有效方式。所有創業的成功浸透了創業者、追隨他們創業的員工的艱辛付出。創業成功后，他們理應得到應有的回報，并通過合理激勵機制的設置，使他們能夠繼續留在企業貢獻力量并永葆激情。創業者在最初設置公司股權結構時，就要樹立員工和公司共同發展的理念和情懷，將員工共同分享企業所有權、未來收益權的員工持股計劃納入公司長期股權設計。創業階段，除考慮設置原始創業團隊的股權比例，最大限度保障創始人利益并確保控制權不旁落之外，公司還必須考慮并預留出足夠的核心員工持股計劃的期權比例。正如小米創始人、董事長雷軍所說：想做一個足夠偉大的公司，從合伙人到核心員工，都需要給他們足夠的授權和尊重，以及利益上的保證，賦予他們參與感、成就感，有了足夠的激勵，員工就會自我燃燒。去年小米上市，工號1000以內的員工身家均超千萬。

今年6月，科創板正式開板，這對新經濟是一大助攻。中國經濟的未來取決于創新，既需要技術的創新，也需要治理的創新。在以創新企業為主要帶動力量的新經濟發展進程中，“共創、共擔、共治、共享”將成為新治理的發展趨勢和核心理念。

作者系誠通基金管理有限公司黨委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