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鋆茜 鞍山市第八中學
史小軍(2007)中晚明社會在經濟和文化因素的影響之下,士商關系呈現出交互融合和雙向轉化的特征及士對商的人文關懷。
侯雪娟(2010)從古代小說入手論述了明清時“士商滲透”現象與前代的士商關系的前后繼承關系。又從士人限于生計而棄儒從商或亦儒亦商,及商人有了一定錢財,同時又受到官府的威脅、欺壓時謀求政治地位,自卑心理和附庸風雅等方面使人們直觀的感受明清之際的這個重大變化及其產生的一些主流之外的原因。
蔣文玲通過大量明清筆記與方志, 對此現象的狀況、原因、背景及社會影響等方面進行了初步探析。士人經商的原因包括士人因仕途艱難而謀求經濟地位,仰事俯育的責任感等。商人業儒則包括個人精神追求,心理追求和名望考慮及羨慕士紳階層享有種種政治經濟特權等。士商滲透既促進經濟文化發展,影響社會風尚,營造儒商形象,又阻礙了商人階層的獨立成長。
張海英(2005)從先秦政府相關政策開始探討明清時期出現“士商滲透”這一社會現象的制度環境因素。論述從明初至清朝的商業政策,及其對“士商滲透”這一現象產生的影響。
明中葉后,士、商界限開始模糊。部分士開始棄儒從商或亦儒亦商。同時一大批“儒商”也應用而生,商人業儒大致包括三類:一是經商同時兼習儒業,如金鼎和,“雖向賈鞠躬,精通經史,但也有儒家的風格。”①;二是經商致富后轉習儒業,如危迪哲,“念老父,家無夙儲,毅然服賈為養,來往南北,饒于貨, 乃赴京考授縣垂。”②;三是自身為商求財,而督促其子弟業儒仕進。如嘉靖年間曾官兵部左侍郎的汪道昆、康熙時官任工科給事中的許承宣、咸豐年間官至戶部右侍郎的王茂蔭等都是徽商子弟。[3]
明朝中后期隨著農村社會結構發生變化,商人團體壯大,加以交通發展,經濟利益刺激及士人價值觀念的轉變,傳統士商關系交互融合和雙向轉化的特征。[1]
其具體形態一是明中后期及至清前期的普遍現象即士人重視并兼事賈業或徑自棄學經商,由重儒輕商發展到儒商并崇, 甚至重商輕儒、棄儒從商。盡管士人在話語權中一直處于主導地位,但他們開始從現實、藝術和倫理三個方面對商人進行了人文關懷。[1]由王躍生所著的《清代科舉人口研究》一文中談到,“棄學經商” 或“分心貿易”的科舉人口社會活動, 表明士人經商現象已很是常見。如明中葉的王陽明在給典型棄儒從商的方士麟所作的墓志銘中提到的 “四民異業而同道” 的命題, 既批判傳統觀念又充分肯定了工商業者的社會作用及其應有的社會地位。更有明中葉的李夢陽積極謳歌商人們的美好品德。到了清代士觀念轉變更為徹底, 儒賈常常相提并論。甚至有學者在 “四民”地位中把商賈提到農工之前,雖然還以儒為尊,但已變化之大,前所未有。當士對商人的地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時,選擇從儒或經商,他們就更從實際出發。盡管習儒仍是許多人的首選目標,但是價值觀念的變化使晚明時期的讀書人在科場失利之后可能會選擇棄儒從商。更有甚者,重商輕儒,把“治生” 當作人生頭等大事,如“徽州風俗以商賈為第一等生業,科第反在次著”③。同時在晚明盛行著以貧為恥的風氣。在這種情況下,士人們樂于向商人轉化。如上文所述除了像方士麟這樣棄儒從商的士人以外,也有亦儒亦商的情況,如晚明出版業的巨頭,常熟汲古閣主人毛晉。士向商的轉化既使士可以供養自己,又使商整體的素質得到提高。
二是商向士的靠攏及對仕途的追求。商人渴望完成從商人階層到士紳階層的轉變。中晚明的商界更是呈現出儒商混雜的局面, 如徽商鄭元勛, 廣邀四方名士,在其“影園”飲酒賦詩,以文會友,“一時傳為盛事”④。這種交往既是對風雅的追求,又是來自經濟方面的考慮。竟陵派代表人物鐘惺就認為這是“非惟文人有利, 而富者亦分名焉”⑤的美事。中晚明以前,士人們一般都恥于與賈交,特別對巨商普遍的缺乏好感,而此時士人樂意與商人交往。[1]有些商人還促進了當地教育水平的提高和文化的普及,對城鎮建設和社區文化的發展會產生了重要影響。而這些也都促使士人對他們的看法較前有了根本性的改變。如明清兩代的徽商積累了巨額財富之后,往往在家鄉投資教育, 興辦學校,使后代務必以儒為先,以圖光耀門庭。有些甚至世代簪纓,文人輩出。同時也在他們集中居住的揚州、淮安等地筑路修橋, 興建樓堂館舍[5]。
這里關于士商關系轉變原因主要論述價值觀念的轉變,科舉考試的不易,政治制度的影響等方面。
明清時期傳統程學受到心學沖擊,士人開始追求享受人生,由元代學者許衡首先提出的以“治生”為急的主張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得明清學者的廣泛注意和支持。晚明時期,以貧為恥風氣盛行,宋代李靚、陳亮、葉適等進步思想家首先提出反對貴義賤利的思想教條。封建異端思想家李蟄在“穿衣吃飯即是人倫物理”基礎上, 激烈批判董仲舒的超功利主義觀點,認為如果不計功謀利,正義明道便毫無意義: “夫欲正義,是利之也。若不謀利,不正已矣。吾道茍明, 則吾之功畢矣。”⑥,清代思想家顏元則更鮮明地提出了“正其誼以謀其利, 明其道以計其功”⑦的著名論點,構造了他的功利論思想體系。義利統一的價值觀和功利主義思想的確立并受到重視,為突破傳統觀念提供了理論基礎。
傳統仕途難度與成本提高。“士而成功者十之一,賈而成功者十之九”⑧。明清時期人口激增,每年入仕不過幾百名,這與全國的50多萬學子相比實是過少了。成千上萬的學子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科舉之路上度過,但最終大多數人難以實現他們長久以來的愿望。多少聲名在外之人多次鄉試、會試不中,如著名畫家文征明鄉試10次,屢屢不中。更有甚者,過了花甲才成功,如早已成名后的沈德符歷經三十余次科舉考試,直到68歲方成進士,度過了數十年困頓的歲月。而在考試成本上來說,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生活成本不斷上升,使得“業儒成本”不斷提高。[4]明末繆昌期就曾因趕考而“家日益落”⑨。富有家庭的王世貞的記錄更加引人注目:“初歲費將三百金,同年中有費不能百金者。今遂過六七百金,無不取貸于人。”⑩。在短短幾十年內,補考的費用翻了一倍有余。及至清代,各項費用更是猛漲。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缺乏經濟支持,士就很難真正入仕。因此,為了生存和致富,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棄儒從商。
從政治制度來看,自先秦起的抑商政策重在控制從商人數及商人地位,并從中獲利。而非實質性地限制商品流通。還有作為一種調節與其他產業矛盾的手段的功效[6]。明清時期的捐納制度極大程度上促進了士商滲透。捐納即通俗意義上的買官。在如上所述的仕途艱難的情況下,用錢賣官無疑成了士人的另一條出路。與當今的棄政從商相比。兩者的共同點之一在于對經濟的追求。古代士子有因家貧而棄儒從商。現如今如馬云所述的原因大致一是錢沒給夠,二是心里受了委屈。而兩者的不同點在于現在的入仕從官有著嚴格的選拔制度,與我上述的捐納制度有著本質區別,這也使當今社會顯得更加公平正義。
我們要辯證地看待士商滲透問題。它促進了經濟、文化等的發展,但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國走上資本主義道路。
注釋:
①康熙《休寧縣志》卷6“人物·篤行”.
②同治《南昌府志》卷48“人物·孝友”.
③凌濛初《二刻拍案驚奇》卷三十七.
④抱陽子《甲申朝事小記》初編卷十二, 書目文獻出版社1987年版.
⑤鐘惺《題潘景升募刻吳越雜志冊子》, 《隱秀軒集》卷三十五.
⑥李蟄: 《藏書》卷32“德業儒臣后論” , 中華書局1974年版.
⑦清· 阮元: 《四書正誤》卷1.
⑧《豐南志》第5 冊《百歲翁狀》.
⑨中國歷史研究會主編:《木溪谷碧雪路東林先生的自我記錄》.上海書店,1982年.
⑩王世貞:《文元閣四庫全書》,臺商報,1983年版,第104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