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Joke

耳畔循環不斷陳奕迅的《單車》,眼前不斷出現那一幅畫面:
我揮動著小巧的雙手,歡呼著迎風,而你在前面,為我起航,你我的草帽顏色都是一樣的,些許浸下的汗水絲毫不能阻擋著你的步伐,你讓單車飛快地轉動,田野上的麥子一片一片地從我眼前閃了過去。
“爸爸,爸爸,踩快點,哇!”
你龐大的身軀些許抖動,盡管我知道你盡力不表現出來,但那一抹抹笑始終在你臉上蕩漾。
“好嘞,坐好咯小淘氣。”
那個夏天,麥子散發的清香格外渾厚,伴隨著你的汗水,一點一滴的在我們通往的道路上鋪實。
我小巧的雙手漸漸粗壯,記得你經常在隔壁家的叔叔面前驕傲地說,我這兒子,真好,一個頂倆,聽話懂事不鬧心,隨后就是幾聲哈哈大笑。
所以啊,父親,這句話一直刻印在我心頭。興許是自己喜歡你這種笑聲吧,那是之前都沒有過的,在單車上也沒有過的,浸我心田。
所以我從小學到高中沒有一次讓你鬧心過,哪怕高考考砸了,你也微笑地說,沒事,兒子,大專就大專,咱不輸人。
那段時間你身體不好,我的淚水怎能在你眼前盡情釋放?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想讓你丟臉,哪怕以前家里窮你被全村人看不起,哪怕姐姐患了精神分裂癥后被全村人笑話,你依舊樂觀面對。你是知道的,我好想給你爭口氣,并不想讓他們一輩子都瞧不起你。
那句“上帝關了你的門總會給你一扇窗”是沒錯的。
好在,我還有一次機會去專插本,這個轉折點折磨了我整整一年,我認為功夫不負有心人,所以考試之前的這段時間,每天都拼了命地學習。
苦苦等待了一個月,成績出來了,卻發現就差那么幾分,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只有窗外的雨稀里嘩啦的聲音,在我空白的思維里一遍一遍地沖刷。感覺不到時間是怎樣流逝的,只知道越來越慢,就連空氣的流動也越來越慢,慢得一股窒息的感覺從腳尖彌漫上來,伴隨著雨水的聲音肆意地在我的腦海里不斷來回,這是不是所謂的崩潰邊緣?
就在我準備徹底放棄自己的時候,樓下你跟母親吵架的聲音傳了上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我下了樓,默默地拿起一碗粥喝著。我是知道的,這次的吵架其實是因為我,分數的不過線,讓你們兩個都覺得無奈,夾雜著很多的失望,所以你們干脆吵一架來發泄心中的這種恨鐵不成鋼。我眼中的淚跟流水一樣,只得把頭埋了下去。坐在旁邊的姐姐這時突然發病,而這都是因為我啊,是啊,我竟然是如此的不爭氣。
直到你進來了,開了鎖,在我面前蹲下,笑著對我說,沒關系,你能考到這個分數我已經很開心了。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而后你又問我明年能不能再考。那時似乎我的感覺系統一下子就故障了一般,我想喊,但四肢無力,完全力不從心,我想點頭,可是我如同麻木了一般,全身毫無一絲力氣。
你發現我的不對勁,趕緊扶著我連拍了幾下,剎那,空氣的回流才能明顯地在我鼻尖劃過,我“哇”的一下撲到你懷里,23歲的我委屈得跟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不斷地問你,“我是不是很讓你失望?我這個沒有用的人,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爺爺,我多想給你爭口氣,我努力了,我真的盡力了!”
淚水在你肩上滴落,是啊,我真的好想帶給你榮耀。
你只是輕拍著我的后背,安撫著我,“沒事沒事,兒子,你已經很棒了。”
那種嘶啞婆娑的語調,還有肩上明顯地眼淚滴下的感覺,讓我崩潰了,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父親這個堅強的男人,跟我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我一直以為父子倆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的場景只會在電影里出現,沒想到卻上演在我跟父親之間。
只記得父親跟我說過很多話,那些似乎聽起來像是喃喃自語,但又激勵著我向前的話語,一直縈繞不絕,始終回蕩在我耳邊。
生活如同老式電影的片段,一段一段在我眼前上映,那個堅強的男人在歲月摧殘之下漸漸消瘦。我不知道該如何往前走的時候,總會是他在我面前默默地提著小燈,一點一點地為我照亮。我要用余生好好去愛你,那個在我前半世中一直守護我成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