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躍賽
摘 要:作為《鬼吹燈》系列小說改編最成功的一部電影,《鬼吹燈之尋龍訣》充分擷取中國傳統文化里的志怪元素,在“盜墓”外衣包裹下,借鑒好萊塢探險故事的“內核”,試圖靠著正宗的“摸金范”打造中國電影所獨有的志怪圖景。但是,作為一種類型片嘗試,只有扎根中國深厚的傳統文化,在真實與幻象互動的現代語境中,回歸最質樸的人文關懷,對當下人們的生存狀態有更深刻的認知與把握,國產魔幻類影片才能真正承擔起“互聯網+”時代重工業電影的責任。
關鍵詞:IP;志怪圖景;類型化;《鬼吹燈之尋龍訣》
1 《鬼吹燈之尋龍訣》試圖打造中國電影所獨有的志怪圖景
IP是“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縮寫,意為知識產權,包括著作權、工業所有權等。IP已經成為近年來影視內容產業最熱的詞之一,其存在方式多元,可以在電影、手游、漫畫、圖像、音樂等不同媒介之間轉換。IP之所以火熱,主要得益于優質IP所擁有的受眾群體基礎,對優質IP進行二次開發或多次開發,打造的影視產品在宣傳與觀眾認可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它可以快速聚集具有高忠誠度和協同效應的核心受眾群體,最大化地實現IP的變現價值。
《鬼吹燈》是一部由天下霸唱(本名張牧野)所創作的網絡小說,主要內容是盜墓尋寶,在網絡上擁有大量的粉絲群體,可以說是一個超級IP。這部小說充分擷取了中國傳統文化里的鬼怪、符咒、風水、宿命文化等志怪元素,該小說中奇聞異物、奇人異事、奇情異境眾多,堪比先秦志怪古籍《山海經》。
《鬼吹燈之尋龍訣》根據《鬼吹燈》改編而成,由烏爾善執導,陳坤、黃渤和舒淇領銜主演,主要講述了20世紀80年代末,混跡于紐約街頭的胡八一(陳坤飾)與王凱旋(黃渤飾)為調查二十年前死于“百眼窟”的丁思甜(楊穎飾),決定再入蒙古草原一探千年古墓,并與尋求長生不老的反派人物虹姐(劉曉慶飾演)一決高下的故事。《鬼吹燈之尋龍訣》中,神秘的契丹公主、摸金校尉所具有的奇技淫巧以及群情激昂的“革命知青”等,導演有意將這些歷史作了簡化乃至奇景化的處理,彼岸花、奈何橋、忘川河、鬼門關等元素,均來自中國民俗傳說中的轉化,甚至連道教中的陰陽、風水和八卦也被寫入胡八一的“摸金口訣”中。在再現盜墓的過程,導演有意地介紹了摸金校尉的來歷、傳統、技藝與行業規則,將普通盜墓賊變身為摸金校尉,賦予盜墓人以歷史傳承和文化底蘊,同時也彰顯了中國宗教、神話、民俗里特有的死亡文化與墓穴文化。
“《鬼吹燈之尋龍訣》雖然是小說的簡化版,但它盡可能地保留了原著的時間縱深感。從三國時期的“摸金校尉”傳統到現代的紐約街頭,電影的敘事背景極為宏大。”[1]在傳說的“地獄”里,導演試圖打造集盜墓、探險、動作、懸疑于一身,既神秘又充滿誘惑的中國電影所獨有的志怪圖景。
2 《鬼吹燈之尋龍訣》的類型化嘗試
眾所周知,電影類型化創作是電影藝術商品化的一種表現形式,它涉及當下的社會背景、觀眾審美心理、生產規律、市場價值等多種因素制約。如果我們對《鬼吹燈之尋龍訣》這類魔幻類電影追本溯源的話,最早則可以溯及20世紀20年代的神怪武俠片時期,盡管那時還比較的原始,甚至是有些粗制濫造,但其中的世俗化創作和商業氣息是客觀存在的,盡管這跟我們通常所說的香港功夫片、馮小剛賀歲片等商業電影的類型化創作不可同日而語。但是,《鬼吹燈之尋龍訣》作為新時期國產魔幻類電影的杰出代表,其類型化創作的這種嘗試是值得肯定的,至少在商業票房上是這樣體現的。
探險尋寶類電影一直是好萊塢最受觀眾歡迎的類型片題材之一,像《古墓麗影》《奪寶奇兵》《加勒比海盜》《木乃伊》等影片,它們大多以“探險尋寶”為主敘事架構,以設置寶物相關的附屬物為線索,按圖索驥,主人公大多天賦超然,身邊總是美女相伴,裝備精良,遇險總能逢兇化吉,正反兩派一輪一輪的較量,手法上類似游戲中的“闖關”,最終正派逃出生天,大獲全勝,反派兩手空空,甚至是全軍覆沒。與這類好萊塢探險類電影相似,《鬼吹燈之尋龍訣》是以探險“百眼窟”古墓為主敘事架構,以尋找“彼岸花”為主要敘事線索,主人公胡八一依靠祖傳盜墓秘籍《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來按圖索驥,探寶途中既要避免陷入古墓機關陷阱,又要躲避反派人物的百般阻撓,影片中的盜墓裝備與手段技巧相得益彰。
除了借用“探險尋寶”構建敘事框架,《鬼吹燈之尋龍訣》在人物設置上也同好萊塢探險類電影如出一轍。在探險類題材電影中,美式英雄歷來是好萊塢大片的賣點之一。“比如英雄身邊都要有一個美女為探險尋寶起輔助作用,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與主人公發生曖昧情愫,或者有情人終成眷屬,當然這種情愛描寫并非探險類電影的重頭戲;英雄身邊還要有一兩個有著性格缺陷但卻患難與共的兄弟,更加襯托出主人公英雄形象的高大。”[2]受這類探險尋寶類電影的影響,《鬼吹燈之尋龍訣》中主人公胡八一、王凱旋、Shirley楊等人不僅學識淵博,考古學、民俗學、心理學、土木工程、機械工程、化學爆破等均有所涉獵,而且野外生存能力極強。Shirley楊作為探險小分隊里的唯一女性,年輕貌美,身手不凡,導演在探險團隊里安排相對偏執冒進的王凱旋和愛財如命大金牙,這更加體現胡八一完成探險任務的艱難與不易,也充分彰顯了胡八一身上的英雄主義色彩。
所以,《鬼吹燈之尋龍訣》是在“盜墓”題材外衣包裹下,充分借鑒了好萊塢探險故事的“內核”,試圖靠著正宗的“摸金范”探索出一條新型國產魔幻題材電影的類型化創作之路。
3 “互聯網+”時代魔幻題材電影應該肩負起國產重工業電影的責任
近年來,眾多互聯網巨頭開始進入電影市場,這些雄厚的資本與國內快速增長的電影市場不謀而合,使得電影CG技術和3D銀幕得到長足的進步,一大批好萊塢特技大師也開始加入國產電影制作行列,當前國產電影的“造夢能力”越來越強。魔幻題材電影中那些源于中國傳統文化中光怪陸離的想象力,在資本和技術的加持下,出現了一批像《畫皮2》《狄仁杰之通天帝國》《西游降魔篇》《鬼吹燈之尋龍訣》《捉妖記》《美人魚》《盜墓筆記》等定位清晰的魔幻題材電影。“這批影片大多取材本土傳統文化資源,運用最新技術展現視聽奇觀,在主題表達上也更多地融入了現代意識,漸漸走出了一條中國式的奇幻大片之路。” [3]
不可否認,這些所謂中國式的奇幻大片通過架空歷史來建構一個超現實的幻想世界,其在影院機制下所產生的感官刺激,深度契合當前網生代觀眾的想象力消費需求,而且每每創造商業票房佳績。但是,“電影作為文化產業的重要形式,不僅具有經濟與市場的效能,而且它也融入了文化與情感,肩負著文化傳播以至構建世界觀的責任。”[4]眾所周知,好萊塢超級英雄電影在超感的視聽沖擊之下,往往隱藏的是一種“救民于水火”的使命擔當與自我犧牲精神,盡管有時顯得荒誕乖張,甚至有點離經叛道,但是必須確保導向正確,盡可能地尋求大多數人的國家和民族認同感,超人、蜘蛛俠、鋼鐵俠,甚至是海盜Jack船長亦是如此。
而《鬼吹燈之尋龍訣》作為一種類型片嘗試,這種題材創作應該以何種產業機制和藝術形態續存下去,能否成為兼具文化關懷和情感溫度的美學主體,是我們必須要認真對待的重要課題。畢竟“處在社會轉型期的中國,利益訴求相異的各階層間價值觀念區隔甚大,面對復雜多元的文化生態,必須引導“妖魔鬼怪”題材有效建構正向的文化價值觀,否則它很可能被視為蠱惑人心的異端末流再次遭遇體制禁忌”。[5]筆者認為,只有扎根中國深厚的傳統文化,在真實與象互動的現代語境中,回歸最質樸的人文關懷,對當下人們的生存狀態有更深刻的認知與把握,魔幻題材電影才能真正承擔起“互聯網+”時代國產重工業電影的責任。
參考文獻:
[1] 劉奎.電影《鬼吹燈之尋龍訣》與歷史的奇景化[J].藝術評論,2016(04):94-97.
[2] 劉嘉任.《鬼吹燈》:對好萊塢探險類電影的借鑒與改造[J].現代交際,2015(12):49.
[3] 張琦,索亞斌.當下華語奇幻大片對香港神怪片的繼承與改造[J].電影藝術,2017(04):27-32.
[4] 丁亞平.論互聯網語境下電影IP轉化的現狀、問題與對策[J].當代電影,2015(09):4-8.
[5] 包磊.香港傳統與當下中國電影的“妖魔鬼怪”[J].當代電影,2016(03):156-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