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梅
摘 要:翻譯倫理研究是近年來中國的翻譯研究重點之一。本研究以翻譯倫理理論為依據,以世界著名化妝品公司在中國大陸、香港、臺灣三地官網化妝品數據為主要語料,通過對國外著名化妝品牌的產品漢譯進行描寫、比較與分析,揭示出大陸港臺三地針對化妝品名翻譯所遵循的不同的倫理模式,主要表現為:大陸翻譯相對較遵從規范倫理與承諾倫理,而港臺翻譯則對再現倫理和服務倫理的遵從度較高。此研究旨在深化進口化妝品名翻譯研究,以規范統一化妝品名翻譯行為,促進三地化妝品行業交流合作。
關鍵詞:化妝品名稱;翻譯倫理;比較研究
中圖分類號:H3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19)05 — 0171 — 03
在世界經濟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歐美各大化妝品品牌紛紛進駐中國,參與合作與競爭,翻譯的重要性由此凸顯。以往有關進口化妝品翻譯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目的論視角下的化妝品說明書和商標的翻譯(如郭星余,2007;高志菲,2008; ),還有部分研究是從美學翻譯的角度論述化妝品廣告和說明書的翻譯(如張婧2009;馬麗,王躍洪,2014;)。從文獻看,既往關于化妝品的翻譯研究無論是從目的論視角還是從美學視角,學者們基本把研究范圍定在內地(大陸)化妝品說明書和廣告的翻譯以及總結和概括相關研究,少有涉及港臺進口化妝品名的翻譯研究以及做相關資料的對比研究。進口化妝品在內地(大陸)港臺三地登記注冊時,基本采用了不同的名稱。而如今,異地購物,網購以及代購進口化妝品業已成風,若不清楚內情,此類消費會給人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化妝品名翻譯的研究范圍應擴大到港臺地區,三地譯者對進口化妝品名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應受到譯界的重視。本研究從翻譯倫理觀的視角,探討三地進口化妝品名翻譯所遵循的不同倫理模式。
一、國內外翻譯倫理的研究概況
國外的翻譯倫理研究始于上個世紀80年代,由法國著名的德語文學翻譯家安托瓦納.貝爾曼(Antonie Berman)首次提出“翻譯倫理”這一概念。貝爾曼認為“應該從翻譯歷史、翻譯倫理和翻譯分析三方面對翻譯及譯者的行為活動進行思考”(Berman,1984:23)。1997年,安德魯.切斯特曼(Andrew Chesterman)在他出版的“Memes of Translation: The Spread of Ideas in Translation Theory”《翻譯模因論——翻譯思想的傳播》一書中,細化了翻譯倫理研究。切斯特曼還提出了五種翻譯倫理模式:(Ethics of Representation)再現模式、 (Ethics of Service) 服務模式、 (Ethics of Communication) 交際模式、 (Norm-based Ethics) 規范模式,以及(Ethics of Commitment)承諾倫理。迄今為止,這是翻譯倫理研究比較全面的一種劃分。
國內的翻譯倫理研究起步比國外的要晚。王大智(2005)首次提出關于開展翻譯倫理研究的理論構想。也有部分學者在譯介國外研究成果基礎上探討翻譯倫理的研究問題。劉亞猛(2005)在“韋怒蒂的‘翻譯倫理及其自我解構”一文中介紹了韋怒蒂的異化翻譯思想,批判地看待韋怒蒂提出的“存異倫理”思想并對其進行了解構。劉衛東(2008)在分析介紹西方五種翻譯倫理研究的基礎上,提出應在交互主體性的視角下將其整合。還有學者運用國外翻譯倫理研究成果研究翻譯實踐問題。孫致禮(2007)以切斯特曼的5種翻譯倫理模式為理論依據,結合中國的翻譯實際,提出了五種譯者應當遵循的職責。學者們對翻譯倫理的研究和探討為今后的翻譯倫理學研究打下了基礎。本研究以切斯特曼提出的服務、再現、承諾、基于規范四種翻譯倫理模式為理論框架,通過檢索分析語料庫,揭示大陸港臺進口化妝品名翻譯所遵循的不同倫理模式,為規范三地化妝品名翻譯提供理論參考。
二、內地(大陸)港臺三地進口化妝品名翻譯倫理觀
2001年,芬蘭學者切斯特曼(Andrew Chesterman)在總結他以前的研究基礎上完善了翻譯的五種倫理模式,即再現模式(ethics of representation)、服務模式(ethics of service)、交際模式(ethics of communication)、規范模式(norm-based ethics)以及承諾倫理(ethics of commitment)。通過這五種翻譯倫理模式,切斯特曼認為“譯者要保證互為異己的各方達成最大程度上的跨文化合作”(Chesterman,2001:141)。在五種倫理模式中,由于交際模式涉及到跨文化交流,強調翻譯在文化交流中的作用。而進口化妝品名翻譯屬于科技翻譯,較少涉及跨文化交際方面研究,而是側重于三地化妝品名翻譯的對比研究。因此,交際倫理不納入本研究范疇。
1.再現倫理
根據Chesterman的再現倫理,首先,譯文要準確地、不作任何添加、刪減或改變,再現原文和原作者的意圖。其次,譯文還要再現“他者”(the other),即要求譯文在忠實的基礎上還要尊重譯入語文化。再現倫理突顯了忠實(fidelity)和確實(truth)。
進口化妝品名受本族經濟文化的影響,其命名也有著特殊的含義和目的,往往是利益導向,且富含美感。如法國知名化妝品牌Lancom(蘭蔻)的美白產品 Brightening & Replumping 融合了Brightening(增白),Replumping 讓人聯想到Replume(修復),非常直觀地向消費者傳達產品的美白和修復功效。很多化妝品名本身就帶有關于產品功效、作用部位和美膚方面的信息,只是陸港臺三地譯者對這些信息采用了不同的翻譯策略。
內地(大陸)譯者在化妝品名漢譯過程中,對產品信息采用隱性翻譯。如上文蘭蔻的 Advanced Genefique 系列產品,內地(大陸)的漢譯為“小黑瓶” 系列,直接以該產品的外包裝瓶命名,而香港翻譯為 “升級版嫩膚活膚精華系列”,臺灣翻譯為 “超進化肌因活性系列”;蘭蔻的男士護膚產品 Men Genific HD Youth Activating Concentrate, 內地(大陸)翻譯為 “男士勁能精華露”,香港翻譯為 “男士高清晰活膚精華”;Estee Lauder(雅詩蘭黛)的Advanced Night Repair 系列,大陸翻譯為 “小棕瓶密集系列”,香港翻譯為 “升級再生基因修護系列” ,臺灣翻譯為 “特潤超導修護系列”;雅詩蘭黛的Micro Essence 系列 ,大陸翻譯為 “肌初賦活原生液系列”,臺灣翻譯為 “微分子肌底原生露系列”;倩碧的Moisture Surge系列,內地(大陸)翻譯為 “水磁場系列”,香港翻譯為 “水嫩補濕系列”;
不難看出,港臺譯者多采用再現翻譯法,再現了歐美化妝品名中的功效和美膚信息,遵循了商品名的命名原則即通俗、易懂。因此,相比內地(大陸)翻譯,港臺翻譯更遵循再現倫理。
2.服務倫理
服務倫理把翻譯活動視為一種商業服務,強調翻譯的功能模式或者譯者的翻譯策略,要符合客戶(委托人)的要求或目標讀者的需求,達到由委托人與譯者共同商定的目標。
在化妝品名翻譯中,化妝品公司是譯者背后的客戶或委托人,消費者即為譯文的目標讀者。化妝品是一種特殊的消費品,而進口化妝品更是一種奢侈品,化妝品公司的最終目的就是獲利。因此,譯者在翻譯化妝品名時,首先要考慮其委托人即化妝品公司追求品牌利益最大化的期盼,而服務于歐美化妝品公司的譯者,在進行翻譯活動時也應自覺遵從“利益導向”原則。因此,化妝品名漢譯既要通過聯想信息結合功效、美膚方面的明示信息引起消費者共鳴,又要滿足委托人的要求。
通過對陸港臺三地化妝品名的英文語料庫作對比分析發現,內地(大陸)港臺化妝品功效、護膚等信息的顯化翻譯比例差別微小,但港臺譯者除了極力把化妝品公司賦化妝品中的信息顯化于翻譯中外,還會在翻譯中增加一些夸飾之詞,渲染商業色彩,激發消費者的購買欲。如蘭蔻的Resilience Lift系列,內地(大陸)翻譯為 “彈性緊實系列”,而臺灣的翻譯為 “鉆石立體超緊致系列”,向消費者暗示其有明顯的抗皺功效。蘭蔻的Nutritious Vitality 8 Radiant 系列,大陸翻譯為 “紅石榴系列”,而臺灣翻譯為 “超能紅石榴微循環系列”,讓消費者聯想到該護膚品的超強的補水功效。如倩碧的Moisture Surge系列,內地(大陸)翻譯為 “水嫩保濕系列”,但香港翻譯為 “深層特效水嫩補濕系列”,向消費者暗示此系列護膚品的補水的特殊功效;倩碧的Repair wear Anti-gravity Eye Cream,大陸翻譯為 “煥妍活力緊致彈力眼霜”, 而香港翻譯為 “抗引力緊膚眼霜”,非常直觀地告知消費者產品的抗皺功效。
綜上分析,三地譯者在翻譯進口化妝品名時,對服務倫理的遵循度有所不同,臺灣譯者的遵從度最高,香港次之,而大陸譯者的服務倫理意識較弱。
3.基于規范的倫理
所謂規范,是指一定時期的譯語文化對于譯作的期待,即譯作要符合而不是超出主流的價值觀。基于規范的倫理,即指譯者的翻譯行為要符合而不是超出目的語文化中預期的規范。
化妝品作為一種類似于藥品的特殊商品,其功能性原料會對人體皮膚產生一定的作用和影響,從而達到美膚效果。同時,由于化妝品的某些功能性原料提取自動、植物,如使用不當,人體皮膚會對其產生一定的過敏反應。因此,社會對化妝品的要求(品質、功效、內容物、外包裝等)是嚴肅而科學的,對其名稱的設置也是建立在簡明、真實、嚴謹、科學等基礎上的。如蘭蔻的Blanc Expert 美白系列,大陸翻譯為 “臻白”,香港翻譯為 “全方位瞬白亮肌”,臺灣翻譯為 “激光煥白”;該品牌的另一系列產品Absolute Precious Cells, 香港譯為 “極致完美細胞修復系列”,臺灣譯為 “絕對完美保養系列”,大陸翻譯為 “菁純保養系列”。雅詩蘭黛的Nutritious Vitality系列,大陸翻譯為 “紅石榴”(產品的主要成分提取自紅石榴),臺灣翻譯為 “超能紅石榴微循環”,香港為 “亮肌抗氧保濕”。這些港臺譯文中充斥著夸張溢美之詞,華而不實,違背了消費者對化妝品規范的預期,淡化了化妝品護膚的嚴肅性。相比之下,大陸對化妝品名的翻譯策略更符合中國社會主流價值觀,既要表述產品本身給消費者帶來的美膚功效,也注重其名稱的嚴謹性和規范性。
4.承諾倫理
根據Chesterman的承諾倫理,譯者要遵循一定的道德準則和職業規范,即“遵守誓言、忠于譯者職業、忠實再現原文、減少不同語言間誤解、保守職業秘密、尊重讀者、正視自己的能力、誠實對待客戶、不斷提高能力”等。因此,承諾倫理強調的是譯者的職業道德,要求譯者在遵從一切與翻譯文本有關的法律法規的基礎上,積極改進譯文,使譯文盡善盡美。
相對港臺翻譯而言,大陸翻譯更隱晦嚴謹,遵從相關法律法規條文。比如,蘭蔻的Absolute Precious Cells, 香港譯為 “極致完美細胞修復系列”,臺灣譯為 “絕對完美保養系列”,而大陸翻譯為 “菁純保養系列”;雅詩蘭黛的Nutritious Vitality系列,大陸翻譯為 “紅石榴系列”,因為產品的主要成分提取自紅石榴;臺灣翻譯為 “超能紅石榴微循環”,香港為 “亮肌抗氧保濕”。 可看出,港臺翻譯,尤其是臺灣譯者對進口化妝品的翻譯較為自由隨意。筆者認為,三地譯者對法規遵從度的不同可能與三地有異的化妝品監督管理方式有關。如在臺灣地區,一般普通化妝品不需要任何證件即可生成和上市。臺灣衛生署負責市場監督,如無投訴和出現問題,不予以干預,完全取決于企業自律。筆者認為,這應該是港臺譯者對承諾倫理的遵從度較低,化妝品名漢譯較自由隨意的主要原因。
三、結語
化妝品翻譯是學者們較少關注的一個研究領域,而化妝品名翻譯比較研究更是少有問津。隨著大陸、港臺三地的經濟文化交流日益頻繁以及電子商務的快速發展,人們的消費和購物習慣發生了巨大的改變,網購和代購成為人們主要的消費方式,三地化妝品行業的交流趨向于常態化。因此,陸港臺三地進口化妝品名翻譯的比較研究應受到一定的重視。本文以Chesterman的翻譯倫理模式為理論框架,通過比較、分析和描述語料庫,總結出三地進口化妝品名翻譯所遵循的不同倫理觀。本研究豐富了化妝品翻譯研究,為規范三地化妝品翻譯行為提供一定的理論參考,并促進三地化妝品行業的交流合作。
〔參 考 文 獻〕
〔1〕盧晶晶,倪傳斌.翻譯視角下我國陸港臺三地進口藥品商品名翻譯比較研究〔J〕.上海外國語大學學報,2017.
〔2〕劉亞猛.韋怒蒂的“翻譯倫理”及其自我解構〔J〕.中國翻譯,2005,(05):40-45.
〔3〕王大智.關于展開翻譯倫理研究的思考〔J〕. 外語與外語教學,2005,(12).
〔責任編輯:楊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