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
讓“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成為社會的主旋律,不是一句空話。文學一直發生在我們身邊——過去的歷史是一面鏡子,當下也是一面鏡子。如何面對歷史?如何書寫當下?這是一個宏大的問題,也是一個必須要面臨的問題。
歷史敘事的一次探索
作家、評論家房偉在一篇題為《打造歷史英雄的“心靈史”》的文章中寫道:“追求對歷史英雄人物的‘心靈史的塑造,有利于我們糾正在純文學創作領域之中,以‘后現代主義‘新歷史主義之名義出現的某些偏頗。簡單而言,就是將過去正面的塑造成負面的,對過去被我們否定和批判的東西,打著追求‘純文學的復雜性的旗號予以簡單鼓吹。人類的心靈是復雜的,歷史英雄的精神更是復雜的,又豈能是欲望敘事所能簡單涵蓋的?”
在理論上思考的同時,房偉還親自上陣,寫出了一批以抗戰為背景的中短篇小說,廣受好評。
從《中國野人》開始,《地獄影里的水源清》《指南》《紅龍》《獵舌師》……以抗戰為背景的小說,短則七八千字,長則兩萬字,一個個虛虛實實的命運共同體,在大歷史的漩渦里游蕩。房偉向我們展示了歷史小說寬廣的厚度,許多人也驚異于他創造的新奇世界,一個個孤獨的野人、日本兵、廚子、軍統、失憶者,超脫于簡單的宏大敘事,他用一個個鮮活的靈魂,剖開戰爭的莊嚴和殘酷,把人性血淋淋的味道呈現在文字中。
其實,為這些系列小說進行的準備工作在許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了。早在2007年,他就出版過一本歷史普及讀物《屠刀下的花季——南京1937》,對歷史的思考早已經在他的視野內展開。對民國以來文學發展歷程的不斷梳理和研究,也為他打開了一條寬廣的道路。而具體到小說領域,2012年出版的長篇小說《英雄時代》無疑是其文學創作的一個里程碑,他用一部作品向王小波致敬,并延續了王氏小說的現代性脈絡。
如何才能找到當代人喜歡的歷史敘事呢?他想起了尤瑟納爾與井上靖。對比茨威格的《人類群星閃耀時》、井上靖的《敦煌》、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庫切的《等待野蠻人》,房偉道出了自己對歷史小說的理解:“應是闊大神秘,又真實可感,能將人帶入特定歷史邏輯和情境,顯現歷史的荒誕、悲情、無奈,也表達歷史的樂觀、雍容與想象力,應是‘力與‘美的強大組合。同時,這種歷史感,又必須是個人化、個性化的,充滿生命細節,表達獨特審美魅力與價值觀。”
“沂蒙精神”的書寫與傳承
如何書寫當下?40年前,作家李存葆用一篇小說直面當下。
1979年春,李存葆以作家身份去云南前線作戰部隊采訪。后來,又到廣西參戰部隊生活。在那里,他和前線官兵一起生活了四個月,目睹了很多豪情悲壯的動人故事。在前線,他邊采訪邊寫作,十多萬字的報告文學和散文發表在報刊上。但是,他的心里一直醞釀著一部刻畫英雄人物內心世界和表現部隊人物內心矛盾的作品。
李存葆在采訪時了解到這樣一件事:一個從農村入伍的連隊干部,他的家鄉屬貧困地區,因此生前欠下一筆數目不小的賬。他和年輕的妻子感情極深,上戰場前,在寫給妻子的信中,他真誠地叮囑,如果自己戰死了,她要堅強地活下去,希望妻子和家人,要多想想國家的難處,不要向組織伸手,他欠的賬可用撫恤金來還。這就是后來小說及電影《高山下的花環》中梁三喜一家的原型。
1982年,在中國作協和總政文化部聯合召開的全國軍事題材座談會上,李存葆將早已構思好的《高山下的花環》同《十月》編輯部編輯張守仁講了,得到了張的支持。會議結束后,他沒有回濟南部隊,而是在北京找了一處僻靜之地安下身來,火速趕寫,用半個多月就完成了全稿。
《高山下的花環》轟動一時,還出現了連環畫、電影、電視劇、舞劇等眾多版本,成為上世紀80年代的標志性作品之一。
從《紅嫂》到《高山下的花環》,以及不斷出現的一系列作品,“沂蒙精神”的內涵和外延不斷被詮釋,不斷豐富。
文藝是時代前進的號角,最能代表一個時代的風貌,最能引領一個時代的風氣。誕生于沂蒙老區,發展于齊魯大地的沂蒙精神,是中國共產黨精神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沂蒙精神與延安精神、井岡山精神、西柏坡精神一樣,是黨和國家的寶貴精神財富,要不斷結合新的時代條件發揚光大。
新時代傳播和弘揚沂蒙精神,必須創新技術手段、創新表現形式、創新傳播方式,用更富有時代性的新話語、新形式、新載體講好紅色故事、傳承沂蒙精神。大型民族歌劇《沂蒙山》,自2018年12月首演以來,已在北京、福州、沈陽等地和省內演出40多場,廣受好評。
歌劇《沂蒙山》依據抗日戰爭時期沂蒙山革命根據地發展壯大的真實歷史創作而成,將真實事例進行藝術提煉,把人間大義大愛濃墨重彩地描繪成了一臺史詩化的精彩華章,生動刻畫出抗日戰爭時期,山東軍民舍生取義、為國為民的英雄形象,藝術展現了“水乳交融、生死與共”沂蒙精神的形成過程和豐富內涵,把沂蒙山精神的豐碑濃縮在舞臺上,著實讓人耳目一新,血氣為之動蕩。
“在地域廣大,人口眾多的中國,在經濟與文化都有層層級差的中國,如何看待發展不平衡問題,光靠一點小敏感,小同情心是遠遠不夠的。”作家阿來說,“我們的心胸要向時代潮流敞開。不是‘躲進小樓成一統。魯迅先生當年寫下這樣的詩句是憤激之語,他的寫作并沒有采取逃避時代的態度。而了解一個時代,首先需要相當的知識儲備,更需要持續的激情。”
以弘揚“沂蒙精神”為背景,在鄉村振興和精準扶貧的當下中國,書寫鄉村和書寫當下,形成一股洪流。個人命運和國家命運從來就不分彼此,緊密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