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殼蟲往事

史宇

2019年7月10日，大眾汽車在墨西哥Puebla工廠的裝配線下線了最后一批甲殼蟲汽車。至此，甲殼蟲車型成為了歷史。

1938年，甲殼蟲的出現預示著一個時代的開啟。先有甲殼蟲車型后有大眾汽車公司成為那個時代的特例。作為二戰后最受年輕人歡迎的汽車，甲殼蟲以廉價實用著稱，曾經讓無數人為之著迷。81年，累計銷量突破2350萬輛，甲殼蟲是迄今為止外形保持基本不變，單一車型銷量最高的車型。甲殼蟲已經不僅僅是一款車型，更是幾代人共同的情懷載體。

“蟲子”的前世今生

近一個世紀以來，甲殼蟲始終因其專屬獨特的仿生設計備受矚目。“蟲”迷遍布全球，在每一個年代，這只“小甲蟲”都能引領新潮風尚。

甲殼蟲的誕生離不開兩個人：阿道夫·希特勒和費迪南德·保時捷。前者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發動者，納粹黨黨魁，對人類犯下不可饒恕罪行的一位元首，后者是如今著名汽車品牌“保時捷”的創始人。

1933年希特勒當選德國總理，他提出：讓每個德國家庭都擁有一輛轎車。對這輛“人民汽車”，希特勒提出了比較細致的要求：包括車輛可容納2名成人和3名兒童，最好采用風冷發動機，最高時速可達100km/h等等。最重要的是，這種車的價格必須控制在1000馬克之內，以保證當時絕大多數人都買得起。

對于讓每個家庭都能有汽車開這件事，保時捷和希特勒的想法不謀而合。保時捷成為了希特勒“人民汽車”項目的最終人選。1936年，他用3年時間和他的設計團隊交付了3輛VW-1原型車。這款原型車采用后置1.1L風冷發動機，約26匹馬力，4速手動變速箱，最高車速可以接近100km/h，并且油耗較低。車輛自重約650公斤，采用扭桿獨立懸掛，行車平穩，便于維護。在非?？量痰臈l件下，樣車順利通過了16萬公里的測試。事實證明，這款轎車是一部優秀的作品。

初代甲殼蟲經過原型車測試，上市于1938年。初代甲殼蟲生產于德國沃爾夫斯堡，名字叫做“KDF-Wagen”，KDF取自德語Kraft durch Freund，譯作“快樂就是力量”。“甲殼蟲”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是在1938年7月3日的《紐約時報》上，美國人認為這輛車像“一只可愛的小甲殼蟲”。之后，這輛車在所有語言中都被稱為“甲殼蟲”。

隨后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人民汽車”項目中止，大眾工廠停止生產初代甲殼蟲，轉而生產基于甲殼蟲的軍用車。二戰結束，德國戰敗。大眾汽車暫由英國接管，甲殼蟲車型復蘇，甲殼蟲的新名字就采用了大眾汽車品牌的名字Volkswagen，上市后在英國銷量很好，產能甚至跟不上市場需求。

1949年起，甲殼蟲汽車開始出口美國，總銷量很快達到25萬，并向25個國家出口。足以見得小巧可愛，經濟環保的甲殼蟲深受全球消費者的喜愛。1967年，甲殼蟲累計銷量已經達到1000萬輛。1972年2月17日，大眾汽車甲殼蟲以15007034輛的總產量打破了福特T型車的生產紀錄，達到歷史的巔峰。

誰殺死了“甲殼蟲”？

隨著大眾最后一輛甲殼蟲汽車在墨西哥Puebla工廠下線，甲殼蟲正式停產。81年的時間里，甲殼蟲總計銷量超過2350萬臺。大眾汽車北美CEO科特基奧說道，“很難想象沒有了甲殼蟲的大眾品牌，不過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了?！?/p>

事實上，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年近四十的甲殼蟲就已顯露疲態，沒有過多改進的單一車型難逃銷量下滑的命運。甲殼蟲陸續停產，1985年大眾汽車停止從墨西哥向歐洲出口甲殼蟲。當時由于人們更追求動力性能強悍的車型，小巧的甲殼蟲銷量持續下跌。經過十年的蟄伏期，大眾集團對甲殼蟲做了很多的改款和升級，將車型定位人群對準了女性客戶，終于又重新煥發生機。

1998年，大眾推出了全新打造的新甲殼蟲，命名為NewBeetle。發動機由風冷變為水冷，發動機布置形式由后置后驅改為前置前驅，內飾也變為大眾風格，所有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甲殼蟲的神韻仍在繼續，這就是第二代甲殼蟲。

延續了原始甲殼蟲神韻的這一代甲殼蟲，在競爭日益激烈的汽車市場當然不能像初代甲殼蟲那樣持續幾十年不換代。2011年，大眾汽車又推出了第三代甲殼蟲。自始至終，甲殼蟲標志性的圓眼大燈和緊湊小巧的車身設計深受眾多車迷喜愛，在最具世界影響力的“20世紀汽車”的國際投票中，排名第四，僅次于福特T型車、迷你以及雪鐵龍DS。

經典總有衰老的一天，到了21世紀，甲殼蟲已經沒有那么暢銷了。

時代在演變，小車逐漸失去魅力，盡管甲殼蟲很努力地想要煥發青春，但功能性差的弱點反倒是更加的突出。甲殼蟲最后一次的重大設計是在2012年，大眾試圖在設計中加入一種男性化的氣概，可惜的是單單依靠經典的設計已經不受用了。

甲殼蟲已經不屬于這個時代，連年不見起色的銷量已經拖了公司后腿——自2014年起幾乎從未實現增長。2014年，甲殼蟲在全球的銷量9.1萬，2015年的銷量6.4萬，到了2016年僅僅2.0萬。據不完全統計，在2017年全年，甲殼蟲在中國區銷量僅僅8000臺左右。

實際上，在2018年3月的日內瓦車展上，大眾研發部門主管就曾給甲殼蟲判了死刑。他向媒體透露，甲殼蟲未來已沒有再更新的必要，對于該車型轉型電動車的傳聞，也予以否定。代替甲殼蟲的將是一款更大空間的SUV。大眾宣布將于2022年推出I.D. Buzz概念車的量產車。該車為純電動車，將基于模塊化MEB平臺打造，其設計向大眾經典的T1車型致敬。

盡管81歲的甲殼蟲為大眾帶來了經典與情懷，但生意總歸是生意。

流行文化的載體

“我們有些悲傷，但更多的是驕傲。”在大眾甲殼蟲停產儀式上，大眾墨西哥首席執行官Steffen reiche說。作為一種車型，甲殼蟲憑其小巧可愛、經濟耐用的特點，風靡歐美市場；而它又不僅僅是一種車型，經過歲月打磨更成為一種文化符號。

盡管甲殼蟲汽車是20世紀30年代設計，但真正從1945年才開始大批量生產（二戰期間，非軍事量產被暫停）。1949年，甲殼蟲來到美國，成為嬉皮士經常使用的實用交通工具的象征。

1955年8月5日，甲殼蟲總產量達到100萬輛，1967年甲殼蟲產量達到1000萬輛。在1968年的迪士尼電影“愛情蟲”讓這款車進一步受到歡迎，這部故事講述的是一輛擁有自己頭腦的大眾汽車。因此甲殼蟲也成了毯星。

1972年，甲殼蟲車型終于超越福特T型車，榮獲全球產銷量冠軍，1981年5月15日，第2000萬輛甲殼蟲在大眾汽車公司位于墨西哥的Peubla工廠下線。

可以說，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甲殼蟲汽車是反主流文化的象征，也是美國時代最暢銷的進口產品。對于伍德斯托克一代來說，駕駛甲殼蟲或大眾面包車，是一種抗拒唯物主義的形式，以及美國大型汽車制造商生產的汽油消費者。

作為一種文化符號，甲殼蟲還體現在大量的影視作品動畫作品中：《名偵探柯南》里的經典角色阿笠博士的車就是一輛甲殼蟲；鳥山明的《七龍珠》里也常見甲殼蟲的身影；2018年的電影《大黃蜂》里，大黃蜂的汽車形態從之前雪佛蘭科邁羅變成了甲殼蟲。

甲殼蟲的造型設計和結構布局還影響到了其他的車型，比如基于它誕生的傳承至今的傳奇跑車保時捷911。雖然如今的保時捷911已經不再使用風冷，但是后置后驅的獨特布局一直在保時捷911上延續。

作為大眾汽車乃至德國汽車工業的一個代表，甲殼蟲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一方面，對于讓每個家庭都有一輛性能優秀的經濟型汽車這個目標，甲殼蟲之后有高爾夫來接班；另一方面，對于后置后驅布置的傳統，保時捷911繼承了下來并且把性能發揮到了極致。

從上世紀三十年代到今天，甲殼蟲這個車型延續了八十多年，以“平民車”起步的甲殼蟲，在歷經全球汽車市場蓬勃發展的同時，也成為了幾代人記憶深處的“情懷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