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永昌
競爭力對企業來說,是一個不斷提升、不斷培育的過程,也就是不斷重塑的過程。華為這家企業的發展歷程,實際上就是企業怎樣能夠行穩致遠、不斷提高自己競爭力的過程。對華為事件、華為經歷的磨難,重要的是應從事件背后看出“門道”,得到啟發,從中發掘企業重塑競爭力的奧秘。
在美國全面圍剿的情況下,為什么華為能頂住?為什么華為能那么從容?我們從中應得到什么樣的啟發?毫無疑問,從企業角度來講,可以從華為的發展軌跡中獲得許多有益的啟迪,從任正非治理企業的經驗中得到許多寶貴的智慧。
大凡要成就一番事業,總有其信奉的行事之“道”。古人云,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至上之道,當然是哲學了。華為的企業之“道”是什么呢?
華為有自己行穩致遠的哲學。從企業競爭力角度來講,首先應學習華為的那種至上而質樸的哲學理念。企業做大了,做到一定程度自然都會有自己內在的道理,有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哲學,有自己主心骨的東西、靈魂的東西,這就是哲學的理念和信念。
盡管任正非曾說過華為沒有哲學,他也沒看過什么哲學著作,但事實上,他在講話中處處都講到華為的哲學道理。任正非說,如果華為有哲學的話,那就是“開放”的哲學;如果華為有什么經營哲學的話,那就是“以客戶為中心,為客戶創造價值”,這是企業的生命、至高的原則。如果你抱著自私自利走捷徑的視角去看華為的成長,那你永遠也學不了華為。任正非強調指出,如果華為有哲學的話,那就是誠信,做企業做人第一位的必須要有誠信;我們沒有什么商道,所謂“商道”捷徑是要害人的,企業品牌的核心就是誠信。只要你誠信,你就可以活下去。這里的“商道”自然是小九九的賺快錢的“捷徑”,是小商人之道,而非商之大理、商之大道。
所謂企業的哲學,就是企業所遵循的基本信條、基本原則。華為堅持以“開放”“客戶價值至上”“誠信”為根本,這就是華為的哲學。這些道理簡樸而深刻,是企業行穩致遠、走向成功的不二法門。
企業看起來只是單一的社會組織,但企業經營的過程總是與社會、政治、政府有著內在關聯。世界上沒有完全脫離政治的經濟,也不存在完全的自由市場經濟。政府與市場永遠都是相輔而行的“兩只手”。美國被認為是自由市場經濟的典范,美國當局對華為的極限打壓,誰會相信純粹是經濟、市場競爭行為呢?
面對美國的打壓,任正非如何應對呢?這里當然有很多學問,需要有很高的政治智慧。這就是華為的理性愛國激情。
面對美國對華為殘酷無情的打壓,任正非卻呼吁大家要理性:他把政治和商業分開,現在西方有些人認為華為設備運作有陰謀,這種意識形態就像工業革命時期砸壞紡織機一樣,認為先進的紡織機破壞了世界。事實上,華為賣的只是一個裸設備,這個設備上沒有意識形態。這個設備掌控者是運營商而不是華為。
他把愛國和商品分開,不能說用華為的產品就愛國,不用就是不愛國。華為產品只是商品,如果喜歡就用,不喜歡就不用,不要和政治掛鉤。
他把美國和美國政客、美國政客和美國企業分開,不要罵美國企業,要罵就罵美國政客,而對美國友商的理解和支持卻深表感激。
他把美國與世界分開,歐洲不是美國、世界不是美國,美國人并不能左右一切。
最典型的是,任正非鮮明地把愛國與民粹主義分開,民粹主義禍國殃民,有百害而無一利,會阻礙改革開放大局。他說,我們的態度是不能為了我們一家公司而犧牲國家利益,犧牲國家的改革開放政策。大家都明了,如今華為成了中美貿易戰的前沿陣地,但任正非表示,華為沒有這么偉大,中美兩個大板塊之間的沖突,怎么會讓華為這顆小芝麻夾在中間呢,我們華為能起什么作用呢?我任正非也不是民族英雄。正是為了捍衛國家利益、市場規則和人類全球化開放大局,任正非理智地防止和拒絕用華為去“捆綁”國家大局。
任正非的上述見解看似輕描淡寫,甚至有點不近情理,但這就是大智若愚,就是大事來臨仍從容,是一種大智慧。“輕”到極致是深刻,“淡”到深處便智慧。任正非看似不太多講政治,但處處展示政治智慧。
中外企業的生存和發展都離不開國家,都需要政府“資源”,都不能不講點政治。企業家也需要政治頭腦、政治智慧。走向國際化的企業,就更需要懂一些國際知識和國際政治。
企業家當然要善經營能賺錢,但只為賺錢還不是真正的企業家。真正的企業家對企業使命、對人生是有理想抱負的,是有情懷格局的。
任正非就是一個有理想、胸懷、志向的優秀企業家。他說,“我們為理想而奮斗,不為金錢而奮斗。”他“把錢看得不重,把理想看得很重”,義無反顧地要為人類的信息社會而奮斗。
狹隘的現實主義注定要衰落,理想主義必定有未來。諸如民粹主義、唯利主義、保護主義、優先主義等,都屬于狹隘的現實主義者,本質上都是一種利己主義。任正非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理想主義者,他想把華為培養成一棵理想主義的大樹。任正非說:“我們犧牲了個人、犧牲了家庭、犧牲了父母,就是為了一個理想,這個理想就是要站在世界的最高點。”
目前,華為已成長為全球領先的信息與通信技術(ICT)解決方案的供應商,在電信運營商、企業、終端和云計算等領域構筑了端到端的解決方案優勢,為運營商客戶、企業客戶和消費者提供有競爭力的ICT解決方案、產品和服務。華為立志并致力于實現未來的信息社會,為構建更美好的全聯接世界而努力。2018年初,華為發布了新的愿景與使命:把數字世界帶給每個人、每個家庭、每個組織,構建萬物互聯的智能世界。
任正非帶領華為公司為“構建萬物互聯的智能世界”這一遠大理想而奮斗,他們不只是為了多賺錢而拼搏。任正非認為,資本至上與理想至上會有沖突。他曾明確表示,“華為不輕易允許資本進來,因為資本貪婪的本性會破壞我們理想的實現”“資本是比較貪婪的,如果它有利益就趕快拿走,就失去對理想的追求”。他堅持說,除了資本以外,華為發展的任何問題都可以討論。
企業的理想目標是前行的航標燈。企業家和企業發展都應該在贏利賺錢的基礎上有更高的目標追求,有理想志向,有格局胸懷,這樣才會有詩和遠方。
確立理想目標后,關鍵必須執著追求,精深耕耘。十年磨一劍,幾十年干一件事,這就是工匠精神。大家要學習任正非、華為執著的專業精神,學習他們專心致志、腳踏實地的工匠精神。
任正非的遠大目標,是華為一定要為人與人、人與物、世界萬物之間提供良好的信息服務,也就是萬物互聯。
為了這個理想,華為人“只傻傻地走自己的路”。任正非曾說過,“華為就是一只大烏龜,20多年來只知爬呀爬,全然沒看見路兩旁的鮮花,不被各種所謂的風口所左右,只傻傻地走自己的路。”華為不被路旁“鮮花”所吸引,不搞橫向平衡——很多企業都在搞橫向平衡,搞跨界發展,但華為卻始終堅守“縱向突破”——只做通信技術,專心致志,心無旁騖。“我們很簡單的,只為人類進入信息社會而奮斗。”
多年來,華為組織千軍萬馬,投入巨額研發費用只沖向一個“城墻口”。任正非說,我們這30年都對著同一個“城墻口”沖鋒,幾十人、幾百人對著這個“城墻口”;幾萬人、十幾萬人還是攻這個“城墻口”,總會把這個“城墻口”攻開的,而且為“炮擊”這個“城墻口”備足了“彈藥量”。對著這個“城墻口”,華為每年研發經費的投入已經達到150-200億美元,未來五年總研發經費會超過1000億美元。現在全世界沒有一個公司敢像華為這樣對同一個“城墻口”投入這么多的“炮擊量”。
圍繞著“疏導信息流量”,華為人從不三心二意,從不“換軌道”。任正非說,信息流的終端就是一個“水龍頭”,CNBG(華為三大業務部門之一,主要做基站、網絡部署)就是一個“管道”,越這么做,我們越可能領導世界,越容易在世界上占有一定的地位,而且“炮擊量”還會越來越大。
任正非的“城墻口”還有另一個重要含義,就是技術線路與市場線路的“最佳交匯點”。
企業只有專注于一個領域,才能把專業做深做透。沒有執著的專業精神,不可能達到山巔高峰。
廣義而論,企業要生存和發展,就需要變革創新。新陳代謝、守正出新是一切生命之源,企業更是如此。企業自主創新,通常是指企業核心技術的自主研發過程,這是企業競爭力的根本所在。
美國之所以如此瘋狂打壓華為,就是因為華為在信息技術領域有世界領先的自主創新技術;華為之所以能從容應對美國的極限打壓,也是因為華為有自己創新的成果積累和研發能力。這就是華為生存和發展的最根本經驗。我們要學習華為塑造企業競爭力的經驗,就要學習華為開放的自主創新之路。
任正非最近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了一句頗令人費解的話:“自主創新如果是一種精神,我支持;如果是一種行動,我就反對”。明明華為的根本生存之道是自主創新,而且華為的“備胎計劃”本身就是自主創新的實際行動,任正非卻說要“反對”。原來,任正非并不是籠統地反對自主創新,他對自主創新有自己的理解,而這種理解是同華為的創新實踐聯系在一起的。
任正非的真實意思是,自主創新應該是開放式搞創新,不要封閉式創新,不要什么都要自己重新來做,人家好的我們盡可能學。開放式創新正在取代封閉式創新,成為全球配置創新資源的新范式。任正非說,不應關起門來自主創新,而應該擁抱世界、依靠全球創新——這樣才能縮短我們進入世界領先水平的時間。在同世界先進同行開放合作中創新,是趕超型國家和企業的正確之道。當然,自主創新都有一個知識產權保護問題,而且越是尖端的技術創新成果越是自我保護。人家有的好東西并不一定賣給你,許多核心技術是必須走自主創新之路的。這樣做并不是搞封閉式創新,它同樣需要通過開放式創新才能實現。

圖/新華網
其實,華為的30多年成長史,就是一個不斷創新的過程。華為首先是學習人家、借鑒人家成果,也購買采用人家的創新成果。另一方面,華為越來越加大研發投入,重視自己的自主研發,尤其是高度重視基礎理論研究。華為人為什么那么執著?就是要追求把這種技術推向最前沿,一定要站在世界最高峰。華為之所以被美國所打壓,就是因為它的自主創新成果;華為這次受美國打壓能挺住,能夠不倒下,也是因為他們的創新成果。而華為自主創新的最大特點,就是開放式創新,在同世界先進同行合作競爭中的自主創新。
作為世界一流企業,自主知識產權、自主創新,自然是一條根本性的生存和發展之路。華為海思作為“備胎”能持久生存下來,就是以自主創新為基礎的。任正非不是反對一般意義上的自主創新,而是反對封閉的、重復的、落后的“自主創新”,他倡導開放的、合作的、世界視野的“自主創新”。
更值得贊嘆的是,如今的華為居然至少有700名數學家、800多名物理學家、120多名化學家、六七千名基礎研究的專家以及6萬多名工程師。任正非說,我們自己在編的15000多名從事基礎研究的科學家和專家是把金錢變成知識,而6萬多名應用型人才則是開發產品,把知識變成金錢。華為18萬多人,其中八九萬是研發工程師,可見其創新研發人員占比之高。華為在全世界有26個研發能力中心,還有一個戰略研究院一直支持企業外的科學家進行科研探索。
華為每年研發投入強度在世界排名前五,已獲得授權專利87805件,其中在美國的核心技術專利是11152件。華為的5G基本專利數量占世界的27%左右,排世界第一位。華為還參加了360多種標準組織,貢獻了5.4萬多件提案,在通訊領域其研發能力是世界最強的。
過去,華為的科研投資更多注重工程技術創新,現在則更多重視基礎理論的創新,在數學、物理、化學、腦神經、腦科學等領域投資,為未來10年、20年后的長遠發展進行戰略布局。
學習華為塑造企業競爭力的經驗,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要有清醒的憂患意識。有備無患,華為之所以能夠應對這次美國的打壓,就是因為華為和任正非幾十年來一直都有憂患意識,有一個應對極限生存的“備胎計劃”。
處憂患而生,處安享而亡。“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是古人的名言。企業家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因為任何時候都會有風險,好的時候一定要有準備,困難的時候也不要氣餒,要有堅定的信心。但這個信心要來自于風險的防范。華為之所以受到如此重壓還能夠挺住,就是因為它有“備胎計劃”(1991年成立了ASIC設計中心,2004年成立海思),就是因為它始終堅持“極限生存假設”,并為此而未雨綢繆,精心布局。
“我們的理想,是站到世界最高點。為了這個理想,遲早要與美國相遇,那我們就要為了和美國在山頂上交鋒,做好一切準備。”任正非的這種超前意識,對華為今天不被滔天巨浪擊退起了生死攸關的作用。華為曾準備100億美金把這個公司賣給美國人,但美國公司因董事長更換而改變了計劃,華為后來也就堅持不賣了。任正非就說,如果十年之后和美國人在山頭上相遇,我們肯定拼不過他們刺刀,我們要有思想準備。這樣,就準備了“極限生存假設”:當某一天所有美國芯片和技術不再向華為開放時,華為如何生存?于是華為開始了自我研發的備胎計劃。2019年5月16日,當美國宣布對華為制裁后,華為的“備胎計劃”一夜轉正,華為的海思芯片和華為的鴻蒙系統公布于世。“備胎”是為了企業業務保持連續性,備胎就是保證在車子拋錨時換一個輪胎還能繼續開。
企業家任何時候都應有超前的、清醒的憂患意識,居安思危,對核心競爭力、對主要經營業務、對重要的人財物、對國內外發展形勢,都應該有“極限生存假設”,有相應的“備胎計劃”。這樣才能走得穩、走得遠!
企業競爭力就是企業的生命力。企業市場經營活動的本質,實際是企業的市場競爭過程。無競爭不成其為市場經濟。但企業同行并不完全是生死競爭、零和競爭,而往往是生死與共的競爭、共生共贏的競爭。因為企業通常是整個產業鏈中的一個環節,所以企業家要有良好的競爭觀。
我們需要學習華為和任正非的競爭邏輯。從任正非的系列講話中可以看出,他奉行的競爭,是一種合作競爭,是一種講誠信有情懷的競爭,實際上是一種有序的良性競爭、有包容性的競爭。任正非說,要“讓所有的競爭對手都有生存空間”,你想活得好,也要讓人家活得開心。這種競爭是共生共贏的良性競爭。
任正非認為,華為有“備胎計劃”,我們也能做出同美國芯片一樣的芯片,但不等于我們就不買美國公司的產品了。我們不會輕易狹隘地排除美國芯片,要共同成長,但是如果出現供應困難的時候,我們有備份。我們在“和平時期”都是一半來自美國芯片、一半來自華為,我們不能孤立于世界。盡管我們自己的芯片價格低得多,但還是采購美國芯片,我們應該融入這個世界,與美國公司友好合作。只有融入世界才能更好生存。盡管華為的人工智能芯片已處在世界前三名,也可能會變成第二名,但沒有往外銷售人工智能芯片,只在自己的設備上用一些,并沒有去擠壓美國同行公司,沒有造成人家的生存危機。正因為如此,任正非相信,華為與世界同行的這種關系不是一張紙就能吹散的,將來還是要同它們合作的。
很多人不理解華為怎么把手機價格做高了,其實這恰好體現了任正非的全局意識:我們不能把價格降低,降低以后,就把下面的公司全擠死了,就成了“西楚霸王”,最終也是要滅亡的。我們向蘋果學習,永遠做一把大“傘”,讓下面小廠家都能活下去。
任正非從自己的競爭理念出發,希望和美國公司加強合作,共贏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想去擠掉美國公司。比如,華為ARM的CPU比英特爾的X86CPU要先進,但華為決定ARM的CPU不在社會上銷售,確保X86的CPU在世界上占據應有地位,并沒有想去擊跨美國公司,ARM的CPU主要用在華為自己的機器上。
任正非通過媒體反復闡述他的合作競爭觀:如果問我想通過媒體對美國說一句什么話,那就是“合作共贏”。因為越來越高科技的世界,越來越不可能由一個國家、一個公司完整地完成一件事情。在工業時代,一個國家可以獨立做一臺完整的紡織機、一輛完整的火車、一艘完整的輪船,但信息社會,相互依存度已經非常高了,只有合作才能推動人類社會更快的進步。人類信息社會未來的膨脹是無限巨大的,任何一個市場機會都不可能由一家公司獨占,需要有千萬個公司共同承擔。
任正非的這種善良的、合作的競爭邏輯,是不是一種儒家文化的競爭觀,是不是改寫了西方自利型的競爭哲學?也許是也許不完全是,但他的確是符合時代進步潮流的競爭觀。
除個體工商戶和小企業外,現代企業大都有個股權問題。股權是一門技術,也是一門藝術,更是一種智慧。股份搭配好了,錢分配合理了,管理的一大半問題也就解決了。
我們要學習華為和任正非的那種企業家情懷,就是企業是成就理想、事業的舞臺,是一個社會的命運共同體。體現在股份上,要有或大或小的群體性股權結構。華為是企業內部股,沒有上市,也不允許其他外來資本進去。目前,華為公司所有權歸屬96768名(2019年5月)持股員工,全是本公司的員工,沒有一個外部的非公司員工。任正非的股票最多,但也只占公司的1.4%。
錢散人聚,錢聚人散。任正非有句名言:“錢給多了,不是人才也變人才。”華為人為何拼命工作?因為任正非把98.99%股權分給了他們。華為CFO孟晚舟說:“以前,我們是按學歷定薪。現在,我們是按價值定薪。牛人年薪也不封頂。你有多大雄心、有多大能力,我們就給多大的薪酬。”
華為的股權結構是與公司員工的權益高度關聯的。這種股權結構使華為員工有著極強的凝聚力。
任正非曾說,一個公司走向成功需要兩個要點:方向大致正確、組織充滿活力。那么,企業的組織活力主要來自哪里呢?他認為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選拔優秀的人才,二是有效的激勵機制。
今天企業的競爭也是企業高管、員工群體的競爭。要想把企業辦好,就要把團隊內部利益處理好。要使團隊和員工有責任有激勵有共享,要形成一個企業的命運共同體,風雨同舟,凝心聚力。
有沒有自我反省、自我批判精神,也是決定企業競爭力的重要環節。我們常說,企業家要有超越自我、追求卓越的意識,實際上就是講企業家的自我批判精神。這是企業發展的基本條件之一。
任正非的思維有一個鮮明特點:就是鼓勵華為人“大膽設想、小心求證”;把對方向,找準問題,求實前行。我們學習華為的競爭力,就包括華為人的那種自覺自信的批判精神。只有不斷批判自我、不斷超越自我,才會有新的進步。華為這一點做得非常好。你罵華為、批評華為,只要罵得對,你的聲音都可以得到公開,而且任正非認為,敢于批評公司的干部、員工,只要批評得有理,就應該培養和重用。在他看來,只是表揚說好話的東西沒有多大意義。“總說我們好的人,反而是麻痹我們,因為沒有內容。如果沒有自我批判精神,我們就不可能活到今天。”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任正非不提倡奉承文化,而是提倡批判文化。這就叫胸懷。
“罵公司的帖子也不會被封。”任正非說,“如果真想了解華為的事情,就請看我們的心聲社區。在心聲社區上,即使罵公司的帖子也不會被封,反而是人力資源部要去看看他罵得怎么樣,如果罵得很對,就開始調查,再看看前三年他的業績,業績也很好的話,就調到公司秘書處來,幫助處理一些具體問題,培訓他、鍛煉他,也就是給他一個到總參謀部來‘洗澡’的機會,半年以后把他放下去,這些種子將來遲早是要當領袖的。”
任正非說,“我們在肯定一個部門的時候,不能以表揚為主,而是要校正它不正確的地方,使得它往正確的路上走。我們內部自我批判很厲害,常務董事會內部有時候都會吵架,爭論到最后達成共識。”
看到問題,才能清醒;有自我批判,才能健康成長。這是華為的成功“秘訣”之一,也是事物發展的普遍規律。
企業總存在于一定的時代、一定的國度,企業也總是社會的一部分。企業的生存和發展離不開社會的大環境。因此,企業的競爭力不可避免地也來自于企業家的勇于擔當的家國情懷。缺乏社會責任和家國情懷的企業家,是不可能引領企業做大做強的,這樣的企業家也不可能成就大事業。
華為和任正非身上的那種家國情懷、那種社會責任,是令人敬佩的。這尤其表現在任正非對教育的認知、對科學家的認知、對人才的認知。這里處處滲透著深厚寬闊的家國情懷。任正非說,民族的競爭、國防的競爭、中美貿易的競爭,歸根到底是一種教育的競爭。他認為,中國現代化將在課堂上完成、在老師的講臺上完成,這是非常深刻的見解,更是作為杰出企業家應有的一種時代擔當、責任情懷。
任正非強調:芯片問題,光向芯片砸錢是不行的,重要的是要砸數學家、砸物理學家。在他看來,中國要想提高競爭力,靠錢不行,得靠人才。人才從哪里來?歸根到底靠教育,教育發展了才能為國家輸送人才。中美貿易戰的根本問題是教育水平。當然,這是從長遠、根源上而論的。
企業家的家國情懷還體現在事業心、責任心上。雖然我們希望把事業與生活、企業與家庭統一起來,相互促進。但是,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要成就一番事業,辦好一個企業,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甚至犧牲家庭生活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這在任正非身上也體現得十分典型。他說,他對家庭、對孩子是虧欠的。“我基本上每天16個小時在辦公室,無法顧及這個家,所以我的三個兒女和我都不親。從父親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是虧欠他們的。我曾經和他們談過話,我問‘是爸爸小時候天天和你們在一起玩捉貓貓好,還是像今天創造一個平臺給你們提供機會好?’他們說‘還是創造平臺好’,所以他們就諒解了小時候我沒有抽時間陪他們捉貓貓。”“將來我退休以后,盡可能去彌補關系。”好男兒理應把主要精力獻給事業。事實上,多付出才能多收獲!
華為32年的發展歷程,是奮斗者之歌!任正非先生是奮斗者的楷模!華為的哲學是奮斗的哲學。華為的文化是奮斗的文化。未來的華為,仍然是由奮斗者書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