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籌”“輕松籌”大病眾籌求助文本對比分析

□ 張雅迪 曾智鴻

近年來，城鎮職工基本醫療保險、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作為基本醫療保障體系三大分支，逐漸完善，我國基本醫療體系呈現出多層次、廣覆蓋、保基本的特點。2019年4月26日，國家醫療保障局、財政部印發《關于做好2019年城鄉居民基本醫療保障工作的通知》，提高了大病保險報銷比例，政策內報銷比例達到60%。然而，由于目前我國基本醫療保險報銷范圍有限、異地就醫報銷比例較低、居民報銷意識不強等問題，因病致貧的現象仍然廣泛存在，在大病面前尤為突出。

2014年，“互聯網+籌款”的一種新型公益救助傳播模式形成，作為彌補現有基本醫療保障體系不足，聚集民間力量，實現社會群體互助的一種方式，社會普及度和接受度都較高。同時，負面事件如“羅一笑事件”也引發了關于“眾籌文本在眾籌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的討論，但這種討論目前僅限于個別現象觀察，不具備較高的可信度。因此，本文嘗試用內容分析的方式，探究網絡大病眾籌的文本特征、籌款效果及二者之間的關系，致力為大病眾籌這類網絡公共傳播活動的開展提供一些參考。

一、研究問題與定義

在眾多眾籌平臺中，輕松籌、水滴籌極具代表性。輕松籌成立于2014年，水滴籌成立于2016年，二者都是通過互聯網發布眾籌文本，通過社交平臺轉發捐款，實施眾籌救助的平臺。雖功能和模式相近，但兩個平臺的文本顯現出不同的風格特點。

雖然輕松籌、水滴籌的主要轉發籌款平臺是微信，但是其籌款信息均會顯示在各自APP 客戶端，且分類清晰，大體上每日更新，更加方便樣本數據收集。因此本文將水滴籌APP 的“愛心首頁”和輕松籌APP 的“輕松公益”作為數據來源。

由于輕松籌、水滴籌的業務范圍較廣泛，包括保險、互助等，類型也較多樣，包含農業、醫療、教育等，本文選取其中最具社會關注度，也最具代表性的大病眾籌作為研究對象。本文對于大病的定義依據的是2007年4月3日起開始實施的《重大疾病保險的疾病定義使用規范》。

本文以四項變量指示籌款效果：轉發次數、捐款次數、籌款完成率、平均每次捐款金額。轉發次數和捐款次數可在眾籌頁面直接查詢；籌款完成率即已籌金額與目標籌款金額的比值，指示籌款的總體完成程度；平均每次捐款金額等于已籌金額除以捐款次數，指示籌款的平均強度。

二、研究方法

本文使用內容分析法，從輕松籌與水滴籌平臺上收集眾籌文本，對文本要素進行編碼，探究文本形式、內容要素對籌款效果的影響。

（一）樣本

由于眾籌的發布本身沒有明顯規律性，為了獲取足夠多的樣本，本研究于2018年9月24日至2018年10月1日，以及 2019年2月15日至 3月16日間，從水滴籌 APP和輕松籌APP 的以疾病和治療為主題的大病籌款頁面上，每天分別隨機抽取樣本，剔除與研究定義不符（頁面分類偶爾出現錯誤），或因發布時間過短不具研究價值的樣本，共采樣37 天，收集水滴籌有效樣本434 份，輕松籌有效樣本 238 份，共 672 份。

（二）編碼表

本文包含以下四個項目：

1.籌款受益人社會特征

籌款受益人社會特征包括性別、地區、家庭、職業、年齡段。地區依據國家統計局2011年發布的《東西中部和東北地區劃分方法》對中國大陸31 個省級行政區域歸類；家庭為“城市”與“農村”；職業分為“城市固定居住工作者”“民工”“農民”“學生”“其他”，共五項；年齡段分為“未成年0-17 歲”“勞動年齡 18-65 歲”“老年66 歲以上”，共三個年齡段。

2.病種

判斷病種根據2007年4月3日起開始實施的《重大疾病保險的疾病定義使用規范》對重大疾病保險中的各類疾病劃分來分類：（1）惡性腫瘤；（2）慢性腎功能衰竭尿毒癥期；（3）肢體缺失；（4）嚴重Ⅲ度燒傷；（5）腦中風后遺癥；（6）先天性畸形；（7）變形或染色體異常；（8）急性心肌梗塞；（9）重大器官移植術或造血干細胞移植術；（10）其他。

3.文本要素

文本要素包括字數、人稱、數字及專有名詞、語氣因素。其中，文本人稱為第一人稱、第二人稱、第三人稱，指示文本是自述還是他述；數字及專有名詞，即年份、金額等數字及醫療器械、病種、藥名等專有名次，指示文本病情的真實與嚴重程度；語氣因素詞，即文中特殊標點符號和語氣助詞，指示文本的情緒強烈程度①。

4.籌款效果

籌款效果包括轉發次數、捐贈次數、籌款完成率、平均每次捐款金額。

信度值用于表明多人編碼的一致性，上限為1，越大則越可靠。本文所有樣本由兩位作者共同人工編碼，信度值分別為籌款受益人社會特征1、病種0.99、文本要素0.87、籌款效果1。正則表達式是在程序語言中用于檢索符合某個模式或規則的文本的公式。由于樣本量大，作者借助了一個支持正則表達式的提取關鍵字的python 程序用于關鍵詞計數。以下項目采用了程序計數：目標金額、已籌金額、捐贈次數、語氣因素詞數量、數字數量、專有名詞數量、轉發數、正文字數。

三、內容分析的結果

（一）整體特征

1.籌款受益人社會特征及病種

男性（60.1%）明顯多于女性（39.9%）。東部（47.5%）地區占近一半。患者家庭多為農村（61%）。患者職業農民超半數（50.3%）。未成年患者居多（62.4%）。患病率最大的是惡性腫瘤（45.9%）。

2.文本因素

過半的文本字數在500—1000 字之間（58.5%）。大部分文本使用第一人稱（87.6%）。語氣因素（2.3%）、數字及專有名詞（7%）涉及較少。

3.籌款效果

所有樣本的平均籌款目標為202011.9 元，但是平均籌得金額只有48921.4 元，平均籌款率為26.8%，平均每次捐款金額則為32.2 元，平均轉發次數為958 次，但平均捐款次數卻有1732.5 次。

象征期是指4、5歲的幼兒已有了最簡單的構思，能有意識地畫出某一物體，偶爾能畫出與物體相似的線條。如，繪本《點！點！點！》用生活中無處不在的點，帶著幼兒打開觀察世界的眼睛，發現生活中奇妙的“點”，跟著這個有趣故事一起走進“點”的奇妙世界。教師可以提供各種圓形的模具：大大小小的瓶蓋、臉盆、小碗……甚至幼兒的手指，拓印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點”，并在此基礎上進行添畫。既能輔助幼兒還不純熟的繪畫技能，又能引導幼兒對不同的繪畫工具做出選擇。這樣的繪畫活動，既符合幼兒的繪畫階段性特征，又富有生動的游戲性。

（二）兩平臺對比

以平臺變量作為行，其他變量作為列，做交叉表，對672 個樣本進行獨立性卡方檢驗，計算項目和平臺相關性，分析兩平臺眾籌文本區別。皮爾遜卡方檢驗結果p＜0.05 顯示項目影響顯著，越小顯著性越強。此部分只列出兩平臺有顯著差異性的結果（p＜0.05）。

表1 籌款受益人社會特征

表2 文本要素

表3 籌款效果

1.籌款受益人社會特征

輕松籌擁有更大比例的男性患者、東部患者、農村患者和農民患者，以及更小比例的勞動年齡患者。

2.文本要素

輕松籌正文字數離散程度遠大于水滴籌，即輕松籌不同文本的字數差距更大（252 字—2835 字），并且輕松籌樣本平均字數大于水滴籌。在人稱方面，水滴籌更多使用第一人稱。

3.籌款效果

4.影響籌款效果的要素分析

分別將籌款受益人社會特征、病種、文本因素與指示籌款效果的轉發數、捐贈數、籌款率、平均捐款數做交叉表，進行獨立性卡方檢驗，計算項目相關性。皮爾遜卡方檢驗結果p＜0.05 顯示項目影響顯著，越小顯著性越強，把這些變量用灰色底色標出如表4。

表4 影響籌款效果的要素

表5 636 號和276 號樣本比較

從表4 可見，對籌款效果影響較大的為地區、職業、病種、字數、含數字及專有名詞率。

從籌款受益人社會特征來看，東部向中部、東北、西部，籌款效果變差，城市的平均每次捐款金額高于農村。城市固定居住工作者和學生的籌款效果是最好的，而農民和民工的籌款效果是最差的；老年人的籌款完成率顯著低于未成年人和勞動年齡人口的。家庭、年齡段對籌款效果也有一定的影響。

從病種來看，“肢體缺失”“嚴重Ⅲ度燒傷”“重大器官移植術或造血干細胞移植術”三種重癥有更高的捐贈次數、籌款完成率和平均捐款金額。而“腦中風后遺癥”“急性心肌梗塞”兩種重癥籌款效果最低。

從文本要素來看，在1500 字下對籌款效果影響不大，但字數超1500 字籌款效果出現了顯著下降。含數字及專有名詞率越高，籌款效果越差。值得指出的是，含語氣因素率的p 值為0.058 略高于0.05，但是語氣因素的效果也是不能忽視的。

以636 號和276 號樣本為例，患者情況相同（男，東部，農村，農民，惡性腫瘤，勞動年齡（18—65 歲），第一人稱文本），其他情況差別如表5。明顯看出正文字數與語氣因素是影響籌款效果的重要因素。

四、結論

簡要來說，不考慮輕松籌對籌款收取0.6%的手續費，而水滴籌0 手續費的平臺政策因素，不考慮患者本身社會特征及所患病種，以水滴籌為代表的短小、易懂、情緒強的眾籌文本傳播效果更好。

整體而言，當下網絡大病眾籌最主要的病種是惡性腫瘤。這種疾病突發性強、救治金額大，各地具體報銷藥物涵蓋數有高有低。針對腫瘤的“靶向治療”一年治療費用高達30 萬—40 萬元，目前這項治療僅被不到一半省市列在報銷目錄中，且也不能做到完全報銷。針對這種情況，有關部門可以積極進行報銷政策的調整，減輕患病家庭的經濟壓力。同時，網絡大病眾籌也普遍存在目標金額過高（平均20 萬元），籌款完成率不到三分之一的問題，但是實際籌款額平均4.9 萬，也是較可觀的數字了。患病家庭希望通過眾籌平臺盡量解決經濟壓力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設置過高的目標金額，不僅會損害平臺公益性，降低公眾參與度，也可能在需要救助者內部形成惡性競爭，不利于公平受助。

由于網絡眾籌利用熟人圈轉發的特性，患者所處地區和所處群體的手機普及率、使用率，經濟發展水平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籌款效果。但是互聯網上“由于弱聯系的分布范圍較廣，它比強聯系更能充當跨越其社會結構與階層的界限去獲得信息和其他資源的橋梁”②。此外，容易引發受眾視覺聯想的病種的籌款效果比病理外在表現不突出的病種好。朋友圈、微信公眾號上過長的文本不利于在短時間內抓住受眾。雖然他們樂于分享看起來更清晰詳實的長文本，但是長文本的捐款次數明顯低于短文本。數字及專有名詞這些影響受眾理解的詞匯很大程度上并不能增加文本的說服力，反而給受眾的理解造成障礙，不利于籌款。

注釋：

①尹洪波.語氣及相關概念[J].江淮論壇，2011(05).

②由笛，姜阿平.格蘭諾維特的新經濟社會學理論述評[J].學術交流，200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