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娜,王立范,陳明,楊馨
(黑龍江省中醫藥科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36)
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是各種原因引起的慢性腎臟疾病的統稱(病程在3個月以上)[1]。隨著我國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飲食結構及生活方式的改變,高血壓、糖尿病、高尿酸血癥和代謝綜合征等疾病的發病率逐年增高,由此引發的繼發性慢性腎臟病的數量也逐年增多。此外,CKD的發病率隨年齡的增長逐漸增加,我國60歲以上老年人已占總人口的13.26%,老年人群中CKD患病人數也在逐年上升[2]。因此,國家對CKD的防治越發重視,近年來開展的高危人群篩查、定期體檢,以及診斷技術的不斷提高,CKD的檢出人群也逐年增加[3]。綜合以上因素,CKD發病率及最終發展至終末期腎衰竭(ESRD)出現逐年上升的趨勢,ESRD消耗了我國大量醫療衛生資源[4]。早期防治慢性腎臟病,能有效減少ESRD替代治療,包括透析、腎移植造成的社會負擔和不斷增長的巨大經濟壓力,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中醫藥發展戰略規劃綱要》指出,要提高中醫藥防病治病能力,充分發揮其在常見病、多發病和慢性病防治中的獨特作用。故而,開展中醫藥防治CKD進展具有重要意義。
蘇黃瀉濁丸是國醫大師張琪教授總結多年臨床經驗,根據中晚期CRF濕濁內蘊的特點制定,以清熱解毒、祛濕化濁為治療大法,精心選藥研制而成的中藥丸劑,應用于臨床,取得良效,受到廣大腎病患者的認可。本研究從腎間質纖維化角度探討該藥對CKD的防治作用,先報告如下。
60例患者均來自2010年1月~2015年12月的住院患者,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治療組30例,男14例,女16例;年齡(50.50±9.57)歲;病程3~8年;CKD 3期9例,CKD 4期21例。對照組30例,男15例,女15例;年齡(51.41±8.15)歲;病程3~9年;CKD 3期8例,CKD 4期22例。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無顯著性差異(P>0.05),具有可比性。
1.2.1 西醫診斷標準
慢性腎臟病診斷標準:參照2002年美國腎臟病基金會制定的K/DOQI指南制定。1)腎損害≥3個月,有或無GFR降低。腎損害是指腎臟形態學和/或病理異常;或具備腎損害的指標,包括血、尿成分異常或腎臟影響學檢查異常。2)GFR<60 mL/min情況持續3個月以上,有或無腎損害表現。
CKD分期標準:參照2002年美國腎臟病基金會制定的K/DOQI指南制定。eGFR 30~59 mL/min為CKD 3期, eGFR 15~29 mL/min為CKD 4期。
1.2.2 中醫診斷標準
參照“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十一五’重點專科協作組慢性腎衰(慢性腎功能衰竭)診療方案”及2010年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制定的《22個專業95個病種中醫臨床路徑》中慢性腎衰竭的分型擬定。
濕濁內蘊證:主癥:1)惡心嘔吐,2)舌苔厚膩。次癥:1)脘腹脹滿,2)口中黏膩,3)食少納呆。辨證符合主癥2項,或符合主癥1項,兼2條以上(含2條)次證即可診斷。
年齡18~65歲;CKD 3、4期;感染、酸中毒、電解質紊亂、高血壓等得到有效控制;符合西醫診斷標準和中醫診斷標準。
年齡<18歲或>65歲;妊娠及哺乳期女性;對治療措施不耐受者;伴有其他系統嚴重原發性疾病者;有其他系統的慢性纖維化疾病者;未按規定用藥者;近3個月內使用過激素或免疫抑制劑者;對CKD 3、4期有加重因素者;無法合作者;不符合納入標準者。
基礎治療:給予低鹽低磷低優質蛋白飲食,血壓控制在<140/90 mmHg,給予碳酸氫鈉糾正酸中毒,給予碳酸鈣糾正低鈣高磷,給予鐵劑及人促紅細胞生成素糾正貧血,給予骨化三醇糾正原發性甲狀腺功能亢進以及其他對癥治療方法。
治療組:給予蘇黃瀉濁丸口服,5 g/次,每日3次,飯后0.5 h口服。蘇黃瀉濁丸(水丸)組成:大黃、黃芩、黃連、半夏、紫蘇、藿香、草果仁、茵陳、砂仁、陳皮、蒼術、干姜。規格:50 g/瓶。批準文號:黑藥制字Z20090018。
對照組:給予尿毒清顆粒口服,5 g/次,每日4次,飯后0.5 h沖服。尿毒清顆粒(無糖型),康臣藥業(內蒙古)有限責任公司,規格:5 g/袋,批準文號:國藥準字Z20073256。
兩組患者觀察時間均為3個月。
2.2.1 安全性指標
監測兩組患者脈搏、呼吸、血壓、體溫、血、尿、便常規及肝功能情況。
2.2.2 療效性指標
空腹采血,采用酶法,使用全自動生化儀檢測腎功能指標:BUN、Scr;使用簡化MDRD公式進行電腦估算eGFR;空腹采血,采用酶聯免疫法,使用酶標儀檢測纖維化指標:血清ColⅣ、TGF-β1。

兩組患者治療后BUN、Scr均有下降,但治療組下降明顯。治療組治療后與治療前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治療組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結果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BUN、Scr比較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兩組治療后腎小球濾過率(eGFR)均有上升,以治療組上升明顯。治療組治療后與治療前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治療組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結果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eGFR的比較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兩組治療后血清ColⅣ均有降低,以治療組降低明顯。治療組治療后與治療前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治療組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結果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ColⅣ的比較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兩組治療后血清TGF-β1均有下降,以治療組下降明顯。治療組治療后與治療前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治療組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有顯著性差異(P<0.05)。結果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TGF-β1的比較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腎間質纖維化(Renal interstitial fibrosis,RIF)是多種病因導致的CKD進展至ESRD的共同途徑,抑制RIF是保護腎臟的有效治療策略[5]。RIF的病理特征是炎細胞浸潤、成纖維細胞激活及細胞外基質(ECM)沉積[6]。ECM沉積是腎纖維化的主要特點之一[7],ECM主要包括膠原蛋白Ⅰ、Ⅱ、Ⅲ、Ⅳ型、纖維黏連蛋白和層連蛋白,其中Ⅳ型膠原蛋白是比較重要的ECM[8]。轉化生長因子-β(TGF-β)是促腎間質纖維化的關鍵因子,其中的TGF-β1是眾多因子發揮作用的中心環節[9]。TGF-β1可促使多種因素參與到腎間質纖維化的過程中,腎間質纖維化的最主要環節是TGF-β1促進炎癥細胞的浸潤(如單核細胞、巨噬細胞和淋巴細胞)、刺激成纖維細胞分泌ECM[10]。
CKD 3、4期相當于中晚期CRF,國醫大師張琪教授認為中晚期CRF的特點為濕邪蘊久化熱,濕熱互結,日久化為濁毒。濕熱中阻、阻礙氣機、脾胃升降失常為基本病機[11-12]。臨床以惡心嘔吐、脘腹脹滿、不欲進食、口中臭味、大便秘結等消化道癥狀為主要表現,伴舌苔厚膩、微黃少津,脈弦滑。此時治療應以調整脾胃升降,恢復脾胃功能為重點[13]。蘇黃瀉濁丸即是據此病機制定。方中以大黃為君,清熱解毒,通腑瀉濁;黃芩、黃連、茵陳清熱祛濕,瀉火解毒;藿香、蒼術、草果仁芳香化濕;陳皮、砂仁、紫蘇健脾行氣祛濕,和胃降逆止嘔,共為臣藥。半夏、干姜為佐藥,除脹開痞,和胃止嘔;且防苦寒傷胃。本方寒熱同用,辛開苦降,氣機升降條暢,脾胃健運,生化有源,正氣得復[14]。現代藥理研究,方中藥物具有抗血小板聚集,改善微循環以及調節生長因子,減輕腎間質纖維化的作用[15]。
本研究發現,蘇黃瀉濁丸能夠降低BUN、Scr水平,升高eGFR水平,延緩CKD 3、4期進展;能降低血清ColⅣ、TGF-β1水平,減輕腎間質纖維化。因此,蘇黃瀉濁丸通過降低CKD 3、4期患者體內ColⅣ、TGF-β1的產生,從而減輕腎間質纖維化,這可能是其延緩CKD進展的機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