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西蒙

盡管美國知名學者薩繆爾·亨廷頓《文明的沖突和世界秩序的重建》是國際關系學上的經典著作,但在中美貿易摩擦激烈的當下,它被賦予了某種別樣的色彩。不可否認,文明沖突論在解釋冷戰后的世界秩序時,一度發揮過重要作用,當福山眼中的“歷史的終結”最終被證明“沒有終結”后,文化而非意識形態的沖突,似乎成了當今世界的重要命題。
但是,學術理論一旦被納入現實權力博弈中,往往就失去了其理性與包容的一面。雖然亨廷頓是美國核心利益的保守者,但文明沖突論還是承認了世界多極化的現實,認同全球不同文明區域相互認同、交流并存的可能性,作為其中最有影響力的兩支力量—中美在文化上雖有巨大差異,但仍有交互共融的巨大空間。但是,近期一些來自大洋彼岸的聲音,則將膚淺的“沖突論”放在臺前大肆宣揚,卻忽視了亨廷頓學說中更包容的一面,這恐怕只能造成扭曲視聽、混淆是非的結果,甚至成為新霸權論的注腳。
自冷戰結束后,“一超多強”就成為多極化世界的重要特征,20世紀90年代的中國綜合實力較弱,還沒有引起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格外警惕,甚至西方學界流傳著“中國崩潰論”的說法。21世紀以來,尤其是全球金融危機以后,中國的經濟實力與綜合國力增速明顯,并在國際舞臺上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當中國經濟總量超過日本、直追美國時,西方一些聲音變得不再友好,所謂的“中國威脅論”有了市場。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這樣的背景下,中美貿易摩擦幾乎是必然出現的一場歷史博弈。
然而,有矛盾不意味著就會陷入永久的爭斗,在合作中競爭,在競爭中合作,本就是大國關系的常態。不論是文明沖突論,還是和平發展論,這些理念最終都是為了解釋現實的世界,并對大國關系進行指導。沒有民眾愿意成為大國博弈的犧牲品,但如果有霸權勢力執意施加不公平的舉措,作為被施加的一方,也絕不能退縮,堅持底線、有理有據、巧妙應對才是正道。
熟悉國際關系理論的人都知道,國關理論可以粗淺分為現實主義、結構主義與建構主義三大類。除了“拳頭決定一切”的叢林法則,大國博弈還可以有其他路徑,不僅僅是現實主義的措施。雖然“霸權穩定論”在西方世界仍有不少擁躉,但它并不符合全球化與多極化的趨勢,注重經濟互利的結構主義與偏重文化交流的建構主義理論,同樣可以對認識世界、指導實踐大有幫助。因此,解決中美關系遇到的難題也好,去理解當前復雜的國際秩序也罷,單單從某個理論出發,恐怕有失偏頗。至于文明沖突論這些學說,淪為權力博弈的工具,更是對學術本身的損害。建構一個更多元與和諧的國際秩序,才是從理論到實踐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