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萬城:一統萬里如夢

靳天龍

我迷戀上統萬城，是因為讀了陜西作家高建群的長篇小說《統萬城》，小說主線寫匈奴末代大單于赫連勃勃的傳奇一生，寫匈奴民族的唯一都城統萬城的筑城史。曾經輝煌的都城，如今只剩下一些遺址了。歷史的風塵湮滅了許多，而關于這座城的故事還在流傳。

不久前，我去了榆林靖邊縣，出縣城往西北行58公里處，便是一座潔白的城堡殘址，屹立在沙漠中，這就是統萬城。沿著城墻痕跡漫步，撫摸白色的土筑墩臺，不由得浮想聯翩，感慨萬千。這里曾經繁華似錦，這里曾經熙來攘往，這里曾經鐵騎奔騰，而現在荒涼了，只余下殘破城垣。

統萬城是中國東晉時匈奴族首領赫連勃勃建立的大夏國都城，也是匈奴族在人類歷史長河中留下的唯一一座都城遺址，是中國北方最早、最著名的都城，距今有1600多年的歷史。統萬城始建于公元413年，竣工于公元418年，由漢奢延城改筑而成。后來在北魏太武皇帝拓跋燾一統北方期間，統萬城被他攻克，從此設置為統萬軍鎮。公元431年，大夏首領赫連定被吐谷渾部族俘虜，夏滅亡。勃勃創建的夏只傳三世二十余年，一代名城隨著夏的滅亡而衰敗了。

關于統萬城的名字，據附近的一位老者講述，在十六國中期，匈奴鐵弗部劉衛辰為魏所敗，他的少子劉勃勃南逃投后秦，秦王姚興對他很是器重，遂命為安北將軍，讓他鎮守朔方。勃勃有了軍權當即就與后秦反目，自立為夏王，不久之后就南下攻取秦屬嶺北的諸多城市，又向西吞下南涼，此后成為十六國之一。夏鳳翔元年（公元413年）勃勃改姓為赫連，同年命叱干阿利調秦嶺以北10萬人筑都城。赫連勃勃說：“朕方統一天下，君臨萬邦，可以統萬為名”。統萬城即由此定名。

統萬城當時崢嶸奇峻，巍峨雄偉。據史書記載統萬城：“崇臺霄峙，秀闕云亭，千榭連隅，萬閣接屏……玄棟鏤榥，若騰虹之揚眉；飛檐舒咢，似翔鵬之矯翼。”如今，統萬城城址城市格局基本保留，由外廓城和內城組成，內城又分為東城和西城兩部分，由東向西依次為外廊城、東城和西城。部分城垣、城門、馬面及角樓遺存清晰可辨，城內主要建筑、道路均已無存，僅遺留下高大的夯土臺基。城的四角都有突出的方形墩臺，估計為角樓遺址。西南角的墩臺最高，達31.62米，雄踞于城垣上。沿城墻四角，筑有密排的馬面。據考古發現，南面的馬面里還建有倉庫，內藏木材、糧食等。馬面內建倉庫，這在城市建設史上是少見的。城內有幾處宮殿的遺跡，一在西城的東面有夯土圍墻，殿有三間，筑在夯土臺基上；另一處在東城偏北。據史書記載，城市的布局基本上沿襲了漢民族的傳統城市規劃制度。

統萬城的城墻堅固，據說可以用來磨斧子。統萬建城時，工匠們起火架鍋，將粘土和以米漿與石灰蒸熟，用澆注法筑，史稱“蒸土筑城”，據說其法近似現代的水泥灌漿。統萬城也是一座殘忍的城，建城的監工，名叫叱干阿利，鮮卑人，史書上說他善尤工巧，又性情兇殘，墻即筑成，他命令士兵以錐刺墻，若能入一寸，則殺工匠。想起這些，令人不免為人性的殘忍而嘆息，這地下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探訪的腳步也不由得放輕了。

如今，統萬城遺址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被列入國家100處重要大遺址、中國世界文化遺產預備名單。統萬城遺址公園為國內一流的遺址公園和我國又一世界文化遺產。統萬城遺址博物館，向游客講述統萬城所蘊含的豐富歷史文化。游覽統萬城，感悟深厚的人文意蘊，體味它歷史的輝煌與現實的悲涼，還可以滿足回歸歷史、回歸自然的心理需求。

離開時，夕陽西下，“茫茫沙漠廣，漸遠赫連城”，殘破城垣，蒼茫攝人。統萬城，它曾何其宏壯，一座城歷史之城就是一部耐讀的長篇小說，讓后人不斷閱讀，不斷思索，不斷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