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用空間符號學理論探討蕭紅故居建筑的內涵意義

艾琳

摘要：本文運用空間符號學理論研究蕭紅故居建筑的內涵意義。蕭紅故居是歷史文化的產物，是龍江人民的驕傲。對蕭紅故居建筑的研究，能夠反映出清晚期時建筑的內涵意義。而空間符號學理論早已運用于建筑內涵的研究，從而呈現建筑所體現的內涵意義。本文目的在于通過對蕭紅故居建筑所體現的內涵意義，進而對清晚期東北傳統民宅內涵意義進行探討。此研究對空間符號學理論研究清晚期東北傳統民宅內涵意義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空間符號學;蕭紅故居;建筑;內涵意義

蕭紅故居位于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呼蘭區，是譽為民間四大才女之一的蕭紅的出生地。故居分為東西兩院，東院是蕭紅及家人的居住地，西院是蕭紅家的長工及佃戶的居住地。東院的建筑結構多是以青磚瓦房建造，有坐北朝南的正屋以及東西兩屋，正屋后是后花園。東院的裝飾融合滿族與漢族特點，如雀替彩畫、具有漢族特點的隔扇窗。是小型的四合院式宅院。西院的建筑結構多是以土木和草頂建造。房屋占地面積小，屋內裝飾多以農耕工具為主。東西兩院的住所內都有火炕。蕭紅故居是典型的四合院建筑與東北傳統民宅相結合的代表。

符號學由瑞士哲學家索緒爾和美國哲學家皮爾斯提出。而后語言學家開始關注建筑所反映的內涵意義。最初集中對中世紀的宗教建筑特點的研究。發現不同時期，不同特色的建筑都代表著各自的文化內涵。就此空間符號學在建筑研究上得到了認可。賽扎戴利曾提出“建筑是一種語言”，并且建立了語言發展變遷同建筑歷史風格演化之間的聯系，建筑和語言一樣都有著一定的信息和意義的載體屬性（劉潔蓉，2018）。符號存在于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建筑符號包括院落布局，建筑結構，建筑裝飾，建筑形態，建筑構件等，這些符號都代表著各自的內涵意義。

一、符號學及空間符號學理論

（一）符號學理論

符號學理論早在20世紀初，索緒爾在《普通語言學概論》中提出能指和所指與符號之間的關系。而能指和所指之間的關系是具有任意性的，如tree的發音和書寫與樹本身并沒有直接的聯系，這就是能指和所指的特點。

皮爾斯提出了三分法，將符號與所指關系分為三類，分別是圖像性符號、標示性符號和象征性符號。圖像符是指一個符號與其所指相似，如，照片，人像等。標志性符號指能指和所指之間的指示功能，如空間，時間和人稱指示等。標志性符號還指能指和所指之間的因果關系，如烏云密布說明天要下雨。象征性符號指符號以任或規約的方式代表其所指，如鴿子代表和平。這種能指與所指之間的相似性是最低的。

（二）空間符號學理論

空間符號學主要集中于領土、個人和建筑上的研究。領土空間強調動物和人都有自己的領地意識。個人空間的研究集中在體距、身體方向、位置、領地行為。建筑空間上的研究國外初期集中于對教堂建筑的研究，對不同時期的教堂建筑所反映的時代特色和內涵意義進行研究。

符號學在建筑領域的應用有許多研究。英國建筑學家勃羅德·彭特在《符號、象征與建筑》一書中強調符號學在建筑上的應用，指出通過能指和所指的關聯揭示建筑的意義。英國的建筑評論家查爾斯·詹克斯在《后現代建筑語言》一書中通過符號體系包括顏色、結構、材質等所表達的意義進行研究。

通過對符號學理論及空間符號學理論進行概述。對索緒爾和皮爾斯二人的研究及空間符號學研究領域進行闡述，對符號學在建筑領域的應用進行敘述。為接下來的分析奠定基礎。

二、蕭紅故居建筑符號的內涵意義

分別從蕭紅故居的院落布局、建筑結構和建筑裝飾對其建筑符號所反映的內涵意義進行研究。為研究清晚期東北傳統宅院所體現的內涵意義進行鋪墊。

（一）院落布局

院落整體布局呈方正樣式，是傳統四合院的代表。整體布局還保留著滿族傳統四合院縱長橫短的特點。院內分為東西兩院，以房為隔，分離東西兩院。呈中軸線對折，不僅體現等級制度、倫理秩序，而且軸線是體現“天人感應、天人合德”傳統思想的建筑符號。

東院是一進式四合院。一進式院落也稱基本型院落，它是由四面或三間房子圍合組成的四合院，院落小巧方正（楊夢雪，2016）。東院“天圓地方”，院落內斂和諧，安詳寧靜，嚴肅中正。東院分為正方，東西廂房。正房坐北朝南，為蕭紅家中長輩居住，也是蕭紅的出生地。體現“居中而上，擇中而居”的中國傳統思想。在《考工記》中記載“王者擇天下之中而立國，擇國之中而立宮，擇宮之中而立廟”。可見清晚期時“中”的思想仍然深入人心。此外，據蕭紅的《呼蘭河傳》中記載，祖父一直住在正方，東廂房是蕭紅與父親母親及繼母的居住地。體現中國的傳統儒家思想，遵守宗法觀念，倫理道德，禮制文化。東院正房后是后花園，蕭紅在《呼蘭河傳》中記載，那是與祖父度過難忘童年的地方。在蕭紅故居的建筑符號中并沒有體現傳統的“男子在外，女子在內，男女不相見”的思想，可見清晚期由于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文化逐漸開放，這也為蕭紅走向文學道路奠定基礎。

西院院落多是延西側的墻而建，北側建筑分別是廁所、門洞房。西側建筑分別是養豬戶、水井、粉房、小偏房。東側的磨坊將東西兩院隔開。據《呼蘭河傳》記載，西院的正方是王大姑娘居住的地方，位于西院的正中位置。西院都是蕭紅家佃戶和長工的居住地。

從東西兩院的建筑布局符號體現出等級制度的內涵意義。家中主人和佃戶長工之間的等級制度森嚴，而且從門這一符號的布局上看，正門位于東院，西院有一后門。清晚期仍遵循著中國的傳統等級制度的思想。整體布局還仍采用滿族四合院的特點。兩個院落各有一正房，“擇中而立”的思想深入人心。從院落布局上可以看出清晚期雖遵循著中國傳統的等級秩序、倫理觀念、禮儀文化，但在男女平等方面已經逐步開放，可見清晚期是中西方文化碰撞的時刻。（見圖1）

（二）建筑結構

從建筑結構符號上看，兩院有著截然不同的特點。東院的建筑框架用石頭、磚瓦和木質結構建成，房頂用青瓦裝飾，墻體用石頭和紅磚砌成（王子璇，2010）。西院的“門洞子”房和“養豬戶”為抬梁式、木屋架、青磚瓦土木結構建造。“正草房”、“粉房”、“小偏房”以木梁架、草頂房和土坯墻建造（王子璇，2010）。東院為蕭紅一家獨居，擁有四合院式的房屋，西院為多家群居，各家只有一間房。從結構符號上可以看出，當時仍保留著封建等級制度的特點，以及存在著貧富差距。

從結構符號上來看，東西兩院也存在著共同點。東西兩院的建筑結構都為框架式、土柱支撐、磚墻外砌、煙囪外立、墻體厚。這樣的建筑結構體現著東北傳統民宅特點，房屋結構堅固、墻體厚，能夠抵御冬季的嚴寒和夏季的酷暑。（見圖2、圖3、圖4）

（三）建筑裝飾

蕭紅故居注重細節裝飾，把主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寄托于建筑符號本身體現的淋漓盡致。這一節主要從門、窗、內部裝飾符號來探索蕭紅故居建筑所體現的內涵意義。

蕭紅故居有三扇門，分別是一扇前門、兩扇后門。前門朝南而開，由黑色的木板構成。位于東南側，以取“紫氣東來”之意。在東北也有傳說，“黑煞神”當門，邪氣難入。黑色的木板門是門神的象征，以此擋災避難。兩扇門上各裝一個銅制獸面銜環。不僅可作為裝飾元素，還可以驅逐邪祟。此外，在牌匾兩側的仙鶴雀替，寓意家庭幸福，福壽延綿，仙鶴延年之意。通過前門的裝飾物、構成及位置符號來看，當時東北仍留存迷信思想，同時也寄托了主人對家庭美滿幸福生活的期待。其中一扇后門位于后花園的北側，只有一扇側開的黑木門，裝飾也極為簡單。體現中國古代對“門臉兒”的重視，認為那是一家富貴的象征。另一扇門位于西院北側，朝北而開。是西院住戶走的門。通過門的分布表明東西兩院分別走不同的門，體現尊卑有別，等級有序的深層含義。

蕭紅故居的窗采用隔扇窗，上下對開。采用盤長樣式欞花，中心四個斜方格，因線條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故叫做盤長。在佛教中盤長圖案是八大吉祥物之一，象征著富貴吉祥，長生永駐，驅災辟邪。此外，房屋門兩旁的窗子是采用一碼三劍樣式欞花，因樣式的直欞條如長箭一般插在箭囊之上，故叫做一碼三箭。這種窗子的符號樣式如箭一般插在窗上，代表避免邪惡侵襲，保護家人安康之意。中國古代也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窗上的第一橫欞條代表天，第二橫欞條代表地，第三橫欞條代表人。是財富地位的象征，彰顯主人家的地位。

蕭紅故居建筑內部裝飾東西兩院截然不同。東院建筑內部擺有太師椅、方桌、梳妝臺、柜子等物品，方桌上擺有瓷器，畫作等裝飾物，屋內都有火炕，是東北民宅的代表之物。西院建筑內部多以各家所從事工作的工具為裝飾，如磨坊里擺著一方石磨，除此之外只有一方火炕。從東西兩院的內部裝飾可以看出地位與財富的懸殊。（見圖5-圖10）

以上從布局、結構和裝飾符號探索蕭紅故居建筑的內涵意義。可以看出清晚期東北民間保留著中國的傳統，遵從禮制文化、宗法觀念、倫理道德、尊卑有序等傳統儒家思想。同時保留著滿族建筑特點，縱長橫短。嚴格遵守等級制度。此外，建筑符號體現主人對家族的期望和美好意愿，如彰顯富貴、長壽安康、福壽延綿、驅除災禍等美好愿望。從而為空間符號學理論應用于東北傳統民宅的研究奠定基礎。

三、結語

通過研究進一步確定了空間符號學在建筑上的適用性。本文通過對蕭紅故居建筑的研究，對其建筑所表達的內涵意義進行深度挖掘。分別從建筑布局、結構、裝飾符號探究建筑的意義。建筑布局上可以看出，蕭紅故居建筑傳承滿族特點。繼承儒家禮儀制度、宗法觀念、道德倫理等文化特點。傳承中國傳統文化，如“擇中而據”“天人合德”等思想。從結構符號可以看出，東西兩院的建筑結構存在不同，體現當時主人家與佃戶之間仍存在著等級制度。同時東西兩院建筑結構也有相同之處，“墻體”和“火炕”這兩個符號是體現東北特色的最好證據，它們都用作冬季抵御嚴寒。本文在裝飾符號上從“門”、“窗”、“內部裝飾”這幾個符號上探討，“門”的裝飾、構成及位置體現了主人對美好幸福生活的期盼，又體現了當時社會的迷信思想。“窗”的設計運用盤長和一碼三箭樣式的兩種欞花，暗含長生永駐、福壽延綿、驅逐邪惡、保佑平安的深層含義。在內部裝飾符號上，東西兩院內部裝飾的不同也可以看出財富差距和等級制度的深意。研究表明：蕭紅故居是繼承滿族四合院的傳統，并結合民間特色宅院特點。而且從墻體厚度和屋內火炕能看出是結合東北實際情況，確保冬季溫暖的建筑。因此蕭紅故居是東北傳統民宅的代表。為今后研究東北傳統民宅提供有效的研究方法。為研究清晚期東北傳統民宅建筑的內涵意義提供重要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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