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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狩獵罪的司法實踐困境分析

2019-08-27 01:48:44劉凱
行政與法 2019年7期

摘? ? ? 要:本文通過分析實踐中421起非法狩獵案件發現,非法狩獵罪在司法運行中存在的問題具有持續性,《野生動物保護法》的修訂并未對非法狩獵罪的認定產生實質性影響。司法實踐中不僅存在入罪門檻低、犯罪與違法行為混同等刑法被濫用的風險,還存在忽視行為人主觀動機、側重客觀歸罪的傾向。問題的產生源于多個方面,但規范層面的缺陷是主要原因。為此,應當修正相關司法解釋內容,對規范性文件的內容有所取舍,并在適當的時候修正《刑法》的相關規定。

關? 鍵? 詞:野生動物;非法狩獵罪;《野生動物保護法》

中圖分類號:D924.3?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007-8207(2019)07-0069-11

收稿日期:2019-05-13

作者簡介:劉凱(1992—),男,山東濱州人,澳門科技大學法學院刑法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刑法、行政法。

野生動物可劃分為國家重點保護的野生動物和非國家重點保護的野生動物,我國《刑法》第341條針對二者規定了不同的罪名。對于獵捕、殺害非國家重點保護的野生動物的行為,重則構成非法狩獵罪,輕則觸犯《野生動物保護法》。因非法狩獵罪在理論上屬于“輕罪”[1]的范疇,加之實踐中發案數量較少,鮮見疑難復雜案件,故并未受到學界的重視。現有研究成果多關注該罪的理論問題,實證研究也存在一定的疏漏[2]——如選取的樣本時間跨度過長,未考慮2016年《野生動物保護法》修訂對入罪是否產生影響等。

非法狩獵罪是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的一種,其定罪與《野生動物保護法》存在密切聯系。現行《野生動物保護法》修訂于2016年①并于2017年1月1日起生效,較之修訂前增加了部分條文,對行政責任亦做了更為詳細的規定,進而使得非法狩獵行為的入罪標準發生一定變化。那么,在修法至今的兩年多時間里,司法實踐情況是否與修法前有所不同,是否存在司法實踐偏離立法目的的問題,對此,筆者選取了2015-2018年期間審判生效的421起案件為樣本,通過對比修法前后兩年的司法實踐數據,以期發現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并分析其根源,進而提出相關解決方案。

一、研究樣本的情況說明及分析

(一)樣本情況說明

筆者收集的案例均來自中國裁判文書網,以修訂后的《野生動物保護法》生效日期為節點,以2014年1月1日至2015年12月31日與2017年1月1日至2018年12月31日兩個對稱期間為取樣時間段。通過設置“非法狩獵罪”“一審”“判決書”“2018”“2017”“2016”“2015”等檢索條件,收集了480份判決書,剔除其中因技術問題而無法用作樣本的判決書,最終獲得421份有效樣本。經過核對,上述421起案件均未進入二審或再審程序。其中,2015年(1月1日至12月31日,下同)生效判決書106份,涉及被告人169人;2016年生效判決書104份,涉及被告人157人;2017年生效判決書102份,涉及被告人171人;2018年生效判決書109份,涉及被告人163人。就樣本數量來看,2015-2016年的案件數及涉及的被告人數量與2017-2018年數據相當。通過樣本對《野生動物保護法》修訂生效前后兩年的情況進行對比及實證研究得出的結果具有可信性。當然,此次收集的樣本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第一,因只收集到判決書,無法接觸案卷,故假定判決書內容真實無誤;第二,樣本僅涉及27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從覆蓋面上來看,帶來一定的疏漏;第三,總樣本數量有限,同時部分地區僅有不足十起案例,結論可能不夠全面。雖所取樣本尚存局限,但并不妨礙從收集的樣本中發現《野生動物保護法》修訂對入罪的影響以及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

如前所述,非法狩獵罪屬于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的一種,其定罪與《野生動物保護法》存在密切關系,所以入罪的原因將是案件統計、整理過程中重點關注的方面。再者,非法狩獵罪的法定刑包括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罰金,犯罪情節較輕時有可能僅對行為人處罰金刑,存在與行政犯罪處罰相重合的情況,所以行政責任與刑事責任的關系也值得重視。而在2016年修訂版《野生動物保護法》進一步細化了行政責任的內容,明確了罰款的數額,所以給予何種處罰的具體運用情況也是關注點之一。

(二)非法狩獵案件情況統計、對比及分析

⒈案件分布情況簡介。通過對各省的案件量統計,得到圖1、圖2。

2015-2016年,非法狩獵案件量最高的五個省份為江蘇(63起)、河南(29起)、浙江(19起)、內蒙古(16起)、湖南(10起);2017-2018年,非法狩獵案件量最高的五個省份為河南(31起)、浙江(21起)、江蘇(20起)、安徽(20起)、湖北(19起)。江蘇省案件量變化較大,但就案件數量最高的三個省份而言,始終為河南、江蘇及浙江,說明這三個省份非法狩獵案件發生率較高。

⒉被告人情況統計。由于在判決書中可獲取的被告人信息有限,無法獲知其年齡、學歷等情況,但職業信息多有記載,經過統計得到數據表1、表2。

根據數據,被告人中農民比例最高,與無業者及工人等低收入群體合計占比超過了總體的60%,且《野生動物保護法》修法前后兩個時間段無明顯差異。根據分析,一方面,以農民為主體的被告人群體易接觸到野生動物,且能較為靈活地支配時間,存在實施犯罪的空間及時間條件;另一方面,此類群體大多受教育程度低,法制觀念淡薄。

⒊坦白、自首及立功情況統計。在整理案件中發現,大多數案件中存在自首、坦白等可減輕或從輕處罰的情節,通過統計得到表3、表4。

從表3、表4數據來看,盡管2017-2018年具有自首、坦白等量刑情節的被告人比例相對較多,但并無過大差異。具體到各種情節,坦白所占比例最高,其次為自首。從案件具體情況來看,大多數非法狩獵案件都是在被告人實施犯罪行為過程中被抓獲的。這與非法狩獵行為的特點有一定關系:實施此類行為往往需要行為人在一定區域內持狩獵工具在較長的時間里尋找獵物,由于科技的進步,執法部門往往在禁獵區、自然保護區中安裝大量的視頻監控設備,且日常巡查頻繁,致使此類犯罪行為易被當場發現。而自首率相對坦白所占的比例相對較低也與犯罪特點有關:對于以架設捕鳥網、鐵夾等無需行為人長期蹲守在現場的狩獵方式,不易被相關執法機關發現。在犯罪行為被發現后,犯罪嫌疑人選擇自首而非逃避則是因為在大多數犯罪嫌疑人看來非法狩獵行為本身并不具有嚴重犯罪性質。而立功的比例最低應當是與被告人群體自身的特點有關,以農民為主的這些群體,其社會關系大多較為簡單且穩定,既難以獲得他人的犯罪線索,也無法提供幫助案件得以偵破的線索。

⒋入罪情形統計。根據《刑法》及相關司法解釋,構成非法狩獵罪有兩種情形:一是數量要求,即“非法狩獵獵野生動物二十只以上”;二是情節要求,即“違反狩獵法規,在禁獵區或者禁獵期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狩獵”。經過統計得到數據表5表6。

從上述數據可知,《野生動物保護法》修訂前后的入罪情形相似,因特定情節而入罪與因捕殺野生動物達到一定數量而入罪的案件數量不存在明顯差異,修法之后,情節入罪的比例降低了2.6%。實際上,2015-2016年因特定情節入罪的100起案件中有16起(涉及33名被告人)案件和2017-2018年的96起案件中有17起案件(涉及24名被告人)都未造成任何野生動物死傷的后果,行為人皆是因存在非法狩獵的“行為”而被定罪。這表明,具體的結果并非構成非法狩獵罪的必要條件。

⒌量刑情況統計。構成“非法狩獵罪”將有可能被處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罰金,對兩個時間段案件中的刑罰運用情況進行統計后得到表7、表8。

從統計數據可知,2015-2016年的案件中被處罰金的比例最高,而在2017-2018年的案件中適用罰金刑的比例進一步提高,超過了半數。對比來看,適用管制及有期徒刑的比例有所下降,適用拘役及免于處罰的比例略有提高。整體來看,量刑存在輕緩化的走向。

由于現行《野生動物保護法》中規定了罰款的責任形式且有明確的罰款數額——即“沒有獵獲物的,并處二千元以上一萬元以下的罰款”,而且罰款與罰金刑都表現為對違法者金錢的剝奪,二者具有一定的共性,那么若將二千元(包含本數)、一萬元(包含本數)作為參考值,對被單處罰金刑者做進一步的分類,得表9、表10。

兩個時間段中,有超過90%單處罰金刑的案件數額低于一萬元(含本數)。就整體情況而言,2017-2018年的罰金刑金額多集中于二千元至一萬元(含本數)的區間,較之2015-2016年比例有所提高。一方面,經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罰金數額增長;另一方面,這與修訂后的《野生動物保護法》明確了無獵獲物時的罰款額最低為二千元存在一定聯系。但這也反映了一定的問題,如果說2015-2016年罰金刑數額較低與彼時立法不明確存在一定聯系,導致量刑時難以尋找參照的標準,那么在立法修訂后,作為行政責任的罰款額已經較為明確,但罰金刑的數額卻并不比罰款的法定數額高,這就存在刑事責任輕于行政責任的風險,進而出現入罪門檻低的可能性。

二、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

(一)現行立法之分析

非法狩獵罪在我國《刑法》中有較長的歷史,1979年首部《刑法》第一百三十條就規定了“非法狩獵罪”,彼時尚未區分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與非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統一將該罪的犯罪對象稱之為“珍禽、珍獸或者其他野生動物資源”。1988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頒布了《關于懲治捕殺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犯罪的補充規定》,將非法捕殺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的行為與非法狩獵行為分離,并相應地提高了前者的法定刑。在1997年《刑法》修訂時,非法狩獵罪是《刑法》分則第三百四十條的規定。從歷次修法的立法表述來看,該罪始終以打擊行政法規無力規制的、嚴重破壞野生動物資源的行為為目的的。

根據通說,[3]非法狩獵罪的主體為自然人或單位,并無特殊之處。該罪的主觀方面為故意,客體為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制度,客觀方面為行為人非法狩獵野生動物,破壞了野生動物資源。如前所述,此處的國家野生動物保護制度指以《野生動物保護法》為主的法律法規——非法狩獵罪的定罪主要取決于該法。刑法本身并未規定具體的入罪標準,具體標準通過相關司法解釋明確了構成非法狩獵罪的兩種情形,即數量標準與情節標準。對于數量標準,見于2000年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關于審理破壞野生動物資源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00]37號)》(以下簡稱《解釋》)。同時,該司法解釋還規定了入罪的情節標準,即在違反狩獵法規的前提下,在禁獵區或者禁獵期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狩獵。這其中的“禁獵區”“禁獵期”及“禁用的工具、方法”均由《野生動物保護法》規定。該罪的法定刑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罰金,為與之更好地銜接,現行《野生動物保護法》在修訂時將原法第三十二條、第三十三條規定的行政責任統一整合為第四十六條,責任內容更為細致。修訂前立法簡單地規定為“沒收獵獲物、獵捕工具和違法所得,處以罰款”或“沒收獵獲物和違法所得,處以罰款,并可以沒收獵捕工具,吊銷狩獵證”。現有立法規定的行政責任則包括沒收獵捕工具和違法所得,吊銷狩獵證,同時區分是否有獵獲物:若有,則在前述責任的基礎上“并處獵獲物價值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罰款”;若無,則“并處二千元以上一萬元以下的罰款”。可以認為,現行立法意在構建一個與刑事責任相協調的梯度化責任體系,以滿足“過罰相當”的原則以及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

(二)違法行為區分探究

⒈入罪門檻低,難以與違法行為區分。根據刑法規定,非法狩獵行為僅僅為“違反狩獵法規,在禁獵區、禁獵期或者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進行狩獵”時尚不足以構成犯罪,還需要“破壞野生動物資源,情節嚴重”才會構成犯罪。“情節嚴重”既可以是捕殺野生動物達到一定數量,也可以是存在特定的情節。就統計數據來看,盡管《野生動物保護法》在修訂后對“禁獵區”“禁獵期”以及“禁用的工具、方法”作出了更為詳細的規定,但并未對因特定情節而入罪的被告人比例產生明顯影響。相對于捕殺一定數量野生動物的標準,在禁獵區或禁獵期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的入罪條件更容易滿足。如統計數據所示,兩個取樣時間段中均存在未造成任何結果而入罪的情形,盡管比例不高,但這類案件帶來的問題使非法狩獵罪與行政違法行為之間的本質區別不復存在,犯罪門檻與行政違法門檻產生了重合。客觀地說,這種僅存在行為的犯罪形態有時并不比行政違法造成的危害更為嚴重。按照司法實踐的邏輯,如果非法狩獵行為僅滿足“禁獵區”“禁獵期”或“禁用的工具、方法”的條件,但卻捕殺19只野生動物,那么就會因不符合與司法解釋規定的入罪標準而僅構成行政違法——這顯然比未造成任何結果卻入罪的行為更具危害性。雖然定罪判刑完全依據了刑法規定,但這種過于形式化的做法實質上是與罪刑法定精神的背離。刑法的價值在于打擊嚴重侵害法益行為的同時保障人權,而行政法的作用在于對尚不構成犯罪的行為進行處罰,發揮“過濾”的作用。目前司法實踐中該罪的刑事門檻已經降低并“入侵”了行政法律的規制范圍,而此次修改,并未對這一問題進行有效解決,且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刑法的濫用。

⒉刑罰輕于行政處罰導致刑法被濫用。非法狩獵罪在司法實踐存在的另一問題是刑罰輕于行政處罰。應然狀態下,行為者造成野生動物死傷后果應當比未造成實際損害時的責任更為嚴重,而構成犯罪時的責任應重于造成野生動物死傷時的行政違法責任。所以,行為人應承擔的違法責任應當如表11所示的梯度化樣態。

輕重 責任類型 責任內容 行政責任(無獵獲物) 沒收獵捕工具和違法所得,吊銷狩獵證,并處二千元以上一萬元以下的罰款 行政責任(有獵獲物) 沒收獵獲物、獵捕工具和違法所得,吊銷狩獵證,并處獵獲物價值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罰款 刑事責任 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罰金 ]

實際上,在兩個取樣時間段里大多數罰金刑的數額低于無獵獲物時罰款額的上限,罰金額基本等同于罰款額,甚至有相當一部分案件(兩個取樣時間段分別為42%,34.7%)罰金刑的額度低于無獵獲物時罰款額的起點。此類案件實際上經過復雜的刑事訴訟程序,消耗大量司法資源后,最終僅得到一個與行政處罰相當(甚至輕于行政處罰)的結果。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應追求過于嚴厲的刑罰后果,但這種現狀不禁使人發問,刑事訴訟程序在此類案件中是否有意義。筆者在統計數據的過程中還發現,大多數非法狩獵案件的判決書內容幾乎相同,且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尤其是同一省份內的案件,如2015-2016年發生在江蘇的63起案件中有44起為捕捉蛙類,存在的差異僅為訴辯雙方信息及犯罪對象的數量。長此以往,此類案件中的刑事訴訟程序將失去自身應有的獨立價值,刑法也可能被濫用。

這種刑法被濫用的問題并不僅僅表現為大量案件以罰金刑結案,如果以未剝奪自由作為標準,將被處管制、適用緩刑的拘役和有期徒刑以及免于處罰等情形計算在內,那么兩個取樣時間段的被告人數量分別為120人及103人,各自占比36.8%、30.8%,與被處一萬元以下罰金刑的被告人合計占比分別為78.5%及82.6%。從這一比例不難看出,刑罰的適用在整體上是輕于行政處罰的。誠然,即使被免于刑事處罰亦會對被告人產生一系列不良影響,但這些影響大多與政治權利相聯系。而對于以農民、工人等受教育程度相對較低,較少參與社會、政治活動的犯罪人群體,其更多地關心是否受到實際的處罰,如剝奪自由、被處罰金等,政治權利的變化對其影響并不突出。如此下去,刑法及刑事訴訟程序本身的嚴肅性、權威性將不復存在,甚至可以大膽推測,行為人在違法行為被發現后,或許更愿進入刑事訴訟程序而非行政處罰程序。盡管實踐中普遍存在坦白、自首等可從輕、減輕處罰的情節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更傾向于行政處罰的現象,但這種刑事責任與行政責任失衡的現象也并不完全源于此種行為。同時,《野生動物保護法》可發揮作用的空間將被限制,甚至存在被束之高閣的風險。

⒊客觀歸罪的風險。筆者在統計過程中還發現了這樣一類案件,即行為人造成了一定數量的野生動物死傷的后果,但“事出有因”。如行為人出于保護自己農地、果園的動機,但因采取的措施不當,導致了野生動物死傷的后果,進而構成犯罪。近年來,媒體也時有報道此類案件。[4]這類被定性為“非法狩獵”的案件明顯與社會公眾理解的“狩獵”存在差異,但因滿足犯罪構成要件,所以被認定為犯罪也未違背罪行法定的原則。這種以行為后果作為入罪標準,忽視了行為人的主觀動機,實際上是客觀歸罪思想的表現。這種客觀歸罪的做法還存在另一風險,即行為人保護財產的措施針對的往往是某一類動物,但某類動物中的不同品種受到的保護并不相同。如同樣是鳥類,喜鵲為三有保護動物,貓頭鷹則是國家二級重點保護動物,同樣的行為因侵害對象的不同而處于不確定中。實踐中對這類案件的認定也存在較大的差異。據媒體報道,[5]被告人在果園周圍架設粘網防范鳥類啄食果實,造成了14只非國家重點保護的野生動物及1只國家二級重點保護動物貓頭鷹死亡,被判構成非法狩獵罪,處罰金八千元。但發生在其他地區的相似案件[6]卻有不同結果:被告人因自家雞被動物偷吃,便在自家院內安裝電貓裝置,造成一只貓頭鷹被其安裝的電貓電死,被認定構成非法獵捕、殺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判處拘役六個月(緩刑一年),并處罰金三千元。實踐中還有將此種行為數罪并罰的情況:[7]吉林省的高某某為防止昆蟲毀蠶,在其養蠶場內架設粘網,造成52只野生動物及1只國家二級重點保護動物死亡,被法院認定同時構成非法獵捕珍貴野生動物罪及非法狩獵罪,數罪并罰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二年),并處罰金五千元。先不論發生在吉林的這起案件是否存在對同一行為作多次評價的可能,但就判決結果來看便存在“同案不同判”的問題。

三、對存在問題根源的分析

數據可直觀地呈現問題,而理論研究的價值則是在發現問題的基礎上去探尋問題產生的根源,進而尋找可行的解決方案。筆者認為,非法狩獵罪在實踐中存在諸多問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規范本身存在缺陷,進而導致運行中偏離了最初的立法目的。

(一)相關司法解釋變更了入罪條件,且禁止范圍被不當擴張

非法狩獵行為只有在“情節嚴重”的情況下才會構成犯罪。情節嚴重的標準則是由相關司法解釋[8]來明確的,即滿足一定數量或存在特定情節才達到入罪門檻。但對比刑法條文和司法解釋的內容可知,后者實際上改變了前者的入罪條件:刑法規定的罪狀為“違反狩獵法規,在禁獵區、禁獵期或者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進行狩獵,破壞野生動物資源”,且“情節嚴重”;而司法解釋將“情節嚴重”的情形之一規定為“違反狩獵法規,在禁獵區或者禁獵期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狩獵的”,把“禁獵區、禁獵期”與“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變更為并列關系,犯罪結果不再是入罪的必要條件。司法解釋作出如此規定固然與“情節嚴重”的用語具有抽象性有關,但該司法解釋制定于2000年,自身也存在科學性與合理性不足的問題。如果說司法解釋不當變更了入罪條件,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入罪門檻的話,那么與入罪有關的“禁獵區”“禁獵期”與“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被不當擴張禁止范圍則是導致問題的另一原因。《野生動物保護法》修訂前規定“禁獵區、禁獵期”與“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或其野生動物行政主管部門確定,在修法后則將權力完全劃歸縣級以上人民政府。隨著黨的十八大做出“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戰略決策,生態文明建設與環境保護成為政府工作的重點,野生動物保護工作自然受到了重視。近年來,多地政府發布規范性文件以明確當地的“禁獵區”“禁獵期”以及“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但考察這些文件可發現其政策主導色彩明顯,普遍規定了全城禁獵、全年禁獵,各種可導致野生動物被捕殺的工具方法也都被列入了禁止范圍,這就為進一步降低非法狩獵罪的門檻埋下了伏筆。在各地未出臺關于“禁獵區”“禁獵期”以及“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的規定時,“違反狩獵法規,在禁獵區或者禁獵期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狩獵”的入罪條件并不容易發揮作用;而當“全城禁獵”“全年禁獵”成為普遍規定之后,犯罪的空間及時間條件“被”行為人所具有——這與其他犯罪中行為人主動創造時間及空間條件呈現相反的樣態。尤其是如前文統計數據所示,實施該罪者大多為農民、工人等,對其而言可能會認識到捕殺野生動物的行為具有違法性,但若要求其對“禁獵區”“禁獵期”以及“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這些概念有所認識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犯罪,顯然存在很大的困難。在相關司法解釋與地方政府規范性文件的共同作用下,導致了非法狩獵罪入罪門檻降低的后果,這也就進一步造成了刑法被濫用。在犯罪門檻與行政違法門檻相近甚至相同的背景下,囿于立法的明文規定,本可通過行政處罰解決的案件進入了刑事追訴程序,尤其是那些無任何危害結果但依舊被定罪的案件,在實質上是滿足“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出罪要求。這也使得量刑工作面臨很大的挑戰,畢竟行為人造成的危害不足以使其承擔嚴重的刑事責任,判處過重的刑罰對被告人而言并不公平,所以大多以罰金刑甚至低于可能的罰款數額、或適用緩刑結案。

(二)缺乏對行為人主觀內容的考察

無論是我國刑法立法還是理論通說,[9]均對犯罪故意持較為寬松的認定標準,即“明知自己的行為會發生危害社會的結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這種結果發生的主觀心理態度”。這種規定顯然沒有重視犯罪目的以及動機在入罪方面發揮的作用,罪過之外的主觀內容多在量刑過程中產生影響,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部分非法狩獵案件量刑輕于行政處罰的現狀。值得考量的是,既然這一罪名是“非法狩獵罪”,那么必然有其內在的價值,前文提及的案例,同樣表現為野生動物死傷的后果,行為人的動機、目的可能存在較大的差異。大部分案件中的被告人或出于獲取經濟利益、滿足口腹之欲的動機,或者單純尋求精神刺激而實施狩獵行為——這些才應當是立法真正要打擊的對象。而部分案件中的被告人顯然不具有這些動機,也不以野生動物死傷為目的,只是因不恰當的財產保護措施而造成了刑法規定的后果。從立法目的來看,這些案件及被告人并不應當成為刑法的規制對象。

非法狩獵罪作為行政犯罪的一種,其罪與非罪的界限相當程度上取決于立法規定的內容而非行為本身的惡性。同樣的狩獵行為,在符合狩獵證要求時即為合法,在未持有狩獵證或未按照狩獵證規定的內容狩獵時則為非法。那么,立法所應規制的對象就應當是這些不符合法定要求的狩獵行為。既然非法狩獵罪是由“非法”及“狩獵”這兩個詞語構成,所以就應當以合法狩獵為樣本,以探尋“非法狩獵”的內涵及外延。筆者認為非法狩獵案件的應然與實然狀態應如圖3所示。實然狀態下,非法狩獵罪的認定忽略行為人主觀內容,僅以是否預料到會造成野生動物死傷的后果來認定犯罪故意。事實上,但凡可以有效防范野生動物破壞財產的措施,絕大多數都會造成野生動物死傷的后果,這種入罪標準實際上是依賴于行為的客觀表現與后果,非法狩獵的范圍被擴大。

四、解決問題的相關建議

在非法狩獵罪的認定過程中,法律適用涉及從《刑法》到相關司法解釋,再轉向《野生動物保護法》,進而尋找地方人民政府制定的規范性文件的流程。欲解決當前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最終還是要回到規范層面探尋解決路徑。所以,應當基于上述法律適用的過程,對每個節點涉及的規范進行完善。《野生動物保護法》在2016年修訂后已較為完善,導致當前實踐中產生問題的根源多在于其之外的法律規范,為此可作出有針對性的改進。

(一)修正相關司法解釋

涉及非法狩獵罪的司法解釋制定于2000年,距今已有近20年的時間。一方面,該司法解釋自身的科學性與合理性有待提高;另一方面,司法解釋所具有的靈活性本就應與時代需求相結合,以實現立法應有的價值,但該司法解釋長期未作出改變,已不再適宜當前的需要。盡管這與非法狩獵案件數量較少且為“輕罪”難以引起政府重視存在一定關系,但這并不意味著已經對立法目的產生較大消極影響的司法解釋沒有做出改變的必要,所以,當務之急應修正該司法解釋。具言之,應當修改或廢止“違反狩獵法規,在禁獵區或者禁獵期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狩獵的”這一情形,以造成一定數量的野生動物死傷后果作為罪與非罪的分界線。以數量等客觀量化的標準區分罪與非罪能夠發揮該法的“過濾”作用,重新確定合理的犯罪門檻,而非當前這樣與違法門檻相近甚至重合在一起的樣態。如此,可形成行政責任與刑事責任呈線性遞增的、科學合理的責任區間。對于非法狩獵罪等行政犯罪而言,這種有明確的罪與非罪的分界線、責任呈遞增狀態的模式將形成“前置法定性”與“刑法定量”結合[10]的理想入罪機制,有利于實現《刑法》與《行政法》之間流暢銜接。

(二)限制規范性文件的作用

對于規定“禁獵區”“禁獵期”以及“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等規范性文件,應當有所取舍,既不能全盤接受,也不能完全否定。《刑法》及《野生動物保護法》在對這些要件作出原則性規定的同時又將權力賦予地方政府的做法自有其內在邏輯。我國幅員遼闊、地形復雜的特點決定了各地區的野生動物種群具有明顯差異,生活區域及繁衍期間并不一致,相應的違法犯罪手段也極具“地方特色”。具體的禁獵區和禁獵期的劃分不可能通過法律直接規定,只能通過地方政府來決定。同樣,犯罪工具及方法也是如此,就如在內蒙古地區發生的非法狩獵案件,作案工具及方式多為行為人騎乘摩托車使用網狀器具來捕捉兔類,而在江蘇等地則大多是用強光手電及網兜捕捉蛙類。立法顯然不可能將種類繁多的工具及方式一一列在立法之中,只能在列舉部分最具危害性的工具及方法的同時,授權地方政府進行補充。所以,對于禁獵區及禁獵期的規定,原則上應當以地方政府的規定作為參考。但是,司法者在適用這些規定時應當有所取舍,尤其是規定全城禁獵、全年禁獵時,如果狩獵行為確實發生在野生動物主要生活區域,那么自然可以采納;若狩獵行為發生在高度城市化的地區,則應當慎重作出決定。關于犯罪工具及方法相關的內容,由于立法已經明確列舉了部分情形,在認定行為人滿足此條件時應當考量其所使用的工具及方法是否與立法列舉的情形具有相當的危害性,若不具有相似的危害性,則不應作為入罪條件。

(三)完善刑法相關規定

當前,刑法對非法狩獵罪的主觀內容缺乏足夠的考察,直觀表現為實踐中的案件存在客觀歸罪的傾向。就當前的情況而言,刑法的完善有三種可行的路徑:第一,保持現有罪名不變,設置減輕或從輕處罰的規定。如前文提及的因保護財產而采取的不當措施造成野生動物死傷后果的情形,可作為減輕或從輕處罰的法定事由特別是涉嫌非法獵捕、殺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時,可通過法定事由消除行為人被認定為更嚴重犯罪的風險。這種做法較為保守,但卻能夠在保護野生動物資源的同時適當考慮司法實踐中存在的特殊案件類型。第二,保持現有罪名不變,但明確非法狩獵的內涵及外延。這是較為保守的做法,重視非法狩獵行為的動機及目的等罪過之外的主觀內容。就如上文所言,非法狩獵是與合法狩獵相對應的形態,以合法狩獵作為藍本,確定非法狩獵的形態,進而改變當前這種以野生動物死傷的結果作為入罪依據的做法。這種選擇實際上是明確劃定了犯罪圈的范圍,同時也使因保護財產而造成危害結果等“事出有因”的行為不再受到刑罰的懲罰。第三,改變現有罪名,將“非法狩獵罪”變更為“破壞野生動物資源罪”。這種選擇則是較為激進的做法,將進一步強化對野生動物資源的保護,也將不再對行為人的主觀內容做過多考量。這意味著不再區分行為人究竟基于何種目的而導致了野生動物死傷的后果,罪與非罪主要取決于行為的客觀樣態。這種選擇較之前兩者而言會不可避免地擴大入罪的范圍。

刑法的存在并不是為了給社會公眾制造難題,也不能出現客觀歸罪的現象。嚴刑峻法并不僅僅意味著刑罰的嚴厲和法令的嚴峻,更要求不能將本可通過行政程序處理的案件不當地劃入刑事追訴程序,即使只判處輕微的刑罰但卻濫用刑法的后果。相對人身、財產、職務犯罪而言,非法狩獵罪并不常見,但依舊關涉到罪刑法定、罪刑均衡這些刑法基本原則的實現,以及對人權保障的追求。在建設生態文明的目標下,合理的野生動物資源刑事立法應當是法律制度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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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婧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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