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新農村建設已經取得明顯成效,特別是長期以來制約“三農”問題解決的貧困治理問題取得了重大進展,到2020年我國將實現消滅絕對貧困的預期目標。然而,“三農”問題依然制約著我國現代化的推進,成為“四化同步”(新型工業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和信息化)發展的“短板”;與此同時,“新三農”問題,即“農村空心化”“農業邊緣化”和“農民老齡化”問題亦已凸顯出來,成為了我國鄉村振興戰略目標實現以及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短腿”。鄉村衰退現象是人類社會共同面臨的全球性挑戰,更是中國社會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障礙。
鄉村振興戰略實現的關鍵是人才,鄉村振興有賴于多層次多類型的應用型人才的培養,而在這種應用型人才的培養中,職業教育和培訓扮演著重要角色,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職業教育和培訓要有效發揮作用,就必須基于鄉村振興對人才培養的需要,構建具有區域特色的現代縣域職業教育和培訓支持體系。
首先,從鄉村振興戰略的本質特征看,鄉村振興是對“鄉村”作為發展本體關照的價值追求。從“鄉村振興”一詞的結構上看,這三個二級詞(“鄉村”“振興”“戰略”)不僅共同呈現了鄉村振興戰略“本體”具象的、自然的外在符號和語言形式,而且還隱含了中國深層次的社會、政治和文化密碼,具有特殊的國情和農情意蘊[1]。濃縮在鄉村的“三農”問題,是中國社會發展中長期以來顯性或隱性存在、并且一直致力于解決的問題。當今社會提出的諸如城鄉“統籌發展”“一體化發展”和十九大提出的城鄉“融合發展”以及“四化同步發展”等戰略,都是對長期以來潛存在于中國社會深層矛盾的正視。
十九大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的內涵及要求集中體現在“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二十字上,這一發展要求與早先提出的新農村建設“二十字方針”,即“生產發展、生活寬裕、鄉風文明、村容整潔、管理民主”,不是簡單的字詞的更換或形式的轉換,而是人們對鄉村振興戰略發展目標和發展理念的轉換與升華,是基于鄉村場域統籌推進鄉村產業發展、社會治理、人民群眾生活全面改善和幸福目標實現的必然要求。
然而,要從根本上解決“三農”問題以及由此衍生出來的日益嚴重的“新三農”問題,關鍵還在于人才。因為只有人才問題解決了,農村的有效治理、現代農業的發展以及農民自身的發展問題才能真正得以解決,“誰來種地”“誰來治理”等問題也才能迎刃而解。
其次,從鄉村振興戰略的實現目標看,鄉村振興“三步走”目標的實現都與人才培養息息相關。根據中共中央、國務院2018年頒發的一號文件《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到2020年,鄉村振興取得重要進展,制度框架和政策體系基本形成;到2035年,鄉村振興取得決定性進展,農業農村現代化基本實現;到2050年,鄉村全面振興,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全面實現。”[2]2020年鄉村振興“取得重要進展”的一個決定性因素是能否預期實現所有貧困線以下的人口全部脫貧。人們堅信,在精準扶貧政策推動下,在職業教育和培訓的人才支持下,實現預期目標應該不是問題。然而,進入后扶貧時代,即2020年消滅絕對貧困以后,針對以相對貧困為主要類型、具有隱性貧困特點的扶貧時代,要實現到2035年鄉村振興取得“決定性進展”的目標,還是要繼續做好精準扶貧工作。在這過程中,職業教育不可或缺。這就是必須基于職業教育和培訓路徑,強化貧困人口自我能力建設,從而有效預防返貧率高發,推進相對貧困問題的解決;與此同時,到2035年“農業農村現代化基本實現”,同樣取決于作為“三農”核心的“農民”問題的解決。只有農民自身現代化了,才能為“農業農村現代化”提供保障,而農民現代化的根本是自身人力資本的積累。毫無疑問,這同樣有賴于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實現農民自身人力資源的開發。到2050年鄉村“全面振興”“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全面實現”,則不僅需要有多類型的人才支持,還需要全面提升人才培養的層次。這一目標的實現,從根本上來說更需要教育,尤其是多類型、多層次、高水平的職業教育和培訓的發展,所有這些問題的解決、目標的實現,歸根結底需要現代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的支持。
另外,從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策略看,必須培養以新型職業農民為主體的鄉村實用人才。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必須破解人才瓶頸制約。要把人力資本開發放在首要位置,暢通智力、技術、管理下鄉通道,造就更多鄉土人才,聚天下人才而用之。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扶持培養一批農業職業經理人、經紀人、鄉村工匠、文化能人、非遺傳承人等。”[3]由此不難看出,實現鄉村振興最重要、最為有效的策略就是要抓住“人”這一關鍵要素,其中必須特別關注農村人口的結構性問題,即“農村空心化”“農民老齡化”“農業邊緣化”問題。這三個問題都集聚于以新型職業農民和鄉村精英為主體的實用人才培育問題。所以,職業教育和培訓任重道遠,未來應基于鄉村振興戰略全面實現的需要,一方面面向現代農業發展、鄉村有效治理以及人們生活品質提高的需要,開展諸如農業職業經理人、現代青年農場主等新型職業農民的培育,進行鄉村黨員干部的培訓,為鄉村振興提供全面的人才支持;另一方面要鼓勵農民返鄉創業,支持大學生回鄉創業,并基于職業教育和培訓,提升這些有識之士的技術技能素質、創業素質以及管理素質等等。
從上述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出,鄉村振興的關鍵是人才振興。然而,我國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卻面臨著與目標實現相悖的現實狀態。眾所周知,伴隨著我國城鎮化的快速推進,自上個世紀開始的一場廣泛而持久的農村人口大遷移,尤其是鄉村精英向城市和經濟發達地區的單向流動,負面作用日益顯露。原因就在于農村勞動力轉移的過程,實質是鄉村精英甄別和篩選的過程,這一篩選引發的直接后果是顯著改變了農村留守勞動力的結構,包括年齡結構、性別結構和農民人力資本結構,這些對鄉村振興戰略目標的實現產生了不可低估的消極影響。
我國農村人口數量持續下降是不爭的事實,圖1清晰地反映了2005-2016年期間我國人口變化的軌跡。有關統計公報顯示,到2017年末,我國總人口數量139008萬人,其中鄉村人口數量57661萬人,是總人口數量的41.48%;另外,2001-2015年農村人口數量平均增速是-1.9%。

圖1 城鄉人口變化情況比較
農村人口持續外流,引發了農村空心化、農業生產主體的缺失和弱化、農業逐步邊緣化現象,導致了“老人農業”“女人村莊”人員稀少、土地荒涼的景象;也正是人口單向外流,出現了另一個現象,即村委換屆選舉時,選民人數不足,繼而出現了“誰來種地”問題以后的“誰來選舉”的新問題。有些鄉村地區,即使選民數量勉強湊夠了,但由于精英外流,“選舉誰”又成為了選舉中的新難題。如此尷尬的人才狀態,又怎能實現鄉村振興、“治理有效”之目標呢?如此蒼老、荒蕪的凄涼景象,讓人們對鄉村振興不禁產生了焦慮、迷茫和擔憂。
鄉村精英集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心理資本等“三維資本”于一身,因而他們能夠率先向城鎮轉移和實現就業,并在城市立足與發展。然而,經過持久的轉移,目前農村勞動力的結構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集中表現為留守農民結構失調,人力資本質量下降。據第三次全國農業普查:2016年,全國農業生產經營人員31422萬人,其中女性14927萬人。在農業生產經營人員中,年齡35歲及以下的6023萬人,36至54歲之間的14848萬人,55歲及以上的10551萬人(見表1)。不難看出,留守農業生產經營的人員中35歲以下的僅占19.2%,而55歲以上的卻高達33.6%。

表1 2016年全國農業生產經營人員數量和結構(單位:萬人、%)
值得關注的是,這些留守農民受教育程度讓人擔憂。第三次全國農業人口普查顯示,在這31422萬農業生產經營人員中,小學及以下的占比43.4%,初中及以下的占比更是高達91.8%,而高中及以上的僅占8.3%(見表2)。更為嚴重的問題是在1289萬規模農業經營人員中,小學及以下學歷的竟然高達34.2%,初中及以下學歷的占比89.6%,而高中及以上學歷的僅占10.4%(見表3)。

表2 2016年全國農業生產經營人員受教育程度(單位:萬人、%)

表3 2016年規模農業生產經營人員年齡和受教育程度結構(單位:萬人、%)
2017年春節期間,河南農業大學利用學生返鄉的機會,對全國13060人進行了調查,其結果與全國情況差不多。農民的文化程度和學歷層次方面,初中及以下學歷的占70%,高中、中專或大專學歷的占23%,而本科以上學歷的僅占7%。受過農業技術教育培訓的農民僅占12%,受過非農業技術教育培訓的農民占19%,鄉村人才的文化程度較低,高層次人才匱乏[4]。如此年齡結構、性別結構和教育文化及技術結構的留守農民隊伍怎能擔當鄉村振興的重任!
在留守農民結構失調、人力資本嚴重下降的同時,我國后繼農民隊伍也很不樂觀。由表1可見,2016年全國35歲以下的農民僅占19.2%。即便如此,這些目前留守農村的人員并不是真正愿意在農村從業,一有機會,他們將繼續“一江春水向東流”或“逆流進城”,這是后繼農民存在的數量之憂。另外,留守農民愿意提升自己人力資本,更好經營現代農業的人數也不容樂觀。從河南省近些年來農民參加職業技術培訓每況愈下的情況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出部分留守農民缺乏經營農業的準備(見表4[5])。所以,未來“誰來種地”、現代農業如何發展將始終成為國人的心頭之患。

表4 河南省2012-2016年農民職業技術培訓情況一覽(單位:人)
鄉村振興需要各級各類應用型人才的支持。根據中共中央組織部、農業部和教育部等五部委印發的《農村實用人才和農業科技人才隊伍建設中長期規劃(2010-2020年)》,到2020年,農業科技人才增加到70萬人,農村實用人才達到1800萬人,其中,生產型人才630萬人、經營型320萬人、技能服務型360萬人[6]。這些應用型人才的培養固然可以多源化,但是,著眼現實,必須首先把31422萬留守農民作為潛在人力資源進行積極地開發,以解燃眉之急,特別是要將留守農民中1289萬規模農業經營人員作為重點培訓對象,使之成為現時代鄉村振興的主力軍。如果能夠通過職業教育和培訓,使這些留守農民人力資本得以較大提升,則鄉村振興就有了一個基本的人才保障。
鄉村振興需要人才,現代農業發展更需要高素質人才;但隨著新型城鎮化、工業化的持續推進,農業人口快速轉移的勢頭短期內是不可逆轉的。這是鄉村振興和“四化同步”發展中產生的一對難以解決的矛盾,怎么辦?筆者認為,將部分留守農民以及返鄉創業農民工、軍轉人員、大學生等培育成新型職業農民是化解這對矛盾行之有效的措施。
首先,要將現有的3億多農業生產經營人員中的一部分,通過職業教育和培訓等路徑,培育成新型職業農民,尤其是要將占比19.2%的35歲以下的青年留守農民作為后繼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對象,還要對占比47.3%的36-54歲的留守農民積極關注。要基于他們的年齡特點、教育文化程度和發展需要,進行適宜的職業教育和培訓。
其次,要將返鄉農民工和軍轉人員作為職業農民培育的重要來源。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不斷推進、農村一二三產業的融合發展以及發展環境的改善,返鄉農民工創業漸成趨勢。與此同時,軍轉人員原本就是農民出身,他們對鄉村有著特別的情感,多年的軍旅生活以及轉業前的職業技能培訓,使他們成為新型職業農民、引領留守農民創業成為可能。另外,大學生(村官)以及城市自愿“上山下鄉”人員也將是新型職業農民的重要補充;特別是從長遠來看,隨著有關鄉村振興激勵政策的出臺,不乏一些有志于現代農業發展的人才到農村這個廣闊的天地創業。這些都是現階段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的重要來源。職業教育和培訓機構,要主動瞄準返鄉創業人員、軍轉人員以及有志于現代農業發展的大學生,對他們進行更高層次的相對系統的培訓,使之成為不同類型的新型職業農民,由此為現代農業發展奠定基礎。
鄉村精英在鄉村振興中的作用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帕雷托認為,相對于一般民眾,精英是一個具有“高度”和“素質”的少數統治者群體[7]。他們一般是在經濟資本、社會資本和文化資本上更具相對優勢的農村人口。如上所述,伴隨著四十年的改革開放,我國大量鄉村精英率先外流、持續外流,由此導致了鄉村內生發展能力的下降。所謂鄉村的內生能力是指在沒有政府或其他外力扶持或保護的情況下,通過自身的水平能夠在市場中獲取生存和取得利潤的能力[8];它還包括鄉村自身對外在激勵的適應性學習能力和創造能力。正因為如此,所以,在鄉村振興實現過程中,必然需要懂農業、愛農村、愛農民的精英人才來主導,如此才能實現鄉村“治理有效”的目標,也才能促進鄉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豐富的鄉村資源才能被充分、高效的開發。有鑒于此,各類職業教育和培訓機構以及有關涉農高校,尤其是地方高等職業院校及相關涉農專業,都應積極研究鄉村精英培育這一重要課題,主動提供相應的高層次職業教育和培訓,使這些精英更加杰出,或者使潛在的鄉村精英顯性發展,成為引領鄉村發展的帶頭人。
為使職業教育和培訓能夠成為鄉村振興人才戰略的強大支撐,必須對我國現行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進行優化和重構。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的建構是一個系統工程,一方面需要做好頂層設計,另一方面需要在體系架構上,以鄉村振興人才需求為體系建構的邏輯起點和落腳點,以具體的職業教育和培訓路徑為體系構建的依據,以效能發揮最大化為體系建構的策略選擇。由此,筆者嘗試對基于鄉村振興的區域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進行重構。
我國鄉村振興“三步走”目標既指向當下的近期目標,更是瞄準未來鄉村的全面振興,以及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的全面實現。這種目標的未來指向性,要求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必須具有區域性和現代性特征。
1.縣域性:反映鄉村的語義邏輯。長期以來,我們都習慣于沿用“農村”和“農村職業教育”等相關概念,但事實上“鄉村”和“農村”存在區別,所以,在我國政府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中,以“鄉村”取代了過去常用的“農村”。這恰如其分地表達出它意欲營造的獨特語義環境,在凸顯其價值初衷的同時也揭示其微妙的適用范圍、實踐取向[9]。由此,人們必須對重構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服務的主要范圍以及路徑和策略進行更為精準的界定和建構。筆者認為,以“縣域”建構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更為合理。這就是以縣(或縣級市)為體系構建的地域范疇,既能反映鄉村的語義邏輯,又有助于構建出更具服務效能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
2.融合性:體現城鄉融合新趨勢。由于我國長期以來實行的是城市取向的發展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以犧牲農村和農民為代價的。為了糾正這一發展偏向的政策,我國先后提出了從“城鄉統籌發展”到“城鄉一體化發展”,再到十九大提出的“城鄉融合發展”的理念和政策。就“城鄉統籌”“城鄉一體化”的本質而言,其政策重點依然側重于城市發展,農村仍處于從屬地位,只是考慮到了在發展城市的同時要推進農村的發展,盡可能縮小城鄉差距,體現公平;但是,在城鄉統籌和城鄉一體化政策下,城鄉差距依然客觀存在。相對而言,鄉村振興目標中所提出的“城鄉融合發展”理念更具現實意義,也更具推進城鄉共同發展和城鄉民眾共享改革開放成果的可能性。這種城鄉發展理念的重要轉變,必然要求作為鄉村振興命運共同體和發展路徑選擇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的構建,必須充分體現城鄉融合的特點,必須圍繞“融合”進行縣域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的設計與構建。
3.層級性:滿足多層次培訓需求。首先,從政治高度來看,隨著鄉村振興的不斷推進,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需求越來越多,層次越來越高。因此,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的構建,必須反映現時代人民群眾對職業教育和培訓多樣化、高層次的需要。其次,從鄉村振興人才戰略的實現來看,既要滿足普遍提高留守農民職業技能對培訓的需要,又要滿足現代農業發展對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的需要,還要滿足促進鄉村有效治理對鄉村精英培養的需要。因此,未來所構建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不僅要能夠體現培訓的多層次性特點,還要體現培訓主體的多樣性,更要凸顯培訓資源的有效整合和培訓實施的協同性。
鄉村振興需要培養以應用型為主的各級各類人才,這些人才除少數高層次技術和管理精英需要依托有關高校等進行高層次的、系統的培養與培訓外,更多的還是要基于區域職業教育培養與培訓機構以及相關涉農企業來協同完成。當然,這些不同類型的職業教育和培訓機構以及企業可以有各自的分工,但它們更應該在一個共同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框架來完成鄉村振興人才培養的任務。根據我國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構建的縣域性原則,應建設以縣級職教中心(或社區培訓學院)為主體和龍頭,鄉鎮成人教育中心(社區教育中心)為骨干,村級成人文化技術學校(教學點)為網點的縣域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
從我國各地職教中心建設的現狀來看,大多數地方政府都把縣級職教中心作為其投資的重點,作為地方應用型人才培養的主體。一般一個縣建有1所職教中心,部分有2所職教中心;職教中心在教育資源以及辦學條件等各方面都具有明顯的優勢。因此,在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過程中,各地政府,尤其是教育主管部門,應把縣級職教中心建設作為政府重點工程,并基于現代化的標準加強建設。作為職教中心自身,應重新審視自己的辦學定位,按照“中心”應是鄉村振興人才培養的主體,培養鄉村振興所需的各類人才;要按照中心是“領頭羊”的龍頭思維,組織和引領鄉村成人教育中心開展職業教育和培訓工作;還要根據鄉村振興戰略實施中現代農業發展和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趨勢,加強專業的現代化建設,尤其要強化涉農專業建設,培養區域產業振興、現代農業發展以及促進鄉村治理需要的新型職業農民、鄉村精英和其他各類實用型人才。
特別需要指出的是,要高度重視農村社區教育中心(成人教育中心)在鄉村振興人才培訓中的作用。一方面,農村經常性的、大批量的技術技能培訓以及社區民眾豐富生活的培訓和促進社區精神文明建設的培訓都還是主要依托社區教育中心進行;另一方面,還要依靠鄉鎮社區教育中心加強農村基層組織建設,培養具有鄉村情懷和管理才能的人才,促進社區治理水平的提高;再一方面,要積極基于社區教育中心,構建社區居民一刻鐘學習圈,成為農村社區終身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另外,在鄉村振興戰略推進過程中,應積極發揮高職院校作用。高職院校,尤其是涉農高職,其本身具有地方性特點,其重要服務定位就是為區域經濟社會發展服務。為此,高職院校一方面要根據鄉村經濟社會發展開設相應專業,培養高層次的新型職業農民和管理者;另一方面要利用自身具有的教育資源優勢等,承擔對農村留守農民、返鄉創業農民工以及軍轉人員等等的高層次培訓工作;再一方面要與縣級職教中心以及涉農企業協同開展線上線下的農民職業教育和培訓工作;還要積極開展諸如課程和教材等各類培訓資源的研發工作。
大數據、云計算和互聯網技術已深入到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已然成為了當今社會人們學習、生活和教育培訓當然的、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2015年中國政府提出“互聯網+”行動計劃,標志著中國已進入“互聯網+”時代。互聯網技術具有高速、便捷、經濟等特點,為人們隨時隨地全天候接受職業教育和培訓創造了條件。
首先,作為現代縣域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的構建,互聯網技術是不可或缺的核心要素。所構建的以縣級職教中心為中心,或者以高等職業院校為龍頭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只有基于互聯網技術,才能真正形成以人為服務中心,以教育培訓機構為實體的能夠體現現代性的職業教育和培訓網絡體系。毫無疑問,互聯網技術必將成為未來職業教育和培訓的新常態、新動力,也必將助推職業教育和培訓效能的提升。
其次,基于大數據和“互聯網+”所構建的職業教育和培訓支持體系,可以充分、有效地整合縣域,甚至更大范圍內的職業教育和培訓資源,為鄉村各層次多類型有需要接受職業教育和培訓的人群提供優質共享資源。由于基于“互聯網+”職業教育和培訓平臺,人們可以把所開發的各類課程資源,以一定的方式呈現在互聯網上;而且,還可以基于互聯網進行學員與教師、學者或者知之較多者進行教學活動,所以,學習者可以不再受制于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實現真正的隨心所欲的培訓與學習;再者,依托互聯網技術建立社區居民在線數字化學習網絡平臺,可以通過開通社區教育培訓公眾微信號,根據鄉村社區居民需求,設置具有社區特色的各類教育培訓專欄,以滿足鄉村不同層次居民多樣化和個性化的學習需求,滿足人們提高生活品質以及精神生活充實的需要。另外,還可以基于互聯網技術平臺,精準開發網絡課程,實行個性化培訓。在現時代,要做到精準扶貧,同樣離不開以互聯網以及對大數據的分析和利用[10]。
所以,在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構建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必須將大數據和互聯網技術與各級各類職業院校和培訓機構有機融合,從而構建現代意義上的“互聯網+職業教育和培訓”。一是在架構縣級職教中心(社區學院)——成人教育中心(社區教育中心)——村教學點這一網絡化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的過程中,要有機融合互聯網技術。這樣既便于線上線下培訓教學的結合,也有利于區域網絡課程資源的整合和充分利用,尤其是區域特色的職業技術培訓的開展,全面滿足區域農民職業教育和培訓需求。二是縣級職教中心(社區學院)應該充分發揮在職業教育和培訓中的組織、協調、課程開發、農民培訓需求調查、網上課程資源建設等等的作用。三是社區教育中心是“互聯網+”網絡體系的關鍵節點。要重視社區教育中心基本網絡設施的建設,確保與縣級職教中心的主網順暢連接,由此推動“互聯網+”與“三農”的深度融合,促進鄉村建設。四是要特別重視數字化學習資源庫建設。資源庫必須內容豐富,反映各層次農民或者社區居民的需要,并且即時更新,以把最新的信息以及技術充實進資源庫;五是要建立縣級職教中心(社區學院)與企業、培訓機構,以及區域高職院校“數字資源鏈接點”,發揮各自優勢,提升學習資源的覆蓋面和共享度,豐富社區居民學習內容或者培訓課程。
實現城鄉融合發展,從根本上說就是要積極引導人口、資本、技術等生產要素在城鄉之間雙向流動和互動,就是要實現城鄉資源的優化配置,而培育農業龍頭企業、農民專業合作社、家庭農場、鄉村創客等新主體,則有利于為城鄉融合發展增添新的動力。然而,要培育家庭農場主、“鄉村工匠”和農業產業工人、農業合作社負責人等,則有賴于城鄉融合的職業教育和培訓支持體系的建立。一方面這是城鄉融合的應有之意,另一方面在鄉村振興中培育多元經營主體、培訓農業龍頭企業各類人才、家庭農場主以及為返鄉農民工和城市“上山下鄉”創客提供職業教育和培訓也是應該并且能夠承擔的職責。這里的關鍵是,建立一個怎樣的城鄉融合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才有助于這些新的經營主體以及創業人才資本的積累和提升。
根據鄉村振興對人才需求的多元性,來源的多樣性,以及各類人才自身需求的差異性等特點,筆者認為,應該建立一個由政府、涉農企業、行業(協會)、各類職業院校和培訓機構、個人以及非政府公益組織共同參與的職業教育和培訓共同體。這些單位或個人和組織都是利益相關者,都有責任和義務參與職業教育和培訓工作,成為該培訓體系中的重要角色。由于基于鄉村振興戰略實現的各類培訓具有明顯的公益性,因此,非政府公益組織有義不容辭的參與和組織培訓的責任。
在城鄉職業教育和培訓共同體中,各相關方都有自己的職責和優勢,因而,應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如中高等職業院校在師資、技術以及互聯網建設方面具有獨特優勢,因此,應該重點擔負起培訓教學以及互聯網課程資源開發等工作;涉農企業應更注重為職業教育和培訓與產業、市場的結合提供信息與實踐的機會,并提供必要的專業技術師資的支持;相關行業協會一方面應根據市場培訓需求,提供人才培養培訓的需求信息,另一方面應主動預測和研究鄉村人才市場人力資源開發的需求,還要基于現代農業發展以及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需求,向職業院校及相關培訓機構提出任務和要求,為地方政府實施鄉村人才培訓工程的設計與實施提出決策參考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