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何海洲 何 菲

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與電子商務的強勢發展,傳統醫療通過結合信息化手段形成的“互聯網+”醫療迅速涌現并廣泛為市民所接受使用。與此同時,由于存在著法律法規對平臺法律地位界定存在模糊性,各方法律主體之間權責不清晰等問題,互聯網醫療在發展過程中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一些問題。
2018年4月以來,國務院發布了《關于促進“互聯網+醫療健康”發展的意見》與《互聯網診療管理辦法(試行)》《互聯網醫院管理辦法(試行)》《遠程醫療服務管理規范(試行)》等政策意見,對互聯網診療、互聯網醫院及遠程診療的準入、管理、監管等方面做出了規范。
然而,如果國家在法律層面不以詳細的法規去明確新生事物即互聯網醫療中各方主體的法律關系,而代之以相關政策意見與管理辦法去引導,那么缺乏法律有效監管的互聯網醫療平臺必將在社會上引起一系列法律糾紛,法院也將會難以下手判決以定分止爭。
在具體的互聯網診療行為中,各方診療參與主體在進行咨詢、診療活動時,必須以互聯網醫療平臺為中心媒介。那么,互聯網醫療平臺在互聯網診療中起著什么樣的作用,它僅僅起到對接患者與醫師的中介作用還是也承擔著其他不同的職能?正是基于各方職能的區別,平臺提供者在不同形式診療法律關系中的地位隨之表現也不同。
令人遺憾的是,目前在我國關于互聯網醫療市場的相關法律法規與學理討論中,對于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的法律地位仍未明確,對通過平臺進行互聯網診療的各方主體間的權責如何分配仍存在異議。在立法層面上尚存在滯后性,沒有形成有效的歸責體系,從而無法對互聯網診療中出現的一些問題予以預防和糾正。正是由于這些問題,導致了大量互聯網診療法律隱患的存在。因此,界定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的法律地位是解決互聯網診療糾紛的第一步。
網絡交易平臺提供商作為在網絡環境下為交易主體提供平臺及相關輔助服務的法人,其法律地位直接關系到他與網絡交易主體之間的法律關系和其在交易中民事責任的確立。我們只有先抓住法律主體在法律關系中所處的位置,即界定平臺提供者的法律地位,才能做到對有平臺提供者參與的法律關系的準確分析。
那么,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在互聯網診療法律關系中究竟扮演著什么樣的法律主體角色呢?究其本質,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首先是一個互聯網交易平臺的提供者,我們只有先抓住這一本質核心,確定其一般的法律地位,再結合互聯網醫療這一特征去分析把握,如此才能做到準確全面地探求互聯網診療法律關系。目前學界對于互聯網交易平臺提供者的法律地位,始終存在著較大的爭議,有賣方說、合伙說、委托代理說、居間合同說、技術服務合同說、柜臺出租人說以及新型法律關系說等學說。
學者提出的這些學說,大多將互聯網診療法律關系看作傳統民法上已確立的單一的法律關系,并由此將互聯網診療法律關系中平臺提供者的法律地位類比為承租人、居間人、委托人等。這些學說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都能用傳統的法律方法解決一些互聯網診療法律行為中出現的問題,但卻都未能全面考慮互聯網醫療平臺在診療中所起到的不同作用,從而都或多或少會遺漏一些對于各方都至關重要的法律關系內容,導致互聯網診療中出現的法律糾紛始終難以憑借現有法律法規得到有效的解決。
在不同形式下的互聯網診療中,平臺提供者是起到不同作用的,由此各方參與主體之間也形成了既相似卻又有差異的法律關系。那么,在互聯網診療糾紛中各方主體的法律責任又如何認定呢?
由互聯網醫療平臺對接實體醫療機構整合形成的互聯網醫院相比一般的互聯網交易平臺,又有何特殊之處?針對這些特殊之處,國家又該如何予以規范呢?平臺提供者在診療行為中所起到的不同作用與所具有的多重的法律地位又是如何影響它自身所需負的權利義務?
為此,我們需要以平臺提供者自身的法律地位為基礎,去剖析由它所輻射開去的不同種類的法律關系,厘清各方法律主體的職責,以規范相關主體的法律責任。
在此種形式的互聯網醫院中,實體醫療機構與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是同一個法律上的主體,如果醫院醫師在與患者在進行具體的咨詢,診療行為中發生醫療糾紛,那么平臺提供者也就是具體的線下的實體醫療結構將承擔獨立的法律責任。雙方之間的醫療法律糾紛應當由法院根據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關于審理醫療損害責任糾紛案件的司法解釋來依法裁判。
在合作申請的法律形式下,實體醫療機構與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合作建立互聯網醫院信息平臺,應當提交合作協議,互聯網醫院合作各方按照合作協議書承擔相應法律責任。但文件中卻沒有進一步地詳細規定實體醫療機構與平臺提供者在互聯網診療法律關系中的權利義務。
在此種形式下的互聯網醫院中,由互聯網診療活動而生的法律關系最為復雜多樣。為此,我們需要厘清其中不同情況所對應的不同的法律關系,再進一步結合法理與實踐去調整各方的權利義務。
1.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作為居間人。從互聯網醫療平臺僅僅在患者與實體醫療機構之間作為一個橋梁的維度講,平臺提供者在此作為中間方主體,三方主體之間存在居間合同法律關系。
在此種法律關系中,居間人即平臺提供者并沒有對實體醫療機構與患者之間簽訂的醫療服務合同有實質的介入權,一旦出現醫療事故,應由患者向具體的實體醫療機構追償,而平臺提供者在此負有在雙方對接與簽訂合同前后如實告知各方有關事項與信息的義務(如主治醫師擅長治療方向,過往患者對其的評價,醫師所屬的醫院等各方面的信息),并負有對患者的健康信息保密的義務。
2.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作為合伙人。從平臺自身所雇醫師與實體醫療機構的醫師合作為患者診療的維度講,此處由雙方主體自身所屬的醫師合作為患者進行診療,平臺提供者與實體醫療機構之間存在合伙的法律關系。再去展開平臺提供者與實體機構之間的合伙關系,更為細致地研究兩方合伙主體之間對應的法律地位。此處的平臺提供者作為合伙人而出現,自然應受合伙企業法與侵權責任法規制。
3.互聯網醫療平臺獨自作為診療合同中當事人一方。從只涉及平臺提供者與患者兩方當事人的維度講,即患者只選擇平臺提供的自營診療服務,從而診療合同中只有平臺提供者與患者兩方法律主體。在此種情況下的診療法律行為中,平臺提供者作為雇傭方,由平臺所雇的醫師為患者提供診療服務,在診療法律糾紛中應根據侵權責任法規定,用人單位的工作人員因執行工作任務造成他人損害的,由用人單位承擔侵權責任;平臺提供者作為責任主體,應首先承擔醫療事故中的法律責任。
眾所周知,法律關系的參與者并不只有民法上的自然人主體,法與國家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要以法律引導、控制社會。我們要切換視野,從在互聯網診療行為中,調整各方法律主體權利義務的角度,轉到整個互聯網醫療市場環境的角度,引入外部國家監管機制,加大國家對互聯網醫療平臺的監管力度,并出臺詳盡的規范互聯網醫療平臺提供者的法律地位與法律責任的法規,以整治互聯網醫療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