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山水畫中的“留白”藝術

李詞

摘要：“留白”是中國山水畫中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之一，是中國山水畫黑白體系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本文通過引用前人所編著的繪畫理論中的內容以及對畫家的具體作品進行舉例并做出簡要分析，來論證“留白”在中國山水畫中的作用。首先，對“留白”進行簡單的介紹;其次，分析“留白”對山水畫的影響，探尋留白與山水畫中“經營位置”、“氣韻”、“意境”以及“虛實黑白”的關系;最后對“留白”與山水畫的關系進行分析總結。

關鍵詞：山水畫;留白;經營位置;意境

留白是山水畫重要的藝術表現形式之一，是建立在藝術想象基礎上的一種藝術創造，它通過與畫面的虛實黑白產生的聯系以及對氣韻和意境的追求，向我們展示了山水畫所追求的獨特的藝術境界。

一、“留白”與中國畫的形式美

1.“留白”的基本原則

在所有視覺藝術中，構圖是不可缺少的一項技巧，在中國畫的繪畫理論中，構圖又叫做“經營位置”。山水畫在經營位置時，講求“計白當黑”、“置黑布白”等等。要經營好畫面中的留白，首先要從整體出發，通盤考慮如何布置空白，注意畫面中整體和局部的關系，這樣才能讓畫面和諧統一;其次是要處理好畫面中虛與實、黑與白、疏與密、聚與散的關系，做到虛實相生、黑白相間、疏密聚散安排合理，使它們能夠相互滲透，統一于同一幅畫面之中?！独献印分醒裕骸爸浒?，守其黑”，[1]是說只有知曉空白之處，才能更好地處理黑的地方?！饵S賓虹畫語錄》中也曾說過：“古人作畫，用心于無筆墨處，尤難學步，知白守黑，得其玄妙，未易言語形容?！盵2]這些都是在告訴我們，想經營好山水畫中物體的位置，要做到“知白守黑”，使無畫處也有“畫外之畫”。

2.“留白”在畫面形式美中的作用

“留白”作為中國傳統繪畫中重要的藝術表現手法之一，能夠很好的表達畫面的內容和表現畫面的整體效果，帶給觀賞者以無窮的想象空間，傳達出畫面中非凡的氣韻，所以“留白”在畫面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其一，留白可以將水、天、煙、云、霧靄、日光、道路等多種自然景物完美的表現出來，它的獨特性在表現這些自然物象上有著明顯的優勢，使整個畫面氣勢貫通又不失美感。此外，留白還可以拓展人的視覺空間，豐富人的心理畫面。

其二，任何畫面都需要追求一種視覺平衡，山水畫也不例外。所以這就需要我們用心的布置畫面的黑白虛實關系，使整個畫面看起來均衡統一。“空白”只有融入畫面中，成為畫面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留白”才能發揮其巨大的作用，使整個畫面分而不散、斷而不離。例如董源的《瀟湘圖卷》，縱觀其整幅畫面的構圖，畫家在描繪水面時留了大面積的空白，僅僅對河岸的部分水域進行了局部勾勒，長山復嶺、遠樹茂林時隱時現于云煙之中，使山嶺、水波、云煙自然的融于一體，將草木華滋、江河遼闊、山勢平緩、煙雨濛濛的江南景色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給人一種空曠幽遠、素雅蒼茫的韻味。[3]這幅畫以山為實景，以水為虛景;以黑作山，以白作水，通過虛實黑白的對比，強調了疏密聚散的關系，加強了畫面的韻味，深化了畫面的主題，使得整個畫面看起來平衡統一。

二、“留白”與中國畫的內在美

1.“留白”與氣韻生動

宗白華在《藝境》中說：“生動之氣韻籠罩萬物，而空靈無跡;故在畫中為空虛與流動。中國畫最重空白處?？瞻滋幉⒎钦婵?，乃靈氣往來生命流動之處?！盵4]即是說“空白”也是氣的載體，從空白處也可以探尋到作品的氣韻。雖然空白處最可以表現作品的氣韻，但要在一幅作品中去作出空白之境使其能夠表現出生動的氣韻是很難的，故有“作畫唯空境最難”之說?！耙蕴摕o見氣韻，這是畫的極誼”。畫家憑借在畫面上留出的大小不等的空白，看似普通，有些細小留白在一般人眼里是微不足道的，卻起著決定性的作用。黃賓虹先生有句名言：“一炬之光，通體皆靈?！秉S賓虹先生和李可染先生的山水畫作品可以說是“留白”上的典范。[5]

“留白”對于山水畫中氣韻的表現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它既為氣韻的表現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又能體現出畫面的精、氣、神，正是如此，我們才能更好地感受到畫面所要傳達出的生動氣韻和美的意境。

2.“留白”與意境營造

“留白”使畫面具有了黑白虛實的關系。白即“空白”，是畫面的虛處;黑即筆墨所及之處，為畫面的實處。畫面具有了黑白虛實的關系，才能產生玄妙的意境。南宋時期具有“馬一角”、“夏半邊”之稱的馬遠、夏圭，其作品中就多利用大面積的空白，使畫面實中有虛，虛中有實，虛實相生，營造出一派空靈幽遠的意境。例如：馬遠的《寒江獨釣圖》，畫面中只有一位老翁孤身一人在小舟上俯身垂釣，船的旁邊僅僅用簡單的幾筆勾出水的波紋，其余的地方則全部是空白。這空白作天，作水，使得觀賞者可以從這片空白中感受到水天一色、空曠渺茫以及一個“獨”字的韻味，整個畫面營造出一種空疏渺遠的意境;夏圭的《溪山清遠圖》（局部），景物布置疏密有致，以水天的留白與描繪的山石樹木的實景形成對比，虛實相宜，表現出水天的空闊和山石的峻秀，營造出清秀曠遠的意境。至元代倪瓚，其畫面也多有留白。他的作品常為三段式構圖，下段為近景，作疏林彼岸;上段是遠景，為幾座山巒;中段為中景，不著筆墨，以留白作水。由此使得整個畫面虛實相生，呈現出蒼涼古樸、靜穆蕭疏的意境?！傲舭住睂σ饩车挠绊?，就是能使整個畫面都有靈氣，或表現出幽靜寧遠，或表現出空寂蕭疏。

山水畫的意境是空靈，是幽遠，是畫家對自然和人生的感悟。只有巧妙地在畫面中留下空白，使其自然生動，富有生命力，才能給人營造玄妙深遠的意境，才能真正達到“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

我們應該用全面的、整體的眼光去看待畫面中的留白，通過在畫面中巧妙地留以空白，不僅能夠配合畫面的主體，構建獨特的形式美，還能展現作品生動的氣韻和深遠的意境，使山水畫具有其獨特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參考文獻：

[1]陳傳席.《六朝畫論研究》.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2006年.

[2]王伯敏.《黃賓虹畫語錄》.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61年.

[3]賀西林，趙力編著.《中國美術史簡編》第二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8月.第128頁.

[4]宗白華.《藝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8月.

[5]傅強.《淺談中國畫的“留白”藝術》.燈下筆談.2008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