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游戲主義到政治娛樂

路云亭

摘要：足球觀眾和國家政要是兩種不同的群落，但都以男性為主導。亞非拉國家政要級球迷戀制造出一種超政治現象，同時也更加凸顯出足球的超世俗權力的價值。足球給政治家的社會角色注入了反抗嚴肅性的元素，也促使政治家的行政選擇更為靈活。國家政要的足球情結催生出一種隱性政治。較諸低段位的球迷鬧事現象，亞非拉國家政要級球迷的足球情結呈現出宏大敘事的特點，這樣的球迷群體的出現使得政治的游戲性和體育的游戲性合二為一，也促使現代社會中的政權與教權出現了新的互滲性存在格局。

關鍵詞：非歐洲國家政要類球迷世俗政治 宗教政治權力融合

單項體育躍出體育本體而實現其超越性價值之現象比比皆是。二戰以后，現代媒體介入足球領域，足球由此而逐漸超越了體育本體，成為一種足以主導男性群體精神走向的經典性力量。歐洲是現代足球的原生地，足球傳播到歐洲以外地區都遇到不同程度的異化現象，但是，足球的根本價值十分穩定，足球只能在此基礎上生發出一種樣化的形態。深受足球精神感染的群體中不乏從事各種職業的人士，其中包括了諸多的國家政要。足球的傳播宛如一種全新宗教的流播，從亞洲到非洲，從北美到南美，除卻南極洲、北極洲之外，但凡有人類居住的各大洲皆有數量不等的狂熱的足球擁戴者，而其中不乏國家元首級的政要。他們或為球迷，或為足球的基本觀眾，或為足球運動的膜拜者，或為具象性球星的迷戀者。如果說歐洲國家政要的足球觀自成一體的話，那么，林林總總的非歐洲地區的國家政要級足球觀眾的足球理念則別具一格，且各有品格。足球的游戲性貫穿于其本體之中，并且感染了全世界諸多人士的精神世界。

1 基辛格的足球理念對美洲地域的超越

較諸歐洲人而言，美洲人更崇尚個性的絕對性的解放，這種現象也體現在美洲的足球中。足球在美洲各國的發展并不均衡。美國是世界體育超強國家，但并非足球的超強國，其中的原因較為復雜。中國的體育記者對此曾作過回應： “都說美國的足球水平低，都說美國人不會踢足球。但是，美國已是第6次參加世界杯了，這比亞洲任何一支球隊都多，美國隊的實力比任何一支亞洲強隊都不差。美國足協的成立時間也大大早于亞洲國家。早在1913年，便成立了全國聯合會。然而，直到1994年。美國才舉辦世界杯賽，1996年才有了全國性的足球聯賽?！盜11其實，美國足球也發育良好，僅僅不及棒球、橄欖球、冰球、籃球而已。

這里需要闡明，人們經常聽到有關美國足球發育不良的說法很可能是一種中國式、歐洲式、南美式或其他外域式思維，在美國卻沒有可供直觀回應的語言表述形態。與人們的預期相反，美國一直存在一種較為強烈的反足球的思想。弗蘭克林·弗爾曾經披露部分美國人對足球的抵觸乃至鄙夷態度。“雖然許多對足球的反感是由某些特定的事件引發的——比如世界杯。廣播里對足球流氓事件的報道——羅姆卻不需要任何導火索就可以對足球進行長篇累牘的激烈批判?！覂鹤硬惶咦闱?。我會給他冰鞋，還有嵌著亮片的襯衫，但不會給他足球。足球根本不算運動，不需要出現在我的電視上，我兒子也不會去踢。'”[1]在對待差異性的游戲方面，喜愛表述極端性價值觀的美國人的確會自然而然地站出來，借以表述出一種看似來自美國建國之初時期的那種決絕而略顯偏執的處事立場?！啊度A爾街日報》的一名體育新聞記者，就是這樣的一個聰明人。通常情況下。拜拉以他那基于事實、有據可查、清晰尖銳的評論從同行中脫穎而出。但是一談到足球。他就一反常態。他寫道： ‘是的。對，足球是世界上最‘流行的運動。就像大米是世界上最‘流行的食物。那又如何？可能其他國家負擔不起美式足球、籃球、棒球聯盟：可能如果他們玩得起這些運動，他們會更喜歡?！贬槍γ绹说倪@種言辭，很多非美國人士都會認為這是一種美國人的傲慢，其實，任何一種攻擊性行為都只能說明攻擊者缺乏足夠的自信心，至少在其攻擊性言辭中蘊含有精神虛白的成分。還有的非美國的學者將此現象歸結為一部分美國人的行為，欲意將一部分極端性的美國和整體的美國人區分開來。這樣的理解也略顯牽強，因為美國人就是美國人，任何美國人都無權代表整體的美國人，同時，任何美國人也有權力代表整體的美國人。美國人的高度夸張的詆毀足球等歐洲傳統優勢項目的做法帶有身份符號喪失的憂慮。質而言之，美國人不喜歡足球的道理其實極為簡單，他們極為擔心被歐洲文化同化?！芭c羅姆不同，拜拉知道為什么一談到這個話題自己就情緒激動。這與他對推崇足球的中產階級的怨恨有關。他說： ‘美國人一遇到某些歐洲的東西就變成了笨蛋。以至于許多曾經有所抵制的人都會屈服于流行趨勢。硬將他們的孩子送到青年足球聯合會去訓練。他更擔心的是足球狂熱者們會希望美國‘趕上世界的發展進程?！盵2]這種現象令人想起杜威、惠特曼、奧尼爾、海明威。杜威是美國實用主義哲學思想的開創人，杜威之后，美國人始有了自己的行為準則?；萏芈W尼爾、海明威分別為美國最為重要的詩人、戲劇家、小說家，三人有著共同的意志，且分別在詩歌、戲劇、小說的領域塑造了一種粗糲、狂野、不羈的主人公，并集體性地彰顯出為今人所共知的美國精神。

體育也一樣，棒球溝通了美國人的鄉村夢想，橄欖球帶動起美國的計算能力與野性力量，籃球讓人想起了其北美洲的地域身份。因此，美國人看似決絕的處事態度僅僅具有表象的意義，無法具有絕對性價值。然而，美國或許是唯一一個全然攻訐足球且不會遭到重大輿論壓力的國度?！罢绨堇鞔_指出的，反足球的言論反映出與尤瑞科·米蘭達和阿倫·加里森同樣的擔憂，即一種對全球化的恐懼。要理解他們的這種恐懼。就有必要知道拜拉和羅姆都是棒球的狂熱愛好者。美國的文化發展迅速，沒有什么根深蒂固的東西，也沒有什么世世代代流傳的可以號稱是自己獨有的傳統。而棒球是為數不多的傳統之一。這就是棒球會在凱文·科斯特納（ Kevin Costne r）的電影和史蒂芬·杰·古爾德（Stephen Jay Gould，世界著名進化論科學家、古生物學家、科學史學家和科學散文作家）的書中引發如此之多懷舊情懷的原因之一?！盵2]這里顯示出了早期美國人力求與歐洲劃清界限的思維習慣。所謂的美國精神也源于此。在此意義上看，美國人抵觸足球恰是為了彰顯美國精神的獨立性，除此以外別無他意。

雖然地處美洲，美國和原生態的印第安文明并未兼容，美國政府一度對印第安文化采取隔絕政策，因此，美國在地緣政治、文化傳統上卻更近似一個歐洲國家。高度開放的移民政策給美國帶來了活力，美國由此而遞進為一種名副其實的熔爐之國，其多民族化、開放化、交融化的程度極高。

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是德國移民，因此也深愛足球?；粮窠K其一生也未曾受到美國極端抵制足球思潮的影響，相反，他本人對足球的理解一直與歐洲保持一致。一些足球通俗讀物對基辛格的足球情結有過關注?！懊绹谧闱蜻\動方面無疑還是個‘小國開展不算普及，水平也還不怎么高?？墒?，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卻是個地地道道的足球迷。還在1974年的時候，當時身為國務卿的基辛格，在繁忙事務中還偷空飛赴波恩觀看第十屆世界杯足球大賽，那時美國并沒有足球隊參加。在第十二屆世界杯賽冠亞軍決賽時，基辛格也不多考慮不久前動過心臟手術，欣然應邀前往觀戰?！盵3]闡釋名人軼事的圖書也對基辛格的足球情懷給予報道?！盎粮袷且晃坏氐氐赖赖淖闱蛎?。每逢大型國際比賽，他都是忠實的觀眾。在任國務卿期間，他常常忙里偷閑，千里迢迢飛往歐洲觀看足球賽。去年，基辛格充當美國爭取主辦一九八六年世界杯足球賽的說客，頻繁往來于美國和國際足聯之間?？上娜绮粻€之舌這次失靈了。國際足聯最后選中了墨西哥。但基辛格并未善罷甘休，揚言要使未來的世界杯足球賽在美國舉行?！盵4]不僅如此，基辛格還是一位足球理論造詣頗深的專家。早在1982年，基辛格就對足球作過頗具專業性的評述。民族學專著對此有過記述： “足球，是人類至今為止創造出的最富有魅力的集體項目。四年一度的世界杯足球賽，可以領略到世界諸民族風格的大薈萃。1982年美國前國務卿、超級球迷基辛格曾對第12屆世界杯以民族風格為線索進行過一番精辟的論述。他說：聯邦德國隊就象是德國軍隊的指揮部，組織嚴密，謹小慎微，英國人一貫采取‘頑固立場，固步自封，不肯接受新潮流，巴西人只愿即興發揮，如同在場上跳桑巴舞，往往將勝負置之腦后，意大利人則兼收并蓄，喜歡博大精深?！盵5]一些關注競技現象的學者也對基辛格的足球生涯作出了評判，認為基辛格不僅是球迷，還是一位足球活動家。“更絕者要算超級球迷基辛格了，這位美國前國務卿六月二十八日乘私人飛機從法國抵達馬德里巴拉哈斯機場，觀看世界杯最后階段的比賽，受到皇家組織委員會主席薩波爾特的歡迎。據悉這位前美國國務卿已準備任北美足球聯賽董事會主席，并可能成為一家足球會的老板?；粮褚严驀H足球聯表示：若哥倫比亞無力承擔1986年第十三屆世界杯賽的話，美國愿意承擔?；粮袷莻€狂熱的超級球迷，在他任職國務卿期間，常趁出國之便到處觀看精彩球賽。自1970年以來，歷屆世界杯賽均出席觀看?！盵6]基辛格針對1990年的意大利世界杯也發表過極為專業的評球意見。“意大利教練維奇尼精心設計、安排的堅固的防線，使‘世界杯開賽以后直至第6輪對阿根廷比賽之前，一直保持一球未失，這本身就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秘密何在呢？貝肯鮑爾可以稱之為‘自由人之王，最有發言權。他分析道：意大利有‘當今世界最佳自由中衛巴雷西參加過兩屆‘世界杯，年僅26歲的隊長貝爾戈米具有成功凍結‘魯梅尼格的經驗、‘詹蒂萊式的后衛費里善于化險為夷、新秀馬爾迪尼防守有勇有謀，再加上他們之間默契配合，總能瓦解對方的攻勢。而超級球迷基辛格也道出了原委： ‘看起來他們的防守沒有什么特點之處，但相當難攻，這種風格的形成需要高度的堅韌性并經過刻苦的訓練培養出來?！盵7]不僅如此，擁有哈佛大學哲學博士學位的基辛格對足球的評述也帶有深刻的思辨色彩。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賽期間，聯邦德國隊獲得了冠軍。體育學者對此作出了描述?！肮臉俘R鳴，歡呼聲震耳欲聾，聯邦德國隊的隊長馬特烏斯從世界足聯主席阿維蘭熱手里接過了金光璀璨的世界杯。這是一只由意大利著名雕塑家設計的純金獎杯，高36厘米，重4970克，整個獎杯是這樣的：兩個興奮萬狀的球員以非凡的力舉起了一只外形酷似地球的圓球。馬特烏斯捧著金杯淚流滿面動情地親吻著，然后高高地將它舉過了頭頂……著名足球迷基辛格博士是這樣評論的：他舉起了地球！”[8]基辛格以足球比喻地球，恰好說明了足球運動對地球上主體生靈的深遠的影響力。

基辛格對法國、意大利、德國足球的風格分析也極有特點。“如果一支球隊踢得很優雅，富有藝術性，這就是法國隊;而意大利呢，這支隊伍讓對手可怕之處在于他們的心理優勢，球員穩健的心理素質可以讓對手精神崩潰;如果你看到一支球隊總是精心做好賽前準備，并且在比賽中堅韌不拔，一看就知道是德國隊……”[9]不僅如此，基辛格還看到了足球內在的表演學的本質?；粮裨f：“我觀摩過七屆世界杯決賽，甚至有的半決賽我也希望到現場看球。每次我觀看世界杯決賽都猶如看一場經典的戲劇。我首次到現場看世界杯決賽是1970年在墨西哥城，這也讓我有幸見證了巴西桑巴足球的魅力?！盵9]由此不難解讀出三種意蘊。其一，基辛格身為德國后裔，對足球有深刻的理解，進而看到足球的本真價值，且對巴西的桑巴足球情有獨鐘，顯示出對待足球的超越性的情懷。其二，基辛格對足球的戲劇性有所感悟，顯示出其深厚的觀劇學的修養。其三，基辛格對現場足球更為看重，顯示出對足球的場域性功能的高度認知情懷。基辛格度足球的國民性也有獨到的理解，這一點恰是其移民身份所造就。

作為一名老資格的球迷，基辛格的足球知識還為他的政治事業提供了額外的幫助。古巴導彈危機時期，基辛格就充分發揮了其足球知識方面的優長?！霸诠虐偷哪虾０叮幸粋€名叫西恩富戈斯的海港。1970年8月26日，一架U-2偵察機在這個海港附近的島嶼上拍攝了一些施工活動的照片。在此之前，已有情報表明一個蘇聯艦隊正駛往古巴，其中包括專為維修潛艇用的潛艇供應船和重型救護艦。照片迅速引起了基辛格的注意。照片顯示已經修建的有兩座營房、行政大樓和一些文娛設施，包括一個足球場。作為一個老資格的球迷，基辛格清楚古巴人極少踢足球，這顯然是一個蘇聯的基地?！盵10]豐富的足球知識蘊養了基辛格的政治能力，還為其政治生涯開拓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1994年的美國世界杯舉辦得很成功，如果沒有基辛格的積極活動，美國申辦世界杯的計劃有可能落空，較為專業的體育文化類著作也對此事作出了評述。“在美國，足球沒有得到應有的發展，美國有識之士看到這一點，敢申辦1994年世界杯賽來促進美國足球。其中，首功應記在前國務卿基辛格名下，在沒有美國隊參賽的情況下，他都能冒著犯心臟病的危險去西班牙看球。為爭取第十五屆世界杯賽在美國舉行，他出任顧問小組首腦，千辛萬苦擊敗巴西和摩洛哥，終于如愿以償。”[11]由此可見，基辛格的足球活動卓有成效，他積極倡導并申辦成功的1994年美國世界杯不僅為世界上熱愛足球的人帶來了一場娛樂盛宴，還為足球在美國的傳播作出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積極的嘗試。

2 南美洲國家元首群的足球行動

美國的南部仍是一片大陸，那便是人所共知的南美洲。雖然與北美洲一水之隔，南美洲仍與北美有較大差異。南美洲是一個社會多元、文化活躍、人民自主的地區，民眾崇尚自由主義的生活方式，其足球文化中的游戲精神體現得最為豐沛。正因如此，南美洲的足球管理也帶有浪漫色彩。眾所周知，浪漫性只能存在藝術領域，管理現代國家不應使用浪漫主義之類的元素，南美以及亞洲部分國家一度采用浪漫主義的理念來干預政治生活，結果卻造就一些不良的乃至不可逆性的災難性后果。

南美國家在足球管理方面的滯后性可能源于其高純度的理性精神或缺現象，正因如此，南美洲國家的足球界一直受到歐洲的理性主義思想者的詬病。英國的安德魯·詹寧朗顯然對亞洲和南美洲地區的足球管理水準持批評態度?！叭绻麃喼拮闱虻恼问莻€笑話的話，那么南美足球的政治也同樣如此，如今已接近90歲的烏拉圭人里奧茲連任南美足聯主席成功。而且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南美足聯的全部10個成員國當時都投了贊成票。在里奧茲任職儀式上最蹊蹺的地方，便是他為特謝拉戴上了一塊獎牌。讀到這兒，你便可以想象他們從哪兒偷走了那些錢?！盵12]再以巴西為例?！霸诎臀?，各種民族和文化都混雜著。20世紀初，350多萬移民來到這里，他們分別來自意大利、葡萄牙、西班牙、德國以及日本;這些人的加入使巴西更加多樣化了。他們以互相迥然不同的個性和文化創立了五個地區。不過，每一個地區的人們都表現出了巴兩人所特有的那種懶散的天性：盡管巴西人的人種是多種多樣的，但他們具有明顯的巴西的國民性;這在他們對他們的國家足球隊的狂熱情緒中表現得最為清楚。”[13]在相對混亂的南美足球的大環境下，任何一個南美國家的足球管理水準都不會太高。

人所共知的巴西足球便誕生于這樣的文化與社會環境中。巴西是南美洲第一大國，更是世界級的足球王國，很多學者關注到了足球和巴西政治的關系，并借以領略到足球和巴西國家元首之間的微妙關系。

足球是自然游戲，歐洲國家的政府對待足球普遍采用政府不干預之做法。從現實情況中也不難看出，幾乎沒有一個由政府規劃出來的足球王國。巴西也一樣，政府在很長時間并未干預足球事宜，而一旦干預，則往往會產生一種負面效果，并促使得足球變成一種不倫不類之物。趙頂詞就認為巴西足球的無為而治的做法理所應當?！盎仡櫚臀髯闱虻臍v史，1958-2002年這44年間，巴兩人一共奪得5次世界杯，然而1964-1985年，在軍政府統治的這21年間只獲得過一次，就是1970年貝利領銜的超級無敵隊。而剩下的23年自由快樂的時光里，巴西人共5次打進世界杯的決賽，奪得了4次世界杯。獨裁者們不顧足球規律，把足球當政治工具的做法，不僅毀掉了足球，還有濟科、蘇格拉底、法爾考、卡雷卡等無數天才?！盵14]政府規劃足球之路在巴西走不通，這便可以從另一個側面顯示出巴西足球的民間性能量之巨大，人們都知道巴西的總統好不乏球迷?！霸凇闱蛲鯂臀?，不懂足球的人沒有希望當總統。所以，歷屆總統都很關心足球運動，并且大都是足球迷?！盵15]但是，巴西球迷的身份僅僅是私人性的，不具有超越國家管理職權的特性。

對任何一位關心足球榮譽的巴西人來說，世界杯才是他們的最大舞臺，巴西人也一向關注世界杯效應，其中包括一些國家元首。“世界上國家元首是球迷的人數，及有關的足球軼事得花你很多時間去了解;單是巴西就有三位球迷總統，為觀看國家隊的比賽可以更改例行的公民接待。當世界杯賽在本國舉行時，許多國家元首都要親臨現場為本國球隊加油助威。至于參加世界杯足球賽開幕式和閉幕式的世界級要人，讓你都數不過來。”[16]國家元首對足球的偏好還會引發許多異乎尋常的政府行為。“1958年，巴西隊在瑞典首次獲得世界冠軍。巴西總統儒塞利諾·庫比契克派他的私人專機去接巴西運動員回國，并派16架戰斗機護航。飛機到達巴西首都機場時，總統親自前去迎接。為慶祝這一勝利，總統下令全國放假一天，并獎給冠軍隊每個成員一座別墅。”[15]1982年的世界杯在西班牙舉行?！鞍臀骺偨y一直關注著巴西隊在西班牙的賽事。1982年6月14日下午巴西隊迎戰前蘇聯隊時，總統為看電視取消了每周通過電視與群眾見面的慣例。”[15]1982年的那支巴西隊雖然沒有獲得世界杯冠軍，卻真實而徹底地為巴西足球贏得了藝術足球的美譽。

與別的南美國家不同，巴西總統對足球的喜愛幾乎成為一種集體無意識。巴西曾擁有一支由總統親自參與并組織起來的足球隊?！翱偨y足球隊巴西足球享譽世界，國內可與世界強隊匹敵的俱樂部就有近30個。卡多佐總統親自率領的內閣足球隊更是錦上添花。這支球隊由總統領隊，成員均為總統府和政府各部官員。每場開賽均由總統一腳開始。其成員年齡相差頗大，技術也參差不齊，但由于總統領軍，又有一些部長參與，因此受到輿論界特別關注，每遇賽事，記者如云?！盵17]作為足球王國的巴西，其元首的足球熱情未必是一種孤例，而圍繞巴西足球而生發出來的諸多的現象也為人津津樂道，巴西足球由此而成為一種極富浪漫精神的認知或解讀元素。

美洲人的浪漫精神素有傳統，但是，任何事物的極致狀態都值得人們質疑，浪漫精神的正面性的極致形態是想象力、美、創造性、天堂般的情景、藝術的類別，而其負面性的極致狀態則是無為、慵懶、異想天開甚至為所欲為，巴西人做事之慵懶狀態也經常有足球的元素。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期間就發生過由于世界杯足球賽事導致政治會議推遲的事件?！氨惼陂g，原定6月16日上午9時舉行的中美洲首腦會議，因當時有巴西隊與哥斯達黎加他比賽而推遲兩小時進行。危地馬拉、哥斯達黎加、洪都拉斯、尼加拉瓜、薩爾瓦多和巴拿馬等總統都在看完比賽后才赴會?！盵15]類似的情況在一些崇尚浪漫性生活方式且時間觀念相對淡漠的中美和南美國家更是常見。1990年世界杯期間還發生了由于足球賽事導致政治會議推遲的事件?！氨惼陂g，原定6月16日上午9時舉行的中美洲首腦會議，因當時有巴西隊與哥斯達黎加他比賽而推遲兩小時進行。危地馬拉、哥斯達黎加、洪都拉斯、尼加拉瓜、薩爾瓦多和巴拿馬等總統都在看完比賽后才赴會?！盵15]阿根廷屬于南美洲的發展中國家，該國的現代性精神體現得并不明顯，這也給阿根廷的足球的發展提供了一種不同于歐洲的全新模式。阿根廷國家元首對足球的熱愛直接影響到了其國民精神?！懊穬饶肥前⒏F任總統。他很小的時候就是本國享有國際聲譽的著名俱樂部隊——銀河隊的球迷?？墒?，從1957年開始，銀河隊連續18年沒有奪得甲級聯賽的冠軍，這對銀河隊的眾多球迷來說是很沉重的打擊。在那個時候。凡有銀河隊的比賽，梅內姆兄弟4人總是圍在收音機前收聽比賽實況。銀河隊一失利，他們就失望和憤怒不已，以至于在18年間他們共砸爛了15臺收音機。每當梅內姆4兄弟收聽銀河隊的比賽時，他們的父母為不受孩子們情緒影響，總是外出避難直到很晚才敢回家?！盵18]1990年的7月3日，阿根廷對和意大利對比賽，阿根廷總統也積極參與其事?！鞍⒏㈥犜谀遣焕账古c東道隊火拼，梅內姆總統在政府大廈電視機前觀察。當卡尼吉亞頭球破門，將比分扳平時，總統興奮得跳了起來，同旁邊的人緊緊擁抱?！盵15]正因如此，阿根廷和巴西一樣，獲得了足球王國的稱號。一些談論足球文化類的著述也論及此事?！皣馇蛎钥偨y首推南美巴西和阿根廷，在這兩個藝術足球國度里，不愛足球而想爭取選民競爭后統，無異于癡人說夢?！盵11]按照歐洲的標準，阿根廷僅僅是一個中等大小的國家。但是，其足球卻達到了世界頂級水準，這其中有足球文化積淀之作用，而多位國家元首的超級熱愛足球的傳統，也給阿根廷足球的發展鋪設了一種看不見的通途。

中美洲人對足球的熱情未必弱于南美諸國人士。正因為熱愛足球，中美洲人一度將其看作是一種超越生命一樣的事物?！?969年6月8日第九屆世界杯預選賽時，洪都拉斯與薩爾瓦多的比賽在洪都拉斯首都舉行。薩爾瓦多狂熱的球迷歷經千辛萬苦專程趕到比賽現場助陣，又沖人賽場打傷了洪都拉斯多名主力隊員。由此，兩國爆發了戰爭。雙方動用了坦克、飛機和槍炮，歷時一個多月，致使2000多人喪命，近7000人受傷，雙方耗資達5000萬美元。這場戰爭還導致很多村莊荒蕪，使整個中美洲的和平因此而受到影響。”[16]為足球而戰的美洲人雖然看似偏執，其實內含有一種權力、政治與足球混合起來的榮譽觀。美國的帕特里夏·丘奇蘭德認為： “有時候鬧著玩過了頭就會變成真的打斗。有時候當信任應當獲勝的時候卻會出現防御性的戰斗。有時候負責控制沖動的機制被徹底壓制住了，被意識形態，被修辭術，被恐懼與憎恨。而有時……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了。”[19]人們為了榮譽而戰是一種美德，為此可以看出，美洲人的浪漫情懷中也寄托著一種高尚的精神追求。

古巴一度是體育強國，但古巴的足球水準并不高。這并不影響古巴各界人士對足球的熱衷。古巴前總統卡斯特羅卻是一位球迷。 “酷愛體育的古巴總統卡斯特羅在后來的一天在首都接見了馬拉多納一家。年輕時踢過足球的卡斯特羅同馬掃多納饒有趣味的談起了罰點球的方法，馬拉多納有他不看球而射門的絕招，而古巴總統則當過右邊鋒，并有面對球門左右開弓的拿手好戲。倆人談到深夜，臨別時新球王將自己的10號球衣換了總統的一頂傲欖色軍帽?！盵11]卡斯特羅對足球的狂熱愛好雖然未能提升古巴的足球水準，卻制造出一種革命者愛好足球的范式。且須說明，古巴的高水平的體育水準與低水準足球水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情此景則與中國略似。中國人對此多有似曾相識之感，兩者的確共同締造出一種令人感到無語的現狀，執意相信中國足球崛起論的中國人還在思量中國足球的出路問題。古巴人的有足球觀念看來已經與世界頂級足球國家從業者理念有脫軌之勢，古巴體育的舉國機制并未給該國的足球帶來任何生機。

3 亞非國家政要對現代足球的權力介入

在地緣政治的范疇內，人們一向熱衷于亞、非、拉的說法。其實，亞洲、非洲、拉丁美洲的足球地位則呈現倒立之態。亞洲處于底端，非洲處于中端，拉丁美洲處于頂端。亞洲球隊在俄羅斯世界杯上也一度有過令人亮眼的表現，但是，亞洲足球的整體水準在世界各大國中仍處于低端地位。從現代性國家的構建規模來看，亞洲屬于后進地區。除日本外，亞洲尚無其他任何一國完全進入現代國家的行列。正因如此，亞洲人一直有一種趕超意識。如此的思緒慣性也波及亞洲各國的足球界。

相對低水準的亞洲足球并未影響到這個大洲內包括國家元首在內的各階層人士對足球的高度迷戀情結?！霸趤喼?，各國王公大臣都很重視足球。1990年阿聯酋隊首次出征世界杯，總統慷慨解囊，發給每個隊員13萬5千美元的入場獎金。泰國在經濟上是‘四小龍之一，足球毫不遜色，以國王名義設立的‘泰王杯總要吸引不少的亞洲同行參加?！盵11]韓國足球在20世紀90年代開始崛起，韓國足球崛起的緣由較為復雜，但也難以完全擺脫擁有非常足球情懷的國家元首的積極干預作用。早在1996年就有人關注到了韓國總統金泳三的足球情懷?！绊n國總統金泳三當年在釜山上中學時，曾有一大雄心和一大嗜好。他在自己家中的墻上掛了一幅條幅，面寫著：‘金泳三，未來的韓國總統。他的這個雄心在1993年實現了。他的一大嗜好便是足球，他曾經是這個學校足球隊的中鋒。這位50多年前的中學體育隊隊長，67歲的韓國領軸如今對足球的癡迷仍不減當年，現正為韓國爭辦2002年世界杯足球賽而奮斗?！盵17]刀韓國人對世界杯以及洲際足球賽事都十分熱心。

韓國足球起步并不算早，其在亞洲的地位一度欠高，但是，20世紀末，韓國大力發展足球事業，各級賽事的競技水準提升很快，并迅速成為亞洲一流球隊。“2002年6月，日本和韓國聯合舉辦了第十七屆世界杯足球賽。由于精心組織，設施一流、服務一流、觀眾一流，比賽順利圓滿完成，贏得了國際足聯的認可。兩國又都取得了好的戰績，特別是韓國獲得的第四名是該國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立即在國內掀起了一股強烈的紅魔風暴。韓國足協主席、世界足聯副主席鄭夢準先生的領導得到韓國民眾的認可。世界杯還未結束，就出現許多報道，諸如有勸說鄭參加下一任總統競選的，有愿意組織有識之士為鄭參加總統競選出謀劃策的，也有鄭有意參加下一任總統競選的等等。9月有消息報道，鄭夢準——現任韓國國會議員，正式提出將以無黨派人士的身份參加韓國下一任總統的競選。毫無疑問，因為足球使韓國著名現代集團創始人鄭永周的兒子——鄭夢準競在韓國民眾心目中的地位得到極大的提升。足球的魅力，有時到了讓人意想不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盵16]鄭夢準雖然未能成為韓國的國家領導人，但其對韓國體育乃至全社會的影響力卻未必低于韓國任何一位總統。

毫無疑問，中國足球在20世紀90年代以后也走過一陣相對平淡的時光。但應知道，中國足球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一度是亞洲超強球隊，中國足球在現階段的亂象僅僅有相對性，未必具有絕對性。許多學者已經注意到中國足球在現時代的處境，同時也對中國歷屆國家領導人的足球情懷有所記述?！霸谖覈?，足球雖然很落后，但我國歷屆領導人都有振興足球的意愿，只因種種原因而未能如愿，不能不令人遺憾。毛澤東，這位當年文質彬彬的書生，曾做過長沙一師的守門員。50年代作為共和國領袖在先農壇體育場觀看北京聯隊同來訪的澤尼特隊的比賽，這是他唯一觀看的一場國際足球賽。他對足球界人士說，我們能不能五年或十年成為世界強隊？如今近四十年過去了，仍沒有人能回答主席的問題。”[11]葉劍英也是一位關心中國足球發展的中國領導人?！叭~劍英元帥生前也很關心中國足球，1980年他回家鄉梅縣視察，特地來到東山中學觀看東山中學對丙村中學女子足球表演賽。他不顧年事已高，堅持看完全場，最后與隊員們握手交談，并就女足運動發表自己的看法;‘國際上有的，我們也要有！葉帥在不同場合都關注過中國女足的發展，因為當過梅縣體委干部的他畢竟對足球有著天然的親情，而梅縣地區解放初期就活躍著新中國最早的女足隊伍。”[11]尚應重點解讀一下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的足球情緣。鄧小平早年留學法國時已經養成了觀看足球賽事的習慣，并有過用飯票換球票的經歷。“50年代又是北京球場的?？?，有一次因骨折住院，他吊著腿看完一場實況轉播。1985年國際足聯柯迭杯少年足球邀請賽在中國舉行，他從電視里觀看比賽，并談了自己對中國的足球戰略性設想。當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李鵬同志在會見國際足聯主席阿維蘭熱時，轉述了鄧小平的看法。鄧小平認為，國際足球水平發展迅速，而‘中國足球要搞上去，從娃娃和少年抓起。這可說是中國足球標本兼治的方法。”[11]毫無疑問，鄧小平是一位世界級的偉大政治家，但是，鄧小平堅定而深邃的政治理念中并不包括體育思想，其足球情懷僅限于一種游戲性的場域?！白鳛閭ゴ蟮恼渭?，鄧小平三上三下的傳奇經歷中，有兩次復出都是通過足球場發出的信號，生動體現了鄧小平與足球的不解之緣?！盵9]質言之，鄧小平的治國理政的非凡能力中并未有太多的足球元素，正因如此，鄧小平的足球情緣中所蘊含的超政治的智慧更值得后人仔細品鑒。

必須涉獵非洲。非洲是另一個值得評說的足球生長性極強的地域。無可否認，非洲是當今世足壇的后起地區，但非洲足球發展的內在速率要高于世界各國足球發展的平均值。許多非洲國家的領導人本身就是超級球迷，甚至還是親力親為的足球運動家?！霸诜侵薜娜?，為歡度國應和祝賀中國援建的體育場竣工，舉行了一場足球比賽，由史蒂文斯總統為首的塞拉利昂政府官員隊對各國外交使館組成的外交官員。84歲高齡的史蒂文斯總統身穿球衣，充當守門員。當總統勇猛地撲救起對方射來的險球時，全場4.5萬名觀眾報以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盵15]非洲是一個充滿了原始生態文化的地域，足球在其中更是被賦予了一種充滿野性內蘊的原始精神?！敖虬筒柬f前總統卡南，巴納納酷愛足球，除了處理國家大事外，他的大部分時間全都花在足球場上。只要稍有一點空暇，他都要率領助手們到足球場上試試腳法，一比高低，或者坐在看臺上觀看足球運動員的訓練，給運動員們鼓勁加油。在一次為國家足球隊舉辦的聯歡會上，足球迷總統巴納納寫下了這樣一份讓運動員們感到熱淚滾滾的遺囑，在這份絕無僅有的遺囑上，總統寫道：‘我死后，請將我葬在足球場下面，使我們國家的足球隊員感到，我們的球隊是12個人在參加比賽。至少我可以在隊員比賽時和他們在一島為他們加油鼓勁?！薄?0】江河、韓明主編的《笑口常開·中外幽默大觀》將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傳播，但是，這樣事件放到足球的領域則是常態，其僅僅在政治領域中是一種笑話。[21]

足球自身并無鮮明的政治成色，足球的主體只能是人，恰是人的差異性導致了足球成色的差異性。足球與最高權力直接的融合還會衍生出別樣的文化形態。足球與國家元首之間的關系并不出格，然而，一些球迷協會組織也很像一個微型的獨立“王國”，其中的組織者有冠名“總統”者?！包S冠初，一位普通的廣西南寧球迷，管理著一個近5000人的龐大的自發性球迷協會，手下還有一個南疆足球發展公司，球迷自己出錢辦過幾次職業球隊精英賽，頗有中國的國際管理集團之雛形。 ‘四大天王之一小皮球曾在南寧親眼目睹黃冠初指揮從容、籌措有方，即贈錦旗一面，上書‘中國球迷總統黃冠初?！盵22]類似的現象宛如一種喜劇，將足球的嚴肅性降解到最低的地步，同時也使得足球的外延得以擴張。

國家政要對足球的干預充滿了多面性，而權力的原始動能也促使許多非政治人物借助足球實現了其虛擬的權力之夢。“政治最大的特征就是對抗性，排除異己。執政黨千方百計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惜一切代價打擊在野黨或反對派，對抗保持了政治旺盛的生命力。從結構上，足球因政治的干預，已顯示出非體育性的一面?！盵11]國家政要與足球的聯姻方式極為特殊，它使得政治的多維性與足球的權力性碰撞，兩者在一種看似迥異的軌道中實現了對接。國家政要的足球情結很容易超越既有的政治格局，從而成為一種更為鮮明的隱性政治。北美以及亞非拉國家政要級球迷圍繞足球而呈現出來的多姿多彩的理念、行為、思想都使得足球的成色得以提升，人們在看慣了低段位的球迷鬧事的初級現象后，領略一下國家政要級球迷的宏大敘事般的表演，不失為一種額外的精神收益。

4 結語

如果說歐洲是主流足球國家麇集地的話，那么，北美及亞非拉地區就是足球的另類發展地區。身處這些地域的國家政要級球迷不乏與歐洲國家政要相似的思想，卻也有足以體現國情的差異性思想。質言之，北美及亞非拉國家政要類球迷對足球的理解帶有較多的政治性元素，也具有更多的關于權力的另類聯想點。由此不難看出，足球權力與政治權力的融合，構建出新型的王權與教權并行的格局，如此的權力模式幾乎可以再現人類所有游戲形態共有性規律。游戲有其決然的復合性，亞非拉地區國家政要級球迷群體的出現，使得政治的游戲性和體育的游戲性合二為一。形成了如同柏拉圖所說的人類所有行為的不嚴肅性的論斷。足球和政治的兩重勢力在此得到了重新的舒張，它也促成足球分解出一種帶有現代性的政權與教權的互滲性因素。足球與政治的文明化生長性在此達成了新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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