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張愛玲《金鎖記》創作風格上的悲劇性

楊紅萌

摘要：張愛玲是一位富于傳奇的女性。她出身名門，地位顯赫，才華橫溢，是現代一位知名女作家。但她卻有一段不幸的愛情，她的身世、生活經歷、成長環境、愛情等方面對她創作的作品產生重大影響。因此，在探究《金鎖記》悲劇性上著重分析張愛玲的生活背景，進一步深入分析《金鎖記》文本，了解作品中人物、語言、意象、社會環境等，體會張愛玲用蒼涼的語言和獨特的意象所渲染的悲涼的小說氛圍。

關鍵詞：張愛玲;《金鎖記》;意象;悲劇

一、作者簡介

張愛玲，河北豐潤人，本名張瑛，1920年生于上海。在北京、天津度過自己的童年，1929年又回到上海，1955年寄居美國，1995年死于美國洛杉磯。

張愛玲是中國文學史上一位極具創造力的女作家，同時又是一位富于傳奇色彩的女作家。她以自己獨具的看法，描繪出一個特殊時代背景下的世界以及生活在這個世界中的不同人物。在她的作品里，既體現中國的傳統風格，又表現新的思想理論。她不受時代的束縛，真切地反映了人性的特點，抒寫普世之中的人的悲歡離合。她生于新舊時代交替、動蕩的社會，親身的感受和經歷是她的創作靈感和來源，激發她創作出一部部發人深省的小說，向人們展示著一個又一個的悲劇。在她的小說中，人生并非圓滿的，而是充滿悲劇意味的。人生在世就難免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欲望，有欲望就會試著去追求，不擇手段的追求又導致了人性的扭曲，人格的淪喪，道德敗壞，從而導致了人生悲劇。因此，張愛玲的小說多用獨特的意象、悲涼的言語來表現小說的悲劇氣氛，繼而形成了她獨具意味的藝術風格。

二、小說悲劇性的背景

（一）家庭方面

張愛玲的成長經歷具有悲劇性，她出身豪門，但她的成長卻是不幸福的。她的父親是一個沒落的封建遺少，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和她的母親感情不好，經常吵架，最終離婚。她成長在一個離異的家庭里，后母冷眼相對，父親也不大疼愛她，甚至揚言要“親手殺了她”。她被父親監禁了大半年后，終于逃到了母親身邊。那時的她，深感生活之困，“仰臉向著當頭的烈日，我覺得我是赤裸裸的站在天底下了”，（1）父母的不幸婚姻，引發了她對婚姻的悲觀冷漠的態度。所以，她所描寫的婚姻是沒有愛情可言的，如同罌粟一般，帶著強烈的悲劇色彩。封建家庭的落寞黑暗，促使她對中國社會的一些側面有了超越常人的體悟，炎涼的人情世態、無奈與悲傷，也深深刺傷了她的心靈。她自小生活在恐懼之中，她出生于上海，離家出走后去投奔母親，不久母親去了英國，她想考取英國倫敦大學。由于戰爭爆發，英國戰火連綿，她又考取了香港大學。1942年，香港的陷落，使得她還沒畢業便返回了上海，張愛玲一直東奔西跑地過著漂泊無依的生活。

（二）情感方面

張愛玲的感情經歷也是坎坷的，她和胡蘭成認識時便對彼此產生了深深好感。盡管胡蘭成比張愛玲大14歲，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的交往。對于胡蘭成投靠汪偽政權并且有自己的家室，張愛玲并不在乎，只是希望有一個懂她的、愛她的人即可，最終胡蘭成與前妻離婚，并與張愛玲走進婚姻的殿堂。但不久，兩人的婚姻出現裂痕，結束了僅維持三年的夫妻關系。婚姻的傷害使得張愛玲對愛情的極大不信任，再加上她父母婚姻的不幸，給她帶來更嚴重的精神負擔。所以，在張愛玲筆下的人物大多具有悲劇意識。

三、《金鎖記》創作風格的悲劇性

（一）語言手法方面

《金鎖記》中，語言的運用起到了具有突出的表達效果。在文章開頭，小雙和鳳簫的對話中，各自討論自己的主子，可以看出張愛玲小說的語言簡練，富于口語化。其次，張愛玲善于運用巧妙的比喻。這些比喻常常出乎我們的意料，細想起來，又都在情理之中。描寫芝壽時用到了“雞爪”，既讓我們想到了她的瘦，又體會到芝壽在這個家庭里處處受氣，受到七巧的不公平待遇。七巧在描述兒媳婦的時候，她本來就帶有一副高爽的喉嚨，雖然蒼老了些，但那聲音依然刮得人疼痛，像剃刀片。這反映出妒忌新來的媳婦，說話尖酸刻毒，是她扭曲性格的表現。文中的大量比喻豐富了張愛玲小說的寫作風格。

《金鎖記》大量疊音詞語的運用，增強了語言的音律美，使文章結構顯得整齊有致。張愛玲還通過擬聲詞來突破文中的歷史界限，具有獨特的藝術特色。

（二）意象層面

所謂“意象”，從文學理論的角度看，就是一種審美意象，一種觀念上的意象。簡單地說，就是通過融入某種思想感情，達到借物抒情的效果，意象往往具有哲理性和象征性。

首先，在《金鎖記》中，月亮是一個經常提及的意象，使用頻率最高，也最具有特色。在傳統中國文化中，月亮的陰晴月缺，代表著人生的聚散離合，還常常帶著悲涼的意味。在中國人的審美藝術中，月亮有一種蒼涼美，看到月亮，人們心里會產生蒼涼感。因此，月亮成為張愛玲小說中的一個代表蒼涼風格和悲美氛圍的重要因素。同時，月亮的意象又與張愛玲體現的悲劇意識密切相連，月色都是帶點凄涼的。這在開頭就為全文渲染了一種悲涼氛圍，月色的凄涼點綴著人物內心的凄涼，點綴著社會的凄涼，人情冷漠，缺少關愛，缺少人世間應有的溫情，又把月亮看作是猙獰的臉譜。當芝壽想要尋死的時候，這時的月亮是反常的，是讓人感到不舒服的。

其次，我們還應了解月亮的象征意義。太陽是男性的象征，月亮則是女性的象征，在世界的各個文化圈中都是如此。所以，在張愛玲的作品中描寫的月亮大多不是圓滿的，明亮的，而是暗淡的，殘缺的，時常描述月亮帶有悲涼意味，就是為了表現女性的悲劇命運。張愛玲塑造的月亮，是對中國傳統神韻的繼承。同時，她又給傳統的月亮賦予自己獨特的審美意味。月亮還具有寓情于物的功能，張愛玲筆下的月亮還與情欲結合在一起，體現人物的內心活動。所以，這些都擴大了月亮的內涵，豐富了藝術特色。

同時，《金鎖記》中的鏡子也具有象征意義。當七巧對著鏡子時，里面是水竹簾子，是山水屏條，之后，簾子褪了色，鏡子的內容變成了丈夫的遺像。這恍如隔世的描寫手法增加了歷史時間的跨度，增強了一份滄桑悲涼之感。七巧時常背對著鏡子，生活中的不幸不能改變，而是寄予在虛幻的鏡子里，尋求自身的安慰和解脫，這種時間和空間的交隔變換，正襯托了七巧長期的壓抑和艱辛。

四、小說悲劇性的辨證態度

張愛玲描寫的女性人物是具有悲劇性，這種悲劇性不僅貫穿人物的一生，而且揭示了人生悲劇的根源——自私、狹隘的功利性、追求物欲和性欲過程中的人性扭曲。這些悲劇人物大都被欲念支配著，被寂寞自私纏繞著，拼命地掙扎在人生舞臺上，過著凄涼悲慘的生活。

小說在描寫女性形象時，通過她們的愛情、婚姻、家庭生活中的種種不幸，然而又不懂得抗爭的故事來寄寓自己深刻的女權思想。對女性靈魂的深刻思考和對民族文化的深刻反思，表現了她對積淀已久的封建落后思想的深刻批判;對不幸婚姻的深刻揭露，警醒女性不能自甘屈服男性、屈服男權。張愛玲通過小說的描寫，提醒并希望廣大女性同胞要敢于反抗，敢于抗爭，要擺脫時代的、地域的、文化的男權思想的束縛，要盡快結束自己不幸的人生，不幸的生活際遇，要實現男女之間的真正平等。

同時，我們也應看到，張愛玲在批判封建落后思想，批判男權主義的力度上是不夠的。她維護女權，但又不能完全擺脫男權思想的束縛，由于張愛玲自身生活經歷和時代的局限，她所宣揚的女權意識是不徹底的，不深刻的。對于生活在舊時代的人物，我們也許不能求全責備，但只有真正實現女同胞解放，達到真正的男女平等，女性的不幸命運才可能終結。當今時代，金錢至上、拜金主義的思想泛濫。同時，社會矛盾突出，住房困難，就業壓力大，出現了一批受金錢枷鎖的奴性靈魂。所以，在現實生活中女性選擇金錢還是選擇愛情成為社會熱議的話題。通過《金鎖記》曹七巧悲劇命運的分析，我們應樹立正確的金錢觀、愛情觀和價值觀，這對我們的人生具有正確的指導意義。

注釋：

張愛玲.張愛玲全集.[M].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年11月第1版.8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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