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蘊春意綠水破卿寒

汝潔

先生筆下的枯樹與青綠山水，更是繼承了先師的繪畫三絕。大到巨丈，小到盈尺，畫面都展現(xiàn)出秀潤和逸氣，意境勝出墨跡。

著名畫家徐啟培先生，于1942年出生在四川省雙流縣一個書香門第。在濃厚的藝術氛圍熏陶下，他的藝術天賦少兒時就漸顯出來。

自古名師出高徒。立志成為畫家的徐啟培先生，曾輾轉三次拜師研習國畫。學成之后，創(chuàng)有代表作《八百里青城山》《五百里黃山》《江山一覽圖》《長江萬里圖》《川江出峽圖》等。后來完璧先生將他引薦給了蜀中另一大師劉既明。就這樣，他奔走留宿于三位師傅家中，刻苦研習，用心體會國畫之精髓，經年累月，他的繪畫功底日漸深厚。

其師完璧先生精研中國傳統(tǒng)，在藝術上不懈追求，即使在困難時仍然堅持走自己的藝術道路，即走民族藝術的道路。先生一生秉承師志，身體力行、不遺余力地發(fā)揚國畫藝術。遵循古法，卻敢越“雷池”，不受傳統(tǒng)拘束，縱筆運墨，直抒胸臆，通達氣韻生動之境，獨辟蹊徑，賦予作品蓬勃的生命力。先生常說：畫者有根，根植傳統(tǒng)，傳統(tǒng)乃國畫之魂也。品其畫作，無論是效果、色彩、構圖大小、氣韻、筆觸等，都頗得其師完璧先生之風。先生猶善山水花鳥人物畫，運筆之處筆筆精妙。筆情墨韻，意趣恬然而渾璞，有筆法工整細致的部分，亦有放縱寫意的部分，或精勾細描或揮灑自如，巧妙地構圖渲染，使得色墨相和，情趣橫生。

先生筆下的枯樹與青綠山水，更是繼承了先師的繪畫三絕。大到巨丈，小到盈尺，畫面都展現(xiàn)出秀潤和逸氣，意境勝出于墨跡。寒林枯枝多為簡率，有者云：“古木寒林之成，則山水之成事半矣。”化以濃淡、干濕變化之墨線勾勒，以花青淺絳設色，使得畫面格調清雅，意境恬淡。一如先生佳作《漠漠煙如織，秋景依人思》《秋林煙云從風起》《嘉陵江水迎秋來》等，近景邊角作枯木二三，一高聳如云，一古勁橫斜，樹下間以幽篁數(shù)叢。筆墨技巧跳出傳統(tǒng)之窠臼，簡逸放縱，遒勁古秀，有漏痕折股之瘦硬。遠寫寒林，煙霞霧嵐，筆墨精妙。冰霜未欺枝卻依舊滿目蕭瑟頹敗，凄涼寂寥溢于畫間。徐老卻不以為然：“春寒料峭無端風雨未肯收盡余寒。枯木亦有逢春時，很快就是一片繁榮景象了。”秋去冬來，冬去春來，四季更迭。再品竟不覺窺見長山復嶺，茂林遠樹，層層疊疊。真山真水和真人相通相融，悠遠蔥郁，如臨其境，令人流連忘返，從而賦予了畫之靈魂。

先生在花鳥畫方面也頗有造詣。一張生宣，妙生雙翼，彈指間雞鳴紙上，雄鷹勢在必得，梅花、荷花枝條蒼勁有力，一羅牡丹活脫瀟灑，高雅脫俗，展現(xiàn)出“不要人夸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的精神。筆轉鋒游，快而不亂，簡而不板，無不令人嘖嘖稱奇。他常以心會意，以意會形，人筆合一，運筆出神。

世人常作牡丹畫，先生筆下之牡丹卻別有艷姿。花頭通過寫意的筆法，逼真而富有神韻，灑脫的筆墨追逐牡丹花瓣層疊交錯的律動美，花頭明顯偏大，是普通牡丹花的2至3倍，搖曳生姿更顯其雍容華貴。枝干自如舒展，于轉折頓挫處充滿美感。哪怕歲月流逝，俊秀靈氣卻絲毫不減。《九吉富貴圖》 《雄雞一唱天下白》《富貴花開貴人家》等寫意花鳥作品質樸易懂，貼近百姓，是先生用筆墨寫下的生活贊歌，更是真摯的祝福與愿景。

先生精研國畫創(chuàng)作，卻不忘傳道授業(yè)，先后收徒11名和帶習學生一百多名。四川省美協(xié)會員、成都市美協(xié)會員、趙完璧藝術研究會副會長、青年女畫家符自萍女士便是先生得意弟子中的一位。他一再叮囑弟子要將自己的個性和才情融入到繪畫中去，“執(zhí)筆要緊，下筆要重，落筆要輕，胸有成竹，揮毫自如，自成一家”。淡淡筆墨，淺淺細語，下筆方知意，這樣的畫才有靈魂，方能見跡明志。即使已過古稀之年，先生仍在畫法技巧上尋求突破，形成了與眾不同的皴法。縱覽中國皴法的發(fā)展演變，從隋代展子虔的方筆勾勒發(fā)展成“釘頭”“豆瓣”“雨點”“大小斧劈”等皴法，圓筆勾勒“從春蠶吐死描”發(fā)展到“披麻”“解索”“荷葉”“牛毛”等皴法，已構成中國傳統(tǒng)山水畫法的兩大風格系統(tǒng)。宋元時代是這兩大風格形成的高峰時期，明以后的眾派畫家，都是在這兩大風格系統(tǒng)中繼承汲取營養(yǎng)后而漸成自家風貌的。他不斷研習皴法發(fā)展的脈絡與規(guī)律，努力尋求與時代的共鳴，嘗試摒棄一皴到底滯板的筆法，利用筆鋒的靈動與厚重，運筆時用心拿捏力度，信筆揮豪。皴染結合既痛快淋漓又含蓄微妙，眾多皴法雜糅其中繁而有法，從而創(chuàng)造出一種既傳統(tǒng)經典又符合當代審美的新皴法，戲曰“繁技皴”，為正其身，以名冠之曰：“啟培皴”。

先生構閣精巧，“留白”之處深得精髓，寥寥幾筆勾勒，通過黑與白、有與無、多與少的對比呼應，使得相連的景物層次分明。云霧侵山，溪流露石，柔中帶剛，如臨其境，引得無盡遐想。那些攀附于嶙峋怪石之間的寒林枯枝，那些流淌于巨石山間的滾滾激流，將盼春激蕩的生命力詮釋得淋漓盡致。

先生偶爾乘興作詩：“再用數(shù)年堅苦奮，效得唐黃映彩霞”。 吟詩抒懷，展現(xiàn)出一種“不嘆我不見古人，嘆古人不見我”的豪邁情懷。雖年近八旬，仍筆耕不輟，不費書畫半張紙，令人欽佩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