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曉琳
【摘 要】最先確立于美國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在我國2000年以前一直處于研究狀態,直到2012年新《刑事訴訟法》的修改才得以正式確立,這是我國刑事訴訟立法上取得的一個巨大的進步。但是在相關法律的具體實施過程中依舊存在著某些困難。本文將從《非法證據排除規定》、2012年新《刑事訴訟法》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入手,分析我國當前適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所存在的問題,并據此提出相關完善建議。
【關鍵詞】非法證據排除 ;證據范圍 ;證明責任 ;證明標準 ;庭前會議
引言
2000年以前,我國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僅限于研究,直到2012年新《刑事訴訟法》修改,才把它正式確立為一項法律規范并通過相關的司法解釋對此加以完善。但是縱觀近些年來司法實踐,非法證據排除并沒有很好地發揮效用,案例為數不多,這也顯示出我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適用依舊困難重重。
從1994年最初的司法解釋到相關立法的確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實現了立法的有效性,但不得不說的是立法的有效性并不等同于實施的有效性,由于真正實施過程中的各種因素,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在實踐中依舊存在有很多問題,實踐有效性情況并不容樂觀,其中非法證據的范圍問題是不得不提的一個重大問題。
1非法證據的立法界定
要有效排除一項非法證據,首先就需要明確非法證據的范圍。我國《刑事訴訟法》第54條規定,“采用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脅等方法收集到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應當予以排除。收集的物證、書證不符合法定程序,可能嚴重影響司法公正的 ,應當予以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不能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的對該證據應當予以排除”,從中可以發現威脅、引誘、欺騙等方式并未被歸入其中。同時,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95條規定,“使用肉刑或者變相肉刑,或者采用其他使被告人在肉體上或者精神上遭受劇烈疼痛或者痛苦的方法,迫使被告人違背意愿供述的,應當認定為刑事訴訟法第54條規定的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最高人民檢察院《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第65條第2款、第3款規定,刑訊逼供是指使用肉刑或者變相肉刑,是犯罪嫌疑人在肉體上或者精神上遭受劇烈疼痛或者痛苦以逼取供述的行為。其他方法是指違法程度和對犯罪嫌疑人的強迫程度與刑訊逼供或者暴力、威脅相當而迫使其違背意愿供述的方法。
通過對上述法律規定的解讀,我們不難發現應當排除的非法證據主要包括兩類:一、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二、采用暴力、威脅等方法收集到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主要都是言辭證據,實物證據的排除規則并未在54條中進行規定。同時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刑事訴訟法>的解釋》中還規定有瑕疵證據,包括可以進行裁量性排除的可以補正的瑕疵證據以及應當進行強制性排除的不可補正的瑕疵證據。
2非法證據范圍在實務界定中存在的問題
2.1混淆非法證據與瑕疵證據的界限
根據上述介紹,瑕疵證據(尤其是不可補正的瑕疵證據)也會導致因非法而被排除的情況,但是其不屬于第54條所規定的非法證據,并不需要列入證據收集合法性調查的范圍,只要經過查證屬實屬于不可或是不能補正的瑕疵證據,法庭即可決定不將其作為定案的證據。但是非法證據必須經過合法性調查并達到一定的證明標準,才可被排除。在司法實踐中,往往很容易出現混淆非法證據與瑕疵證據的情況,比如:陜西省延安市中級人民法院(2011)延中刑初字第00049號刑事判決書認定:被告人侯桂斌刑拘后長時間被留置在偵查人員辦公室不送往看守所,有違規定,其非法證據應予排除。這一判決中,混淆了非法證據與瑕疵證據的界限,將未在規定的羈押(辦案)地點而獲取的供述作為非法證據予以排除。司法實務中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這將導致案件審判中出現程序性錯誤或者是浪費司法資源等問題。
2.2應當排除的非法證據的范圍過窄
根據上述《刑事訴訟法》第54條的規定,我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規定應當排除的非法在證據主要包括:犯罪嫌疑人 、被告人供述,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物證、書證。其中主要是言辭證據。但是《刑事訴訟法》第48條規定了我國證據一共有8種:“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或者辯解;被害人陳述;證人證言;鑒定意見;物證;書證;勘驗、檢查筆錄,偵查實驗筆錄,辨認筆錄;視聽資料、電子數據”。可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對可排除證據的種類進行了嚴格的限制,雖然從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立法本意出發,其主要為了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應有的權利從而對可排除種類進行相應的限制,但是筆者認為54條規定太過狹窄,會造成相關人員的權益不能得到切實保障,進而使得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立法本意落空的結果。例如司法實踐中很有可能會出現偵查人員對鑒定人員通過非法方法逼取鑒定意見從而侵害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權益的情況。
2.3遺漏“毒樹之果”規則
“毒樹之果”規則是起源于美國的法蘭克福特大法官審理Nardone v. United States一案。“毒樹”是偵查人員違反法定程序通過非法手段收集到的非法證據;而“毒樹之果”是偵查人員在“毒樹”的基礎之上依法收集到的派生證據。在司法實踐之中,偵查人員對犯罪嫌疑人通過刑訊逼供等方式收集供述,其根本目的并非為了供述,而是要以供述的內容為線索,進一步收集其他證據。①也就是說,很多偵查人員為了得到“毒樹之果”而先使用非法手段收集到“毒樹”,但是縱觀我國現行立法,并未存在此方面的相關規定,“毒樹之果”是否屬于非法證據而應當予以排除并不明確,這將很容易導致刑訊逼供作為一種工具出現而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立法本意不一致。
3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范圍界定的建議
通過上述分析,筆者認為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啟動前,有明確的范圍界定是十分重要的,所以相關立法應當對非法證據進行一個更加明確的范圍界定,區分其與瑕疵證據的區別,避免司法實踐過程中出現兩者混淆的局面;同時,應當在明確界定非法證據范圍的基礎上擴大非法證據的種類,通過上述分析不難發現54條中規定的一些證據種類也符合非法證據的排除條件,為了更好地保護相關人員的權益,應當將這些證據也都納入到非法證據的范疇中;最后,還應當完善相關的法律規定,明確“毒樹之果”的法律性質,筆者認為“毒樹之果”應當被納入到非法證據的范疇中,因為這是一個建立在非法證據基礎之上的證據,理應屬于非法證據,而不應因為其后續程序手段等的合法而將其作為定案的證據。若是“毒樹之果”被排除于非法證據之外,則很有可能會出現很多偵查人員把“毒樹”當做一種工具不擔心“毒樹之果”的合法性而肆意的實施刑訊逼供等的行為,因此筆者認為應當將其納入到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范圍界定之中。
4結束語
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設立是為了能夠更好地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等的相關權益,雖然我國早在2012年就通過立法確立了該項規則,但是在司法實踐過程中依舊存在很多的困難與阻礙,因此我們還應當不斷對此加以研究,推進相關法律的修改與完善,更好地保障相關權利人的利益。
注釋
①左寧,《論我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排除范圍與排除結果--基于我國新<刑事訴訟法>第54條及司法解釋相關規定的省思》,法學雜志,2014年第5期。